《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 第1章 算账 四九年一月一日,公历新年。 时近深冬,北平围城。 “小小年纪,能一路混进国统区,好胆!” 火柴在空中翻转掉个儿,绚烂短暂的生命就此燃烧殆尽,何大清轻嘬一口烟叶,狠啐出一口浓痰:“比我家傻柱强,见着兵知道躲。” 门口有人影晃动,窗棂纸上映出半个脑袋的轮廓。 “正说你呢,进来吧。” 少年何雨柱端着碗热汤面,梗着脖子,闷声不吭气,身后还掉着个跟屁虫。 “傻柱、雨水,叫荣哥儿。” 挥手间示意两人退下,何大清一盘二郎腿,眯着眼吞云吐雾,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能忍,懂规矩。饿几天了?” “两天。” “想吃不?” “想吃。” “那二叔得先和你算算账。” “您说。” “法币、关金券、金圆券都是擦屁股纸,北平人现在只认‘袁大头’,也就是‘银元’。一大枚银元能兑十個‘银角儿’或者四百个‘铜子儿’。老百姓平日里吃喝拉撒、零零碎碎用的也全都是铜子儿。知道现在一袋面粉卖多少个铜子儿么?” 不等对方搭音,何大清一弹烟蒂:“一袋四十四磅重的面粉,前天卖二百五,昨天涨到三百五,今天已经卖到五百了。” 迸张开来的五指往少年面前伸了伸,咬着重音:“五百个铜子儿!” 重新倚回靠背,用手点指着面碗:“亲兄弟、明算账。傻柱这孩子心善,见你饿晕在门口,这一碗面足得有一斤多还高高儿的,少说用了有七两生面。二叔只算你十个铜子儿,还白搭人工火耗,够仁义了吧?” “没钱。” “嘁,有钱你能饿晕?如果你刚才见着饭就扑上去,二叔不和伱说这些,掉份儿!谁家还没几门儿穷亲戚?兹当是上门打秋风的,管你一顿饱,轰出去就得。” 何大清放下盘着的腿,面色郑重起来:“打你进屋来,样样般般举动二叔都看在眼里,倒也还算个人模样儿。二叔可以管你,但有一样,得自力更生!吃住都记在账上,没有先欠着,挣了钱得还我。” “可以。” “吃吧。” 大海碗,还冒着热乎气,面香四溢。 一睁眼就穿越到这具昏死在南锣鼓巷的躯壳里,何金银一边言简意赅的应付着“铁公鸡”的发问,一边努力接收着原身留存下来的记忆。 作为现代人的基本常识,这时候的身体肠胃极其脆弱,如果狼吞虎咽、放任不管,这碗面大概率就是他的“断头饭”。 刚刚灌醒他的那碗热水,此时正鼓着激烈的肠鸣在肚子里打转儿。何金银尽可能的抑制住生理本能,反复吞咽着口水。抿了抿起皮的嘴唇,盯着这碗赊来的饭:“面汤算钱么?” 何大清诧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先来碗面汤。” “碗里不就有么?” “不够。” 实际上也确实不够了,傻柱本就给盛的是面多汤少,叔侄俩算账的功夫,面已经泡囊了。 瞧着小口喝汤的何金银,何大清心底愈发诧异。身为一个厨子,他何尝不明白久饿不能饱食的道理。 原想着等他吃到一半再出声提醒,这样不仅能落下个人情,还能将剩下的伙食算到明天那顿。这里外里一算账,不就相当于多挣了十个铜子儿么? 情况也确如他所想,何金银吃到一半就主动停了筷子,毫无形象的打出一个长长的饱嗝~ “不吃了?” “再添半碗面汤。” “原汤化原食儿?” “不,留着明早热一热,兑着面吃。” “那还能吃么?” “省钱。” 何大清翻了个白眼儿,那个已经印象逐渐模糊的憨厚大哥,能生养出这么个精明的崽儿来? 忍不住又掏出那封从何金银身上搜出来的“家书”,何大清凑在煤油灯前看了又看:“家里人...都没了?” “不。” “嗯?” “还有您。” 何大清笑了,眉眼之间笑的很畅快,他忍不住又想吃烟了:“你爹就没告诉过你,我这个不成器的‘二叔’,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赶出家门,分家断亲了么?” “断亲不断血。” 何大清反复咂摸着这句话,眼里竟逐渐泛出泪花来:“爹!娘!大河哥!凭嘛一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们就是不明白呢?我寄回去的钱你们嫌脏,一个子儿不落的给我退回来,现在倒想起我来了?” 这悲伤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何大清将信纸叠成一长溜儿,叼着烟猛咂上两口,引着火星子点燃了这封“家书”。 何金银没有阻止,原身的记忆此时也消化的差不多了,他正在脑海里努力拼凑出一幅人生轨迹图来。 原身何金银,小名荣哥儿,昌平县籍,民国二十二年生人,现年一十六岁。幼年丧母,随父在南口镇务农长大,父子俩先后给爷奶养老送终,靠着给地主家当长工,一步一步往前挨。 前不久,何父积劳成疾,本就拉着饥荒的老何家,不得已又借了地主家的印子钱。可也只多吊了半个月的命,临了临了,何父求着乡里的先生写了一封信,给了个地址,让他逃去北平城里寻“二叔”讨个活路。 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又赶上北平围城。原本一天的路程,他愣是在城外野地里困了三天。万幸天无绝人之路,去城外授课的清华教授们施以援手,用自行车载着他穿过了重兵把守的西直门。 结果老天爷又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从西直门一路打听到南锣的原身又冷又饿,最终倒在了这趟“寻亲之旅”的终点站门前。 这也才有了同名同姓的何金银穿越到来: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上班族,熬夜追完整部《情满四合院》。再睁眼时,就到了四九年初的北平城。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个带有凝滞属性的随身空间,长、宽、高各十米,除了不能装取活物,其它物品都可以通过身体触碰随进随出。 四九年啊...距离原剧开始的六六年,足足间隔有十七年的空白... 此时,烧完家书的何大清瞅着自己这个大侄儿,语气玩味。 “荣哥儿,二叔给你指条活路呗!” 第2章 童话 “您说。” “是想站着挣钱,还是跪着挣钱?” 何金银也想豪气的说一声“站着把钱挣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短期来看,自己有求于这位“二叔”。 “听您吩咐。” “有意思。” 这已经是自何金银苏醒以来,见何大清抽的第三根烟了:“看你似乎念过几年书,还怕你沾染上文化人的矫情劲儿。先养上两天,就差饿脱相了,甭见着谁都是一副穷酸模样,不讨喜。” “要是想出门,且喊上傻柱。这两天城里时不时有炮声,可也不对着咱老百姓,别一惊一乍的。” “哗啦啦”一阵响动,何大清手里多了一把铜子儿,平铺在手掌心里挨个点数。 “...一十八、一十九、二十。” 十个一摞,何大清指着两摞铜子儿:“拿去花,到哪儿都能管上一顿饭,兹当是二叔这些年差你的压岁钱。” 见何金银没有动,他忍不住皱着眉喝道:“这个不用记账!” 何金银这才一枚一枚的捡起来,拾完第一摞就停了手。 “嘛呢?” “面钱。” 何大清乐了,一脚蹬到他侧胯骨上:“滚去东偏房找傻柱!今晚你们仨先挤着!” 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何大清偶尔吞云吐雾的声音。望着桌上剩下的那一摞铜子儿,良久,传来一声嗤笑。 “到底还是念过几年书...得想個法子先把骨头给掐断喽,这年月,有骨气...挣不下几个钱儿...” 何金银还不知道,就因为十个铜子儿,自己的“新手村任务”悄然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中院东偏房里,三个‘小人’正大眼瞪着小眼。 打何金银一进屋,傻柱拦下张口就要叫“荣哥儿”的妹子,拧着眉、倔着嘴、冲他一抬下巴颏儿。 “叫哥。” 何金银万没想到,少年时期的傻柱就有股子浑劲儿。刚才那碗热汤面,不仅让他冻饿的身体逐渐恢复温暖。同时,相比于当爹的“一毛不拔”,傻柱多盛的那几筷子面也让他心头一暖。 追剧时原以为傻柱是因为幼年失母、少年被弃,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才养成了一副刺猬脾性,任谁招惹他都会被刺上几下。现在来看,还真不一定全是这原因... 何金银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大的暂时斗不过,小的还能没辙? “凭啥?” “凭你吃了我们家的饭!” “我付钱了。” “...” 傻柱一想自己爹那掉钱眼儿里的尿性,不疑有他,梗着脖子继续找补:“那我俩刚还喊了你声哥呢!” “照伱这说法,你爹也得管你叫声爹。” 才五岁的何雨水笑的很欢畅,拍着手在屋里蹦来蹦去:“哦~哦~我哥也得管我叫声哥喽~” 预见到傻柱可能会“动武”,何金银顺势抢先发问:“雨水,想听睡前故事吗?” 他判断的没错,傻柱刚才握紧的拳头,也随着何金银的讲述,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松开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冬天,和现在的屋外一样,鹅毛一样的大雪漫天飞舞。皇后坐在敞开的乌木窗台边,冬雪像松针一般刺破了她的手指。” “皇后望着滴落在积雪里的血珠,轻声感叹:‘多么希望我能有一个女儿,她的皮肤能像雪一样洁白、嘴唇像血一样鲜艳、头发像乌木一样黝黑。’不久,皇后得偿所愿,成功诞下一个女婴...” 这故事应景、新奇。 且不说代入感极强的何雨水,就是少年傻柱,一时间都听痴了。这年月的北平城里,又有多少孩子的童年听过《白雪公主》呢? 喃喃着“坏巫婆”、“雨水不要后娘”,撑不住困意的何雨水小朋友,两眼泪痕、沉沉睡去。 傻柱一拽何金银的胳膊,朝屋外一努嘴儿。两人就这么揣着手站在廊檐下,空望着天井当院,只觉雪白似月、月光如雪。 “这天底下的后娘,是不是都那么坏?” “两说,怎么?你爹有相好的了?” “嗯...听说搅合在一起有半年多了...” “谁说的?” 何金银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蹊跷,亲爹那儿八字还没一撇呢,闲话就已经传到孩子这儿了... 傻柱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你甭管,独头蒜、羊角葱、后娘的巴掌、过堂的风...就冲你刚讲那故事,这天底下当后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何金银咳嗽一声,《白雪公主》、《长发公主》、《灰姑娘》...我这儿还有一整个迪士尼后妈茶话会呢... 他试探性的问道:“院儿里的?” “不是,那狐狸精住南城...”话说一半,傻柱才反应过来何金银问的不是这个,含糊着一点头:“咋啦?许他做,就不许人说?” 不等何金银反应,傻柱自个儿觉着挺没劲的,换了个话题:“你那故事打哪儿听来的?天桥没见人说过。” “都是外国的故事,来乡下的传教士们讲的。” “还有么?” “海了去了。” 傻柱抖楞抖楞肩上的雪:“每晚来上一个,多给你蒯勺饭,散了。” 何金银心里窃笑,粮食换故事,就这么想听北平版的《一千零一夜》? 他明知故问道:“这就走了?咱俩还没论大小呢!我生在民国二十二年腊月初八,你哪年的?” 追进屋的何金银压根就没留意到,东厢紧挨着的两间连房,窗棂纸的一角被人从里面揭起,将两人刚刚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接下来的两天里,何大清早出晚归不见人影。何金银缠着因为战事暂时休学的傻柱,将大院内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此时的住家户还远没有想象中多,甚至还留有不少年久失修的空房。但原剧中的老一辈人物,都已经在这座三进院落里居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还谈不上挨个混个脸儿熟,但家家户户都知道,老何家来了个逃难的穷小子。 何雨水很开心,因为每晚都有新鲜的睡前“童话”可以听,俨然已经成了何金银的小跟班儿。只有少年傻柱还拗着不肯叫他一声“哥”,动辄就是“欸欸”、“那谁”,何金银倒也不以为意,“以大看小”,自己迟早能把这块石头捂热。 而这则小事的转机也就出现在这天晚饭后。 第3章 捉奸 “跟我走一趟。” 这时节北平城里能一日三餐的是少数人家,大多数人入冬以后一天只吃两顿饭,围城后甚至只能吃一顿了。 因为围城断电,城外只在每天上、下午各送电两个小时,以便供城内的居民取水做饭。傻柱家的“后晌饭”五点钟就吃得了,仍旧是“三小只”自己解决,没见着何大清。 等跟出了胡同,何金银才忍不住问道:“去哪儿?” “甭问。” “那我回去了,雨水还小。” 傻柱瞪着他的背影,见往来没什么熟人,这才一把拽住他,压低声音:“捉奸。” 捉谁?还能是谁! 何金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也不细问,一扬下巴颏儿:“走着。” 这一走就是小半个钟头。路过北河沿大街的时候,下水沟和路面上随处可见价值万元的金圆券,任车马践踏。何金银忍不住捡起一张勉强还算完好的,手感又薄又糙,像极了“天地银行”的发行货。 傻柱瞥见他的举动,也只是轻蔑一笑,闷头继续赶路。 “咱干嘛不坐车?” “二里地就能管你要四十个铜子儿,你有么你?” 等过正阳门的时候,荷枪实弹的路卡有人盘问,傻柱的瞎话张口就来:“家大人搁前门饭庄子做菜,屋里头没米下锅,我们兄弟俩饿了一整天,来要钱的。” 绕过沙包垒起来的阵地,何金银悄声笑骂道:“胆儿够肥的呀,就这你爹还说你熊?” 傻柱一挺胸脯:“真遇着当兵的,我也不怕!” 可真是够记仇的,前天晚上搁门外听了一耳朵,这会还记着呢...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再往永定门方向走,沿路的哨卡就多了起来。两人不得已拐进了大栅栏儿,钻小胡同绕到了南横街一带。 “这儿?” 傻柱往院里扔了一颗石子儿,半晌没见动静,伸手一指院墙:“你先我先?” 何金银这才明白傻柱为什么要带上他。这院墙虽然不高,可也不是一個十来岁的孩子能独自翻进去的。这哪是找人撑场子,分明就是想找个人梯子... 先用肩膀把傻柱撑上墙头,他再骑着墙把何金银拽上来,两人的额头都见了汗。 往里观瞧,是间一进的宅子,简陋的甚至谈不上是座“四合院”。只是在东、北两面有房,其它都是院墙。北面连着有三间瓦房,看规格似是正房。此时还掌着灯,隔着窗棂纸透出雾昭昭的光晕来。 “院儿里没狗,走路猫着点儿。” 傻柱话还没说完,人就先蹦了下去,何金银跟着他,两人摸到正房廊下,屏气细听。 “爷,时候不早了,奴伺候您歇着吧...” 随后就是一阵褪去衣衫的窸窣声。何金银憋着笑,冲傻柱挤眉弄眼,那意思很明显:爷们儿,咱来的可真是时候! “爷,您这是怎么了?” 屋内传来一声长叹,“吧嗒吧嗒”,有人在抽烟袋锅子。 “我悔啊!去年中秋一过,各处都在传,外边儿的进城以后就要没收私人房产。南池子、北池子,南长街、北长街,多好的地段儿!兹要有两百块大洋,就能买下这样一座宅院...才两百块!” 屋外的两人互相瞅了一眼,这声音...不是何大清! 女人则应声驳斥道:“才两百?伱有么你!若不是...有那家伙在,你怕不是早就进了劳工队,被鞭子吆着上城头了!” 男的没理这茬,磕了磕烟袋锅子:“欸,你新找那姘头到底行不行啊!这都半年多了,除了一开始给你赁下这座宅子,后面儿怎么连个屁动静都没有了?该不会是尝过了鲜,嫌弃你这浪蹄子拱起来不够味儿...不舍得往外掏银子了吧?” “死鬼!撕烂你这张臭嘴!” 女人也不装了,两人嬉闹了一番,这才听她继续说话:“那死厨子瞎了眼,现在见天儿围着我那个寡妇堂姐转悠。人越是不搭理他、他反倒越来劲儿,可甭说是上炕了,连进门都费劲儿!” 话音一转,渐渐带出几分娇媚来:“不过也好。昨儿他在寡妇家里磨蹭到十点,回来没脱鞋就睡了,今儿一准儿得回北城看孩子去。要不然,咱俩哪来的机会松快...” “嘶...可不能让这饭辙子给跑喽!等他再来,你得把压箱底儿的功夫都使出来!榨蔫吧了的老萝卜,那寡妇就算敞开门儿,他也怼不进去!” “那我不得先练练手嘛~~爷您躺好,且看这招...‘青龙吸水’~唔...唔...” 后面的内容就不适合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听了... 何金银一指东侧矮房,示意傻柱那边说话。东属木、木生火,北平城的冬天又常刮西北风,为了保持空气流通,设在东南角的多是厨房。 “啥情况?你爹呢?” 傻柱圪蹴在灶台边上,自言自语:“奇了怪了,人说的就是这院儿房啊...难不成,我爹他反倒被人给...” 何金银点点头,摩挲着下巴思忖着。 那两人口中的“姘头”、“死厨子”应该就是何大清无疑,而女人也不是自己原想的那位“白寡妇”。结合她刚才的埋怨,何金银看向少年傻柱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古怪...这父子俩,果然是一脉相传! “傻柱...” “我叫何雨柱!你再叫一声试...唔、唔!” 少年傻柱显然还没习惯这个称呼,也不分场合就开始吵吵。何金银急忙捂住他的嘴巴,生怕惊动了正房里颠鸾倒凤的两人。 “...那我总不能跟你一样,‘欸’、‘欸’的叫个不停吧?咱俩谁大谁小不还没论明白呢么?” 傻柱挣脱开他的手,没好气的回瞪了一眼,声如蚊蝇:“民国二十四年...二月初六...新历三月十号...” 何金银双手一摊:“那可惜了!我生在民国二十二...” “行了行了,你大你大!” 傻柱极不耐烦的挥手打断某人的“臭显摆”:“现在怎么办?” “能咋办?打哪来回哪去呗,那‘奸夫’又不是你爹...” 话音未落,就听院外有人“啪啪”砸门。拍了两下见没人应声,便开始高声叫门:“天儿刚黑就栓门,偷野汉子呐!” 厨房里两人一对眼,这回... 是何大清! 第4章 火炕 “胡吣什么!让人听去了,我还怎么活人?” 女人终究是开了门,声音镇定自若,带着几分幽怨。 “兵荒马乱的,谁还在乎这个?” 何大清大踏步就往正房里闯,显然疑虑未消。女人没敢阻拦,小碎步紧紧缀着,眼神慌张。 门背后的两人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傻柱胳膊肘一捅扒着门缝往外瞅的何金银:“荣哥儿,那奸夫跑了没?” “没看着。” “这片儿宅子都是背靠背,没有后窗,人一准儿还在里屋!我踩过点儿...” “先甭管奸夫了,大门没关,溜吧!” 傻柱一把扥住何金银的衣角:“要走你走!” 只见他眼神坚定:“我倒要看看,那偷汉子的狐狸精,哪点能比的了我娘!” 何金银还要再劝,就听一声厉喝,紧接着正房屋里就炸开了锅。 “说!把人藏哪儿了!这地上的烟灰是怎么回事儿?被窝里黏黏嗒嗒的,你当我是个雏儿?臭婊子,吃我的、喝我的,在我赁的宅子里偷人,真当我是个活王八?” 屋里传来女人的啼哭声、翻箱倒柜的碰撞声,不时还夹杂着何大清的怒吼。 “他跑不了!犁地三尺,我也要给他找出来!” 何大清抢奔出北房,身后紧跟着发髻散乱的女人。只听“咣当”一声,大门就落了锁,顶门柱死死的抵住门栓,何大清一脚蹬开女人,扭头直奔东房。 “要糟!” 厨房就丁大点儿地方,桌底藏不下俩人,灶台也就勉强能盘下条狗。水缸倒是足够大,可满满当当全是水。橱柜里都是锅碗瓢盆,稍不注意就会磕绊出响动。 根本不给何金银动用空间的机会,房门被粗暴的一脚踹开! 一把夺过案板上的菜刀,暴怒的何大清举着煤油灯,见着两個瑟瑟发抖的孩子就是一愣。 随即一撇嘴,恶狠狠的呸了一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童子鸡!有人来过没?” 傻柱早就懵了,蜷缩在地上抱着勉力支撑的何金银,哪还有刚才的半分硬气? 何金银一指正房:“就见那女的自己出来过...” 话音未落何大清就冲了出去,随即又折返回来:“既然都跟来了,就干点活儿,老子不能白养着你们!一个守住大门,一个看住那个贱人!” 等何金银搀扶着腿软的傻柱走出来,院中只剩下伏地痛哭的女人,正房内传来何大清癫狂的叫骂声。 察觉到有人靠近,女人婆娑着泪眼半坐起身来,见着俩半大孩子也是一愣。随即擦了擦脸上的雪水尘埃,眼里冒出几分希冀。 她跪爬两步,一把抓住何金银的手腕:“是何爷家的公子吧?快进去劝劝你爹,大晚上的撒癔症,婶娘拦他不住...” 何金银借着月色观瞧,暗道难怪何大清愿意给她赁外宅!鹅蛋脸、柳弯眉、面容姣好,撕扯开的袄领下鼓鼓囊囊。即便眼角爬上了几丝皱纹,处境又是如此狼狈,可依然透着几分熟韵。 女人正羞恼于眼前这孩子打量她的眼神,心里暗啐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旁的傻柱劈手挑开她的胳膊:“就凭你?也想当我后娘?呸!还婶娘?不知羞!” “呀...”女人这才知道拜错了庙,再想去抓傻柱的胳膊已然是迟了。回望一眼灯火通明的正房,干脆跪坐起身子,双手合十作祈祷状,嘴里喃喃自语。 何金银此时正在打量宅院四周,他甚至挨着院墙和门板侧耳静听,外边静悄悄的...似乎这般吵闹并没有引起周围邻里的不满和好奇。 “甭看了,没人会来的。” 女人一直在偷眼观瞧着他,出言低声解释道:“南城本就是破落户的聚集地,围城前就散了大半。剩下的不是被抓进了劳工队,就是跟鹌鹑似的龟缩在家里,生怕有哪颗炮弹不长眼...没人会来管这种闲事的。” “警察呢?” “那帮黑皮狗?还指望他们会巡逻?托外边儿的福,不是被吓跑了,就是换了身打扮在家装良民,哪还有空来这里敲骨吸髓?” 原来此时的北平,早就成了一座“孤岛”、“空城”... 傻柱骂完这个“假后娘”,那股子心气儿也就散了。此时正蹲坐在东房的进门阶上,双臂抱腿,埋着头一声不吭。等何金银走过来,他猛地一抬头,鼻涕眼泪混成一沱,哑着嗓子说道:“荣哥儿,我想我娘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安抚好傻柱,何金银这才有空注意正房里的响动。女人也不祈祷了,面带着几分惶恐不安,畏缩着不敢向前,反而下意识的往两人这里挪动。 “小哥儿,要不你去...” 何金银蹑足潜踪,摸回到正房廊下。这次虽然也是偷听,可胆子却大了许多,敢扒开门缝往里观瞧了。 只见屋里桌歪椅斜,柜门大开,就跟招了贼似的,却不见明显的打斗痕迹。 何大清此时正盘坐在炕头一角,炕口火烧的正旺,似是刚刚才加过一把柴禾。炕口铁闸门里冒出阵阵火舌来,比桌上的煤油灯还亮,映的整个屋里都红扑扑的。 何金银小心翼翼的摸到窗沿,戳破窗棂纸,食指伸进去挑开窗帘子,正巧能看见何大清的背影。 就见他整个人重心都压在起伏不定的炕板上,一手拍着大腿打板子,一手死死按住炕板,嘴里哼哼着什么,节奏极快。 “...霎时一阵肝肠断、腹内疼痛为哪般?” “是是是是明白了、中了赵大巧机关!” “回头便把刘升唤、想必奴才丧黄泉!” “远望南阳高声喊,爹~娘~欸~阴曹地府走一番!” 这唱词听的何金银一阵骨寒,尤其是最末一句,何大清尾音拉的很长,像极了专业叫魂的礼倌儿... 蹑手蹑脚的退回来,女人哆嗦着身子,眼含泪花,颤声问道:“小哥儿!里面...什么情况?” 当听到何大清把炕火烧的极旺,正压在炕板上拍手唱曲儿。女人好似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怪叫一声,挣扎起来就要往正房里跑,可没两步,又反身去吃力的挪动顶门柱。 傻柱见她这般举动,想起自己爹刚才的吩咐,忍不住看向何金银。 “荣哥儿,放是不放?” 第5章 送水 “废物!一个娘们儿都看不住!” 何金银硬挨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傻柱扑上来,张开双臂挡在他前面,倔强的瞪着何大清,噘着嘴一言不发。 “滚滚滚!” 见傻柱还执拗着不肯走,何大清无名火起。一脚蹬在他小腹上,力道可不轻,连带身后接住他的何金银,两人摔了个四仰八叉。 “出息!才认识几天,就演上‘兄友弟恭’这一出儿了?” 何大清揣起手转身回了正房,边走边说:“回去的时候把门带上!看好你妹子,再敢私离院门一步,老子家法伺候!” 天空开始飘雪,落在灰扑扑的北平城,道路愈发的泥泞。 “疼不疼?” 伏在背上的傻柱没吭气,只是摇了摇头。发梢轻轻拂过脖颈,痒的何金银直想发笑。 明明泪水已经浸湿了何金银的后衣领,傻柱仍自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含糊着哭音儿:“你笑什么?” “咱俩原本是去撞破你爹的奸情,怎么就成了看你爹捉奸?” 傻柱笑出一个鼻涕泡儿来:“反正丢人的是他,那种女人...根本不配作我后娘!” 何金银没接茬,他想起了女人临走前给他俩磕的那通响头。按照女人的说法,前房主为了躲避兵灾,在炕下面挖了一处暗窖,封堵了烟道。她也只下去过一次,勉强就能容下两個人。一直也没启用过,直到今晚... 何大清怎么处理“奸夫”他不得而知。只是在他心底,何大清除了“一毛不拔”以外,又多了个“心狠手辣”的标签。 乱世人贱如草,任何人性的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这种感觉很不友好,何金银开始翘首期盼北平城和平解放的那一天。 “荣哥儿,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 何金银抬头望着路灯下随风裹挟的雪花,清了清嗓子。 “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 自认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才刚把氛围感营造起来,傻柱就连连摇头:“这天已经黑了!有八点来钟了!” 何金银没好气的一撇嘴:“故事里的天!你还听不听了?” “...这是一年里的最后一天——大年夜。在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乖巧的小女孩,赤着脚在街上走着。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双拖鞋,但是有什么用呢?那是一双很大的拖鞋——那么大,一向是她妈妈穿的...” “...小女孩只好赤着脚走,一双小脚冻得红一块、青一块的。她的旧围裙里兜着许多火柴,手里还拿着一把。这一整天,谁也没买过她一根火柴,谁也没给过她一个硬币...” 不知不觉间,何金银后衣领被打湿的面积更大了... “这故事不许讲给雨水听!” “嗯?” “雨水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卖不出去火柴的小女孩儿。其实...我倒也不是担心这个。” “嗯?” “我怕她会傻不愣登的蹲在屋里划火柴玩儿,再一不小心把房子给点喽...” “...” “荣哥儿...” “嗯?” “回去你换上我那双旧鞋吧,洗的干干净净儿的,伱脚上蹬的这双...都湿透了。” “不用,我怕二叔管我要钱。” “他敢!”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是我娘走之前亲手给我纳的!他管不着!” 那就更不能要了...几番推辞不过,眼见着傻柱骨子里那股浑劲儿又要冒上来,这才勉强点头。 “...谢了,兄弟。” 议论完《卖火柴的小女孩》,两人也蹚过了最泥泞的路段,傻柱见他累的气喘吁吁,坚持要下来自己走。 从南锣到南横街,来时只用了一个多钟头,回去却足足走了有俩点儿。小雨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蹦一跳的缠上何金银,嚷嚷着要听今晚的“童话”。 “你哥那儿有个新故事,找他去。” 傻柱一瞪眼,晃了晃拳头,全然没了刚才路上的那股亲和劲儿... 何金银洒然一笑,开始给雨水讲《海的女儿》,屋外的雪却愈发大了。这一夜,不知会有多少人熬不到明早... 或许,《卖火柴的小女孩》才更应景些,不是么? 第二天,何大清回来的很早,刚用过“晌饭”,就叫上何金银往外走。 “嘛去?” 面对傻柱的追问,何大清理都没理,背着手径直出去了。何金银大概猜到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活儿”,递给傻柱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北河沿大街奔东一拐,就进了灯市口里的一处大杂院。 “孙爷在么?” “来啦何爷!” 一个粗壮的光头汉子,十冬腊月照样穿着一件单衣,敞开的胸膛上黑麻麻一团护心毛,指着瘦弱的何金银:“就他?” 何大清好似提前交待过,散过烟又嘀咕了一阵,这才回身吩咐道:“打今儿起,你就跟着孙爷干。每天上、下午来电的俩小时赶回去吃饭。就这,颠儿了。” 说走就走,一点儿没给何金银反应和拒绝的机会。 “何爷...真是你二叔?” “嗯。” 光头汉子以一种略带怜悯的眼神打量着他,半晌,这才塞给他一副扁担。 “孙爷,咱这是...” 何金银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丫丫个呸的,何大清这狗杀才!该不会是让自己去挑大粪吧! “甭叫我孙爷,都是下贱力巴儿出身。大名孙大圣,小名孙狗剩,得意了叫我声大圣哥,觉着孬了就叫我狗剩。” “大圣哥,咱这是...” 孙大圣咧着嘴,一抹锃光瓦亮的大光头:“送水!” 原来自围城以后,城里先后停电停水。占城区总户数近1/3的自来水用户,不得不到处找井排队打水。为此,甚至增加了许多为抢水而引起的争斗。水价最贵时每挑两元——没错,两块袁大头。 时人戏称“唐山乐死、天津饿死、北平渴死”,情势之严峻可见一斑。 随着恢复每天上、下午两个小时的供电,缺水局面暂时得到了缓解,但因此也催生出如孙大圣这种,守着一口水井往外卖水的“临时行当”。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咱这买卖主要守着东城的各大宅门儿。一担水咱卖五角,给你提一角钱。挣多挣少,全凭你自己本事!” “银角儿?” 第6章 巧用 “不错!一挑一角,木筹计数,工钱日结。” 一角钱,能抵四十个铜子儿。自己一顿伙食不过才记账十个铜子儿。经过简单的换算,何金银得出一个结论:一挑水等于四碗面。这要是能一天跑上几十趟... 北平城新晋“送水工”何金银,正式入职! 不需要“持证上岗”,后院那口轱辘水井就是“出货口”,名副其实的“流水线作业”。唯独这“产品包装”让何金银犯了难。 一对全木轱辘桶,桶底包铁,桶口提梁上还配着铁环。口大、削腹、尖底,整個就一大号的“陀螺”。 “一只空桶重二十斤,一挑两桶,一担足可盛水一百五十斤。荣哥儿,你成么?” 成个屁呀!连桶带水,这都奔两百斤去了... “大圣哥,咱有...小点儿的么?或者平底儿的也成...” 孙大圣嗤笑一声:“大户人家洗个澡,咱都得跑上两趟,谁有那闲工夫等你?尖底入水即沉,吃水满。咱挣的就是这份儿辛苦钱,到底干不干?” 何金银咬咬牙:“干!” “丑话说前边儿,有的活儿路短,半里地都要不了。有的活儿路长,三、五里都挡不住。能接到哪儿的活儿,全凭运气。要是赶上没活儿还想挣钱,就得自己挑着担沿街吆喝叫卖。一角钱...可没那么容易挣!” 顿了顿,孙大圣脚尖一点桶底:“轱辘桶,歇不成。人倒了事小,水洒了事大。活儿干的不漂亮,甭怪买家儿扣你的钱。人扣多少,你就得补多少。听明白了么?” 何金银点点头:“一担水出门,回来必须交上五角钱,是这意思吧?” 孙大圣挽起衣袖,一把抄起水井的摇把儿:“来,打水!” 吱吱扭扭一阵响动,一桶水就摇了上来。何金银用扁担钩子吃力的钩住铁环,挪到一边,斜着肩虚扶着等下一桶。 “起~” 原身长年务农,底子还算不错。何金银铆足了劲儿,倒也能担的起来,孙大圣不由得眼前一亮。 可这刚一迈步,就有些重心失衡,要不是孙大圣早有防备,拉了他一把,恐怕这就要倒欠五角工钱了。 “不能凭蛮力,要借力!人得随着扁担的晃动荡起来...” 看着认真做示范的孙大圣,何金银忍不住问道:“大圣哥,荡起来不就洒了么?” “喏,像这样丢一片秸秆儿进去。只要不是幅度过大,都溢不出来。等到了夏天,还可以摘一片树叶子...” 两人一个肯教、一个肯学,何金银反复失败了十多次,慢慢摸索到了“窍门儿”。 “成了!史家胡同每天下午都有活儿,今儿饶你个便宜。自己再练练,我去眯个晌觉,到点儿喊你。” 再三确认后院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何金银一摸水面,桶里的水瞬间消失不见。再一眨眼,又悄无声息的填满了水桶,就连那根秸秆都未曾带出一丝涟漪。 何金银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得意。果然如他所想,充分发挥空间的优势,自己就能“勤劳致富”! 挑着空桶晃晃悠悠围着院子荡了一圈,等隔着前后院都能听见孙大圣的呼噜声了,何金银这才慢慢挪动到轱辘水井前。他刚才没将整副扁担都收进去,就是另有着“盘算”。 井口不大,直径不过臂展,上面儿盖着块青石板防灰。 趴在井口往下观瞧,黑黝黝一片,光照处的井壁摸上去滑溜溜的,只在最深处映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儿”来。轻轻呼喊一声,回音袅袅,连着井底的水波都开始晃动,显然是深极了。 这要冷不丁来个人从后面推上一把...难怪老祖宗有句话,叫作“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 激灵灵打个冷颤,从地上蹿起来,何金银学着孙大圣刚刚的动作,开始尝试打水。大轴上的绞水绳放下去容易,再想绞上来就困难了,远比挑水来的费劲。 不需要人配合,轱辘桶刚一冒头就被收掉了水,摇把儿失了重,空桶“骨碌骨碌”就砸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声。如此循环往复,何金银也只坚持了十来趟就吃不消了。 双手微微发抖,掌心隐约鼓起几处小水泡,后背已然是见了汗。冬日正午的暖阳一晒,力竭的何金银抱着轱辘桶倚着摇把儿,渐渐睡了过去。 “起来!” 屁股上挨了一脚,何金银迷糊着睁开眼,只见孙大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身边还围着一群壮汉。 “大圣哥...” “要死家去!睡井口,伱丫也不怕掉下去!” 看着面色涨红的何金银,看热闹的其它送水工嘴上也没留情面。 “孙爷,城里再缺人手儿也不差力巴儿啊,怎么就找了个娃娃?” “掉进去也不怕!咱孙大圣一掏耳金箍,救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有那热心肠的,一把将他拉起来:“大小伙子睡冷炕,全靠火气壮!搁咱这身子骨,这样眯一觉儿起来,指不得就软在那儿了!” “王麻子,你哪天不软?听说连自己媳妇儿都喂不饱...” “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子有膀子力气也得先紧着你女人喂...” 眼见着就要吵吵起来,孙大圣不耐烦的一摆手:“还想不想挣钱了?刀爷的单子马上就到!去前面儿排队!” 听说有活儿干,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孙大圣一把拽过还在发懵的何金银,向众人介绍道:“大名何...就叫荣哥儿吧!有膀子傻力气,头回上手就挑的动吃满水的担子!是块儿材料!” 何金银看着眼前这些个社会底层的“同事”,隐约猜到了何大清的用意。 其实一开始,他满以为何大清会安排自己进某个饭庄子当学徒,哪怕只是干些粗笨活计。前几天也是在给自己找门路。现在看来,这想法挺可笑的... 不知道哪点得罪了何大清,这老小子分明就是在变着法儿的“折磨”自己!就算自己没尊严的回去求他,说不得,还真会让自己去挑着扁担掏大粪! 难不成,何大清认为昨晚是自己“挑拨”的傻柱?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孙大圣把扁担往自己怀里一塞,高声叫喊。 “上工喽~” 第7章 枪声 “礼士胡同129号刘宅,水两挑~” “南裱褙胡同成和斋、大洋毛胡同郭记家伙座铺,合水一挑~” 送水工们排成队,按唱名画押取水。有要水多的,就由多名送水工合力完成。当然也有“吝啬”的,两三户甚至一整院住户合要一挑水。 逢着近处自然是眉开眼笑,逢着路远也有人起哄叫嘘。可无论怎样,都没人敢反对指派要求“换单”。 “史家胡同6号院,水一挑~” 何金银排在最末,正轮到他。 “出胡同左拐,丁字路口斜对过儿就是,快去快回!” 许是何大清提过一嘴,孙大圣特意给他指明了方向。何金银晃着扁担、像模像样的出了院子。 不过二三百米的路程,何金银没敢“取巧”,生怕第一单人家不放心会跟着他。一开始还好些,越到后面越吃力,只觉着扁担就像一把钝刀,剌的他骨头疼。 咬着牙数着门牌号,倒水的时候险些“翻车”。若不是主家扶了一把,这就要功亏一篑、倒欠五角。 所谓的“银角儿”,也是有面值的。两枚贰角、一枚壹角,三枚硬币在手心里上下抛动着,何金银心里甭提多畅快了。 临着下午恢复供电之前,孙大圣就给何金银安排了这一单“生意”。何金银将代表“一角钱”的木筹随手抛还给孙大圣:“谢谢。” 对方也没客气,直接揣进兜里:“‘优待’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俩人相视一笑,就听孙大圣继续说道:“你们叔侄俩儿之间有什么龌龊,我不关心。就冲你今儿的表现,兹要这围城一天不解,你愿意挑就来。” 面对这近乎“实锤”的话语,何金银平静的点点头,本身也只是暂寄篱下而已。他可是清楚的记着,解放后没两年,何大清就带着白寡妇“跑路”去了保定,直到古稀之年才回归四合院。 他不关心其中的因果,他只关心自己如何更好的活下去。 吃“后晌饭”时没见着何大清,傻柱看着何金银磨红的肩头直运气,撂下碗筷就要出门。 “回来!” 傻柱执拗的站在门口没动弹,被何金银强拽回来。 “二叔不是啥好人,可到底‘血浓于水’。雨水、你、包括我,吃喝拉撒全凭二叔撑着。我十六了,也不能让人笑话我是个吃干饭的不是?” 傻柱瘪着嘴:“至少...也换个像样的活计啊!” “许是围城后一时半会儿挪动不开吧。”何金银噎着脖子,硬塞下去一口凉窝头:“指不定解围以后,没人要水了,二叔就能给我换到前门哪个饭庄子去当学徒。” “嘁,你想的美!” 何金银诧异的放下筷子:“这还有说法儿?讲讲。” “一般得先托关系找個‘荐头’说和,等饭庄子老板点头,先试用仨月。这仨月可没有一分工钱,月末能分到三成的‘堂彩’,也就是客人单独赏给你的彩钱。” “试用合格,才会指定一位师傅带伱。有头有脸的大师傅还要办‘进师酒’,要拜过詹王老祖或者雷祖像,一场仪式下来,少说也要三五块大洋抛费,还得另备鸡鸭。” “再往后‘定契’,讲究‘在师从师、听师教诲,寒暑凶灾、各安天命,逃南走北、不与师傅相干’。” 何金银一伸手:“打住!不听了,费事儿!” 傻柱笑话道:“瞧你那熊样儿,我爹就一直想给我找个大师父...” 何金银有心继续打探,就见门帘晃动,何大清背着手走了进来。见到他还能端起饭碗,顿时就是一愣。 “爹!怎么给荣哥儿...” “多嘴!收拾碗筷去!” 何金银喝完最后一口拌汤,一抹嘴:“二叔,我去帮忙。” “坐下!” 何大清翘着腿、抽着烟、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晌午挣下钱了么?” “没有。” 一声嗤笑,何大清用手点指着空桌案:“你可要记着,多吃住一天,账上就要多添一笔。” “明白。” “去吧,快到断电的时候了。好好干...这可是个抢手的活儿,多少人想干都还找不着门路呢!” 下午雪水消霁,何金银第一单是趟“远活儿”,夹仓道11号宅门,往返要有十里路程。确认没人盯梢,何金银钻进一处小胡同,等再出来时,两手空空,只剩下一张嘴问路了。 到了晚上,何大清掂量着手里的一角钱,语气玩味:“甭得意,还欠着不少呢...” 再后面的一礼拜,何金银不再藏拙,开始发力。 晌午能接四五单,下晌断电后更甚,最多的一天跑了有十二单。被孙大圣惊为天人,逢着人就说自己这儿来了个怪物。没用几天,何金银就从每晚“还债”,变成了提前“缴租”。 两不相欠的那天,何大清的眼袋都沉重了三分。 “卖井水唻!有水的卖!又凉又甜又好喝!” 何金银的“生意”已经不再拘泥于送水了。为了防止被人窥探,甚至招来同行眼红,他开始学着“控水”。在孙大圣这里,也只保持着晌午三趟、后晌五趟中等偏上的“业绩”。 实则在他的空间里,已经假借着每日早到“练习”的名义,囤储下至少一百挑的“水立方”。只需给轱辘桶加个盖,送水的路上就能沿街叫卖。 孙大圣说话算话,自从史家胡同那次以后,再也没有“优待”过他。今天傍晚的最后一单运气很好,锡拉胡同19号院要一挑水,距离比史家胡同还要近。 户主和他是本家,也姓何,是北平城里退下来的“议员”,出手阔绰,常常额外给小费。他家的单子送水工们抢着干,何金银之前“有幸”送过两回。 何府是一处三进两跨院落,规矩森严。送水要从下院后角门进,跟着管家“福伯”一路低着头去水房装水。 今日不同于往常,何金银在门口叫了两嗓子还没人出来。着急下班的他索性用扁担撞开虚掩的后角门,径直“猫”了进去。 水房没人,甚至连整个下院都没人。何金银站在通往后罩楼的月亮门前,低低的叫了几声,仍旧不见人出来。知道大宅门规矩多,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往里走一走,猛然间就听到院内传来两声尖锐刺耳的响声。 “砰!”、“砰!” 这是...枪声! 第8章 命案 这段时间,北平城里时不时有枪炮声。 甭说老坐地户,就连何金银这个生瓜蛋子都渐渐习以为常,可还是头回这么近距离的听到枪声。 何金银一缩脖子,闪身躲到一旁的桑树后。将轱辘桶这些碍事的东西顺手一收,顶着剧烈的心跳,背靠墙角缓缓蹲下身子。 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灵魂,直面烟花爆竹以外的枪声,能有这样的“条件反射”,已经很不错了。 屏气凝神,大约过了有一分多钟,何金银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苟住”,猛然间就觉着,后脖颈里掉进了一粒碎土渣。 刚要抬头,就瞥见一个“飞檐走壁”的身影快速从墙头往外奔去,几个辗转,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吊着威亚也不兴这么飞啊!” 望着比他和傻柱加来还要高的墙头,何金银有些担心凶手刚才有没有发现他。 正值傍晚时分,天刚麻麻黑,对方当时居高临下,如果自己还楞在天井当院,保不齐顺手就给“收拾”了... 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何金银猫着腰、垫着脚、一步一步往里挪动,随即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红与白交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味,何金银跪缩在地上,胆汁都快呕出来了。哆哆嗦嗦爬起身这就要跑,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他。 “荣哥儿...别怕...老爷他...” 仅有过两面之缘的老管家“福伯”已然是快不行了,挣扎出最后一丝气力叫住他。可也只来得及塞给他一把钥匙,话没说完就瞪着眼含恨而去,临了临了还遥望着中院方向。 何金银不敢再停留,仓惶奔出后角门,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回南锣,连今天的工钱都没领。 为了节省煤球,三人一直挤在东厢的北偏房。 这晚没有故事听,小雨水几番撒娇都没用,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好荣哥儿”。 何金银手里攥着福伯最后塞给他的那把钥匙,反复把玩着,一言不发。钥匙是黄铜材质,匙柄上并没有多少划痕,显然并不经常使用。匙孔上倒是还挂着一個圆片,可除了装饰雕花以外,就再没别的信息了。 福伯啊福伯,咱就不能说重点么... 傻柱瞧着木讷呆滞的何金银,起身弄了一碗热汤回来。 瞅着都快怼到鼻尖的大海碗,何金银终于回过神来:“这是?” “喝吧,小麦煮水。” 浅尝了一口,没什么滋味,回味略带甘甜。何金银正觉着渴,干脆捧起碗一饮而尽。 “悠着点儿!不怕烫啊!” 傻柱揶揄一笑:“药食不分家,小麦性凉,能安神养心。本还想着加点儿枸杞进去的,可惜把我爹屋里翻遍了,都没见着...” 何金银犹豫着要不要“诉说”,就见傻柱随意的摆摆手:“喝完了就睡吧。明儿早推开门一瞧,嘿!又是新的一天!” 是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 一觉天明,何金银将昨天的所见所闻完全抛诸于脑后,整个人重新恢复了活泼。 吃晌饭的时候,小雨水瘪着嘴,扭过头去不看他,直到他主动央求着今晚多讲一个故事才肯罢休。 晌午来活以前,送水工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吃烟的,有卖呆的,自然也少不了显摆的。 “听说了么?何府昨晚出了命案!” “哪个何府?” “王府井,锡拉胡同19号,何老爷宅邸!” “嘶...何老爷可是个大善人呐!宅子里下人也和善,平日里送水福伯都会多赏下几个子儿...啥情况啊?” 何金银故意来的迟些,此时也装作好奇模样,混在人堆里默不作声。 见人群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好事者得意洋洋的开始显摆:“说起何府,那可是何老爷家祖宅!何家世代官宦,祖上是康熙七年的进士,官至工部尚书!” 众人“嚯”的一声,听起来就是个大官儿! 就见这位晃荡着二郎腿继续说道:“到了何老爷这一代,虽然落魄了点,那也是咱民国的‘议员’!进门有丫鬟,出门有轿车!” “今儿早我打东单牌楼过王府井,就见整条胡同已经被戒严了!听围观的人说,昨儿天刚黑,何府里就传来枪声,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儿。有胆儿大的扒着墙头往里观瞧,啧啧啧,你们是没看到,那个惨哟~” 何金银脑海里的画面一闪而逝,刚压下来不适,就听众人纷纷追问道:“合着你看到啦?快说快说,里面怎么了?” “有说满门死绝的、也有说跑了老婆孩子的,反正是兹要当时在院子里的,就连下院里养的鸡鸭鹅狗,一个都没留!” “嘶...这得多大仇!” “不知道了吧?听说是因为何老爷主张和平解放,不放一枪...” 正这时,孙大圣叼着烟径直走过来,一脚踹开众人,斜睨着刚才说话那位:“你...去过茶馆儿吗?” 那人此时唯唯诺诺的不敢言语,孙大圣又问了一遍,这才点点头。 “知道茶馆儿里这些年最常写的标语是什么?” 有那没眼色的,张口就答:“知道知道,大碗茶、五个铜子儿一碗!” 孙大圣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的,就知道大碗茶!教你们个乖,是‘莫谈国事’!” 随即叉着腰一指众人:“刀爷的单子马上就来,还不排队去!”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孙大圣用手点指何金银:“你留下。” “昨儿晚上怎么没见伱回来?” 何金银腹内早有应对,装作畏缩的样子答道:“我害怕...就跑回家了。” “锡拉胡同...昨儿是你去送的吧?看见什么没?” 何金银立马摇头:“我去送水,后角门虚掩着。大圣哥您交代过,大宅门里规矩多,我就在门外等着,结果...” “嗯?” “结果就听见里面好像...好像有人在打枪!我一害怕,水也洒了、桶也翻了,掂着空扁担就一路跑回了家。” 孙大圣见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一伸手:“水钱呢?” 接过手点数一遍,挑出何金银昨天的工钱抛还给他:“再没下回!” 望着何金银离开的背影,孙大圣晃了晃手里的硬币,眼里带着考究。 “没进去过么...” 第9章 刀爷 何金银发现孙大圣对何府命案很感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晌午的那番盘问。后晌他去东单送水的时候,见到孙大圣带着顶宽檐破皮帽、挑着担子从锡拉胡同里出来。虽然面部被遮挡的严实,可孙大圣的体型背影他是认得的。 负责戒严的官兵已经撤离,锡拉胡同因为何府命案的缘故,比往日里还要再寂静上三分,旁人恨不得躲着走,孙大圣这时候去那里做什么? 已经吃过一次“好奇心害死猫”的苦头,何金银决心不去瞎掺和。 眼瞅着北平城和平解放就在眼前,自己只要耐着性子熬过这个寒冬,就能和这座历史悠久的帝都一起迎接春暖花开。 麻烦事,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可何金银忘了一句老话:路逢险处须回避,事到头来不自由。麻烦,从来都是会自己找上门的... 后晌点背,又接到一单往夹仓道去的远路活。万幸只要水一挑,不需要和人搭伴。这就意味着何金银不仅可以“取巧”,还能沿途叫卖,增加“外快”。 何金银挑着空轱辘桶,晃晃悠悠绕着胡同转悠。托这份工作的福,没用几天,他就对东城富户区的路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卖井水唻!有水的卖!又凉又甜又好喝!” 过东四八条的时候有人要水,何金银熟门熟路的介绍道:“一挑两桶,单桶三角、两桶五角,您尝尝?” 不同于往常买水的客人,这人压根儿没去看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转身往里走:“都要了,进来吧。” 何金银虽然奇怪,可也没多想,挑着担子就跟了进去。 这是间标准的一进宅院,绕过砖影墙,就露出四四方方一间小院和...一群壮汉。 “咣当”一声,院门落栓,几个汉子就将他围拢在当间。 “几位爷,我就一卖水的,身上也没现钱。东家那儿都是一挑一结,下了工才算钱的。高抬贵手,这挑水兹当是给几位爷解渴。您就拿我当個风筝给放了,行不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金银只得开口讨饶,嘴上还说着漂亮话。 人群外有人搭腔:“东家?你还知道有东家!” 透过缝隙往外观瞧,只见从北房里施施然走出来一位,穿着打扮不同于常人。 上身黑缎绒面厚马褂儿,圆字领、人字襟、窄袖平口,下身一水儿青的长袍。足蹬千层底、灯芯绒的粗布鞋。一边倒的发型打了蜡,手里还把玩着两颗玉石球。 “你所谓的东家...是孙狗剩那小子吧?” “嗯。” “那你就没想过...只凭他那一身蛮悍劲儿,就能撑得起整个东城的挑水买卖?” “您是...” 挥手示意手下散开,玉石球盘的飞快,这人打鼻腔里哼出来一句:“来个人告诉他,咱爷们儿是谁!” 只见将何金银骗进门的汉子一挺胸脯:“小子,说出来也不怕吓死你!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咱北平城赫赫有名的刀爷!” 随即一挑大拇哥儿称赞道:“整个东城、北城的挑水买卖,要没有刀爷关照,全都得渴死!说一句万家生佛都不为过!依我看,家家户户就该给刀爷立长生牌位!” 原来孙大圣每每提起的“刀爷”,就是眼前这位。 刀爷露出一副谦和的神情:“欸,过了过了,带着弟兄们混口饭吃罢了。小子,你知道一挑水为啥要定价五角钱么?” 接着一指自己:“因为刀爷我善!知道挑水的弟兄们不容易,这五角钱收上来,一角是伱们的、一角是孙狗剩这些人的。剩下的三角钱,才是刀爷我自己的。” 何金银有些明白了,自己“没拜山门”就沿街吆喝卖水,确实是截了刀爷的财路。 刚要辩解,就听刀爷问道:“知道为什么请你过来么?” “不知道。” “不老实!给我打!” 眼见着一言不合就要挨顿揍,“缓兵之计”,何金银只得先随口应付着:“知道知道!” 刀爷的眼里满是得意:“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何府的黄金藏到哪儿了!” “我不该偷着卖水...” 何金银刚说半句,随即整个人都楞住了,黄金? “甭跟我打镲!底下的苦哈哈,谁还不偷着藏点水了?那能有多少?咱不计较这三瓜俩枣的!” 刀爷抛了抛手里的玉石球,猛然间一声厉喝:“去!” 就见他左手一扬,一颗玉石球脱手而飞,直奔院角枯树而去。就听“啪”的一声响动,手腕粗细的枝丫应声而断。 “你再想想,现在肯说了么?” 来回抛动着剩下的那颗玉石球,言语间的威胁不言而喻。 脑海里快速闪过昨天傍晚的经过,结合孙大圣今天的表现,何金银很确定,当时的何府院里除了自己,再没有旁人。 想到这,索性一咬牙,嘴硬到底:“刀爷!您明鉴!昨天我确实接了趟去锡拉胡同19号院的活儿,守在后角门跟前等了半晌...” “说些我不知道的!有人看见了,整个何府,除了行凶的高人,就只有你进去过!乖乖告诉我,那箱子黄金藏在哪儿!刀爷我一高兴,没准儿就提拔你顶替孙狗剩的位子。一天嘛也不用干,躺着就能收钱!” 何金银整个人都懵了,就算昨天福伯塞给自己的是装有黄金箱子的钥匙,自己也不知道黄金在哪儿啊! “冤枉!我昨儿确实是进去了,可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去寻人结账,结果刚走到后院月亮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人打枪!我哪儿见过这个啊,吓的掉头就跑,一路就逃回了自己家,一整晚都没敢出门!” “如果我真得了黄金,且不说我搬不搬得动,就算我将黄金藏起来了,那我都守着黄金衣食无忧了,我第二天干嘛还来上工?” 刀爷闻言,手里的玉石球就是一滞,似乎是觉着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招手示意道:“来个人,再去柳树胡同野郎中那儿问问皮三儿,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空着手出来的!” 吩咐完手下人,再看何金银时,刀爷的眼里就多了几分不耐烦,挥挥手。 “先捆树上!” 第10章 灭口 绳艺不止是一门艺术... 别人的穿越吃香喝辣,自己的穿越挨打挨骂。 被捆个结实的何金银痛定思痛,打铁还需自身硬!无论在哪个年代,没有实力,一切所谓的“美好”都不过是泡影。 “黄金迷案”让他摸不着头脑,但能让刀爷这种垄断半城水源的大地痞惦记,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乱世北平,未尝不可浑水摸鱼... 首当其冲的问题,自己该如何脱身? 身上的麻绳可以收入空间,负责监视的壮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刀...刀爷!呜呜呜...” 被派去柳树胡同的小喽啰夺门而入,胸膛像风箱一样起伏不定,面色涨红,刚进小院就嘶哑着嗓子哭爹喊娘。别说何金银了,就连闻声出来的刀爷都被吓了一跳。 “嘛呢!抢孝帽子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将何金银骗进门的汉子不满的嘟囔着,被刀爷一脚踹开:“晦气!” “说!天大的窟窿自有刀爷给你撑着!” “刀爷...”小喽啰咕嘟咕嘟灌下一碗水,顾不上擦拭前襟,张口就喊:“死啦!” “啪!” 刀爷这巴掌可没留力气:“真他娘的晦气!说清楚点儿!” 小喽啰捂着脸,哭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我是说,柳树胡同野郎中一家三口,连带养伤的皮三儿,全都死了...” “嘶...” 刀爷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亲眼得见?谁干的?西城的大疤脸?” “不知道,我刚到门口,就听见野郎中家的狗在叫...” 听着小喽啰的讲述,何金银心里平衡了不少。原来面对那种场合,不止自己一个人孬... “...你确定,在门口还能听见郎中家的京巴儿在叫唤?” “没错!要不...我给您学两声儿?” 刀爷一脚蹬开他,抬眼环视小院四周,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合字儿!皮子喘了漏水!招路把合!圆小粘子拈青字,窑儿里跨跨点儿!” 小院里鸦雀无声,四下里静悄悄的。何金银眨嘛眨嘛眼,从刀爷嘴里吐出来的每個字他都听得清楚,可连起来,一句也没听懂... 刀爷狐疑的打量了一圈,示意摸到四周的壮汉们退回来,再度一抱拳:“朋友!春典开不开!” 墙外有人说话:“皮三儿...是你的人?” 抬手按住这就要抄家伙往外冲的手下,刀爷隔墙回话,却不正面作答:“明人不说暗话,大门就在那边。您,来去随意。” 众人神情一紧,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砖影壁。好似下一刻,那里就会冲出一只猛虎来。数九寒冬,众人面上竟然都带出汗来。 被捆在墙角的何金银,恍惚间就觉着头顶有灰落下。这感觉,他似曾相识... 不等他抬头,从院外高墙上跳进来一个人!就见他体态轻盈、落地无声,何金银在他身后偷眼观瞧,真没吊威亚啊... “皮三儿,是你的人?” 这一招轻身术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刀爷也没了刚才的从容:“想必,您就是皮三儿口中的高人无疑了...敢请教?” “赛狸猫。” “嘶...原来是‘燕子李三’的高足!听闻您现在替南京干活...” 赛狸猫的声音平稳的一如既往:“最后一遍,皮三儿...” “是是是!” 刀爷忙不迭的点点头:“跟您高来高去、天高海阔不同,我们就是些瞎家雀儿,北平城里也上不得台面。可话又说回来,这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重点。” 赛狸猫顿了顿:“还有,注意你的手下。” 刀爷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众人,愤愤的一跺脚:“糊涂!敢在阎王爷面前犯葛,都他娘嫌命长是吧?想当年,这位爷潜入过华北司令部官邸,三米高、六米宽的兵营说跃过去就跃过去...” 随后立马扭回身,轻拍自己嘴巴:“是我多嘴。您老金盆打水银盆装,多多原谅!” 顶着赛狸猫已经不耐烦的目光,刀爷将自己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自打北平被围以后,何议员一力主张和平解放...为了支持外边儿的枪杆子,他决定将自家在北平城里的大小产业悉数抛售,只留一座老宅存身。其余的等开城以后,全部捐献...说白了就是什么劳什子‘表明心迹’,带头搞事!” “那可是笔不小的数字!听黑市上的人说,为了防止贬值,他将抛售所得由管家福伯悉数兑换成了黄金。那么大产业,可不止十几二十条小黄鱼儿,那得是成百上千条小黄鱼儿啊...” 说到这,刀爷的眼里冒出贪婪的光芒。在何金银眼里极度“敛财”的送水生意,竟然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为此,我让一个身家清白的兄弟混进了何府下院!也就是皮三儿...那天,正赶上他去给何夫人买胭脂,回来的时候看到您...咳咳,这不巧了么不是?到底还是冲撞了您!” 赛狸猫缓缓摇头:“不对,伱在撒谎!” 刀爷闻言连连摆手:“不能啊!句句属实!不信您问...” 可随即他就卡了壳,问谁去?皮三儿?已经在柳树胡同被灭了口。 身后的何金银看的清楚,赛狸猫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此时正缓慢的往后腰移动,他脸上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是吊着半条命了。我都没动过他,他的伤是打哪儿来的?” 刀爷失声惊呼:“不能够!皮三儿亲口说的!他潜入后院寻找黄金的时候,您再度回转,一刀砍在他...” 赛狸猫一声嗤笑:“我出手,会留活口?” 话音未落,就见匕首挥舞,寒光闪动。夜色下的小院里,一道黑影身形如电,直奔前方! 刀爷刚抬起的右手里,一颗玉石球还未落地,它的主人就已经左手捂着咽喉“噗通”倒地。眼里的不甘清晰可见,嘴里的红沫子喷涌而出。 树倒猢狲散,刀爷的手下有拔刀冲向赛狸猫的,也有见事不好抢奔院门的。 赛狸猫身形极快,赶在砖影墙之前,手起刀落、一枪未开,就结果了五人的性命,连逃回院房里躲起来的人都没有放过。 时间好似重新回到了昨天傍晚,不同的是,今晚何金银亲眼目睹了一切。 此时,赛狸猫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第11章 对峙 “好汉...” 何金银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今晚就不是喝傻柱的“小麦安神汤”,而是喝孟婆汤了。 脚下就是刀爷曾用来击落树杈的玉石球,何金银垫脚踩着很久了。只需将麻绳往空间里一收,对方必然愣神!自己趁势弓腰捡球,举起来就砸... 唔,孟婆汤真好喝。 心念急转间,何金银脱口而出:“黄金!我知道何府黄金藏在哪儿!” 赛狸猫停下脚步,掏出一张怀纸,来回擦拭着匕首,盯着他一言不发。 “我是一名送水工,因为偷水...” “说重点。” 何金银苦笑一声,没敢再拖延时间,快速将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不同的是,福伯在临终之前,除了那把黄铜钥匙,还告诉了他黄金的藏匿地点。并且许以重酬,恳请他务必将其转交给何家后人。 “撒谎!” 赛狸猫欺身压上,匕首尖上残留的血腥气透过鼻孔,直逼天灵盖。 “何家,已经没人了...更何况‘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钥匙!钥匙就在我身上!” 把玩着黄铜钥匙,赛狸猫眼里多了几分疑惑。 对上何金银满是希冀的眼神,他轻声一笑:“想活命?” “嗯嗯。” “地点。”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 随着钥匙被赛狸猫轻易的丢开,何金银急迫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拙劣,但是有效的伎俩...和刚刚那群蝼蚁相比,你成功让自己多活了一小会儿。” 还是被看穿了么...对不起啊,小雨水,荣哥儿今晚怕是又要食言了... 再睁眼时,何金银眸子里苦涩尽去,他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 冷静下来,他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赛狸猫虽然依旧保持着左手持匕,右手却在缓缓的向腰间摸去。这情况,似乎有些眼熟... “黄金是个好东西,可也要有命花...不是么?” 话音未落,赛狸猫猛的蹿到他背后,右手持枪,对准砖影壁方向:“出来!” 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对方比他更快! 何金银只觉着耳边擦过一道迅雷,脑袋“嗡”的一声!高分贝的电流拉成一条细线,刺破他的耳膜,直击脑海!痛苦的感觉尚未消退,身后又传来一声轰鸣! “砰!” “砰!” 两声枪响! 子弹擦着何金银的耳边掠过,本能代替了他的思考:低头、咬牙、闭眼。电光火石之间,几度与死神擦肩而过! “出来!” 云遮月色,砖影墙方向黑麻麻一片,死静无声。 看不见的来客,藏起来的杀手,相隔一颗枯树对峙着...唔,中间还夹着脑袋发懵的何金银。一片沉默中,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枯树后的赛狸猫,动了! 凭借一手轻身术混迹江湖多年,赛狸猫倚着院墙悄无声息的挪动着。横移出去二尺不到,脚尖轻踢,一颗小石子“骨碌骨碌”就往何金银方向滚了过去... 好歹毒的心思! 不待何金银张口提醒,砖影墙方向果然上当!只见他刚探出半条臂膀,赛狸猫抬手就射! 有东西的掉落声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一声闷哼。 赛狸猫左手里的匕首已经改抓为扣,谨慎的沿着扇形弧度向前,脚步轻盈。眼里跳跃着嗜血的光芒,最多只需两步,砖影墙后的“猎物”就会暴露无遗! 先发制人,优势在握,更何况对方似乎已经受伤... “嗖!” 紧要关头,一颗玉石球从身侧向他飞来! 如果他完全不搭理,这颗有失准头的玉石球根本不会伤到他...可惜,没有如果。 余光一瞥,刚还被捆在树上的“蝼蚁”不知何时已经脱困,并且还胆敢向他“开炮”。 只这一愣神的工夫,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再度转换。 “砰!” 赛狸猫的右臂绽放出一朵血花,顿时就耷拉下来。 他猛然向小院正房冲了两步,脚尖一点廊柱,整个人好似凭风借力般腾空而起。跃上房头的瞬间,左手紧扣的匕首形如一条毒蛇,直掷何金银面门! “砰!” “铛!” 这一枪救下了何金银,可也放走了赛狸猫,小院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谁?” 黑暗中传来撕扯衣物的声音,对方像是在包扎伤口,并没有回答。场面似乎又形成了新一轮的对峙。 直至云开月明,何金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圣哥...”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灯市口后院,轱辘水井旁。 “不该问的别问。我救你,并不是因为什么黄金。” 何金银鼓足勇气,用手一指城外:“就算您不说,我也能猜到...” 孙大圣眼底露出一抹惊讶,随即就转换成了赞叹:“没错,挑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果然...或许,福伯本就是想通过自己,将钥匙送到孙大圣的手中。 何金银掏出刚才拾起的钥匙,面色羞赧:“对不起...” 孙大圣上过药,重新包扎了一番手腕:“我下午又摸进何府下院查看过,水房里恰好有一缸新水,院子里也有一处明显的呕吐痕迹...” “原本还想着等你下工后再好好做一番思想工作。可比伱路远的挑工都回来了,我就知道要出事。等我摸到刀爷的外宅时,正好听到你個小鬼在嚷嚷着什么黄金...” 在孙大圣鼓励的眼神中,何金银将昨晚的所见所闻,以及今天傍晚发生的一切通通都说了出来。 当提及何府黄金时,孙大圣眼里没有任何波动。好似那足以让刀爷铤而走险的巨大财富,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堆白纸。 “大圣哥,刀爷当时曾对着墙外说了一番怪话...” “那是京津冀一带流传的黑话,行话叫‘春典’。是所谓的‘江湖人士’彼此交流的一种特殊语言。我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多少也掌握了一些。” 当即他就给何金银“翻译”了一遍刀爷的话:“朋友,狗叫声已经暴露了你,出来吧!眼睛放亮点!别看我这地方小,但是人多,还都带着家伙。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何金银正好奇的两相对比着“春典”,就见孙大圣面色一肃。 “荣哥儿,你得帮我!” 第12章 夜探 锡拉胡同19号,何府。 正门挂锁,贴了封条。白纸黑字的“民国三十八年”字样,在朱漆门板上殊为显眼。 两人蹑足潜踪,绕到甬道侧门。孙大圣掏出一根极细的铁钎子,顺着门缝最松处插进去,往上拨弄。 “咯嗒”一声,门栓撬动,随即就是一阵“嘎吱、吱吱、吱...”的开门声,在黑夜里听起来犹为清晰。 夜半三更,这座北平城新晋“凶宅”,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浮云遮月,何金银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即便跟着孙大圣,仍旧紧张的有些发抖。 路线和昨天走的不一样,两人先摸到极具辨识力的后罩楼,只见房门洞开,屋内被翻的乱糟糟的。 “这里是女眷居住的内宅,想来已经被人打着‘搜查证据’的名义搜刮了一遍珠宝首饰,东西藏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孙大圣顺手抄起一盏倾倒的煤油灯,边走边说。 “事发时,我第一时间就往何府赶。在这里还撞见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一言不合就动刀,被我两下就给撂翻在地晕了过去。可这一耽误...撤退的时候还想着带上审问一番,结果人已经跑了。” 是那个“卧底”皮三儿么...骗刀爷说是在找藏金,实际上却是借机摸到内宅搜刮劫掠... “我找到何先生时,已然是...赶上外面有人敲锣吹哨,根本来不及翻找那份文件,原以为大概率已经被凶手带走或者销毁了...” 孙大圣口中的“文件”,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何金银心底揣测,那应该是一份事关围城、极为紧要的情报吧... “直到听你说了福伯的钥匙,我才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或许,何先生将文件和黄金藏在一起了呢?毕竟在我们眼里,那份文件的价值甚过黄金数倍!” 院中此时已经被清理一空,印象中的场面没有出现。停在跨院转弯处,何金银暗暗松了口气。 “荣哥儿,别怕...” 孙大圣原想安抚他几句,没成想何金银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昨天傍晚,奄奄一息强挣着一口气的福伯就是这么叫住他的:“荣哥儿...别怕...老爷他...” 想起刚才还在孙大圣面前夸下的海口,何金银逞强一笑,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福伯就是在这儿,将钥匙交给你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何金银好似又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老者,此时正倚着廊柱在向自己招手... 晃了晃脑袋,何金银努力回想着当时的画面:“福伯交给我钥匙的时候,还一直望着中院。想来是在惦记着何先生吧,忠仆如此...” 脑海里灵光一闪,孙大圣一把扥住他的衣领:“再说一遍!” “福伯死前还望着中院...咦!” 何金银也跟着反应过来了,两人不再漫无目的、大海捞针,直奔中院。 已经干枯的紫藤花架后,是何先生的书房。 推开门,在煤油灯微弱的光照下,已然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一览无余。 孙大圣摸着桌案,喟然一声长叹:“何先生...当时就端坐在文书案后,胸口中弹,双目圆睁,手里还握着一把防身用的‘花口撸子’。想来是不甘就戮,匆忙反击先开了一枪,这才惹恼了赛狸猫吧...” 被掀翻的书柜、倾倒的博古架、散落一地的书籍画轴,唯一有可能用上黄铜钥匙的地方就是那张书案。 可随着灯光照射,只见抽屉被人砸的七零八落,哪还有黄铜钥匙半分用武之地。 “这里原本放着一個保险箱,现在却不见了。” 孙大圣指着墙角一处位置,声音懊恼,何金银闻声看过去,地面上灰尘堆积出一处四四方方的形状,想来就是孙大圣口中的保险箱。 “我早该想到的!该死!要不是被那个家伙耽误了工夫,或许...” “寻宝之旅”要就此终结了吗... 两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整个中院来回都搜索了一遍,两颗心也在慢慢的沉向谷底。 “别找了,走吧。” 声音明显带着几分颓唐,孙大圣强颜欢笑道:“就当是来祭奠何先生的英魂吧。” 说着随手将黄铜钥匙抛还给何金银,孙大圣恭恭敬敬的向着书房方向鞠了一躬。起身要走时,就听身后何金银迟疑着说道。 “大圣哥,你瞧这圆牌上的图案...” 匙孔上挂着一个圆片,原本都只以为是装饰用的雕花。此时再仔细观瞧,两人对视一眼:“紫藤花!” 大户人家的四合院,一草一木都有讲究。东西厢房种海棠、正房窗前栽石榴、院心鱼缸养荷花,有句俚语“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说的就是这股情调。 紫藤花因为带着“书卷气”,常常被栽种在书房门前。夏日炎热时,还可以在紫藤架的浓荫里乘凉。不过寒冬时节,何先生书房前的紫藤架已经枯萎凋零,极不显眼。 “找!” 又找来一盏煤油灯,两人恨不得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寻过去。不一会,果然有所发现! “咚、咚咚!” 孙大圣满脸狂喜:“空砖!” 铁钎子嵌入一处边角带着细微破损的四方砖,何金银双手下压往起撬,四方砖下露出一方被油布严密包裹住的盒子。 孙大圣颤抖着双手扒开油布,接过何金银递来的黄铜钥匙,“嘎巴”一扭,两颗脑袋急不可耐的凑在一起往里观瞧。 嚯! 没有想象中金光璀璨的场景,一封薄薄的牛皮纸袋下,密密麻麻并排码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小黄鱼儿! 根本没去管这些,孙大圣在何金银的帮助下打开纸袋,只抽出来看了一眼,就立马又装了回去!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原本心如死灰的孙大圣激动的一把搂过还在发懵的何金银,忍不住笑出声来!带着几分压抑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犹为突兀... 此时的隔壁院房里,一个中年男人慌慌张张的吹灭煤油灯,冲身后蜷缩在被窝里的女人作出一个“嘘”的手势,鼻洼鬓角直冒冷汗,眼里满是惶恐。 “翠儿,你说的对!咱明儿就卖宅子!” “啊...老爷,您究竟瞧见什么了?” “隔壁宅子...有鬼火!还有鬼笑!” 第13章 告别 “噗通!” 装有小黄鱼儿的盒子被重新捆扎严实,沉入了灯市口轱辘水井之中。 “舍不得?” 重新乔装改扮一番的孙大圣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冲一旁正望着水井发呆的何金银笑道。 “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我更敬佩何先生的高义!您放心,我会死守住这个秘密,直到北平和平解放。” “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等到那时候,我们再将黄金打捞上来,交给组织处理。” 顿了顿,刚还带着几分激昂的声音忽然变缓:“如果我不幸牺牲了...” 何金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乱插旗! “呸呸呸!乌鸦嘴!” 孙大圣眼含着笑意,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继而伸出小拇指来:“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月光洒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俏皮的伸手“拉钩”。 呵,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距离启明星爬上东方还得一阵,两人谁也没有睡意,干脆边守着天亮边闲聊起来。 “大圣哥,出城...容易么?” “还好。守城一方不想饥民问题扩大,我们也不想给正在遭受苦难的北平百姓雪上加霜。每天清晨,他们会遵照约定打开朝阳门,放城外的菜农进入瓮城,形成只有两個小时的临时菜市,这也正是我的机会...” 虽然听起来轻描淡写,可两人都明白,这条路一定危险重重。 “大圣哥,既然都在城内,为什么赛狸猫还要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大大方方的包围何府不好么?” “兵临城下,你以为他们内部还是铁板一块么?” 孙大圣嗤笑一声:“何府血案,敲山震虎,不过是给某些大人物唱的一出戏...” 事涉机密,他不愿细说,何金银也就识趣的没再追问。 “赛狸猫...究竟是什么人啊?” 孙大圣眼里带出一抹深思:“他是一个走错路的人。” “北平沦陷时期,他曾潜入过华北司令部官邸行窃,盗得手枪一支、金佛两尊、金条若干,还有美金五千元、日币十五万、伪储备票二十万,上过当时的报纸头版,风头一时无两。” “胜利后,他被吸纳进调查统计局北平站,任中尉通讯员。曾参与过多起盗窃、绑架、刺杀的恶性事件,双手沾满民主人士的鲜血。譬如,何先生...” 何金银起初还觉着赛狸猫颇具“侠气”,可听到后面,再联想到短短两天内赛狸猫亲手缔造的三起灭门血案,不由得恨恨的骂了一声:“呸!走狗!” 孙大圣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与人民为敌,就是自绝于天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猛然一滞。随后盯着何金银不解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叮嘱道。 “北平城尘埃落定之前,赛狸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右臂被我击伤,最少也得将养上两天。这个人出身匪类,江湖气极重,称得上睚眦必报,你千万要小心!” 想起那个张口闭口就是“不留活口”的家伙,何金银只觉着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剧烈跳动。是啊!今天有孙大圣,那明天呢?后天呢? 孙大圣面色凝重,眉头紧皱,内心似乎极为挣扎。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随手一摸,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配枪。 “勃朗宁m1910,7.65mm口径,体型小,因为枪口上有一圈花纹,俗称‘花口撸子’。和同期的‘马牌撸子’、‘枪牌撸子’相比,更适合于暗杀或者文人佩戴。” 随即就给何金银讲解了一番使用注意事项,将“花口撸子”往面色呆滞的何金银怀里一塞:“喏,借给你防身。记住喽,只是借!再见面时你可得还我!” 何金银就像接了块烫手山芋,双手捧着这把小巧的配枪,只觉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相较于他印象里的热武器,不过巴掌大小的“花口撸子”看上去确实缺少一股阳刚之气,黑漆漆的枪身反而透着一股子阴柔之美。如果佩戴者再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怕不得羞于拿出来示人。 见他还在楞神,孙大圣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这才把他惊醒:“天快亮了,我再示范一遍!这可关乎到你的身家性命!听好了,花口撸子后座力很小,击锤也不凸出,平常很适合隐藏在衣袋内...” 一语点醒梦中人,想到失去“倚仗”之后,自己有可能会独自面对赛狸猫,何金银打起万般精神,认真听讲。 “...弹容七发,现在还剩下六发。”说到这,孙大圣停顿了一下,眼里满是唏嘘:“这是何先生曾经用过的那把...很可惜,打出去的那一发子弹,并没有击中赛狸猫...” “我希望伱不会用到它,但是如果真有那一天...荣哥儿,不要怕!替何先生、替那些枉死的无辜者,报仇雪恨!” 启明星已经爬上东方,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分别在即。 “刀爷没了,整个东城的送水生意马上就会乱套。眼馋这块肥肉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为了争夺地盘,难免会发生械斗。你还是个孩子,千万别掺和进去!” 孙大圣笑嘻嘻的一指前院:“到底是因为我才让你‘失业’的...炕头最里面,从下往上数,第三块砖撬开,里面是我这段时间攒下的钱。大头我已经转移了,组织上也缺少经费。剩下的零零碎碎,兹当是你后面这些天的工钱了!” 街巷里已经有不少早起讨生活的路人,何金银追到胡同口,被孙大圣劝住没再继续送。 “大圣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孙大圣洒然一笑,背对着何金银挥了挥手算是告别。随即就带着那份重逾黄金的文件,消失在北平城的晨光里。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当何金银找到孙大圣留给他的“工钱”时,着实吓了一跳:铁皮盒子里面值不等的“银角儿”数量有近百块之多! 呵!这年终奖发的! 临走前,何金银贪心的又往空间里收了十几挑水,直至力竭才打道回府。 刚出灯市口,就瞧见寒风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牵着手、跌跌撞撞的正向他奔来。 “傻柱?小雨水?” 第14章 找活 “坏荣哥儿!” 小雨水骑在何金银脖子上,犹自不满的“拔着草”,扯的他头皮生疼、龇牙咧嘴。 傻柱疑惑的掂了掂几枚硬币:“还真叫你遇上个有良心的老板?遣散费能给一块银元!” 何金银随口应付着:“一顿饱和顿顿饱,丫拎不清么?人家卷铺盖跑了,就撂下这点儿钱,零零碎碎够几天嚼用?” 彻夜未归的理由也很充分:水行老板生怕自己这种“剥削”行为会在进城后被清算,决定将这门“生意”让出去,临走前挑了他这个生面孔帮忙收拾行李。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自掏腰包”作为证据。 “不算我爹,光咱仨,省着点儿也能管上十天!不过...这钱可是荣哥儿你累死累活挣下的,我没脸花。” 傻柱还真就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算上了,不够数还问小雨水“借”了仨手指头,这才厘清这笔账。 “你算错了,我还得给二叔交租子...嘶,疼、疼、疼!轻着点儿!” 小雨水才不去管什么交租不交租呢,她揪住一撮头发,瘪着嘴不肯撒手:“坏荣哥儿!都欠我仨故事啦!” “得嘞,这就给你补上还不成么?先撒手...” 清晨的北河沿大街,三人有说有笑的回奔南锣,不时还传来小雨水“咯咯”的笑声。 一夜未眠,何金银回屋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该吃后晌饭了。 何大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守在饭桌前没动筷子,闷头抽烟。 “孙...狗剩那家伙也没说搬去哪儿?” “没说。” “你,见过刀爷么?” “没有。” 何大清脸色阴沉,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马不停蹄、人不歇脚,你这账才平了没几天,就又没了进项。二叔既然说了要管伱,就不能干看着你挨饿!” 何金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谢谢你啊,我的好二叔! “走了张屠户、又来李屠户,送水的活一停,整個东城至少得渴死一半!过不了今晚,这摊子又能重新支起来,到时候...” 傻柱忍不住停下筷子:“爹!咱可不兴光算计自己人!荣哥儿这些天累死累活的...” 话没说完就被踹了个趔趄:“甭跟我这儿讪脸!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一辈子的窝囊废!” 何金银护住傻柱,示意雨水带着哥哥先出去。自己起身直视着何大清的双眼,毫无惧色:“二叔,这就是你不该了!” “哟嗬~怎么着?兜里有个三瓜俩枣的,说话就是硬气啊!” 随即猛地一拍桌案,震的碗筷叮当作响:“好吃懒做、有今天就不想明天!你还年轻,吃点苦头怎么啦!” “想当初,我逃进北平城的时候,比你还惨!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举目无亲,几张条凳往大堂里一拼,就是一张床!三年睡不上半年的觉,逢个人就得矮三寸!你才挑过几担水,就敢在我面前叫屈?” 何金银不卑不亢的反驳道:“二叔,凡事都得讲个理儿,不是么?您不说我也知道,东城的这口肥肉有的是人眼馋。别说今晚了,就是再过上几晚,那些人为了抢地盘,照样能打出狗脑子来!我不愿意往里掺和,这有错吗?”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何大清当即就愣住了:“谁告诉你这些的!难道...孙狗剩跑之前还指点过你?我就奇了怪了,他一个踩着下贱力巴儿爬起来的人,怎么就对你小子另眼相看?” “没有,都是我自己猜的。” 何大清双眼眯的更细了,眼袋都跟着沉了三分:“猜的...荣哥儿,好胆量!得嘞,强扭的瓜不甜!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二叔我就多费费心,帮你瞅瞅还有没有别的挣钱行当...” 次日清晨,没吃晌饭,何大清就带着他出门找活。 何金银跟在他后面,越看这条路越眼熟,这不又回到南横街了么?何大清就是在这片儿赁的外宅,也不知道当初给他戴帽子的那个女人最后如何了... 没一会,两人就停在一户大院门前。 入户门左右的反八字影壁上,白漆黑墨的刷着几个大字,右边是“同和”,左边是“车行”。瞧着原本平坦的地面上,被生生压出来的一道道车辙,何金银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二爷在么?” “哟,何爷!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啦?”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照面,何金银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老小子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想过给自己指一条好路! 眼见送水没能难住自己,反倒还让自己得意了几天,这回直接难度升级... 东城挑水、南城拉车,就算自己撂挑子不干,西城扛包、北城搬砖,有的是下力气的苦差事等着自己! 盘算着这段时间送水、卖水积攒下来的零碎,加上孙大圣发的“年终奖”,现在身上差不多能有二十多块银元。想单独买宅子是远远不够的,可是租房呢? 他自觉并不亏欠何大清,相反对方还挣了自己不少...抛开财不露白的想法,如果自己能在四合院里单赁出一间房,等到北平和平解放,自己完全可以不用看何大清的脸色。 这种欲望如野草一般,在他心底快速生长。 院中两人此时也嘀咕的差不多了。就见二爷架着弯嘴铜把鸟笼子,围着何金银转了两圈,狐疑的看向何大清。 “您可千万别拿我打镲!我这儿,是一等一的力气活儿!别是逞强再给伤到、累到,车行可不管汤药!” “这点您放心!我这大侄儿有膀子傻力气!二百斤的水,一挑就是一整天!” 二爷这才勉强点头:“得嘞,那就让他先试上两天!凭咱爷们儿的交情,只交车份儿就得。现成的空车就有,围城后也拉不上座儿,等一会儿回来人了再带带他。” “还不快谢谢二爷!” 何大清将他往前推搡了一把,随即拱拱手:“那得了二爷!赶上一会儿来水来电,店里还能再上两拨客人!这孩子我就交给您了,不听话就打!兹当是在您驾前养了一条小狗,赏口饭吃就得!” 一如上次在孙大圣面前一样,根本不给何金银反驳的机会,掉头就走。 何金银冲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狠狠的啐出一口痰来—— 呸!老狗! 第15章 遛鸟 “欸我说,嘛呢?” 二爷斜睨了何金银一眼,将鸟笼高高挂起,点手示意他近前来。 “懂这行的规矩么?” “不懂。” “告诉你!北平城的车夫,分拉散座儿、拉包月和拉牌儿车。散座儿分拉黑天、白天,包月那得有宅门里的贵人赏识!牌儿车专拉洋人,在使馆区里讨生活。” 何金银点点头,不就是白/夜班出租车司机、私人专车司机和使馆车司机呗... “道儿熟么?” “东城最熟。” “还得练!看在何爷的面上,八块银元的押金没管你要,今儿也饶了你的车份儿!打明儿起,甭管是阴天下雨、打雷刮风,兹要你出车,就得按天交份子!” “多少?” “一天一角五!咱谁也别嫌麻烦,没有押金,这车份钱就论得天!” 好嘛,把猫叫个咪,感情何大清的面子也就值这些... 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账,车份钱一天得六十个铜子儿。加上给何大清缴的饭钱和房租,每天的固定支出就要一百个铜子儿!每月三千,换算成银元就是七块五!目前全部存款的1/3... “一天...能赚多少?” 二爷撇撇嘴:“散座儿一個班儿下来怎么也能有个四五角,包月那更是只多不少!怎么样?二爷我只收你小子一角五,够仁义吧?” 何金银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拉车不仅没有送水挣的多,关键还没法利用空间取巧!四九年的北平城走上一遭,自己可不想当骆驼祥子! 见他没回应,二爷干脆晾着他。又摘下鸟笼来,挑开厚厚的笼罩,自顾自的吹起口哨逗鸟玩。 何金银瞥了一眼笼子,里面是一只画眉鸟。龟缩在笼中一角不动弹,就算二爷用麦秸秆去拨弄它,也只是不情不愿的调转个方向,蔫搭搭的。 作为流量时代忠实的“云养鸟”短视频用户,何金银在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储备很充分。眼珠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二爷仍自拨弄着画眉,懒得瞧他:“想好没?弄的跟爷们儿上赶着求您拉车似的。这北平城甭管是姓蒋还是姓汪,兹要还分穷人富人,就少不了拉车的活计!多你一个不多、少伱一个不少,丧气个脸给谁看呢!” 何金银没接这茬,一指鸟笼:“您息怒。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这画眉要是像您这么养,银元不少花,还把鸟儿给糟蹋了!” 二爷闻言大怒,回手作势欲打:“晦气!倒驴不倒架、肉烂嘴不烂,都穷的要拉车了,还敢在二爷我面前摆谱!” 何金银压根没动地方,揣着手慢条斯理的说道:“还甭不信,您这画眉过不了这个冬天!” 二爷手上的动作就是一滞。自家人知自家事,画眉鸟入冬以后就一直蔫搭搭的,这些天更是水米不进,他正犯愁呢。 说起养鸟,不过是二爷阔绰以后为了“附庸风雅”,也学着旗人子弟提笼架鸟。可养鸟圈子里谁不知道他的出身?除了个别破落户,正经人都避着他。 没人交流学习,自然是养一只死一只。偏偏他还好打肿脸充胖子,死一只就再买一只。如此循环往复,早就已经沦为圈子里的笑谈,只不过旁人没有当面提起而已。 “甭跟我装相!二爷我玩鸟几年了?你一乡下来的穷小子,会懂这个?” 何金银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画眉来了是个宝,画眉没来像把草’,您这画眉,从根儿上就不对路!‘头窝打、二窝叫、三窝四窝无人要’,卖您画眉这主儿,一准是拿您当傻帽儿!” 想起自己平日在‘鸟友会’里的人缘,二爷顿时脸上一僵。这些年无论养什么鸟,养一只、废一只,唯独只有最开始养着玩的“老西子”寿终正寝... “满嘴顺口溜,咋不去天桥说书呢你!” 他边挽衣袖边说道:“看你似乎也懂点儿,二爷我考考你!我要听着你是这里面的事儿,咱爷们儿啥都好说!我要听着你不是这里面的事儿,你小子就趁早小孩儿拉粑粑——给爷挪挪窝,麻溜儿滚蛋!” “好。” “你先说说看,我这画眉怎么就过不了冬?” “先不论毛色、眼水这些个品性,单说您遛鸟的时间,那就不对!” 何金银一指地上的积雪:“数九隆冬,人还讲究个猫冬呢,何况是鸟?一早一晚那是平常,现在嘛天气?早晚正是最冷的时候!要是赶上大晴天,正午时分勉强还能带出来遛遛!只这一层笼罩,能顶什么?” 顺势又一指这院子:“也不是出了门就算遛鸟!要讲求空气清新、人烟空旷,您这方宝地人来人往,入冬以后周围家家户户起炉子,一股子焦熏味儿,还不如不出门呢!” 眼见这位二爷被自己说的一愣一愣的,何金银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欲扬先抑”,也不敢“抑”的太狠... 只听他话音一转:“虽说天时、地利这两样您都没占,万幸您还剩下‘人和’!若非如此,这画眉估计没入秋就凉了!” 二爷眼里一亮,就听何金银继续捧道:“不是我夸您,提笼架鸟逗蛐蛐、走马观花缸底鱼,一看您就是位爱玩、会玩的主儿!赶上兵荒马乱,北平城里还能有这份闲情雅致的,您是独一家!旁人就算有那心思,也没这个家底!” 二爷只觉着浑身轻飘飘的,比吃上两口正宗的关东烟叶子都舒坦! 往日里那些个吹捧自己如何如何的家伙,和面前这个肯说、也敢说实话的半大小子一比,都不过是为了打打秋风,占占自己的便宜。 就见他得意洋洋的一拍鸟笼:“那是!您上眼!??这食罐,景德镇青花细瓷儿!上边画的是五福捧寿!” “还有!老赵家的钩子、王攥的笼儿、红木的乌杠、手打的白铜盖儿,只这一套下来,没有二十块银元根本挡不住!谁家的画眉能有这条件?就是个玩儿!” 随即热络的一把拢过何金银的肩头:“小子...不对!荣哥儿!外面冷,来来来,咱哥俩儿屋里面说话!好好唠一唠这鸟经!” 何金银绷着笑,事情这就成了一半! 第16章 顾问 “小鸟要吃香,老鸟要吃腥!” 何金银浅呷一口茶水,声音不急不缓:“不仅仅是‘籽雀’和‘老雀’的饲料不同,季节上也得跟着变换。” 二爷颤巍巍端着小本本,额头冒汗,双眼却炯炯有神:“荣哥儿,慢点儿、慢点儿,我这都记不过来了!” 其实他哪儿是记不过来,分明是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何金银偷眼观瞧,小本本上拢共就写了十几个歪歪扭扭的“鸟”字! 强忍着笑意,继续显摆道:“画眉胆小却贪玩,闹笼的时候全靠鸟食儿勾着!春秋两季,您得喂他活土鳖、马蛇子、水蜘蛛一类的活物...” 听到关心处,二爷忍不住插嘴:“冬天!冬天没这些个活物怎么办?” “那也有办法!不能怕麻烦,得先把鸡蛋煮熟喽,将蛋黄扣出来,烘干、碾成末备用。再挑那上好的牛里脊,剁成肉末,用香油焙干,加上蛋黄末,和小米拌在一起喂它。” 二爷听的乜呆呆直发楞,似是在听天书一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荣哥儿,这哪里是养鸟?这分明是养了個活爹!” 何金银端着架子,顺势往官帽椅上一靠:“这才哪到哪儿?四大名鸟听说过么?那点颏儿只吃肉!得选上好的羊里脊,刮了皮、剔了筋,打成肉泥还得再剁上千刀!生怕留下一根肉筋儿,绕到它舌头上,就把活生生一只好鸟儿给糟践了!” 二爷以往在“鸟友会”里就是个公认的“棒槌”,逢人只能显摆显摆鸟笼子。别人一说起各种鸟儿的习性来,他就只能干瞪着眼。此时再看何金银,分明就是本行走的“活鸟经”! 何金银估摸着对方已经“咬钩”,这就装作起身要走:“得嘞,能认识二爷您,今儿我就算不白来。您歇着,我...” 话没说完,就被慌忙起身的二爷一把拦下:“别介啊,这才说到哪儿?继续,晌午就在我这儿吃!” 眼见他不为所动,二爷恢复了几分精明劲:“荣哥儿,你不是要赁车么?押金不要、车份减半,和旁人一样,按月交车份儿!可有一辙...” “哪能让您吃这亏啊?” 何金银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拱手说道:“不怕您笑话,我今儿能来,都是被我那二叔给逼的...” 二爷一时拿不准真假,刚才所说的“条件”已经是他的底线,绝不能再让。可又舍不得眼前这本“活鸟经”,他沉思了一会,这才斟酌着开口。 “何爷在北平城勤行里头,算号人物。谁家还没个迎来送往、求人办事的时候?吃饱了、骂厨子,有一回、也没二回不是?你们叔侄俩之间那点事儿,二爷我是爱莫能助...” 话音一转:“荣哥儿,你看这样成不成?前面说的条件不变!你每天照常来我这儿点卯,出不出车全看心情!在同和车行的一亩三分地儿,你就当个...呃,那新鲜词儿怎么说来着?专门指点我该怎么样玩儿的...怎么说来着?” “顾问。” 二爷一锤掌心:“对!顾问!荣哥儿你呢,顾一顾我的鸟儿。我呢,也向伱取取经,逢着有那鸟友聚会...” 何金银面色古怪,原本他想说的是“陪玩”,转念一想哪来的这词汇啊,这才换了个体面词“顾问”。谁成想,从二爷嘴里能冒出这么一句有歧义的话... 二爷见他还有些犹豫,乘胜追击:“虽然顾问不给工钱,但一日里管您两顿饭。当然了,什么时候你们叔侄俩那点破事儿说开了,要走我绝不拦着!” 他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何金银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下来。 从这天开始,何金银继“送水工”之后,工作履历上又多了一笔。 北平城新晋“人力车夫”兼“同和车行玩鸟顾问”何金银,正式入职! 顾不上吃后晌饭,傻柱和小雨水围着院中一辆崭新的黄包车啧啧称奇。 “荣哥儿,这真是你赁的车?倍儿新!” 在何金银随口展示了两句“howareyou”、“i'mfine,thankyou,andyou”之后,二爷“特批”给他一辆同和车行最新的黄包车,车身侧挂着由北平工部局专门发放的“102号”车牌。 这就是“拉牌儿车”。有这个“牌儿”在,何金银可以去北平城一些高档饭店、东交民巷使馆门口拉活儿。 至于为什么会这种“鸟语”,总不能说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成果吧...和当初应付傻柱一样,随口胡诌了个外国传教士下乡住在自己家的故事,二爷也没深究。 不同于车行里那些破破烂烂的旧车,这辆车的前端座椅不仅可以调节角度,还垫着松软的屁垫。后面是椭圆型可折叠大雨篷,能遮风挡雨。 何金银在一众人力车夫艳羡的目光中,拉着这辆全北平都没有多少辆的“牌儿车”,开始绕着西城...卖水。 空间里还有一百多挑“水立方”,随着北平城和平解放进度的加快,这些存货很快就会失去现在的价值。用绳子将加盖轱辘桶结结实实的捆在车座前面,“牌儿车”秒变“送水车”。 东富、西贵,这两片城区的自来水用户占全北平的八成。虽然东城道路自己更熟悉,可想起孙大圣临走前的叮嘱,何金银宁肯去西城绕弯子、碰运气,也不肯踏进东城一步。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拉着这辆“102号”牌儿车卖水,被拦下问的最多的反而是“包不包月?” 思绪被小雨水打断,望着小姑娘拽着自己衣袖一副眼巴巴的可怜模样,何金银只得拉着她在中院里转悠了十几圈,这才勉强满足了她的新鲜感。 铁链子挂锁,将车栓在廊柱上,接过傻柱递来的糖水,何金银开始向傻柱“请教”西城富户区的大致分布。 “荣哥儿,我爹这回总算是靠了点谱,给你讨了份好差事!” 何金银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自己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兼下“同和车行玩鸟顾问”,这会儿别说能坐在这喝糖水了,指不定正跟孙子似的在南城胡同里打转儿呢! “傻柱,咱院儿里的空房不少啊,户主是谁?” “问这干嘛?” “甭问,告诉我就得。” 傻柱扭头一指后院。 “聋老太太!” 第17章 租房 聋老太太一点也不聋,除非她自己故意“装聋”。 谈起要租赁空房,老太太那叫一个耳聪目明。 可但凡何金银想张口“杀杀价”,老太太顿时就变的耳聋眼花... 哆哆嗦嗦从外间翻出一张“招贴”,使唤傻柱念给何金银听。 “吉房招租:空房十余间,独门独院,青砖灰瓦,灯水俱全。欲租者请到南锣鼓巷九五号院。按间论租,无家眷者不租,门房领看。民国十七年九月立。” 瞅着这张泛黄的旧告示,何金银默默推算时间,是一九二八年... 那一年的九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正值中年的聋老太太,决定对外招租? 藤子拐杖敲击地砖的磕碰声,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聋老太此时正说的起兴。 “...二十年前,我这院儿就是每月两块银元一间。北房更是三块银元都不愁租!二十年后,我还是两块银元一间,小荣哥儿,你摸着良心说话,老太太我心黑么?” 傻柱虽然不赞成何金银赁房“单过”,还是向着自己兄弟说话:“老太太,‘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什么情况?城外边儿可是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要土改。您没听说么?进城以后头一件要紧事,就是没收私人房产!” 见聋老太没有像刚才那般“装聋作哑”,傻柱继续添了一把柴:“到时候,您可就后悔都没地儿哭去喽!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啊!房子您空着也是空着,一块银元!” 藤子拐杖重重的敲了两下,聋老太长叹一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一块五!” 这大喘气,好悬没把正咧着嘴冲何金银“邀功”的傻柱给呛到。不容他再争辩,老太太“耳聋”的毛病又犯了... 何大清的“房租”是每天二十个铜子儿,合计每月六百,折银元也是一块五。还只能和傻柱、小雨水挤单间... 厘清账目,何金银便果断答应下来,当即就付了一個月的房钱。至于挑选院里哪间房,他并不着急。反正聋老太都说了,无论大小、论间出租。 听着“哗啦啦”的硬币声响,老太太不仅“耳聋”的毛病立马见好,就连手上都利索了不少。清点钱数、辨别真伪、过手揣兜是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烟火气。 “还得是荣哥儿痛快,要不怎么能拉牌儿车呢!傻柱,不是老太太挑你毛病...” 数落完傻柱,聋老太冲何金银一伸手。 “荣哥儿有大福气!甭看现在还是个‘串房檐儿的’,迟早有一天,要比我这个‘吃瓦片儿的’挣钱多!甭找房牙子,茶房三份、一次缴清,赶明儿就打张契给你。” 何金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是‘茶房三份’?” “北平城民房租赁的规矩啊!新客迁入,茶钱、房钱一共三份。” 不知道是后罩房采光不好、还是自己眼花,何金银好像瞧见,已然六十多岁的聋老太冲他略带“调皮”的眨了眨眼... “所谓‘茶房三份’,一份是当月房租。一份则是‘茶钱’,要预收一个月房租,留待退租时再‘住茶钱’,抵最后一个月的房租。” 民国时就已经有“押一付一”了么...还不退押金! 何金银心有不甘:“还一份呢?” “最后一份叫打扫钱,东家负责把空房打扫干净,自然要收一个月的租金当报酬。当然,老太太也知道年轻人不容易,正是打拼闯荡的年纪...好吧、好吧,我就认下这个亏,不收就不收。” 饶是何金银两世为人,竟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感激涕零”的情绪来。压着性子刚要开口,裤腿被傻柱悄悄扥了两下。 就见他只张口、不出声,何金银看了三遍才明白他说的是“老...房?” 等等,老房! 对上聋老太“清澈无辜”的眼神,何金银深吸一口气。如果说何大清是一条咬人不叫唤的老狗,眼前就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狐狸。 “老太太,咱还是按北平城民房租赁的行规来比较好!” 重音狠狠咬在“行规”上,聋老太面色平静的一如往常,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情绪。 快速点过一遍“茶房三份”,她笑眯眯的说道:“荣哥儿你上院儿里瞧瞧,看上哪间房就给我说。傻柱知道哪些房空着,钥匙上都标着号呢,快去快回吧!” 何金银再没了来时的雄心壮志,强烈的挫败感让他连挑选房间的兴致都大为缩减。 “荣哥儿,要不咱就挑中院东耳房吧?虽然它地方小、进深浅、房高矮、采光差、烧煤还倒烟儿...可,胜在紧挨着我家不是?” 傻柱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给荣哥儿推荐的这间房太次。可转念一想这间房离他最近,还是梗着脖子“硬推”。 倒座房、前院东厢房、中院西耳房...林林总总一圈逛下来,何金银比较心仪前院东厢空置的两间房。 傻柱闻言就是一愣:“别介!爷们儿,要是中院东厢房我也不拦你,那可是前院!” “有讲究?” “中院东厢多是给小辈居住,虽然比正房差着点儿,可‘东尊西卑’,体量大,倒也还行。前院东厢,那以前是餐厅加厨房!早上不见太阳,晚上西晒饱饱儿的!没听过那句话么:有钱不住东厢房,冬不暖来夏不凉!” 何金银一摊双手:“虽然它离你和雨水远了些,可胜在地方大、进深够、房高足、采光也还行,不是么?” 傻柱被他气个仰倒,愤愤的嘟囔了两句“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扭头就气呼呼的回了自己家。 何金银敞开前院东厢两间房,西晒之下屋内显得格外亮堂,光柱下飘散着肉眼可见的浮尘。一番犹豫,何金银选定了东厢南房。 这是以前的厨房,胜在有现成的灶台烟道,屋内还带着后窗,通风足够。窗楞纸破破烂烂遍布孔眼,屋内到处是蛛网灰尘,好在整体结构没什么歪斜破损。目测也就二十平不到,大约十七八的样子。 等他将钥匙交还给聋老太的时候,对方竟然没有诧异他的选择。 “明儿立契,收拾打扫、查漏补缺,三天后交房!” 第18章 偶遇 “荣哥儿,行市见长啊!” 屋内并没有掌灯,火柴擦起一抹光亮,何大清阴沉不定的脸庞一闪而过。 燃尽的火柴杆儿被随手丢弃,一缕青烟打着旋儿飘了起来,何金银不卑不亢的说道:“二叔,您价儿太高。” “嘁,这是觉着我挣你钱了?” 烟头在黑暗中呼闪呼灭,何大清的声音反而带出点幸灾乐祸:“真以为租间房就有容身之地了?家具铺盖、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煤球火炉...吃穿用度哪样不花钱?” “甭问,老太太一准儿还是那副菩萨面孔、金刚手段,‘茶房三份’,是一点儿也没少吧?你兜里还剩几个大子儿?” 原本做足了被训斥一顿的思想准备,谁成想,等来的却是一通冷嘲热讽,少年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二叔,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我想跟您谈谈饭钱...” “真拿我们家当二荤铺、小饭馆啦?有钱外面吃去!只要银元到位,一日三餐还能送饭上门!多体面?多气派!” 屋外的傻柱听不下去了,推门就进:“爹!荣哥儿那是您亲亲的大侄儿,不能让人笑话咱小家子气!” “滚!” 还未燃尽的烟蒂直接就砸了过去,何大清怒吼道:“伺候人吃饭,你还上瘾了?有能耐你也单过去!” 眼见着父子俩又要杠上,何金银主动退了一步:“二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看这样成不?饭钱我照付,您有用车的地方,随时招呼!” 何大清眯着眼思量了一会,起身来到屋外,盯着那辆“牌儿车”出神。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半拉舌头’?” 何金银正琢磨这新鲜词是什么意思,就听傻柱悄声解释道:“北平管能说一些洋人话的都叫‘半拉舌头’。” 真他娘的形象... 就见何大清摸了摸松软的座椅,招手示意他近前来:“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 “嘁!猪鼻子插大葱,不就一臭拉车的么!” 何大清揣着手继续说道:“二叔也不白占你便宜,平日里赶上伱出活儿,就捎我一趟,不用专门伺候着。过些天搬家,缺油少盐的,记着和傻柱言语一声...得记账!” 说完径直就回了里屋,关门前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再忍上俩月不好么?非得挑这种时候,真没眼力见儿!” 对于他这种“刀子嘴”,屋外的两人相视一笑,习以为常。 第二天,“顾问”完心痒难耐、求知若渴的二爷,何金银欲言又止。 “荣哥儿,虽说昨天见面时有些个不愉快。可这两回下来,我是打心眼儿里佩服你!有什么难处就说,甭拿二爷我当外人!” 等听完何金银昨天的“租房经历”,二爷指着何金银哈哈大笑。 “荣哥儿,你昨天那股子精明劲儿呢?老棺材瓤子!敢算计到咱们同和车行的头上!去,喊几個还没出车的弟兄,二爷我把场子给你找回来!” 拦住打抱不平的二爷,何金银嘴上说着“以和为贵”,心里明白自己这回是真栽了。 本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索性就围绕着昨天的租房经历,提出了几点疑问。 二爷点点头,言语间并没有瞧不起他是个“棒槌”。反而耐着性子给这位“外来进京务工人员”讲解起来。 “二八年,北洋政府垮台,南京建都。偌大的北平城,转眼就从皇城根儿变成了块凉饽饽儿。那老棺材瓤子,要么是家道中落,要么干脆就是别人家养的外宅,正房没许她跟着南下!这才对外招租,混个营生!” “至于什么‘茶房三份’,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外边儿的举着枪杆子,里边儿的人心惶惶!自二八年以来,北平房价就从来没这么低过!还一块五?给丫一角钱,都算是可怜她,赏她个棺材本儿!” 何金银心下了然,可四块五的银元已然是花出去了,聋老太太哪肯轻易吃进去再吐出来... “荣哥儿,乱世、乱世,哪来那么多弯弯绕?打上门去、退回租子,咱车行后院儿还空着几间房!你只要不嫌弃那些个拉车的脚臭,收拾出一个单间来,房钱减半!” 再三谢过二爷的好意,何金银心里自有思量。还有三天不是么?契约未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二爷,那老太太说的词儿还挺新鲜的,什么是‘吃瓦片的’,什么又是‘串房檐的’?” 二爷掐着烟慢悠悠的解释道:“正所谓‘一辈做官,后代打砖’,官宦人家富贵时都会多起几间大瓦房,以备子孙没落。所以靠吃房租的人家,北平人称之为‘吃瓦片的’。” “自己没房,长年租房居住的人,被称为‘串房檐的’。至于专门守着牙行,靠给人搬家出力扛家具的就称为‘窝脖儿’,有那不方便用排子车的大件瓷器、大穿衣镜,就得用窝脖儿来扛。” 说的兴起,他猛然一拍大腿:“荣哥儿,你是不是还要置办家具?说不得还得靠‘窝脖儿’帮忙!” “哦?”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有那窝脖儿出身的,慢慢攒起一点本钱来,收卖家具、打包通吃!联合起几个收荒货的,买卖虽然不起眼,但挣的是独一份儿!” 二爷背着手在屋内转了两圈:“这样,下午来电以前你赶回来,我帮你联系一个!正赶上前阵子卖宅子、卖家当的人多,一趟就给你置办齐了!” 何金银自是拱手谢过,两人谁也没提价钱多少。 盘算下自己的“余额”,还是尽快卖水“变现”吧... “卖井水唻!有水的卖!又凉又甜又好喝!” 为了尽快熟悉北平城,何金银不仅仅只绕着西城富户区转悠。顺着前一位顾客的指引,还往北城部分通了自来水的胡同里沿街吆喝叫卖。 这不,刚串到北城一条小胡同,就有人隔墙招呼要一挑水。 何金银挑着扁担在门口候着,门开的瞬间就是一愣——开门的女人,正是何大清曾养在南横街的外宅! 此时正房里跟出来一位中年汉子,四方脸、短头茬,倒翻眼、挺鼻梁,一方阔口络腮胡。他边系扣子边招呼道:“水缸在东房里...” 这人,何金银在四合院里见过! 第19章 连襟 “小哥儿!”/“荣哥儿!” 两人同声惊呼,呆立当场。 反倒是何金银只在最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冲两人点点头,顺着男人刚才的指引,先去东房灌满水,拎着空桶出来时,面色如常:“承惠五角,二位谁结账?” 女人慌慌张张的掏出布帕子点钱,何金银接过钱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故意放缓脚步,晃晃悠悠刚要出胡同,不出他所料,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 “荣哥儿~荣哥儿!” 急切中夹杂着一丝讨好。 “易大叔,您这是...” 来人正是四合院未来的一大爷,易中海。就住在中院东厢南屋,和他毗邻而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天二人打过几次照面。 易中海满脸笑意,眯缝着眼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人。十多天下来,院内没有出城躲兵灾的住户基本都知道,何家突然多出来一个男丁,是从乡下来城里讨生活的穷亲戚。 “今早还听见老太太满院子里张罗,荣哥儿要在前院儿赁房子,可喜、可喜!” 好一个聋老太太,这是生怕兜里的银元不能落袋为安啊... 易中海见他面带不爽没搭话,尴尬的咳嗽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来:“搬家那天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荣哥儿你缺什么。一点心意,恭贺你乔迁之喜!” 怕何金银不接,易中海紧忙补充道:“老话说‘长者赐、不可辞’!大叔痴长你一辈,怎么着,这是嫌少?” 说到最后,咬着尾音,意味深长。 何金银语气玩味:“哪能让您破费啊?昨儿我二叔还有交代,逢着缺油少盐的,就立马告诉他一声...” 易中海闻言就是一滞,显然是没想到这少年不吃他这套,话里话外还带着点“威胁”,场面一时僵住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挑明了说,就见何金银主动拈起那块银元,凑近观瞧,一副稀罕模样:“不怕您笑话!长这么大,头回见着银元长什么样...” 一指身后:“为了凑齐房租,我一天要打两份工,这又是拉人、又是送水的...” 易中海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辛苦...大叔年轻时还不如你嘞!一個月累死累活,才挣两块银元。” “您这不都熬过来了么...我还早呢...” 抛了抛比银角大出不少的银元,顺势往兜里一揣:“得嘞!长者赐、不敢辞!谢您的赏,回见!” 也不等易中海反应,何金银拉起车就走。 心里暗自调笑,何大清、易中海,一洞连襟...有趣! 易中海皱着眉、揣着手踱回小院,女人正倚着门等他。 “爷...” “胡闹!大白天的抛头露面,倚门卖俏!” 看的出来他心情糟糕透顶,女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端茶递水、捏脚捶背,不敢吭声。 易中海不耐烦的摆摆手,接过女人点好的香烟,猛咂了两口。心气不顺,又呛的坐起身来,吓的女人连忙道歉,不停的给他摩挲前胸、锤打后背。 “你把那天的经过,再一五一十的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准放过!” 女人皱着眉努力回想着,当讲到何金银主动放她离开时,易中海眼里顿时一亮。 何金银没有继续卖水,寻个空当将东西往空间里一收,撒丫子直奔南锣。 倒不是着急去“告密”,藏刀鞘里,对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拔刀,才最具威慑。 当初听到傻柱提起何大清养外宅时的那抹疑虑,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今天这番“偶遇”,让他隐隐揣测到一种可能,不过还需要找傻柱“求证”。 “荣哥儿,今儿怎么回的这么早?咦,车呢?” 何金银顾不上解释,神色肃然:“问伱一件事情,不准撒谎!二叔在外面养女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傻柱的惊呼声打断:“什么!又养上啦?我说呢,那点枸杞...” 生怕隔墙有耳,何金银一把捂住他的嘴:“没说完呢!我问你答,是的话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吗?” 傻柱迟疑着点点头,瞪着眼瞧他。 “二叔养女人的事儿,是不是隔壁易中海告诉你的?” 生怕傻柱羞于启齿,何金银死死的盯着他,只见他先是点头,接着又立马摇头...这回轮到何金银搞不清楚状况了,到底是不是? “噗噗、呸!满手汗碱!” 傻柱挣脱开来,边擦嘴边问:“打听这干嘛?不都过去了么...这事说起来早了...” 照傻柱以前的脾气,不问个清楚是不会罢休的。可这些天和荣哥儿相处下来,心底不知不觉就多了一层信任。将小雨水哄出房门“把风”,确认四下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回来。 “没围城那会儿,有一回我夜里尿急,站在廊下放水,偷听到隔壁屋两口子在说悄悄话...” 何金银愣住了,这个巧合可不太容易制造,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傻柱两手一摊:“...第二天我越琢磨越不对劲,我性子你是知道的,直来直去!易大爷下班路上就被我给堵上了,结果人死活不承认,你说气不气人?” “估计后来实在是被我缠的烦了,这才给了个地址,让我自己去看。结果我连着去了三天都没撞见!直到围城以后,明明饭庄子生意不景气,我爹反倒早出晚归的更忙了。这才又去蹲了两回,亲眼瞧见那骚狐狸开门就往我爹身上黏...” 何金银不甘心的追问道:“那后来呢?易中海就没再向你打听过?” 傻柱用看傻子的眼神瞧着他:“臭肉不外扔、家丑不外扬!你当我真傻!再说了,人也没问呐!” 现在轮到傻柱“审问”了,他抱臂当胸,围着眉头紧皱的何金银:“荣哥儿,你给我说句实话,是不是瞧见什么了?你说...那事儿,就那么有意思么?我娘才走几年,我爹的裤腰带就松成这样...” 何金银正犹豫着要不要和盘托出,就听门外有动静。 “雨水,瞧见荣哥儿了么?”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是聋老太太的声音。 “荣哥儿!我来找你立契!” 第20章 窝脖 “老太太哟,真不巧嘿!” 何金银笑眯眯的打开房门,一边活动脚腕一边说道:“今儿有要紧的活儿,换双鞋这就要走,立契怕是不成喽!” 聋老太闻言就是一愣,随即咂摸咂摸嘴:“老太太不着急,还不是怕耽搁你住新房?一宿都没睡踏实,早早儿的就招呼街坊四邻,有那空闲的就过来帮忙拾掇屋子,光人力这一项挑费,就花出去不少!” 傻柱揣着手在一旁听了直撇嘴:“前院儿里就没人,雷声大、雨点儿小,您花的哪门子冤枉钱?” “啊?我这儿可没有盐!” “老太太,您甭跟我装糊涂!” “啥?你夜里着凉闹肚?外边儿拉去,院儿里可没茅房!” “您还认得我是谁么,我是傻柱!” “哟!你说荣哥儿想白住?那可不成!这北平城里虽然乱,还是要讲王法的!” 何金银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拉回败下阵来的傻柱,冲装聋作哑的老太太一拱手。 “老太太,索性还有三天收拾不是?对不住,今儿我实在是忙,您多担待!咱们缓两天!” 这句话聋老太听的清楚,她直勾勾的盯着何金银:“茶房三份,收钱办事,荣哥儿你放心就是!咱俩啊,谁都别想着耍浑!” 何金银笑道:“这您放心!我们车行里一帮卖力气的,知道我一块五在您这租了间屋子,都嚷嚷着说要来看看呢!我一准儿帮您多宣传宣传,保不齐明儿个,呼啦啦一帮人围着您,上赶着求您租房子!” 聋老太眯瞪着双眼,对上何金银坦坦荡荡的眼神,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半晌都没言语。 下午来电以前,何金银溜溜达达拉着“牌儿车”回到了同和车行,二爷已经久候多时。 “怎么才来?走!我领你认识一位新朋友!” 不由分说,拉起何金银直奔后院。 一堆拆卸废弃下来的黄包车零件堆里,有人正在“埋头苦干”。 “窝脖儿,甭翻啦!都是些别人瞧不上的零碎,等转过年儿一起卖废铁!” 一嗓子惊动了这位正在翻找挑拣破烂的主儿,他站起身来冲二爷一拱手。 “您吉祥。” 接着又冲何金银点点头,随即自嘲道:“天生的下贱命,破烂堆里刨食吃,闲不住!” 何金银仔细打量着这位二爷嘴里的“新朋友”。身量不高,样貌普通,唯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歪斜的颈部。 常人不管脖子高矮,都立的板正,这位的脖子惯向一侧倾斜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似乎是他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立马就被这人察觉到了。 “您甭笑话。干我们这行儿的,讲究个‘运货头上扛、腿脚腰板壮’。任谁干上個三五年,脖子想不成这样都难!大号早就忘了,您叫我‘窝脖儿’就成。” 不等二爷介绍,窝脖儿离开破烂堆,走到何金银面前。 “听二爷说,您有生意要照顾我?” 何金银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诉求坦然说了一遍。昨天他看过,前院东厢南房里,除了现成的灶台烟道,连口锅都没有... 窝脖儿耐心听他说完,蹲下随手捡起一段枯枝,简单两笔就勾画出整个南房的轮廓。请何金银标注出灶台烟道的位置,摩挲着下巴颏儿思忖了一阵,这才开口。 “别的都好说,屋里没现成睡觉的地方,您是要木板床啊,还是打算砌炕?” “有区别?” “您要只缺张床架子,那一切好说。有那能凑合的主儿,捡几块砖头回去一搭,就是床脚,再往上盖一块门板,就是张床!” 窝脖儿拍拍手上的灰,起身继续说道:“这二年北平城冬天冷的邪性,您那屋以前就是个厨房,讲究前后通风,别人家盖一床被和,您就得盖三床!” 何金银点点头:“那按您的意思...” “砌炕!” 见他有些犹豫,窝脖儿一指故意溜达开的二爷:“有二爷在,我就挣您个零头。不破坏灶台,单开个炕口,再连上现成的烟道,晚上您生火做饭,吃完了往炕上一趟,倍儿暖和!” “如果您手头宽裕,我还能给您把窗棂纸换成大块玻璃。虽然搞不到满洲窗那种五颜六色的,但也比一年一换的窗棂纸保暖划算!” 何金银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现在只是租房,搞这么大阵仗,万一到头来...更何况,自己和聋老太太之间的糊涂账还没厘清呢! “您看这样成不?我那房腾出来还得三天,床和玻璃您缓我两天再给您准信。其它的...” 窝脖儿面上没有丝毫的不高兴:“那咱从大件开始,往小的捋,有哪样您不打算要,言语一声。先说桌椅板凳...” 何金银越听越惊诧。这么说吧,在这位窝脖儿的嘴里,只要何金银想要,他那都有现成!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铺盖被和,大到文玩摆件、小到煤钳夜壶,只有何金银想不到,没有他办不到。 说到价钱,窝脖儿爽快的一伸手,比划出两根手指来:“抛开床和玻璃不谈,这些个东西,包圆儿我给您两个方案。” 何金银面色如常,心底其实已经开始打鼓。经过过昨天聋老太太那一回,他现在和任何人谈价,都有一种“伸头挨宰”的觉悟。 “一块银元,不包送货。东西六成新,铺盖我给您保证是浆洗、晾晒过的,别的不保。” 窝脖儿紧接着晃了晃第二根手指:“三块银元,包送货上门。东西八成新,铺盖卷都是新罩子配旧棉花。南城‘棉花刘’的手艺,您随便打听!” 何金银虽然谈不上有洁癖,还是想都没想就选了第二种。 “定金一块,反悔不退!您留个地址,到日子家等!赶明儿我给您列个单子送过来。” 何金银又问过玻璃窗和砌火炕的花费,暗自记下。货比三家,总不会吃太大亏。 送走窝脖儿,二爷这才转回身来,笑嘻嘻的冲何金银一拱手。 “恭喜荣哥儿,这就算是在北平城里,正式安家落户了!” 第21章 女人 “老太太,事情就是这样...” 光线昏暗的后罩房里,传出易中海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一女不过三精...你倒好,什么烂肉都敢往筐里拾!” 藤子拐杖轻轻磕碰了两下地砖,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谁知道会那么巧...那晚我跟在后面,原想着看一场热闹。就见那女的哭哭啼啼、衣衫不整的逃出来...” 干巴巴的解释被藤子拐杖的敲击声直接打断。 “别拿你那点脏事儿污老太婆的耳朵,想想怎么堵那孩子的嘴先!看着一点儿也不像老何家的种,表面老实、背后奸猾!你能臊眉搭眼的来寻我,准是碰了一鼻子灰吧?” 易中海讪笑两声:“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到底还是个雏儿,心软的不行。告诉您也无妨,当初何大清让他把着门儿...” “所以你就想着,把老太婆这张面皮给豁出去,在一个小辈儿面前替你遮羞?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能扯一回是一回?” “瞧您说的,这院儿里谁不仰您鼻息?那小子不是还想着赁房么...” 聋老太一言不发,拄着拐斜睨着看他“侃侃而谈”,眼里的嘲讽越来越浓。 “我乏了,你走吧。” 一句话轻飘飘落在易中海耳中,压的他腰身都矮了三分,没敢再吱声。 等他蹑手蹑脚退出去没多久,又有敲门声响。 “笃笃、笃笃”。 声音微弱、轻柔,就连转身关门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 聋老太长叹一声:“谭丫儿,伱不该来。” 一句话好似开了闸,谭丫儿的低啜声逐渐变大,到最后已然是伏在床头嚎啕大哭。 聋老太轻抚着谭丫儿的发髻,眼底满是怜惜。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有事先拿我们女人撒筏子!管不住裤腰带,到头来祸事临门,又把我们女人推在前面,真真儿的不要丁点儿面皮!” “呜呜呜...” 谭丫儿似是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只能不住的抽噎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婆娑着泪眼,无助的望着那张慈爱的面庞。 遍布鸡皮褐斑的手掌轻抚过她的面庞,拨拢着散乱的发髻,嘴里喃喃念叨着“命苦”,抽泣声逐渐停止。 “我不替自己委屈,我只觉着没脸跟您开口...” “这就羞于启齿了?都是女人...那些年,我比你哭的还要狠,一头撞死都觉着不解恨,就想着夜半三更,吊死在负心汉门前。可后来我想开了...” “明明受伤的是咱们,竟然还妄想着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报复臭男人?糊涂!” 聋老太的声音逐渐拔高:“生不出孩子就只能怪女人?阴阳调济,男的就没问题啦?长不出庄稼就想着换地,也没想过种子孬不孬?” 谭丫儿眼里冒出亮光来,她仗着胆子开口说道:“郎中们只说我‘气血两虚、虚不受补’,这些年靠着...他的工资,每個月药罐子似的养着,也就是悬着条命了。上一回还去看过西洋大夫...” “怎么说?”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也做做检查...” 屋外猛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聋老太不屑的朝着屋外喊道:“哪来的夜猫子蹲窗户根儿?滚远点儿!” 谭丫儿显然是被吓到了,紧握着帕子巴住聋老太的衣袖,眼底透出几分畏缩。 “唉,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儿...你俩就没想过回乡下抱一个?北平城也有专门做这种拉纤儿买卖的...” “乡下亲戚是指望不上的,就算还有那么点香火情分,吃绝户的心思也能给你磨没了...反正这些年,该听的风凉话早就听够了,这张脸私底下也早被人扒拉没了...只求您,看在这些年洗衣做饭的情分上,别让他太难堪...” “他要脸,你就不要啦?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别人吃剩的他也下的去嘴!” 谭丫儿的面上反倒带出一抹不正常的笑容,一手反复揉捏着帕子,一手强撑着身子,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这些年我自觉亏欠着他,一直没说过什么。他在外面闹的那点儿动静,也不是没人往我耳朵里头传。最开始,我都快恨疯了,几回回夜里握着剪刀...可后来哪,我就开始盼呐、盼呐~盼着哪天他能给我抱回来个崽儿,哪怕是说在路上捡的...” 聋老太眼底的怜惜更甚,还夹杂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不等她说完,冷不防飞起藤子拐杖,直砸到窗框上,屋外有人一声惊呼。 “去!等何家那小崽子回来,把人给请过来!” 何金银刚进院门,就被等候多时的易中海一把拦住。 “易大叔,您这是...” “荣哥儿,生意兴隆!” “托您的福,勉强混口饭吃。没事儿我先回,这一天下来,后晌饭还没吃呢...” 其实他在同和车行吃过饭才出来的,拉着牌儿车一路吆喝着卖水直到天色渐晚,此时也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脱身而已。 易中海笑眯眯的望着他,直等他锁好了车这才开口。 “荣哥儿,后院老太太惦记着你,劳驾走动走动,跟我去一趟。” 盯着“无事献殷勤”的易中海看了一会,何金银冲傻柱招呼一声,这才跟进后院。 迎面从后罩房里出来一位,正是易中海的媳妇,未来四合院里的“一大妈”。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红肿的双眼却显得表情极为僵硬。易中海连理都没理,伸手一推后罩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屋内传来聋老太的声音:“荣哥儿,进屋说话!” 何金银不是第一次来后罩房,这次却觉着新鲜。易中海跟门童似的,开门、关门,却不跟进来。看他这幅殷勤做派,何金银心底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故意揣着手,拿腔作调:“老太太,瞧您这是阵仗...是怕我反悔,催着我立契么?茶房三份、一次缴清,按说您不该这么着急吧...” 聋老太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接这茬,她伸手一指门外。 “荣哥儿,门外头有人比咱俩着急,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爽快!您说。” “怎样才肯将消息烂在肚子里?” 何金银语气玩味:“这事儿啊...简单!” 第22章 协议 聋老太死死盯着何金银,语气森然。 “何家小子!老太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你再说一遍!” 显然何金银刚才提出的“条件”,出乎聋老太的预料。措不及防之下,她连称呼都从之前的“荣哥儿”变成了“何家小子”,估计是动了真火。 “我是说...您把前院东厢房照市价,分期卖给我!现在的市价!” 何金银抱臂当胸,抑制住心底的剧烈波动,尽量保持着面色平静。虽然不知道聋老太为何愿意替易中海“出头”,但心念急转间,他决定与其在“房租”上和聋老太扯皮,不如来个“斩草除根”。 聋老太气急反笑:“到底是乡下来的土鳖,不知道地价金贵...何家小子,你还真敢开牙!” “哦?” 何金银掉头就走:“既然您不愿意,那权当是我痴人说梦,告辞!” 迈出里间,后罩房大门近在咫尺。逆着光从里往外看,易中海高大的身影紧紧贴着房门,描出黑乎乎的一团影子。 一步、两步... 伸手搭上门把手,只差最后一拉! 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这时,里间传来聋老太的声音。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一晚不见,昨儿那个连租金都得让傻柱来谈的乡下小子,长进不少!” “呼~” 何金银暗自松了一口气,有门儿! 聋老太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打着“漫天要价”的如意算盘,即便不能谈下“低价按揭”这桩买卖,还可以退而求其次,转在房租上讨回便宜。 藤子拐杖轻磕地板砖,屋内一声嗤笑:“怎么着?萧何月下追韩信,还得让我这老太婆请你回来么...” 屋内再次形成了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一坐一立的对峙局面,何金银本着“说多错多、不如沉默”的原则,绷着脸不肯先开口。 聋老太闭着眼,自说自话:“民国二十六年时,北平沦陷。家家户户关门落锁,都想着东洋人拿够了、抢足了,自然会走,多则半年、少则一月,北平城还是北平城。谁又能想得到呢?八年!比庚子年国难更甚...” 何金银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只当是上历史课,耐着性子往下听。 “藏了没多久,就有人打着维持会的幌子上门打秋风。不挂太阳旗,就得掉脑袋,家家户户都得买!一個旗子就要一块大洋,一天能来十几拨!后来干脆不装了,连旗子都没有,只在房门上画个红圈,代表‘顺民’...” “一个月下来,甭说院子里那帮‘串房檐的’,就连我这个‘吃瓦片的’,连棺材本儿都给捐没了!饿的连口烧饼都吃不上,院儿里的租客逃的逃、散的散。只留下几户有手艺的人家儿,轮流照看着我,抱团取暖。” “我呢,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除了这院儿房,身无长物。等情势好转些,为了能吃上口热乎饭,就将这宅子的地契登记拆分...可有一样,全款现银!” “你二叔何大清是头一个交齐房钱的,就挑了三间正房。门外那位,常年给媳妇抓药求崽儿,赶上厂子被东洋人强占,工钱压的极低,钱不凑手。还是问你二叔拆借才买下的东厢。后来实在没钱还,就按价折出一间偏房来...” 聋老太语气一顿:“那么困难的时候,我都没肯轻易卖宅子!现在,就凭你小子撞见一桩与我不相干的丑事,就想从我手里便宜拿走两间屋子...告诉伱!没门儿!” 话音刚落,屋外的易中海就“不请自入”。只见他踉跄的抢奔进门、跪爬两步,一把抓住聋老太的拐杖,语气诚恳,声音颤抖。 “老太太!千万不能遂了这恶毒崽子的心愿!他不是想要挟我么,随他去!大不了我给何大清磕头认错!也不能让您老人家的棺材本儿就这么便宜了外人!” 何金银闻言心里暗骂,明明是他有求于自己,才说了没两句客气话,自己怎么就成了“要挟”别人的小人?道德至高点这么容易被占领么... 以不变应万变,干脆继续保持着刚才“谈判”的姿势,一动不动。 聋老太吧嗒着嘴只叹气、不说话,易中海嚎了两嗓,见何金银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模样,这才悻悻的站了起来。 “荣哥儿,原本我想着老太太德高望重,由她出面从中说和,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是杀头的罪过儿,说到底无非是让街坊四邻们笑话上几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图老太太的棺材本!” 何金银装作诧异的问道:“易大叔何出此言?我和老太太不过是商量着转租为买,您就突然冲出来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话...” 易中海顿时卡了壳,他拧着眉思索了一阵,又在聋老太耳边嘀咕了两句,见她不反对,这才起身冲何金银说话。 “前院东厢两间房是吧?一百二十块银元,我给你作保!一年以内,什么时候凑够了钱,什么时候去过户改契!在这之前,老太太仁义,一个月一块五银元不变,租给你两间!成不成?” “八十!十年以内!北平城现在是什么样房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最后还是由房主本人开口,一百块银元、三年为期。 就此签下一份协议,与其说是“认购协议”,不如说是一份“保密契约”。 等何金银走后,屋里的两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聋老太犹不放心:“你就不怕...何大清借给他钱?” “他还想着法子从这便宜亲戚身上捞钱呢!更何况,他现在钱都花在一个寡妇身上...一百块银元,就算这小子拉牌儿车,三年能攒下一百吗?到时候,还不是废纸一张!您就把心揣肚里头!这出戏,他啊,上当了!” 何金银摩挲着下巴颏儿,脑海里快速盘算着自己的“余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期限不过是糊弄两人的幌子罢了。他心底清楚,北平城距离和平解放没多远了... 之前的“存款”扣除这些天的花费,还剩下十七块银元。加上最近卖水新入账的十块银元,剩下的存水全部卖出去估计也就能有个四十多块... 还差三十三块,上哪儿凑呢? 第23章 横财 “掌柜的,半斤散白、一碟花生米,再来个拌三丝儿!” 二荤铺紧挨着小酒馆,“手把小酒盅,人嘴对壶嘴”、“撅尾巴馆儿,兹当解解乏”,是车夫、脚行、窝脖儿等卖力气人下工以后,难得的“奢侈”行为。 面对车行“同事们”热情的“团建”邀请,心事重重的何金银也不好驳人面子。 昨晚何大清又没回来,一宿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的何金银也思量明白,管这位“铁公鸡、铜仙毫、玻璃耗子琉璃猫”张口借钱,先不说“九出十三归”的利钱,单就来龙去脉自己就不好解释,犯不上。 二爷这边更没指望。窝脖儿来送清单时,刚还围着情况好转的画眉鸟啧啧称奇的二爷,扭头就避开了。玩归玩、闹归闹,一张口就是小半辆黄包车,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也有好消息,窝脖儿听闻他改赁两间,不仅没劝他添置物件,还帮他规划如何合理布置:南间厨房、餐厅、储物三合一,北间外面客厅、里间卧室,四十平不到,安排的满满当当。 “荣哥儿拉的是咱车行独一份的‘牌儿车’,怎么还吊着个脸?一十六了,也该想女人了不是?” 何金银闻言直撇嘴,拉牌儿车不还是一臭拉车的么... 这些天他虽然“不务正业”,只卖水不拉座儿,可也将这行的收入情况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刨去等座的空挡期,一個车夫日均运营时间大约在五个小时。日收入四角到五角钱不等,月收入大概在十三个银元上下,扣除月租,实际到手还能剩下九块银元。 听起来不少,扣去房租、伙食所剩无几。这行的体力消耗极大,动辄还喝十个铜子儿一包的茶叶,三天就得消耗掉两包白糖补气散火“兑糖水”。 比如刚才说话的这位车夫,目前最大的人生志向,就是每天攒下一角钱,买辆属于他自己的黄包车。 一天一角,每月三块,每年合计三十六块。“牌儿车”这种“豪车”得一百五十块银元起步,半新不旧的也得一百块,这就得三年... 中间得保证没病没灾、物价不涨,还得防着有人盘剥、扒皮,变数太多。 “老哥哥欸,甭拿我打镲!还不是和您一样,思量着天上什么时候掉馅饼,让咱也发一笔横财!” “这还不容易!” 只见他撂下小酒盅,一挺胸脯:“有的是那发横财的买卖,就怕您有命挣、没命花!” 何金银顿时来了兴致,甭管真假,兹当是听个乐子,随即给他满上酒:“讲讲。” “前门楼子上有告示,举报城里的潜伏者,一个人头一百块花红,抓住一双就能置办一院儿房...您敢么?” 紧接着掰开一根手指:“琉璃厂,古玩铺子大门朝南开,城里破落户那么多,随便捡漏一件文玩字画,就是成百上千块银元!可您...有那眼力么?” 何金银昨晚还真就想过,可惜确如人说的...惋惜的摇摇头。 这位又掰开一根手指:“警察厅门口的悬赏见过吧?往远了说,三七年狐狸塔洋妞儿分尸案、四七年王府井桃色凶杀案!往近了说,前些天何议员满门仇杀案!一桩桩、一件件,凶手至今未曾落网,哪一件不是悬赏千元?” 许是有些醉意,这家伙越说声音越大,渐渐引起整个小酒馆客人的注意。不由的越发得意,一口酒吞咽的急了些,呛的鼻涕眼泪直冒泡,犹自挣着脖子大声说道:“就是您知道凶手是谁,不害怕人家报复么?” 何金银本就不嗜酒,更何况这年头北平城里的小酒馆,没有一家不掺水,尝起来寡淡无味。 随口附和着,他心里暗自嘀咕,何府血案,前因后果他明明白白,所谓的警察厅缉凶告示,无非是贼喊捉贼、装模作样。 小酒馆掌柜的瘪着个脸,手巾板儿一拍台面,清脆且响亮。 “八仙桌子摆个夜壶,看你也不是个盛酒的家伙!二两猫尿下肚,分不清东南西北,瞎咧咧什么!” 一指墙面:“看清楚喽,‘莫谈国事’!” 一众车夫顿时熄了火,谁也不敢在小酒馆里闹事,生怕月底没开支的时候,店掌柜不一盅一盅的赊给他们酒喝。 “甭说我不指给各位发财的道儿,就刚才他说的那几样,都他娘是牛栏里关猫——不靠谱!” 有酒客跟着起哄:“那您给咱指条明路!赶明儿发了财包下您半年的买卖!” 掌柜的一边擦拭着台面一边慢条斯理的说话。 “‘京城四凶’听过么?” “四凶?太少太少!我还听过十凶、十邪的说法儿呢!您就甭和我们打哑谜了,说说看!” 掌柜的点点头:“叫法儿是挺多,要是真说起来,大多都是些坊间闲话。只这四凶确实是个顶个的邪门儿...” 这回轮到他掰手指头了,说一个掰一个:“虎坊桥湖广会馆、小石虎胡同裘文达公赐第、西安门礼亲王府、东总布胡同二十二号陈公馆,怎么样,听说过么?” 这间小酒馆的常客多是些走街串巷的力巴儿,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传闻。掌柜的说一个,底下议论一个,声音嘈杂。 见众人交头接耳说的差不多了,酒馆掌柜的重重咳嗽一声:“别的咱不知道,东总布胡同二十二号陈公馆!当年那可是北宁铁路局局长陈觉生的私宅,后来又被宪兵队、励志社霸占过,前些年北平城里被抓的学生...” “嘿!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刚才谁嚷嚷着‘莫谈国事’呢!” 掌柜的瞪了正缩头缩脑、假装没事人的车夫一眼,一摔手巾板:“还想不想发财了?单就陈公馆人前院儿那假山,用的都是太湖石!玲珑剔透、奇形怪状。从江浙一带用火车拉进京,光运输费就要了两百块银元!” 目光挑衅的瞅着何金银他们这桌:“里面没人敢进去,保不齐还有多少宝贝呢!宝山就在眼前,不敢去取的话,就跟前朝最后一位铁帽子王晏森一样,老老实实拉你的车去!” 一句话惹了众怒,众车夫一拍桌案,轰然而起! “你丫瞧不起谁呢!” 第24章 鬼宅 “那咱们击掌为誓!” 掌柜的指着雄赳赳、气昂昂迈出酒馆大门的一众车夫,冲其它食客调笑道:“一群臭嘎喯儿的,学着《红鬃烈马》里的桥段,楞要和我‘三击掌’!” 转身擦拭酒柜的时候,他小声嘀咕道:“不就一个月酒钱么,多舀几瓢水就出来了...” 五名套着“同和”字样坎肩的车夫加何金银,组成“同和车行探险小分队”,直奔陈公馆“鬼宅”。 夜黑道偏,何金银跟着一帮子“北平活地图”,刚一踏进东总布胡同,就觉着脚下质感不一样,领头的车夫纳来顺见多识广,不等他开口就直接给出了解释。 “东总、西总,统称总铺胡同。咱脚下这条道儿,是民国二年,管财政的大官儿在自己家门前修的,算是整个北平城实打实的第一条‘柏油马路’!” 夜里停止供电,黑麻麻的胡同此时瞧着就有些瘆人,一行人只能靠着月光勉强分辨门牌号。 “到了!” 何金银抬头看去,只见三间挂着“吉铺招租”告示的门脸中间,夹着一道红漆斑驳的大门。风吹雨打之下,朱红色早就褪成了遍蛛网状裂痕的褐红色,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斑。 “怎么说?” “按齐掌柜说的办,敲下太湖石的一角带回去,就算咱赢!” “来都来了...咱就不掏掏这‘鬼宅’?” 纳来顺往门板上狠狠啐了一口:“他傻、你也傻?宪兵队、励志社,有宝贝还能轮到咱?动作利索点儿,赶在齐胖子打烊前,回去喝庆功酒!” 有那愣头愣脑的,转身就从车底下掏出一把大榔头,举着把儿掂了两下,对准门板就砸! 纳来顺一把拦住他,侧头扒着门缝往里观瞧,随后掏出一根铁钎子捅了又捅。 “门是从里面顶死的,绕!” “齐胖子就没安好心!我说怎么非要咱去前院里取石头,敢情人早就知道正门被堵死了!只能从后院往前摸!” 两边连着宅子,一行人只得绕到不起眼的后门,纳来顺掏出铁钎子又捣鼓了一阵。 “邪性!这前后门都是从里面顶死的,当初最后一个人是怎么出来的?” 还抱着榔头的二喜试着踹了两脚,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挥:“翻墙!” 何金银也没想到,自己来到北平城不过十余天,先是跟傻柱翻墙,再是跟孙大圣撬锁,现在倒好,还得跟一帮酒劲上头的车夫再翻一次... 黄包车靠墙推倒,留下一個人把风,其余人越墙鱼贯而入。 后院是一栋绿琉璃瓦的三层小楼,“人”字脊上长满杂草青苔,月光下透着层荧光。不去看还好,但只要瞥上一眼,再看别处时,就觉着哪哪儿都带着一抹绿光。 像极了某些动物的眼眸... 后罩房前头,以前应该是一座栽满花草的小花园。院子荒废后没人打理,草木疯涨,现在普遍有一人来高。 有胆小的车夫小声埋怨:“搞不到洋手电,弄个煤油灯也行啊,这黑咕隆咚的...” 一阵夜风吹过,瞧着晃动不止的杂草堆,众人都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纳来顺嫌弃的瞪了众人一眼,闷声不吭的挥舞着铁钎子走在前面开道,何金银紧随其后。 短短七八米,除了草木被踩倒发出的声响,静的能听见“怦怦、怦怦”的心跳声。 眼见纳来顺已经走出了荒草堆,后面人都跟着长舒一口气。 “呼~” “咯吱、咯吱...” 后罩房楼上有响动,像极了那种踩在年久失修的地板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呀!” 跟在最后面的二喜叫了一嗓子,惊慌失措的拨开前面人,自己先冲了出来,直缩到纳来顺背后。 “谁!”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频率变的更快了,似是那走动的脚步也加快了... 纳来顺胆子很大,他近前侧耳听了一阵,回手就是一巴掌:“人吓人、吓死人!风吹门窗的动静!二喜你他娘乱嚎什么!” 许是觉着丢脸,缓过神来的二喜强辩道:“谁害怕了!” “那你刚‘呀’什么?” “我、我...唱曲儿!唱个曲儿还不成嘛!” 随后就开始哼哼:“一呀嘛更儿里来~梳呀嘛梳妆台~” “玉手啊弯又弯、拔下凤金钗、插在那个梳妆台呀~” “心里想着我的小才郎、何时才能走进厢房里来啊~” 何金银瞅着那明显是座女子闺阁的后罩楼,二喜欢快的曲调怎么听怎么瘆人... “走!” 穿过月亮门,中院豁然开朗。单北房就有七间,三正四耳,东西两厢各是四间。院中显得极为宽敞,虽然也有杂草,但稀稀疏疏的,众人情绪为之一缓。 纳来顺冲还在小声哼哼的二喜说道:“他娘的,就不能哼点儿别的!” 二喜驳斥道:“你唱一个试试?破锣嗓子,我这么唱,弟兄们不都不害怕了么...” “试试就试试!” 纳来顺咳嗽一声,果然是副“破锣嗓子”,可是唱词颇为新鲜,节奏感很强。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 “闲言碎语、不要讲~听我来唱、十八麽~” “伸手摸姐儿的面边丝~乌云飞上半天边~” “伸手摸姐儿的脑前边~天庭饱满真瘾人~” “伸手摸姐儿的眉毛湾~分散外面眉中宽~” “伸手摸姐儿的小眼睛~黑黑瓤子白眼瞳~” 何金银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心大,这种氛围,还他娘的唱窑调... 不过气氛确实和缓了许多,众人嬉闹着来到前院。倒座房早就被改成了三间临街铺面,许是考虑到这座盛名在外的“鬼宅”缘故,干脆把里面的入户门封死,还贴着几张破符纸。 前院正中是一座假山,爬满绿苔。此情此景,看着不仅没有什么山水韵味,只觉着就是黑黢黢的一堆乱石。 “这就是那光运费都要二百块银元的太湖石?别他娘的是齐胖子哄咱们!” 二喜瓮声瓮气的说道:“管他呢,先敲一块下来!” 说话见举起榔头就砸! 他原本想砸的是太湖石左上角单独凸起来的一块,连接处薄弱,看起来最好砸开。哪知脚踩着遍布苔藓的石台,骤然发力,脚下一打滑,榔头直奔太湖石右下角砸去! 就听“哄”的一声,偌大的太湖石应声而倒! 原地,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道! 第25章 再见 “兹当是我力气见长,没成想,就是个花花架子!” 众人先是一惊,紧接着就察觉出倒塌声不对劲,围上来仔细观瞧。 太湖石本就属于石灰岩,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下,逐渐形成了曲折圆润的形态,文雅些叫瘦、皱、漏、透,通俗讲就是大号的蜂窝子。 只见这块,已然被人从内部掏空,后又经过切割、拼凑,配合苔藓,早已是“外强中干”。 “嘶...这就是那什么...机关、消息儿,对吧?” 荒废鬼宅、镂空假山、黝黑地道...众人眼里都带出一抹炽热。 纳来顺一伸手:“拿来。” 憨憨的二喜“欸”了一声,从腰带绳里拽出一截细木筒:“没那么多火绒,火折子时灵时不灵...” 何金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火折子”,一拃来长、食指粗细,拔开帽塞猛吹上两口,点点火星逐渐汇聚成团。不是明火,却很适用现在这种场合“应急”。 “你丫怕黑,安生在上面待着!” 二喜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应下。目送几人下去,反身开始在裂石堆里挑挑拣拣,琢磨着拿哪一块回去给齐掌柜的“交差”。 哼哼着窑调的二喜压根就没注意到,中院抄手游廊顶上,诡异的落下一个黑影... “这色儿咋一会一变?” 火折子的光亮一时橘红、一时又变成团蓝火,何金银心说总不能给你们科普下什么叫作“焰色反应”吧? “有门!” 尽头是一道铁门,纳来顺叼住火折子,不知道打哪儿掏出根细铁丝来。重复弯折比划了几次,贴在门上边听边捣鼓。 铁钎子、大榔头、火折子、细铁丝...何金银心里不住犯嘀咕,好一个艺多不压身... “咔嗒”一声,门开了。 借光观瞧,一间不算大的密室,东南角有一方气孔,屋内摆设极为简单。 纳来顺摸了一下桌面,轻“咦”一声。 “没灰...” 其它车夫才不管那些,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可到头来,除了几块可怜巴巴的银元,只找到一個上锁的皮箱,拎起来沉甸甸的。 “晦气!那儿还有一堆带血的布条,别是哪个娘们儿用过的骑马布吧?” “得嘞,灶王爷吃蚂蚱,大小也算个荤腥!来顺哥,这箱子...” 纳来顺没急着动手,仔细打量着皮箱:“真皮材料、白铜锁扣、四角包钉...先拿上,回去再开!” 几人多少有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灰头土脸的钻出来,却没见着二喜。 “人呢?别是躲哪个旮旯拐角滋尿玩儿...” “嘿嘿,许是刚那首小曲儿太带劲儿,被女...啊啊啊!” 随着这人哆哆嗦嗦手指的方向观瞧,只见垂花门廊檐下吊着一个人,夜风浮动,正自打着转儿... 纳来顺仗着胆子近前一拨拉,被吊着的人影转过身来,那副面孔...正是脸色煞白的二喜! “鬼呀!” 有人扭头直奔正门,看样子是想挪开顶门柱。谁知才一迈进黑暗里,就是一声闷哼,随即捂着脖子痛苦倒地,两腿挣扎着,发出痛苦的支吾声。 何金银一手抄起二喜遗落的榔头,和攥着铁钎子的纳来顺背抵背。两人正要招呼最后一名车夫别自乱阵脚,就见他屁滚尿流的往中院跑去,显然是打算原路返回,一不小心还碰到二喜的脚...他打转儿的速度更快了... “别跑!” 话音未落,就听“唰”的一声,月光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直飞过去,扎在那人的后心上。只听他一声惨叫,迎面扑倒,不甘的往前爬了两下,动静全无。 “出来!” 车行弟兄接二连三的丢了性命,纳来顺红了眼,他怒吼一声,铁钎子来回抽打着空气。 “出来!!” 声线已然是歇斯底里,何金银忽有所感,就见正门方向的黑暗里,似乎有团黑影晃动着。可却听不见脚步声,地上逐渐探出一只影子来,被月光缓缓拉长... “出来!!!” 纳来顺情绪接近崩溃,猛然向黑暗中发起“冲锋”! “别!” 何金银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就见一只手重重的拍打在纳来顺的颈关节,刚还声嘶力竭的纳来顺应声倒地,只剩他了... 仍然听不到脚步声响,地上的影子却在一步步的走出黑暗... “我正满东城的寻你不到,没成想自己就送上门来...再见面,还是这么紧张...” 何金银听声辨人,赛狸猫! 只是一瞬间,无人打搅的鬼宅、神秘兮兮的地道、没有灰尘的桌案、墙角带血的纱布...一切,都说的通了! 东总布胡同二十二号陈公馆,确实是赛狸猫躲藏养伤的不二之选! “你在害怕?放心,我右臂带伤,匕首也掷了出去,这里也不方便开枪...那晚向我扔石头的勇气哪儿去了!” 你空手我也打不过你啊... “赛狸猫!伱就不好奇我那晚是怎么挣开...” 何金银刚想开口分散赛狸猫的注意力,就见他整个人欺身压上、迎面扑来,显然没打算听自己唠叨! 正这时,被击倒在地的纳兰顺强挣出一口气,飞扑过去抱拢住赛狸猫的右腿。 “荣哥儿!快跑!” 赛狸猫身形一滞,嘴里暗骂了一声,抬脚猛踩纳来顺的脑袋! “诈尸”的纳来顺不仅吓了赛狸猫一跳,就连已经做好准备从空间里掏出那把“花口撸子”的何金银都是一愣! 只这一愣神,赛狸猫拔腿继续向他冲来! 在他眼里,面前这个蝼蚁一般的少年人此时应该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可反常的是,何金银伸出一左手,笔画出个“八”字模样,像极了小孩嬉戏时比划的“手”枪,嘴里还玩闹似的发出个拟声词来。 “啪!” “砰!” 何金银没举起的右手里,“花口撸子”的枪口正冒出丝丝白烟... 迎面冲上来的赛狸猫反应不及,应声而倒! 生怕中枪的赛狸猫再有什么幺蛾子,何金银双手握枪,又补了三枪。这才不顾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赛狸猫,抢身去看纳来顺。 “来顺哥!来顺哥!” 弥留之际,纳来顺血眼模糊的望着黑麻麻的夜色,躺在何金银的怀里喃喃自语。 “命里没财...就不该来...” “当年...卢沟桥送物资...新新儿的一辆车...炸没了...” “一天...一角...三年...” “荣哥儿...拉车...没活路的...” “再见了...” 第26章 后事 空荡荡的陈公馆里,只剩下何金银孤身一人。 相较来时故作镇定、实则心虚的模样,此时他心底再无惧意。余下一股堵在胸口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悲伤。 “一呀嘛更儿里来~梳呀嘛梳妆台...” 抱住腿卸下二喜沉重的身躯时,险些被摔个趔趄,他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憨厚汉子故作尖细的嗓音。 “...闲言碎语、不要讲~听我来唱、十八麽...” 纳来顺到死都睁着眼,失焦的瞳孔再没了刚才掐着兰花指哼哼窑调时的鲜活。 “同和车行探险小分队”,那些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面孔,此时具已变的苍白、僵硬。就连留在墙外把风的那位车夫,也没有逃过赛狸猫的毒手。何金银在后院墙根找到他时,早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赛狸猫...赛狸猫! 结合他刚才的那番“废话”,何金银揣测,赛狸猫在陈公馆将养了两天,就迫不及待的去清除自己这个“尾巴儿”。赶上东城水行正斗的你死我活,上哪儿去找自己这個生面孔的挑工? 殊不知自己这些天净在南城和西城打转了... 一无所获的赛狸猫深夜回返,后门把风的车夫引起了他的警觉,又趁着一行人摸进他藏身密室的间隙,解决了单身一人的二喜。至于为何不主动开枪,许是因为怕暴露这处藏匿地点,亦是觉着吃定了自己。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出于尊重,何金银并没有选择用空间来“收尸”,他费劲的将车行众人的尸首拖拽到地下密室,用垒起的裂石将铁门遮挡严实。做完这一番举动,已然是累的满头大汗。 纳来顺的铁钎子、二喜的火折子,还有从其它人身上搜到的烟袋锅子、一股酱油味儿的鹅卵石、半包舍不得抽的“顶球牌”香烟,收好“队友们”的遗物以待将来转交,何金银看向了地上躺着的赛狸猫。 他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眸子里依稀可以看出几分不可置信。或许,这位高来高去、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压根就不相信自己会“阴沟里翻船”吧? 收起从赛狸猫身上搜出来驳壳枪和证件,正自思量着该如何处理尸体。余光瞥见还悬在垂花门上随风晃动的绳索,何金银心里有了主意。 “嘭!” 榔头毫不留情的砸开皮箱子,纳来顺颇为重视的白铜锁扣顿时崩散开来。 箱子里面大半是七七八八的文件、相片、胶卷,月色下何金银顾不上细看,一股脑的收进空间,这些都是赛狸猫的“罪证”,留待北平和平解放以后,转交给孙大圣处理。 此外还有一些用途不明的小药瓶、止血绷带。最令何金银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小布兜里竟然装有十条“大黄鱼儿”! 不同于何府藏金一两重的“小黄鱼儿”,“铸币厂”字样旁明确标着克重,这些“大黄鱼儿”每个都是十两重!这应该就是赛狸猫的“跑路资金”了...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夜风扑面,何金银激动的心情为之一缓。念及刚刚草草“下葬”的车行“同事”,他心底的那股雀跃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这是他和孙大圣的“拉钩誓言”,不同于沉入水井的何府藏金,这十根“大黄鱼儿”天知地知,此外再无人知...但何金银的良心让他做不到独吞。 纳兰顺、二喜...他决定等一等,等风波过去。 或许是因为盛名在外的“鬼宅”名号,或许是因为这座北平城早已习惯了枪声,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人来巡查。备不住会有什么意外,何金银谨慎的收拾完现场,尽可能的扰乱痕迹,原路折返。 “吱、吱呀、吱呀呀...” 顶门柱被吃力的挪开,何金银从后门里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后巷甬道,空无一人。 将纳来顺等人停靠在后院墙根的几辆黄包车一收,连带着自己那辆“牌儿车”,何金银脚步匆匆,消失在北平城的夜色里。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天光似亮微亮,王府井锡拉胡同,紧挨着何府的20号院里就开始“折腾”。 “欸我说,窝脖儿!‘荒货一半价’,你这价儿可比市价一半都还要低!” “这位老爷,您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您不要的这些个物件儿,我一压手就是半年起步...” 满脸为难的“窝脖儿”,正是三块银元打包卖给何金银家具的那位,看来又接了一单“大生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荒货、荒货,谎到一个是一个!得了得了,谁要老爷我着急呢!” 那个曾亲眼目睹“鬼火”、亲耳听到“鬼笑”的中年男人,此时正一边哄着怀里犹自不满的娇俏女子,一边还不忘催促着下人尽快收拾行李,光卖给“窝脖儿”的物件儿就已经装了两辆排子车。 “翠儿~” “老爷...我就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地段儿,房牙子竟然才给两千块!” “糊涂!我心里能没谱儿?老爷我当初可是花了一万块现大洋才置办下的产业,心里能不滴血?” 肥硕的男人想起那晚的见闻,激灵灵打个冷颤,不由分说拉起翠儿就往外走。一路上手帕还擦拭个不停,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怕的... 走到门外,刚还缠着中年男人不想便宜卖掉宅院的翠儿,就是一声惊呼、瘫软在地! “啊!!!” 只见她哆哆嗦嗦的指着隔壁大门,声音已然恐惧到变形:“卖!两千就两千!这就卖!” 男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随即也是一声惊呼! 就见一个人影被吊挂在锡拉胡同19号何府大门的垂花门楣上,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大敞着,双脚捆绑在一起,坠着一块镂空的裂石。 脖子上垂下来的白色条幅,随风飘摇。 上书两行已经干涸的血色大字,虽然字迹歪歪扭扭,内容却触目惊心。 一行写“何门血案元凶,赛狸猫伏法!” 一行写“在天之灵别散,看天道轮回!” 第27章 钱贩 “昨儿你真没跟去?” 北平城里没了五个车夫,激不起什么浪花儿来。除了二爷,鲜有人关心。 何金银漫不经心的的拨弄着日渐好转的画眉鸟,状作随意的敷衍着:“唬您干嘛?不怕您笑话我怂,半道儿就开溜了。” 二爷今早的心思全然不在鸟上,他叼着玉质烟嘴、拧着眉,一言不发。 半晌,猛的一拍桌案。 “谁在乎那几条贱命,值钱的是我那五辆洋车!外边有喘气儿的没有,滚进来几个!” 扎堆凑在廊檐下偷听的车夫们你推我搡,半天才哄进来一位,未曾开言先连连作揖。 “二爷,那几个混不吝许是真在鬼宅里掏到了什么宝贝,这会儿正趴在娘们儿身上泄火呢...” 不等他说完,二爷一脚踹在他肚皮上:“磨磨唧唧的...都给爷听好喽!甭管是茶馆儿、澡堂,还是娼街、暗窑,可着北平城里撒开了给我找!找着一個,免他一天的车份儿!” “车夫代表”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冒“金星”:“真的?那要是全都逮回来呢?” “哼哼...”二爷大手一挥:“免他一礼拜车份儿!” 车夫们顿时作鸟兽散,只余下一位年老的车夫。许是和纳来顺他们有些交情,掰着手指头支吾半天才开口:“二爷...若是给逮回来,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二爷伸手抄起烧的通红的火钳子,搁嘴边吹了一口气:“处置...先锔上他们两片儿臭嘴!免的下回喝多了,再拉着爷的洋车乱跑!那哪儿是五辆洋车啊,那至少也得是五百块银元!” 何金银眯眼瞧着这位想给纳来顺“说情”的老车夫,心里暗自记下这人。 再瞧重新提起逗鸟兴致的二爷,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悲哀。他好似又听到了纳来顺弥留之际的喃喃自语。 “荣哥儿...拉车...没活路的...” 吃过晌饭,根据二爷提供的地址,何金银拉着牌儿车来到了南城金鱼池。 天桥往东、天坛以北,这里是南城最大的贫民窟,窝脖儿的荒货场就设在这里。 “您吉祥。” 窝脖儿正围着两辆排子车卸货,见到何金银也不诧异。拒绝他“搭手”的好意,等到将东西分门别类归置干净,这才扑打着尘土将何金银让到一间大瓦房里。 “荣哥儿,府上有变动?” 等何金银表明来意,窝脖儿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谢您瞧的起我。我这儿只收镀金的小物件儿,像派克金笔尖、镀金表壳、表链什么的...大小黄鱼儿,甭管来路,一概不收。” 不等他露出失望的神色,窝脖儿话音一转:“不过,我可以指给您几条道儿。” 何金银心里暗道一声“侥幸”。昨晚他思量半宿,“销赃变现”事关重大,何大清、二爷这些人都不靠谱。反倒是仅有过两面之缘的窝脖儿,身上却有股子“在商言商”的原则。 “政府严令‘禁止黄金条块及金饰之买卖,违者充公’,银行自然不能去。银楼金饰业现在自身难保,您能选的,就三条路!银铺、当铺、钱贩子。” 何金银看着窝脖儿竖起的三根手指,神色跟着严肃起来。 “民间钱铺,借入贷出、存放款项、承揽汇兑、倒贩银元,全凭财东实力,往往黑白通吃。可有一辙,钱铺都是在政府挂了号的,大小黄鱼儿、金银首饰,须说明来历、登记户册。” 过... “典当铺子,上至文玩古董、下到床褥棉袄,无一不收。典品不问来路,甚至有些铺子还专收‘贼赃’。” 何金银眼里露出一抹亮光。 “可有一辙,大小黄鱼儿,不兑只当!实价折半,甚至只能给到三成,还要计息。‘小当’二十八天为一月,‘大当’三十五天为一月,过期即为‘死当’,不得赎回。” 那抹亮光来的有多快,消失的就有多利索,过... 窝脖儿看在眼里,噙着笑继续说道:“最后就是钱贩子,老百姓都管他们叫‘钱鬼子’。不讲人情面子、不管来路正邪,银钱过手就剥皮,有奶便是娘,认钱不认人。” “市面上流通什么,钱贩子就倒卖什么,去年是金圆券,如今就是现大洋。擦屁股纸漫天飞那阵,上午还是六亿金圆券兑一块银元,吃碗面、睡个晌觉儿起来,就成了六亿五。” 何金银想过这件事棘手,可万没想到会这么麻烦...这哪里是三条道啊,分明就是三条死路! 转念一想,若是真等到北平城和平解放,黄金的兑换只会越来越麻烦。干脆一咬牙,这就打算请窝脖儿指一间熟悉的典当铺子,半价...就半价! 窝脖儿好似看出何金银的想法,他摆了摆手,面色一肃。 “荣哥儿,甭管您那位‘亲戚’怎么想。若是您觉着窝脖儿我说话还有几分可信,不妨听我一言。” “您说。” “市面上一条小黄鱼儿能兑三十块银元,一条大黄鱼儿能兑三百块银元。如果来路不正,与其去当铺来回‘倒票’,不如寻个有信誉的钱贩子,大项九成、小项八成,剥皮归剥皮,一次了清!” “我那位‘亲戚’...”何金银自己都觉着有点脸皮发烫,硬着头皮继续说:“...他只在乎一点,安全!” “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那横是在骗您,这世道...唉...” 窝脖儿眯着眼思忖了一会,这才开口:“不妨给您介绍一位主儿...先说清楚,我可不居间作保,只负责牵线搭桥。您...那位‘亲戚’,他若是不嫌麻烦,少量多次的来,地方由您定。” 何金银想起空间里的“花口撸子”和驳壳枪,心下大安:“行!” 当天下午,何金银在中山公园里见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白爷”。 人靠衣服马靠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白爷”,形象与他想象中那种偷偷摸摸、举止猥琐的“钱贩子”全然不同。两人的交易过程也极其简单。 “成色足,就一根?” “嗯。” “五十一卷,四卷外加四十块零钱。” 此外两人再无任何交流。 白爷站在那里静静的抽着烟,衬的正忙着拆开红纸卷点钱、辨别真伪的何金银笨手笨脚。 等何金银绕着西城“反跟踪”了两圈以后,车头调转,直奔南锣。 前院东厢,近在咫尺! 第28章 挑拨 北平城没有房管局,但是有法院登记处。 一处挂着“北平特别市地方法院审判厅登记处”字样条牌的大院门前,何金银正“哭笑不得”的搀扶着聋老太往外走,身后还缀着垂头丧气的易中海。 “笑”的是怀里那张《中华民国私有不动产登记证明书》,薄薄的一张白皮纸,却代表着前院东厢两间房屋产权的彻底变更。 “哭”的是北平城房屋登记备案的流程... 虽然诧异于民国时期就有“不动产登记”这一熟悉的词汇,可当听到“房捐”这个陌生的词汇时,何金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登记处工作人员不耐烦的给他解释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房捐”等于房产税! 和高达十六块银元的“房捐”比起来,一角钱的登记费就是毛毛雨... 一个是按成交现值的16%收取税费,一个是每价值千元才会收取一元的登记费。算上一百块银元的房屋成交价,何金银今天共计支付银元一百一十六块零一角。 暗自庆幸下午果断出手了一根大黄鱼儿。如果真按照一开始计算的“三十三块银元”去凑,今儿一准得被不情不愿的聋老太摆弄一道,说不得还真就给她给“躲过一劫”。 “何家小子,甭得意!” 伴随着藤子拐杖愤愤的敲击声,聋老太连“牌儿车”都不坐了,扭头就走。 “等等!” 聋老太身形一滞,打量着何金银平摊开的手掌心,双眼微眯,静待下文。 “嘴替”易中海绷着脸一瞪何金银:“何家小子!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我们已经履约,难不成你...” “您误会了。” 何金银微微一笑,冲聋老太勾了勾手:“茶房三份、一次缴清,现在既然转租为买,那我的房租...” “你!” 易中海刚想强辩上几句,聋老太径直转过身去,语含怒意:“给!” 见聋老太这么说,何金银身形一转,又冲一旁面皮涨红的易中海勾了勾手:“易大叔?” “我给!” 瞧了瞧走远的聋老太,再看看拉着牌儿车颠颠儿离开的何金银,易中海跺了跺脚,闷头直奔北城。 “爷~您来啦~” “爷,谁惹到您了不成...唔、唔!” “爷!轻着点儿!疼!” 屋内很快就没了动静,易中海疲惫的靠在床头,叼着烟卷一言不发。 女人转过身去,默默收拾着衣摆,背对着他暗自咒骂了两句。再转过身时,眼里就换上了爱慕。 “您急匆匆的走、又急匆匆的回,是哪個不开眼的,敢在您面前犯葛?” 烟把儿都快被易中海给咬断了,他才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嘴里蹦出答案来:“何、金、银!” “呀...” 女人显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瞧着还在生闷气的易中海,她话音一转:“哟,就是那个送水的小子?昨儿您不是还说...” 易中海猛的从炕上挺起身来,突然的动作吓了女人一跳。 只见易中海死死盯着女人:“你刚说什么?” 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遍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自觉没什么不对的女人迟疑着重复了一遍。 “前半句!” “...送水的?” 易中海顾不得掐烟,边提裤子边快速的念叨着:“我说那小子哪儿来的钱,送水!对!他卖多少来着?” “五角啊...” “是了!”易中海一锤双掌心,神色激动:“一挑五角,两挑一块!不过才二百多挑而已!” 女人不解的说道:“上回您不是说几家为了争夺东城空出来的地盘,正打的不可开交么...就算他卖出去二百挑,那也不全是他的呀...” 易中海边蹬鞋子边骂道:“糊涂!头发长、见识短!我问你,你见过哪个拉车的送水?” 女人闻言就是一愣,似乎是真糊涂了,拧着眉思索着。 穿戴整齐的易中海轻拍女人的脸蛋:“送水就是送水,拉车就是拉车,何家小子根本就不属于西城水行!我敢打保票,这小子一定是不知从哪儿找了口井,趁着西城水行的人都在抢地盘...” “呀...”女人低低的惊呼一声,对上易中海兴奋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您是说他...” “偷水!卖私水!” “那您这是要...” “哼哼...” 瞧着大踏步离开的易中海,女人倚在房门前,犹豫半晌,终究是没敢迈出院门。 她猛的举起手来,想给自己一巴掌,可临了临了又下不去手,只得双手合十作祈祷状,闭着眼喃喃自语。 “小恩公,莫怨我...要怨,就怨这世道吧...” “阿嚏!” 何金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此时他正围着南横街一带转悠,却并不回同和车行。有瞧见“牌儿车”难得空座的客人,也是婉言谢绝。 他在找人,或者说是在等人,等早晨那位替纳来顺求情的老车夫。 直等到日头西沉、天色渐晚,只得闷闷的回车行看看。 “荣哥儿,今儿怎么回车行收车?” 二爷瞧见何金银,强打起几分精神,手里还攥着那根火钳子,显然是白等了一天。脚边散落着一堆包袱卷,胡乱的铺洒在地上,多是些破洞补丁的衣物鞋子。 “嗯,担心来顺哥他们...” “狗屁!” 二爷听见这个名字就感到一阵烦躁,他指着桌上散乱的几块零钱。 “四个在车行睡大通铺的,浑身上下加起来凑不出一块整银元!我看...这就场有预谋的打劫!劫富济贫的刀竟然架到二爷我脖子上来了?真以为二爷我在南城这些年是白混的!” “还有一个是...” “你说纳来顺?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四个光棍儿在城里没家没业的,他纳来顺可是旗人!二爷我已经差人去拿他老婆孩子了!” 何金银死死的攥住双拳,压制下心头怒火,低眉快速思索着对策。 二爷将桌案拍的嗵嗵作响,冲陆陆续续回来的车夫们吼道:“一群窝囊废!打今儿起,所有人每天营收里扣出一角钱来上交!有个洋词儿是怎么说来着...” 见何金银不给他“捧哏”,二爷摩挲着脑袋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啊!想起来了!” “风险共担!” 第29章 多爷 “放肆!” 从最初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到最后反对声逐渐统一。群情汹汹,二爷叉腰站在廊下,“凛然不惧”。 “爷还瞧不上你们那仨瓜俩枣儿!说白了,和押金是一个道理。谁要是在拉车的路上一命呜呼,或者敢跟那几个狗东西一样玩失踪,这钱就归车行所有。要是人和车都没事,到了年底,统一退还!” 二爷把玩着烟嘴,语重心长:“哥几个,别怨二爷心狠。你们要吃饭,二爷我也要吃饭不是?人没了可以再招,顶多丢一天车份儿。车要是没了,就是把你们这帮穷车夫全家贱卖喽~也抵不上一辆车钱!” 押金八块银元,月租四块五,“风险共担”费每月三块、一年就是三十六块,嘶... 何金银望着喋喋不休的二爷,心里涌起一個大胆的念头。 这时,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车轮声响,这个点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门口。 先露面的是何金银苦等不到的老车夫,后座上四平八稳的坐着一位。大约三四十岁年纪,国字脸、腰肥体阔。肩上斜跨着枪套,手里握着胶皮警棍,外罩黑色大衣,内里是一身“黑皮狗”警服。 四方步迈下车座,环视一圈众人,威慑力十足。 二爷暗道一声“晦气”,三两步近前,几块银元悄无声息的扣在掌心,亲切的拉起这人的左手。 “多爷,您吉祥!贵足不踏贱地,是哪阵风把您吹到我这座破庙来的?” 脸上赔着笑,却将老车夫一脚踹开。再望向他时,眼里满是凶狠:“多爷来也不提前通报一声?” 多爷轻咳一声,二爷扭顿时又变的“满面春风”:“多爷,听闻您又升官啦?恭喜、恭喜,赏我个面儿,咱屋里喝茶...” “不麻烦了...来就是知会你一声,丢的车找到了。” 何金银心头紧张情绪为之一缓,还好,“黑皮狗”们虽然办事效率低,但总算是赶上了...要是晚来一步,二爷的人先将纳来顺家眷“请”回来... 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看着那位畏缩着不敢言语的老车夫,他眼里多了一抹敬佩。 “我说怎么大冬天的屋顶还有喜鹊叫,原来是多爷您出手...” 多爷不耐烦的甩甩手,拒绝了二爷再次“拉手”的请求:“车就扣在我们警局里头,但一时半会儿,你还拿不走!” “规矩咱门儿清,哪能让警爷们白辛苦?您说个数儿...” “胡闹!告诉你也无妨,这件事...已经通了天!” 二爷的笑容僵在脸上,言语里满是不可置信:“您可别吓我,局势这么紧张,上面儿...哪里还有工夫搭理我们这些个臭鱼烂虾米?” 胶皮棍轻拍二爷的左脸:“这是伱能打听的?我敢说...你敢听么?” 二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急忙陪着笑把右脸凑上去:“不敢、不敢!” “谅你也不敢!明儿早,带上你们车行最后一批见过那五个车夫的人,到警察局报道!” “呃...” 见他有些迟疑,多爷语气加重:“怎么着?打算让我下拜匣、拿请帖、八抬大轿接你不成?” “哪敢啊,听您的吩咐!明儿一早就过去候您!” 多爷转身这就要走,目光瞧见老车夫畏畏缩缩的样子,又停下脚步。 “听说...因为这几辆破车,二爷您打算请人家眷过府一叙?” 二爷狠狠的瞪了老车夫一眼:“误会,一定是误会!这不是来顺兄弟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我寻思派个人知会他家里一声...” “最好不是!” 多爷语气玩味:“知道多爷我姓什么吗?” 见他“明知故问”,二爷咽了两口唾沫,乖乖回答道:“您...姓多。” “知道就成!也不怕你笑话咱臭显摆,多爷祖上是从三品游击将军,镶黄旗出身!打我爷爷那辈儿起,我们家三代都是干这个的!” 胶皮棍一挑二爷下巴颏儿:“虽然说铁杆庄稼倒了,旗人现在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主儿。可说到底,正黄旗和镶黄旗后来改姓‘纳’的也不少,祖辈上连着筋...” 二爷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他慌张的点点头:“明白、明白!” 多爷已经走出门了,二爷这才缓过神来。先是吩咐人去截停“请”纳来顺家眷的人手,继而将目光望向了那位正准备“开溜”的老车夫。 不等他告饶,二爷抬脚就踹:“老家贼!面儿上不声不响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背后耍花花肠子,敢跟二爷我耍脑筋...” 何金银刚想上去劝架,就见那位多爷去而复返。 他理都没理正在撒气的二爷,冲地上抱头捂腚弓着腰的老车夫一抬下巴颏儿:“欸我说,你搁局子门口蹲了一下午,多爷我看你还有几分义气,这才找你拉的包月。怎么着?真就打算让多爷我腿回去?” 二爷打骂的动作就是一滞,边给老车夫拍打身上的尘土边冲多爷解释:“我正和他闹着玩儿呢...老东西,多爷既然找你拉包月,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快去!” 何金银旁观整场,总觉着这位“多爷”和自己印象里的“黑皮狗”们不太一样,有点意思... 确认多爷这回是真走了,二爷长出一口气,许是觉着刚才太丢面儿,招呼何金银回了里间。 车夫们早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有说纳来顺等人和城外边儿的是一伙,有说自己早就看出来二喜虎头虎脑是块当兵的材料。 有褒就有贬,也有人小声嘀咕着这些人怕不是已经被抓进了号子,也有人附和着祈求千万别殃及到自己身上... 听着他们的议论,想起今早“逮人”时一个个的兴奋劲,何金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不过这也给了他某种“灵感”,心底的那个念头变得更具体了... “祸事临门!” 二爷背着手满屋子乱窜,嘴里还不停嚷嚷着,何金银冷眼旁观。 作为车行里唯一一个最后见过纳来顺的人,他婉言谢绝了二爷今晚在后院大通铺凑合一宿的提议,约下明早见面的时间,何金银拉着车拐出了南横街,却不是往南锣的方向去。 入夜,北平城又开始飘雪。 同和车行低矮的后院墙头,悄无声息的翻进来一个人影... 第30章 巴掌 “龙王爷翻脸,这是要变天啊...” 屋里奢侈的点着两盏煤油灯,二爷正盘腿坐在炕上,炕沿角已经积落了不少烟灰。 “啾啾!啾啾!” “唧唧!唧唧!” 房梁上高悬的那只画眉突然开了口,在笼子里扑闪着翅膀,四下蹦跶。二爷这两天跟着何金银“恶补”了不少零碎的知识,知道画眉这是“上了性”。 换作往常,心情舒畅、眉开眼笑不说,十有八九得撒出去一把铜子儿,喊一声“今儿个高兴,二爷我有赏!” 现在嘛...飞起一只鞋,直砸的价值“二十块银元”的鸟笼子左摇右晃、挂不稳当。刚“上性”的画眉正是好斗的时候,反被激起了一股斗志,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冲着二爷直“咻咻”,挑衅味十足。 “嘿!真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连你个扁毛畜生都敢跟我过不去!” 二爷趿拉着剩下那只鞋子,单腿跳着去捡另一只鞋,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只不开眼的鸟。正要弯腰去捡那只鞋,余光猛然就瞥见窗棂纸上被月光照出一个人影来。 “谁!” 见没有回应,下意识的以为是某個在后院赁大通铺的车夫,骂骂咧咧的过去开门。 “兔子逗鹰,你们这帮穷鬼就喜欢没事找...” 声音戛然而止,二爷高举着双手一步步的往后退,声音带着颤抖:“好汉爷,甭管您是哪条道儿上的,我这儿就是一穷车行,咱有话好好说..” 一把驳壳枪正抵在二爷的脑门上,二爷退一步、枪管进一步,退一步、进一步... 后背已然撞到桌案上了,退无可退,二爷干脆一闭眼:“好汉爷...规矩我懂!左边儿带锁的抽屉,里面是这半拉月的车钱,一共是三十五块六!兹当是我奶奶过寿,请爷爷您喝喜酒...” “咔吧。” 驳壳枪保险打开的声音,让二爷下身一阵剧烈的颤抖... 随后是一种沙哑且低沉的声音:“听说,你这儿没了五个车夫?” “对对对,是丢了五个臭拉车的...” “叭!” 二爷左脸挨了一巴掌,他侧头的时候下意识的睁开眼一瞥,又看了一遍来人的相貌。身量不高、不胖不瘦,一身估衣店里最常见的粗布短裳,蒙着面,似乎有几分眼熟... 驳壳枪一歪,二爷立马闭上眼:“规矩我懂!您蒙着面,我也没看清楚!炕头柜里有个瓷猫枕头,砸开了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 冷冰冰的枪管摩挲着二爷的脖颈,来人哑着嗓子开口说道:“再说一遍,五个什么?” “五个臭...”二爷张口就要答,脖颈上的枪管却抵的更用力了,二爷何等“精明”,立马改口。 “五个都是我爷爷!” 枪管上的力道松了松,不容二爷喘口气,就听来人继续说道:“是你爷爷么...可我怎么听说,你叫嚷着要寻人家眷的麻烦?” “呸!哪个挨千刀的传闲话!” 二爷刚啐了一口,脖颈上又是一紧,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您可不能听信谗言!来顺兄弟...啊呸,瞧我这张臭嘴,来顺爷爷的媳妇儿自然是我奶奶,我上赶着伺候爷爷奶奶还来不及呢,哪敢寻他们的麻烦?” 感觉到枪管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脖颈,二爷“舔”的更欢实了:“您放心,不光伺候我爷奶,他们生的崽儿那就是我亲亲儿的兄弟...” “放屁!” “是是是,差点儿乱了辈分!那分明就是我爹!您放心...” 对方似乎不想再继续听他“白活”:“现在知道我来干什么了吧?” “呃...”二爷心念急转,猛然间想起白天车夫们念叨的话来,只觉着“醍醐灌顶”,想到某种可能,他双腿不住的打哆嗦... “嗯?” “明白了,全明白了...”二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如丧考妣:“您放心,甭管我来顺爷爷他们五个是生是死、城里城外,我赶明儿一早就去给我奶奶送压惊费,给我爹送压岁钱...呸呸呸,不是压岁钱、是贺寿钱!” “钱都给了我,你还有钱么...” “这...” 来人晃了晃驳壳枪:“自己取还是我取?”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一匣子红纸卷好的银元,少说也得有十来卷...来人将匣子夹在腋下,回望着正眼巴巴盼着自己赶紧“消失”的二爷,面罩下的嘴角微微咧起一丝弧度。 “我就在城里,如果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二爷跪爬两步,拢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如果走漏半点风声,您把我这张嘴...呃...” 四下里瞧瞧,随即一指火炉里烧的通红的火钳子:“您就把我这两片儿臭嘴给锔上!” “好,记住伱说过的话。”来人转身刚要走,猛然顿住:“刚不还说自己懂规矩么?规矩呢?” 二爷把眼一闭,自己给了自己一嘴巴,正要讨饶,就听来人说道:“别停。” “叭!叭!叭...” 左右开弓了十几下,二爷估摸着来人走了。刚松口气,一睁眼,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让你停了?” “叭!叭!叭!叭..” 这回扇的更起劲了,速度加快、频率变高,丁点儿不敢松懈的二爷,直打的自己鼻青脸肿、嘴角噙血,也不敢睁开眼,生怕一睁眼又是一把驳壳枪... “好汉爷,实在是没力气了...您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半晌,屋里静悄悄的。二爷仗着胆子眯开一条缝隙偷眼观瞧,屋内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再没有旁人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刚要喘口气,就听见房梁上挂的画眉又开始叫唤了,这回换了个叫法。 “叭叭!叭叭!” “叭叭!叭叭!” 后院大通铺,鼾声四起,多了一张“给多爷拉包月”护身符的老车夫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底又是感念多爷的好,又是替纳来顺等人感到担忧。刚要睡下,就听见有人隔着后窗户压低了声音叫他。 “您是?” 等他披好衣服走出来时,雪地里有个蒙面人在等他。 “纳来顺的朋友。” “来顺他们在哪儿?怎么样了?” 蒙面人沉默了许久,递给他一个匣子:“连带纳来顺五个人,算上你,一人两卷,交给他们的家属,我信的过你。” 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老车夫一人抱着匣子,许久才敢打开。 “啊...” 第31章 悬案 “哟!您这脸...您这鸟...” 二爷肿着腮帮子,说话都不太利索:“张了扣儿...” “脏口儿?” 何金银忍下笑意,万没想到昨晚那遭还会有这种“意外结果”。随即想起自己还兼差“同和车行玩鸟顾问”,神色一肃。 “‘百灵十三套、画眉连口叫’,刚脏口还有法子补救。得先将声源和画眉隔开,千万不能再接触。西洋管这叫‘条件反射’,要一点点扳回来。” 二爷攥着“无辜”的画眉,恨意一起,习惯性的去捂腮帮子。这动作落在画眉眼里,鸟喙一张... “叭叭!叭叭...” 何金银这回是真绷不住了,生怕被二爷瞧出点什么,转身出门,搁房檐下敲了两块冰溜子。 “您试试这个...” 二爷拍打掉掌心的羽毛,脸色狐疑:“好使?” 说完也不等何金银回答,龇牙咧嘴,是张口就嚼... “102号牌儿车”从真正意义上讲,压根就没拉过正经“客人”。即便雪停了,二爷仍旧坚持将雨蓬拉开,遮挡的严严实实。一边用冰溜子揉搓“消肿”,一边冲何金银说话。 “干嘛要三天?老话说‘穷搬家、富迁坟、不穷不富挪大门’,就一赁的屋子,值当耽误三天营生?” “您有所不知,我硬磨了那老棺材瓤子两天,又搬出您的名号来,这才勉强退了我‘茶房三份’。但空房只能自己收拾,破砖烂瓦、砌炕烧柴,中午约人上门,三天我还怕不够用呢!” 二爷长叹一口气:“行吧行吧,三天...就三天。可有一辙,车份儿照算,也不准拿这辆车拉家具!这三天要是敢有个剐蹭碰撞,别怪我多收你‘磨损费’!” 说话间就来到前门公安街,路左是杂草丛生的天安门广场,路右毗邻东交民巷使馆区,西洋风格的建筑群和远处暗沉沉的天安门两相照应着。 “北平特别市警察总局侦缉大队”办公室,小酒馆齐掌柜比他俩早来一步,身后还有几个当晚的酒客。 一番问讯过后,齐掌柜、何金银作为“重要人证”,被留下二次“谈话”。其它人则一個比一个溜的快,二爷连声招呼都没打,哈着腰、捂着脸,一溜烟就没了踪迹。 所谓“谈话”,无非还是些老生常谈的调调,平淡的让做好心理准备的何金银感到诧异。相比于哆哆嗦嗦的齐掌柜,东张西望的何金银就多少显得有些“愣头愣脑”。 “荣哥儿,快别瞧了...” “怕啥?咱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死娃子不怕狼来啃,你懂个屁啊!这是哪儿?阎王殿!” 齐掌柜现在尤其听不得这个“鬼”字,哭丧着脸连连摆手,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凑到何金银耳边。 “我听...说过,侦缉队和别的科室不同,多是些‘三朝元老’,全是京油子...这帮老柴,广交三教九流、流氓无赖,对于地面儿情况非常熟悉!小绺儿、老荣最爱走他们的门路...有钱就能平安无事,没钱只能自求多福!” “嘀嘀咕咕什么呢!” 多爷背着手溜达过来,一甩手里的“口供”,安排人给他俩签字画押。看见何金银不假思索,接过笔就写,双眼微眯。 “多爷,这就放了?拉车那小子命好,躲过一劫,齐胖子可有重大嫌疑!他就差明说让那五个替死鬼去挪动太湖石了,五辆洋车也离着他家小酒馆不远...” 看着走出警察局大门的两人,多爷的下属不解的问到。不等他说完,多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现在还重要么?” “局长不是说...” 多爷嗤笑一声:“保定、天津相继‘沦陷’,‘平津保’犄角之势土崩瓦解,北平现在就是一座孤城!真以为能凭几道城墙、几十万散兵游勇就能守的住?” “副局长和主任秘书有日子没见着了吧?真以为东单和天坛那两座临时机场是给咱修的?” “赛狸猫这种攒冷子出身的江湖人,被招安的老荣而已,一条用完的老狗,死就死了...这俩人里,但凡有一个是外边儿的,等人家进了城...嗯?” 属下若有所思:“那咱就...老一套?” 多爷笑道:“该上街上街、该贴告示贴告示、该申请行动费就申请...悬案嘛...” “要不怎么说您家三辈儿都是干这个的,就数您圣明!” 多爷没再言语,拿着何金银那份口供,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 何金银刚出警察局,就看见蹲在门口的老车夫。仍旧是一副穷酸打扮,圪蹴在黄包车前把儿上。 “您这是?” “啊,是荣哥儿...我来给多爷辞行。” “辞行?您不是...” 老车夫点点头:“那是多爷仁义,不想看见我挨打,才赏我张护身符...咱总不能老给多爷添麻烦不是?上哪儿拉车不是拉?” “您...还打算拉车?眼看着城外边儿...您就没想过做点小本买卖?” 老车夫四下里望了望,摆了摆手,示意他到僻静地方说话。 “贱命一条,不折腾啦!” 何金银心有不甘,他还是希望自己昨晚的“善举”能够一定程度上,帮助这位老车夫改善生活。 “您真这么想?不是我咒您,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您这身子骨还能拉几年?再说了,外边儿的主张、口号您又不是没听人说过,保不齐真有那一天,咱也能翻身做个主人呢!” 老车夫也不着急反驳,他笑着点指何金银。 “荣哥儿,年轻就是好啊,有奔头...这座北平城,来来往往几十年,换过几茬儿政府了?不还是那回事儿么...甭管谁来,我就一拉车的命,还得自己奔饭辙去!谁的主啊,我都做不了!” 说罢拱拱手,又回警局门口继续蹲多爷。 何金银没有再劝,摇了摇头,掉头直奔南锣。上次走之前和窝脖儿约的就是今天中午,不仅仅是家具上门,还得疏通烟道、修补砖瓦,窝脖儿一力“包圆儿”。 刚进南锣,就瞧见傻柱守在胡同口,四下里张望着,面色焦急。 不等何金银招呼,傻柱边往过冲边摇手。 “荣哥儿,快跑!” 第32章 看戏 “慢慢说,别着急。” 傻柱跑的气喘吁吁,一手攥住何金银的衣袖,一手拉住车把企图掉转车头。 “都火烧眉毛了,能不着急?车行不是有大通铺么,走走走,荣哥儿你先对付着躲两天...” 两度直面生死,又经过昨晚那番“劫富济贫”,何金银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从何府夺门仓皇逃窜的少年。轻声安抚着少年傻柱紧张的情绪,慢慢引导着他一点点说出实情。 “照你这么说,有一帮地痞混混儿,莫名其妙的堵在前院东厢,就等我回去?” “不止呐!那帮人还砸门破窗,一个个腰里都别着家伙...” 难不成...何金银警觉的问道:“枪?” 傻柱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他,半晌,才晃了晃脑袋:“刀!” “院里人呢?” “能避的都避出去了,其它的估计都缩在家里,我都是钻狗洞才跑出来的...” “聋老太太和易中海呢?” 傻柱面带狐疑,总觉着眼前的“荣哥儿”似乎有些过分镇定:“老太太没露面儿,易大叔好像...昨天就没回来。” “走!” “嘛去?” “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私闯民宅!” 傻柱原地叫了两嗓子,见他这是铁了心“送死”,干脆从别家院墙上扣下半块碎砖来。等他再要追时,何金银已然到了大院门口。 “找我的?” 放下牌儿车,何金银大大方方往院中一站,仔细打量着面前这群人。 此时的东厢房,屋门大敞,窗户还被砸烂了半扇。如果窝脖儿早一天送来家具,估计也得被砸個稀巴烂。 不知打哪儿弄来的两条长凳,大咧咧并排摆在入户门前。一个壮汉正枕着双臂,躺在上面“假寐”。脸上盖着黑礼帽,腰间别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正耷拉着一条腿,有节奏的晃悠着。 廊檐下还三三两两的站着七八个壮汉,清一色黑色棉短裳,半新不旧,脸上满是不耐烦。 “何金银?” “嗯。” “假寐”的壮汉似乎被打扰了雅兴,半支起身子,露出被礼帽遮挡的面孔:满脸横肉,尤为突出的是,贴着左眼梢、斜向下,延伸出一拃来长的伤疤,直到唇边。乍一看,还以为是条蜈蚣趴在脸上。 何金银心头一动,想起被迫学习绳艺的那晚刀爷说过的话... “哟,还是辆牌儿车?” 疤脸汉子瞧了眼这毛头小子,随即一声调侃,注意力就放在了何金银身后的牌儿车上。冲喽啰们一点手,示意把牌儿车拉过来。 傻柱此时正举着半块砖闷头冲进来,见他们要抢车子,若非何金银拦着,这就要上去“拼命”。 疤脸汉子围着车转悠两圈,拍了拍松软的屁垫,又摸了摸“102”号车牌。确认是市面上少见的“牌儿车”,一屁股坐在上面,仰着头来回摆弄着脖颈,似乎是在寻找“最佳姿势”。 “还得是洋人会享受!咱老百姓一年到头,也坐不上一回!” 随即抽出斧头,一手拨弄着斧刃:“原本呢...咱来前还将信将疑,偷水还能偷出套房来?可是一瞅你这辆车,咱心底就信了几分。得嘞,咱俩都痛快点儿,你也能少挨顿打!这车...我要了!” 说完又掐着礼帽一指东厢房:“这房...我也要了!谁同意、谁反对?” 傻柱还不知道东厢房已经过户到何金银名下,梗着脖子强辩道:“凭啥?车是车行的、房是房东的,想拿你也拿不走!” 疤脸汉子嗤笑一声:“凭啥?凭他偷我的水、欠我的钱!知道咱爷们儿是谁么?” 说完随手指了个小喽啰,示意他“介绍、介绍”。被点到的这位狗腿的一哈腰,等走到何金银面前时,腰板已然挺的倍儿直!恨不得再往后仰上几度。 “小子,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伱得罪的这位主儿,就是咱西城水行里赫赫有名的...” “大疤脸是吧?” 何金银想起了和刀爷初次见面时的场景...这帮北平城混黑道的,干嘛开场白套路都一个样啊,就不能有点创意... 刚还气焰高涨的喽啰闻言就是一滞,尴尬的咳嗽一声,继续找补道:“既然你听过...” 确认了疤脸汉子就是刀爷曾经说过的“西城大疤脸”,心里将这件事的来由猜了七七八八。此时也懒的再废话,一边往门户大开的东厢房里走,一边冲大疤脸说话。 “知道,听刀爷说过...”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有趣的想法,他停下身来,目光越过众喽啰,冲正舒舒服服倚在牌儿车上的大疤脸一抱拳。 “合字儿!窑儿里跨跨点儿!” 见这个毛头小子竟然会说“春典”,大疤脸正在晃悠的二郎腿就是一滞。 何金银接着一指东厢房:“请!” 随即就大咧咧进了门,留下一众小喽啰直愣神,一时间,前院里的气氛凝重起来。大疤脸挥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带着几分疑惑跟进了东厢房。 没过多久,再出来时,两人间情势急转。大疤脸面带几分羞恼,径直往外走,见手下们还在卖呆,愤愤的一跺脚:“还愣着干嘛!走!” “疤爷,这是...” “糊涂!咱被那家伙耍了!” 别说一众喽啰们稀里糊涂,就连傻柱都还掂着半块砖头搁那发呆:“荣哥儿,啥情况?” 何金银笑着摸了摸傻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半块青砖,随手一丢:“傻柱,想不想看戏?” “看戏?城里都成这模样儿了,看哪门子戏啊!别说天桥了,连戏园子都关张了!” 何金银莞尔一笑,示意傻柱跟着自己走:“别说荣哥儿不关照你,去晚了找不着前排座儿!” 傻柱下意识点点头,紧接着又扭头直奔中院。 “嘛去啊?” “带上雨水!她除了爱听故事,就是爱看戏!” 北城,牌儿车一晃一晃的钻进了一处小胡同,车上的小雨水瘪着嘴:“荣哥儿,大骗子!哪有戏台子搭在这种地方的!” 何金银想起空间里的那把驳壳枪和赛狸猫的证件,微微一笑。 他也不解释,拉着两人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前,墙里正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哀嚎,听起来有点耳熟。 何金银蔫坏蔫坏的怂恿傻柱去推开院门“打开戏台”,却被回敬了个白眼儿:“你当我真傻啊?” 随即就把小雨水架在脖子上,两人站在牌儿车座位上够着院墙往里观瞧,同时一声惊呼。 “呀!是易大叔!” 第33章 来电 东厢装修了三天,易中海就在床上躺了三天。 事发时,新收下的“姘头”就主动“搬”离了北城小院。若不是她还讲些良心,知道花几个铜子儿雇佣闲汉上门报信,遍体鳞伤的易中海不一定能熬的过当晚。 围城期间,医疗资源受到政府管制。“一大妈”谭丫儿跑遍了北城,才请回来一位江湖郎中。只管开方、不管抓药,“出诊费”就要一块银元。 砂锅里“咕嘟咕嘟”上着气儿,屋子里满是苦腥味道。 “女人家不知赚钱的辛苦,肯上这种恶当!什么药会是这味儿?” 将养了两天,易中海说话多了些中气。 “五倍子敛疮补气、水牛角清热解毒。下方子的时候大夫就说过,有这两味药在,气味是有些不好...” “就不能去院儿里熬么!” 谭丫儿这些天精心伺候着床上的男人,日夜休息不好、形容憔悴。闻言抿了抿干枯的嘴唇,一指隔壁:“雨水那丫头闻不惯,总嚷嚷着臭...” “反了丫的!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尊重...”易中海刚想从床上强挣起来,对上谭丫儿饱含深意的双眼,猛然一怔。 随即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至少,也得开窗通风吧...” 谭丫儿没有动弹,守着药罐子:“虽然...对外都说是遇见了兵痞...可同床共枕这么些年,我还能不知道你么...那天,前院儿...是你搞的鬼吧?” 见他没吭气,谭丫儿鼓起勇气:“惹不起,咱躲的起...你该是知道的吧?半个多月的工夫,人从一穷二白,到硬生生在北平城里抢下一份家业...老太太那句话说的没错...” “够了!” “我说够了!” “你还要说多少!” 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发内伤,易中海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被打断话的谭丫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挪动过去,轻轻的帮他拍打后心... 呛出眼泪来的易中海背过身去,眼里满是不解与恨意,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先是何大清谋夺我一间产业,再是何金银两次三番的羞辱我...老何家,这份仇怨...咱们,来日方长...” 前院东厢里,此时正在举行一场“暖房仪式”。 参与人除了“房主”何金银,还有他的“好二叔”何大清、堂弟/妹傻柱和小雨水。 何金银捧香围着屋子四角转了一圈,回到南屋祭拜过灶君。傻柱有模有样的举着扫帚,小雨水端着铜盆,何大清揣着手干瞪眼看着。一番习俗打理完毕,北房里掌灯,四碟子寒酸小菜,一人一碗面“吸溜”的正香。 “爹,您是没看到那场面!好家伙~分工明确、各管一摊儿,拆房的拆房、破窗的破窗,四个壮汉分两拨轮换着揍、一刻不带停的,最关键人还知道分寸,换旁人早就闹出人命了!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当混混儿呢...” 傻柱讲的是眉飞色舞,小雨水也举着手想要“表现”。可惜傻柱根本不给她插嘴的机会,小丫头只能瘪着嘴恨恨的攥着筷子插面玩... “吃完了先回去,我有话跟荣哥儿讲。” “爹...” 傻柱脸上的兴奋劲还在:“今儿可是小年儿!又赶上荣哥儿搬家,您就不能...” “出去!” 眼看着傻柱眉头一拧,倔劲儿就要上头,何金银一哄小雨水,小丫头不情不愿的拽着他哥出了房门。俩人一個等着听故事、一个猫着腰等着“听窗户根儿”,谁也没走。 屋内一片安静,只剩下何大清与何金银叔侄俩对坐,一如初见时那般场景。 “二叔...” 何大清抬掌示意他收声,筷头轻轻夹起一根面条来。 “吃过混合面么?” 不等何金银回答,他自顾自的说道:“我刚进北平城的时候,觉着馊面条、硬窝头就已经够难以下咽了。直到狗日的东洋人开始卖混合面...说是用面粉掺着豆饼、高粱、薯干,其实...” “干他娘的东洋人!糠粃、皮壳、木头渣、沙粒、碎石子儿,拌上发霉的杂粮面粉,吃的比牲口都不如!” 何金银不知道他抽哪门子风,索性将肚里编罗好的种种应对借口先放下,静静的听何大清“忆苦”。 “知道那会儿北平人饿成什么样么...天天吃混合面拉不出来,拉出来也带血!实在没招儿,就远远儿的缀在东洋人的马匹后面捡马粪。回来敲碎,拣里面没被牲口嚼碎的大豆粒子,清洗炒干,嚼起来嘎嘣脆...” “人人都说我抠门儿,可这样环境里长起来的人,一个铜子儿掰成两半儿花,有毛病么?” 何金银下意识的摇摇头,随即就缓过神来。嘶...眼前这位“便宜二叔”,这是在给自己解释前阵子“算账”那回事么? 何大清好像猜到他在想什么:“该不会是觉着...二叔这个势利眼,眼馋你小子短时间置下产业、有车有房,就跑来在你面前装孙子、摇尾巴儿?” 被当面戳破心思,饶是自觉长进不少的何金银,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他低着头连连摆手,掩饰尴尬。 “做梦!” 何大清掐起一根烟,将烟盒与洋火扔到他面前,自顾自的点上:“二叔要房有房、要女人有女人,勤行里头排不上头脸儿,可也有一帮认可咱的食客老饕!凭什么上赶着嗦楞伱小子的脚指头?” “我没那么想...” 何大清嗤笑一声:“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二叔不过问。和当初一贫如洗、还要倔着骨头死要脸、非要给我结一碗面钱相比,现在的你,何金银!起码能入得了二叔的眼,称得上一声人物了。” “要是想报复,二叔我接着。就这,颠儿了。” 就这? 在何金银不解的目光中,何大清拍拍衣服,起身往外走:“你小子未来如何,二叔我是指不了路了。人常说‘三代之内、必出兴家之子’...” “咣当”一声,门外正听得云山雾罩的“两小只”摔了进来,何大清看都没看,迈步跨了过去。 “至少也比你二叔的崽儿强!” 何金银回望桌上的烟盒洋火,咧嘴一笑,这就是那种“长大后老子给儿子递烟”的感觉么... 房梁上新换的大瓦灯泡“滋哇”一阵闪动,几度明灭间,在屋内三人期待的注视下,挣扎着...亮了! 1949年1月22日,是夜,北平城全面恢复供电。 第34章 喜讯 “咚咚咚!咚咚咚!” 天光未亮,东厢房前,傻柱兴冲冲的叫嚷着。 “荣哥儿、荣哥儿!”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何金银打着哈气:“昨晚连着讲了仨故事...还没够么...咦!” 门外的傻柱牵着小雨水,两人都换了身新行头。虽然面料粗糙、颜色单调,可一看就知道是新衣裳,浑不似旧衣那般褶皱。 傻柱拉着妹子一起“臭显摆”:“咋样?本来打算留着过年再换的...” “所以呢?” 何金银瞅瞅西边尚未落下的月亮,语气不爽。“新床”、“新被”,昨晚他竟然有些认床,满打满算就睡了三四个钟头。 “罪魁祸首”还浑然不觉,满脸兴奋:“去城门口瞧大字报去!昨儿晚突然来电,一定有新消息!这围城是围的够够的了,他们不烦我都嫌烦了!指不定是围城结束...” 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是小雨水了解自己这位“傻哥”:“围城一解,某些人又得去念书喽~” 傻柱愤愤的瞪了一眼妹子,从怀里掏出几个窝头来:“荣哥儿,我去热一热。兑着昨晚那点儿剩菜汤子,吃完就走!” 窝头蘸菜汤,这就是何金银来到北平城以后,第一顿“早饭”... 中间还有一则小插曲:聋老太挨家挨户敲门通知,打今儿起,四合院里恢复“包灯费”。围城前避出去的人家,如果回来则由邻里转告。 或许是因为前些天何金银轻描淡写就“打发”走混混们的缘故,老太太面对何金银时,难得的给了个笑脸儿。还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一遍什么是“包灯费”。 “荣哥儿是新户,有所不知。一個洋电表就能管一大片宅院,索性就按家家户户的灯泡数量均摊电费...像你这样一户两灯,电费单子出来后,就要交两份儿‘包灯’钱...” 等何金银拉着牌儿车从南锣鼓巷拐出来时,天光已经放亮。不同于往日里的冷清场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打探消息”。 “傻柱,咱去哪儿?” “建国门、崇文门、长安门...这仨都成!但凡有大事,都先紧着这仨城门贴告示!得嘞,咱离建国门最近,走着!” 还没到建国门,北河沿大街上就已经人头攒动。正所谓‘卖报卖报、各有各的腔调’,停业许久的报童们正兴奋的挥舞着报纸,声音嘈杂不一。 有的喊:“和局终于实现!请看北平时报!” 有的喊:“休战!休战!卖报!卖报!” 有那最省事的,鼓着腮帮子用手拍打着嘴巴:“掰掰掰掰掰掰(报)~纸嘞!” 何金银买下一份民国三十八年一月廿三日的《北平时报》,不用展开,头版头条就是—— “二百万市民渴盼中:北平和局终实现!” 竖排一行小字写着:“双方协议成立联合机构,处理善后。部队移驻城外,昨起休战。省府各机关、学校、文化团体、公营事业暂维现状,不得损坏、遗失,并保障人员安全。金圆券、银元照常使用,邮电不停,人民各安生业,勿相惊扰。” 繁体字较多,傻柱也认不全,小雨水就更不用说了,由何金银逐字逐句的念给他们听。 “荣哥儿,‘暂维现状’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又不用去上学了?” 何金银卷起报纸,赏了这个“问题少年”一记爆栗。 “记住今天!北平城,和平解放!” 傻柱站起身往四周望了望,除了老百姓还是老百姓,不由得面带狐疑:“那外边儿的人呢?打了胜仗,咋不进城?” 何金银眯着眼、摇摇头,他对这一历史细节并不了解...随后在傻柱“看傻子”的眼神中,又买了一份《北平时报》。 “嘛呢?钱多烧的慌?” 何金银并不作答,挤过拥挤的人群,直奔建国门。 不同于想象中的场景,建国门依旧大门紧闭,却从城墙上吊下一幅“战争形势图”。这里的人群比北河沿大街还要密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万幸图上也没几个字。 识字不全的傻柱一拍双掌心,嘿嘿一笑:“荣哥儿,这回用不着你帮忙!这几个字儿,我全认识!” 随即就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声音嘹亮:“看!他!们!就!要!完!蛋!” 过东单的时候,傻柱催促着何金银赶紧去上工,自己拉着小雨水回奔南锣。何金银目送他俩走远了,这才调转车头,却不是往南横街去。 锡拉胡同19号院,门前早就被清理一空。虽然比不得大路上人多,可也有不少行人来往。何金银在旁人奇怪的眼神中,蹲在何府门前,烧了一份今日的《北平时报》。 起身时他有些恍惚,自己竟然亲眼见证了历史... 往南横街去的路上,他心头充满迷茫,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几个画面。 “荣哥儿...拉车...没活路的...” 这是纳来顺弥留之际的喃喃自语。 “...来来往往几十年,换过几茬儿...甭管谁来,我就一拉车的命,还得自己奔饭辙去!谁的主啊,我都做不了!” 这是那位老车夫向多爷辞行前的感慨。 “你小子未来如何,二叔我是指不了路了。人常说‘三代之内、必出兴家之子’...” 这是昨晚何大清临走前说过的话。 不知不觉间,攥着黄铜车把儿的双手紧了又紧。一十六岁在拉车,总不能六十一岁还在拉车吧?来此一世,总是该做点什么的... 心里盘算着如何向二爷“辞职”,“102”号牌儿车拐进了同和车行所在的胡同。 咦...同和车行,竟然大门紧闭! 近前看,反八字影壁墙上贴着一张告示,简简单单八个字:“暂停营业,恕报不周”。 何金银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里面不见有动静。他扒着门缝往里观瞧,院内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嘶...自己不过才请假三天,车行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准备绕到后面甬道翻墙进去看看,就听身背后有人在叫他。 “何金银!” 第35章 任务 “多爷!” 望着正一步三摇晃过来的多爷,何金银敏锐的发现,他肩上斜挎的枪套没了...只在腰间松松垮垮挂着个胶皮棍。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多爷脸上带着一抹“立功”的神色:“正要去寻你,跟我走。” 瞥见墙上“恕报不周”的字样,用手点指:“狗鼻子还蛮灵的...这些个墙头草,惯会见风使舵、哪边风硬哪边倒。甭打听,世上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忍不了几天又会自己支棱起来的。” 随即示意何金银跟上,却没有上车的意思,甚至故意放慢脚步,和他并排而行。 “您…看报纸了么?” 双眼微眯,多爷隐晦的瞥了一眼这毛头小子。随即收起眼底那抹疑色,语气很随意。 “我知道的并不比报纸上多。昨晚,傅...将军在广播里发表讲话,宣布正式签署《和平协议》。” “那怎么不见...进城?” 多爷面色古怪:“和平嘛...总要有个过程。” 见他不肯再多言,何金银也没继续“打探”,一路疑神疑鬼的跟到警察总局。 “里面有人等,去吧。” 指着总局办公楼,多爷自己却没进去…反而转身回到院中束手待立,那里正三三两两的聚集着一群自觉无罪的“黑皮狗”。 和外面的松散不同,楼内进出往来人员不断,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何金银小心翼翼的错身闪躲着,正不知该去找谁,身后猛的被人拍了一下。 “...大圣哥?” 孙大圣一身土黄色军装,标志性的大光头锃光瓦亮:“荣哥儿,好久不见!” 随即就是一個热烈的拥抱。好似“战友重逢”,蒲扇般的大手胡乱揉搓着何金银的脑袋,等他挣脱出来,已然成了一副“鸡窝头”。 “小子,干的漂亮!老子...咳咳…我!果然没看错人!” “您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跟我还装?要我念给你听不成!” 孙大圣将他引到一间相对人少的办公室,掏出档案袋拍在他胸口,嗓门洪亮:“死者赛狸猫,下腹部一枪、胸口三枪,弹径7.65mm…” 何金银满脸讪笑着等他说完:“这...我也能看?” 孙大圣劈手就打,当初中枪的手腕还包扎着纱布,半途化掌为拳,一拳锤在他胸口:“敢做不敢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硬茬儿,小小年纪,就敢悬尸示众…不当兵,真是可惜了!” 随即一屁股坐在档案堆上:“来来来,给我说说...还有,你怎么改行去拉车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何金银隐去一些不能为人知的细节,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 “好小子,就该给你请功!喝上三大碗也不过瘾呐!” 孙大圣越听越激动,一连说了三声“好”。当听到何金银今早还去过锡拉胡同“祭奠亡魂”,这位感性的汉子不由得眼眶泛红,不顾腕上有伤,连拍何金银双膀,一点没收着力气,直拍的他双肩发麻。 故作不适的揉了揉肩头,假装从后腰一摸,亮出那把“花口撸子”来。 “喏,物归原主。” 何金银面上没有丝毫不舍,枪把冲外、枪口冲内:“弹容六发,现在还剩两发...对了,还有赛狸猫的手提箱,我给藏起来了。里面有不少档案、照片,兴许对您有用。” 孙大圣摆了摆手:“那都是后话,我现在的身份是…这劳什子名儿太拗口,反正就是联合善后队伍里的小卒子。” “先期交接工作还得持续一阵子,我们只负责封存档案,原则上不准随意进出北平城门。” “箱子就先放你那儿,等正式入城接管以后,打捞何府藏金时再一并上交。至于这把‘花口撸子’...” 枪头掉了个儿,又重新推了回去:“伱先留着,这时节的北平城,并不安全...” “大圣哥,不是已经...” 何金银嘴上这么说,手底下收枪的动作可一点不慢。笑话,就算没听过“双枪李向阳”,谁还没有过双枪的梦想? 孙大圣噙着笑,也不戳破。紧接着就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何金银面上严肃起来。 “是你就好...荣哥儿,有件事,我得征求下你意见。” 想当初,在轱辘水井旁,孙大圣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突然来了一句“荣哥儿,你得帮我”,何金银又怎能不重视? 一如那晚,他把胸膛一挺:“您说!” “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问问危险不危险!” 孙大圣一挑大拇哥儿赞叹一声,不由分说拉着何金银来到一张空桌案前,从兜里掏出一副北平城地图,圈出一片街巷。 “我们目前所在位置背后,就是臭名昭著的东交民巷使馆区。虽然自民国十七年起,各国大使馆陆续迁往南京,但这一带仍驻扎有各国公使馆。平津打响第一枪以后,各地的洋人纷纷涌入这里,遵照狗屁国际公约,‘使馆界’…目前我们仍不能踏入一步!” 说到这,他语气愤然,铅笔也被他硬生生折断。 “按照‘国际公约’,‘使馆界’内一切事务由各国自行处理、一概不能过问。自辛丑开始,多少年了?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啊...迟早有一天!” “嘭”的一声,又一根铅笔应声折断。 何金银上前轻轻接过孙大圣手里折断的铅笔,看着被戳破的血红伤口,神色郑重。 “您放心!东交民巷永远是我国领土,洋鬼子们,猖狂不了多久!” 一句话说的孙大圣热泪盈眶,他拍了拍何金银的肩膀,收拾好刚才的情绪。 “现在、或许还有将来一段时间,北平将受到国际注目,涌入东交民巷的洋人身份错综复杂,我们需要一批钉子...扎进去!考虑到大部分战士不通洋文,我们原本已经放弃掉这个计划,打算‘围而不放’,可是...有人主动推荐了你。” 想都不用想,我真是谢谢你啊,多爷... 何金银当即表态:“这车我早就拉的够够的了,不瞒您说,我今儿就打算辞工来着…您就下任务吧!” 孙大圣一抹大光头,咧嘴一笑。 “还是...拉车!” 第36章 记者 “酒糟鼻子赤红脸儿,光着膀子大裤衩儿。脚下一双趿拉板儿,茉莉花茶来一碗儿。” “灯下残局还有缓儿,动动脑筋不偷懒儿。黑白对弈真出彩儿,赢了半盒小烟卷儿。” “你问神仙都住哪儿,胡同里边四合院儿。虽然只剩铺盖卷儿,不愿费心钻钱眼儿。” “南腔北调几个胆儿,几个老外几个色儿...” 这是何金银“扎根”东交民巷的第三天。一副黑色棉短裳从头到脚,扣着顶瓜皮帽,小伙儿看着就精神!蹲在使馆区固定的“等客区”排队等活儿。 嘴里哼哼的是这些天从“同行”那里学来的小调,这在“拉牌儿车的”车夫之间颇为流行。 何金银看似在卖呆,实则心里正盘算着前些天孙大圣的叮嘱。 根据北平警察总局汇总的资料,目前全北平二百万人中有近四万名“板儿爷”和“洋车夫”,群体成分极其复杂。 大概只有三成是从业十五年以上的老车夫,六成多是在北平“光复”以后才改行拉车的...剩下的一成人员组成更为复杂,都是近些年产生的逃荒农民、流亡地主,还有少数“走投无路”的军、警。 何金银当时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合着自己就属于那“一成”呗... 不能小瞧这股力量,一個车行少则二三十人、多则上百人。在北平城既往的近代史中,几乎每一场游行集会,都少不了两个群体:学生...和车夫。 据孙大圣透露,接任之后的“北平市委”暂计划从这些人中,筛选、动员出约千余人规模的“纠察队”,用来配合北平权力交接期间的“接管”工作,后续可能还有锄奸、收集情报等任务。 孙大圣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从海量名单中,筛选、考察出备选名单。 “知根知底”、“一腔热血”、“有情有义”的何金银在他眼中,简直就是纠察队的不二人选... 看似还是车夫,实则...北平城新晋“纠察队预备队员”何金银,正式入职! 根本来不及讨论福利待遇,尚未“转正”的何金银就接到了第一项“光荣任务”:在东交民巷,拉牌儿车...的同时,负责联络传递消息、汇报可疑人士动向。 按照某位“接见”何金银的领导的说法——“东交民巷这种‘特权区域’的存在,就是长在北平城脸上的疮疤!我们迟早要把这个疮疤撕下来!先除旧患、再造新生!” 和孙大圣这种动不动就掰折笔柱的“莽夫”比起来,人家这话说的...有高度! 何金银从警察总局出来的时候,鸡血打的饱饱儿的... 也没有特意准备,当即就“上岗”,拉着“102号”牌儿车直接进了使馆区。 东交民巷西起天安门广场东侧公安街,东至崇文门内大街。全程柏油铺就,虽然叫作“巷”,实则是一条双向车道,是何金银目前在北平城里见过最长的一条“胡同”。 这里不仅仅有各国公馆、使馆,还有教堂、私宅、银行、俱乐部,俨然一副“城内之城”。 一路行来,动辄就是高约六七米的围墙,梗着脖颈往上看,碉堡林立。更有甚者,上设炮台、下挖壕沟、铁门紧闭... 何金银当时还不知道有“等客区”,见到有车夫集中就往上凑,结果自然是...被鄙视了,一整天都没拉上座儿。 究其原因,“拉牌儿车的”自觉高出外面同行一头,穿着打扮就必须显得不一样。即便是十冬腊月,也是棉衣外罩一件白小褂,黑、蓝两色的棉裤,肥裤脚、细绑腿,得穿双面千层底黑布鞋,这才配身份! 何金银暗骂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恨其不争的同时,当即就决定...出去也照这样换一身行头,这才有了现在这身打扮。 时近正午,使馆区正常来说,这个点儿客人最少,何金银正和排在他前面的车夫闲聊。 “甭管啥时候进城,对咱来说,只有好、没有坏!” “说说。” “嘁,毛头小子没见识,告诉你也无妨!” 邻座的车夫洋洋得意的说道:“城外的进来以后,咱现在赁着车行的这辆‘牌儿车’铁定得归了咱自己!这还不算,咱还能分到城里地主、老财的家产!每天能买便宜粮食、住房还不用交租...” 何金银翻了个白眼,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 就听这位继续“臭显摆”:“咋?还不信?我可是听人说过,外边儿的无论打到哪儿,头一样就是分田地!城里没田,怎么办?还不是把富人的东西分给咱穷人...” “老哥哥欸,您昨儿不还说咱拉‘牌儿车’的高人一头么,怎么这会儿又成了穷人家?” “去去去,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不知道深浅!那也分跟谁比不是?要是跟那些个苦哈哈比起来,咱是这个!” 就见他一挑大拇哥儿,随即又颠倒过来。 “咱要是跟那些个住三四进大宅院的人比起来,那就是这个!” 说着话一拍何金银的瓜皮帽:“学着点儿!不是会两句‘hello’就能在东交民巷混的风生水起!把心揣肚子里,甭管外边儿天翻地覆,在洋人的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何金银瞧着他一副当奴才还不自知的模样,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悲哀... 随即想到自己的“新工作”,除了完成里外消息传递、汇报可疑人员之外,孙大圣还“拜托”他筛选纠察队预备人员。看着这位的嘴脸,心里就给这批“拉牌儿车的”都打了个叉... “要车。” “来啦您嘞!” “洋奴才”拍拍屁股就蹿了上去,这回轮到何金银排在首位。 没等多久,就有“生意”上门。 来人是一位金发碧眼、络腮胡须的“洋鬼子”,胸前还挂着相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先去,永定门。再进,紫禁城。” 何金银应了一声,车头调转。见他中国话流利,路上边装作随意的闲聊起来。 “您怀里这东西,瞧着可新鲜...” “哦~你是说,相机啊。” 他随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我是一名记者,战地记者!” 第37章 故宫 从永定门折返,“102号”牌儿车跨过金水桥,来到“紫禁城”。 这里现在就叫作“故宫博物院”,成立于民国十四年。围城期间,故宫禁止参观。直到22日以后,才恢复对外售票,票价两角。 一路闲谈,何金银知道这位“战地记者”名叫“johnhersey”,自称是《life》和《thenewyorker》杂志的特约撰稿人、驻远东战地记者兼摄影师。 音译名为“约翰·赫西”,他爽快的买了两张票,牌儿车驶过售票处,入目一派萧索。 年久失修的日晷、遍布弹痕的小九龙壁,将一个气数已尽的王朝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空荡荡的太和殿前广场,围城时北平守军曾在这里紧急增补八千余城中青壮“兵员”。汉白玉栏杆上,还残留着当时“欢送新兵入营”字样标语。 瞧着“咔咔”一顿猛拍的约翰记者,何金银觉着自己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头...这一路上,对方的镜头多是对准各类古建筑,少数时候也会拍些民生现状。即便是在堡垒林立的永定门前,也没有去拍摄拒马、壕沟... 目光随着约翰的镜头扫过那一排排残存标语,何金银心底暗笑。 名梗“近代史三大惨案”:一九一一年自阉进宫、一九四五年转投汪伪、一九四九年加入...咳咳。 “金,你来。” 胡思乱想着,何金银被拉到太和殿铜铸龙龟跟前。快门一按,就留下了他在这个年代的首张照片。 “金,去后面。” 忍下被“侵犯肖像权”的不快,牌儿车按博物馆指定路线穿过故宫、直奔景山。 可别小瞧景山,小小一座山包,却是整个北平城区的“制高点”。 牌儿车没出神武门,就被约翰叫停。 “咔、咔、咔。” 他就站在车座上,镜头对准景山,何金银跟着镜头方向往景山上观瞧,嘶... 雪痕尚未消退的“京华揽胜第一处”,山阁掩映。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半山腰处架起的数百门大口径榴弹炮。四面排开、黑洞洞的炮膛即使在神武门洞里都能瞧的一清二楚! “金,过去!” 声音虽然平稳,但任谁都能听出一股迫切感。 全程被“呼来喝去”的何金银双手一摊,面带为难:“记者先生,再过去...就得碰着兵。” 一盆冷水泼下,约翰思忖一阵,索性就让何金银在神武门外等他。自己则折返回去,登上了神武门城楼。 何金银在神武门外看的清楚,虽然不知道此时的景山,是否在“联合善后”计划之中,可还是暗暗记下,决定回去就即刻“汇报”。 被景山架炮勾起几分兴趣的约翰,又先后去了东单和天坛的两座临时机场,百年老树被随意的砍伐倾倒,岁月的年轮抵不过一粒花生米大小的子弹重要。 回东交民巷的路上,何金银尽量保持沉默,反倒是“收获颇丰”的记者先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金,你知道吗?在这座城市的历史中,有且只有两次...在‘景山’架炮。” 汗涔涔的何金银翻了個白眼,白天刚听完“洋奴才”一顿显摆,这会又轮到听“洋鬼子”继续臭显摆... 见他默不作声,约翰索性“自说自话”:“据我所知道的,一次是鹿、钟、鳞,将你们的皇帝,吓出了北平。再一次,就是这个时刻,可惜前些天...禁止我们出行。” 何金银点点头,只盼着能赶紧“卸货”。 “金,你懂得‘沉默就是黄金’的道理,这很不错,和我见的其它车夫,并不一样。” 约翰似乎陷入了回忆,眉头紧皱:“他们...很矛盾。” “不止拉车,还兼顾导游、买办的工作,精通一切可以游戏的方式,麻将、扑克、叶子牌...面对金钱,他们具有超乎寻常的野心和精力,很精明。” “无论是讨论北平美丽的天气、可爱的女人,还是诸如战争、腐败或者残暴,都能说的兴高采烈,大部分时间都在微笑。” 似乎很不适应这样大段大段的说话,约翰尽量用一个个单词来结束这个话题。 “他们...易受腐蚀、利己主义,但却有着中国人永恒的优点:谦逊、忍耐。” 牌儿车停在公馆门前,约翰掏出几个银角儿,末了又递上一张纸币。 “这个,是车费。这个,是小费。” “我很欣赏你的沉默,虽然这样很沉闷。如果可以,我会考虑雇佣你...” 说到这,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才以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拉、包、月,对吧?” 何金银笑着点点头,在使馆区里溜达了一会儿,和同行们显摆了一番“2美元”的小费。这才表示今天已经赚够,随即在一片“嫉妒”中拉着牌儿车扬长而去。 “战地记者...不还是记者么!” 听完何金银今天的“工作汇报”,孙大圣拧着眉头,递给他一份登记表。 何金银写写画画的同时,想起一则永不过时的记者“老梗”。 有记者采访教皇:“您对这座城市站街女郎泛滥的问题怎么看?” 教皇微微一笑:“我们应该关怀弱势群体,因为他们也是主的子民。” 当日头条:《教皇公开支持站街合法化》。 再次采访:“您对这座城市站街女郎泛滥的问题怎么看?” 教皇表情严肃:“她们不符合圣经教义。” 当日头条:《教皇歧视失足弱势女性群体》。 第三次采访,教皇决定闭口不谈。 当日头条:《教皇对站街女郎问题视而不见》。 第四次采访,教皇决定主动出击:“这座城市竟然会有站街女郎?” 当日头条:《教皇当众询问哪里有站街女郎》... 段子很老,却很讽刺。犹豫再三,何金银将这个故事“本土化”,给孙大圣“翻译”了一遍。这让屋内众人在哈哈大笑的同时,也引起了重视... 当天,北平城外的接管筹备工作小组就得到了一份新的指示:凡外国记者发的新闻电报,务必留档,抄送专人审查,原件照发。 在东交民巷拉着牌儿车蹲座儿的何金银不会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则“小故事”,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蝴蝶的翅膀微微一扇动,小人物也在等风来。 第38章 杀机 “乖乖,快让我瞧瞧~” 灯下,傻柱正仔细打量着一张绿色钞票。 “荣哥儿,真够行的!能赚洋人的钱!” 这是张货真价实的“20美元”。接触过两次后,约翰记者以这张钞票作为车资,雇佣何金银“拉包月”。 考虑到职责所在,何金银“虚与委蛇”的同时,迅速和孙大圣“请示”。出乎意料,对方的答复竟然是嫌他“不够果决”。 这让何金银哭笑不得,“奉命”被包,这滋味儿真是一言难尽... “值多少银元?” 何金银皱着眉头:“不确定,有说翻倍的,有说能翻三四番儿的,反正不老少...” 想起当时那帮同行嫉妒的眼神,何金银眉头一松:“我甚至听到几个同行在旁边嘀咕,说也就是东交民巷的巡警最近不露面儿,要不怎么也得交出一半来,算‘互助费’。” 傻柱恨恨的一握拳:“凭啥?最少也值四十呢!” 话音一转,他面上竟然带出一丝不太熟练的“讨好”:“荣哥儿,你看,能不能让我也...” “就这么不想念书?” “那书上的字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没劲!” “二叔怎么说?” “...” 傻柱侧撅起屁股,露出一块淤青:“赏了我一顿‘竹板炒生肉’,还威胁我说...” 警觉的往屋外瞅了瞅,这才敢继续说话:“再有下回,就得在板子上蘸凉水...” “你怎么想?” 傻柱没回答,只是盯着桌上的钞票,咽了咽口水。 一明一暗、身兼“两差”的何金银,瞅瞅外面渐暗的天色,换上一身穿戴。拒绝了傻柱“跟班”的请求,在他幽怨的眼神中径直出了院门。 约翰记者似乎只在白天用车,何金银也只需要早上七点以后去公馆门口等候就成,今晚嘛...他另有安排。 中山公园夜间并不关门,即便是当下时局紧张,仍然有不少“野鸳鸯”在此私会。何金银尽量挑选有路灯的地方走,生怕一不小心,就“惊起一片鸥鹭”。 “这里!” 标志性的“公理战胜”牌坊下,白爷正在等他。 只不过换了一身长袍,不再是一副“精英人士”打扮。 “成色足,还是只有一根?” “嗯。” 何金银之所以决定在这时候“冒险”,一来是身上存款所剩不多。二来则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他准备“买断”这辆牌儿车。 说起二爷,这些天那是妥妥的...“缩头乌龟”。其实不止二爷,几乎北平城里所有的富户老财、地痞恶霸,这些天都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市面上的“地盘”空出来不少。 可惜二爷足足等了有五天,“铡刀”还是迟迟没有落下。 除了朝阳门菜市里突然涌入大量生活物资以外,市民们设想中的“改朝换代”仍未发生。如果不是底下车夫们“嗷嗷待哺”,二爷决计还要再躲上两天。 虽然车行恢复营业,但也和众车夫讲明,有钱可以一次性买断赁车,甚至可以打折。 听起来大有随时准备“脚底抹油”的架势... 和银元打交道也有日子了,何金银这次可不像上回那样笨拙。掂掂分量,每卷都用指尖挑开一处缝隙,随机“抽检”。 这番举动落在白爷眼里,多出一抹深思。 就当他以为交易结束的时候,何金银却出声叫住了他。 “哟嗬...美刀?” 验过真伪,白爷面露缅怀:“有日子没见过这玩意儿...还有没?” “没有。” 眼神闪动,他不甘心的追问道:“真没么?价钱好说!” 这般举动反倒激起何金银的警觉,他观望一圈周围环境,黑麻麻什么都看不清,万一... 似是也察觉出不妥,白爷欠了欠身,将美刀递了回来。 何金银皱着眉:“不收?” “太少!你知道这时候,北平城里什么最多么?” 白爷难得话多,一张五指:“特务多、散兵多、抢匪多、小偷多...” “还有呢?” 白爷收起最后一根手指,自嘲一笑:“钱贩子多!” “外边所谋甚大,西北、华北、华东已经在推行新一套货币体系。起了个怪模怪样的名字,叫‘人民币’。金圆券是擦屁股纸,人家瞧不上,银元迟早也得退出市场。这时候的硬通货,除了黄金,就是这个——美刀!” 一指何金银手里的钞票:“甭管是谁搭台唱戏,都不敢拒绝洋人的货币。二十太少,不过是毛毛雨...” 随即往身后招了招手,黑暗里猛然蹿出来一位,看不清面孔,只觉着身形高大。何金银下意识抬手,随时准备掏出双枪来,给白爷他们“变個戏法儿”。 白爷接过一卷银元,生怕何金银不放心,挥手示意那人退下。随即将银元往地上一放,自己倒退了两步。 “小兄弟,多多见谅。干我们这行,安全为上...请!” 揣着手看着何金银小心翼翼完成“交换”,白爷却不着急去捡。 “按现在行情,美刀和银元的兑换比例是1:2.5,我这里是1:2。为表诚意,这次不挣你钱。大家和气生财,我所求不过是...” 何金银又哪能听不明白? “对不住您,就这一张。” 随即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公理战胜”牌坊下,白爷盯着这张美刀,迟迟未动。 身后有人说话,却不是刚才那个汉子,声音嘶哑:“这小子不止有黄金,还有渠道搞到美刀...难怪你没打算动手...” 白爷摇摇头:“就算是没有美刀,我也不会让你们出手。那小子许是不知道,他拿出来的大黄鱼儿,是铸币厂委托上海部分银楼铸造的。这种黄鱼儿一般都连着号,非内行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上一个尾号是27,这个嘛...” 路灯下观瞧,何金银刚刚出兑的大黄鱼儿尾号,赫然是“35”。 “这么说,他手里至少还有七块?嘶...还有洋人路子...” 白爷点点头:“跟上没?” 那人话语里满是被质疑“专业性”的不爽:“兄弟们就是干这个的...外边的既然不进来,现在的北平城,就是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合该咱们发财...” 绕了两圈,正打算回奔南锣的何金银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谁在念叨我?” 第39章 巷战 车夫“陈小练儿”最近接了单松快活儿——盯梢。 跟踪对象是个“拉牌儿车的”,年轻、精神。走了狗屎运,能在使馆区里讨生活。不像陈小练儿自己,打光棍不说,只能在娼街、暗窑一带“拉散座儿”。 石头胡同、百顺胡同、王广福斜街这些大名鼎鼎的“八大胡同”,一等“小班”、二等“茶室”的散座生意根本轮不上他。只能灰溜溜的在十条胡同里,守着三等“小地方”、四等“白房子”拉活儿。 即便是三、四等地方,也不是他能消费起的。“小地方”过夜的茶资是两到三块银元,“白房子”过夜费最便宜也要一块银元。这让他只能选择去“老齐化门”外三元庵一带,解决“生理需求”。 城外面的土娼,虽然多有“杨梅大疮”,可胜在价格低廉。有的车夫干脆就和土娼“拼居”过活。比起阴冷潮湿的车厂宿舍、简易窝棚,不但可以安心睡觉,土娼还会给他们浆洗衣服。 赶上围城,陈小练儿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家伙事儿,硬生生“憋”了俩月...直到遇见一位“贵人”。 贵人自称“虎爷”,出手阔气,在三等小地方“春晓堂”长包一间小别院。这趟差事,除了两块银元的“好处”,还允诺事成之后,让他挑春晓堂里任意一位空闲的姑娘“尝尝”。 之所以选他,自然是看重了陈小练儿对北平大街小巷的熟悉。他也争气,不过一天,就将情况摸了个底掉。 “虎爷,那小子就是个棒槌!” “哦?说说看。” 说话的不是虎爷,而是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您二位有所不知,拉牌儿车的,都会找各种理由把洋人忽悠到绣街、银街、铜街,那些铺面里绣衣皮货、古玩玉器、象牙雕刻、金银铜器、景泰蓝...凡是洋人稀罕的玩意儿,应有尽有!” “甭管客座买多买少,兹要进门,就有‘人头费’!谈成买卖更是有一成的佣钱!想当初,有洋人在瑞蚨祥里大买貂皮、玄狐皮货,那车夫光抽水就有五十块大洋...” 西装男不耐烦他耍贫嘴:“拣重点说!” “是是是!总之,这小子就是個雏儿!拉的洋人有几回明显对沿街店铺感兴趣,他愣是闷着头光顾赶路!您说可笑不可笑?” 西装男和虎爷相视一眼,眼底满是惋惜:“美刀是这么来的么...再没什么特殊?” “一定要说,也算有...那小子从东交民巷出来,就扎进了总局里...” 见两人神色严肃,陈小练儿紧忙找补:“这也...正常!规矩咱门儿清,东交民巷都得给巡警抽水。就和六国饭店‘人力车保护协会’一样。估计是最近要变天,巡警们都不敢出门...” 虎爷长出一口气,一拍桌案:“夜长梦多,干脆...” 西装男起身拱手:“事情宜早不宜迟,是我多虑。此番仰仗虎爷您出力,我在春晓堂等着好消息!” 听个稀里糊涂,陈小练儿原以为两块银元这就算落袋为安,哪成想虎爷狞笑着拎起他就走。 拿人手短...哭丧着脸拉着一车“货”,陈小练儿蹲守在目标回南锣的必经之路上。 不多时,远远儿的瞧见人影,陈小练儿故意跟对方撞了个“脸对脸”。随即脚下一崴、手上使劲,连车带货,将整条道路堵的严严实实。 “对不住嘞您!收拾起来还得一阵...喏,您走那条胡同绕一下。” 来人虽然面带迟疑,可也没有多想,掉头就拐进了那条死胡同。 没错,陈小练儿指给对方的,正是一条弯刀状的死胡同。从入口处看不清楚,实则内里是别家的后院墙,虎爷正带着人在里面“恭候大驾”。 扶起黄包车将胡同口堵住,陈小练儿揣手背对着胡同,心里默念几声“阿弥陀佛”。 虽然虎爷身形不显,可带的那两位,膀大腰圆! 想起最近北平城内四处都在闹“抢匪”,陈小练儿似乎明白虎爷是干嘛的...难怪人家包的起三等小地方的宅院,只是有一点没想通,为什么要打这人的主意? 好奇心怂恿,陈小练儿蹑手蹑脚的往胡同里摸。 怎么静悄悄的...这么快就放倒了? 转弯刚一露头,陈小练儿悚然一惊! 就见虎爷一行人,正高举着双手,跪在地上,几把斧头散乱的扔在腿边。 什么情况! 陈小练儿咽了口唾沫,脑袋又往里探了探。只见那位自己嘴里的“棒槌”、“雏儿”,此时正有恃无恐的立在三人面前,面上依旧是一副和善笑容,唯一不同的是,双手里...各有一把枪! 嘶...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屏住呼吸,身子紧贴着墙面,脑子想往后退,可惜双腿不太听使唤...生怕动静太大暴露自己,索性一点一点的往下“出溜”,想着趴在地上,慢慢爬出去。 胡同里传来虎爷说话的声音,再没了白日里的威风。 “小爷,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怪我不开眼,算盘珠子打到您头上!您要不解气,我怀里还有两根大黄鱼儿,兹当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您放心!我这举着手,您自己来!动一下,我就是您孙子!” 似乎是怕这位“双枪客”不信,抖楞着腰身,硬是打怀里颤出来一角,金灿灿的... “双枪客”盯着大黄鱼儿露出来的一角,面露疑色,还是迈步往虎爷身前走来。 陈小练儿此时已然“成功”了一半,整个人趴在地上。听着虎爷声音里的谄媚,不用看都知道,面儿赔着笑呢... 他猜的没错,可惜只猜对了一半。 “双枪客”弯腰正要往虎爷怀里去摸的时候,虎爷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可眼底却闪过一抹厉色!双手依然高举,但是舌尖一卷,从嘴里吐出一把锋利的刀片来! 双膝用力一顶,直奔哽嗓咽喉! 于此同时,身旁的两个壮汉心有灵犀,一边一个,扑向“双枪客”的胳膊!这付架势,宁肯挨上一枪,也要帮虎爷创造割喉的宝贵时机! “砰!砰!” “哐当!” “砰!” 陈小练儿哪能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只一愣神,就是一声惊呼!随即腿也不软了,脑袋也清醒了,四肢并用,就要往胡同外爬去! 眼见着胡同口近在咫尺,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不许动!” 第40章 烟花 “您明鉴!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是他们逼我来的...” 瞧着对方哆哆嗦嗦“不打自招”的模样,何金银下意识摸了摸左颊。 那里有一道微不可见的伤口,因为刀片极其锋利,只觉着一股灼烧感。随着轻微触碰,平衡被打破,一滴血珠冒了出来,沿着刀伤从脸颊滑落。 “该不会破伤风吧...” 为防止感染,何金银忍住了再次感受伤口的冲动,转而去轻轻揉搓后脑勺。这里,估计明天得鼓个大包... 刚才那一幕分外凶险,堪比“鬼宅”陈公馆那一次。虽然因为“眼熟”的大黄鱼儿提高了警惕,可到底还是着了虎爷这位老江湖的道儿。 电光火石之间,何金银肾上腺素飙升,刚一察觉到虎爷往起蹿的动作,整个人就往后仰倒,一头就磕在...车把儿上。即便这样,还是被虎爷一手“舌下藏刀”伤到面皮。 解决掉试图左右夹击的壮汉,抬手对着“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虎爷后心就是一枪。如果不是巷口传来一声惊呼,何金银这时候估计正抱着脑袋直喊疼呢... 这番沉默不语的模样,配合脸颊上恰到好处的血痕,落在陈小练儿眼里,简直就是杀神在世... 不习惯被人磕头,何金银主动开口:“所以,除了这位虎爷,春晓堂里还有一位你不知道姓名的同伙?” 陈小练儿磕头如捣蒜,闻言连连点头:“我给您带路!” 见何金银并不反对,三两步扶起黄包车,哈着腰请他“入座”。 瞧他这般举动,何金银才勉强放下心来...阴沟里翻船,一次就成。再走眼来上一回被人“扮猪吃虎”,真真得被自己蠢哭。 “陈小练儿,朝内大街马六车行...” 重复了一遍他刚才“招供”的个人信息,何金银吩咐他在胡同口等自己,折返回去清理现场。再出来时,两手空空,牌儿车也不见了,陈小练儿兹当是没看见。 等他坐稳当了,黄包车平稳起步。 “知道去哪儿么?” “知道、知道,春晓堂!” 何金银面上不显,心底唏嘘不已。自打来到这座北平城,光给别人拉车了,说起自己“坐车”,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路上,两人一個有心打探消息、一个存心展示价值,竟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上了... “怎么叫这名儿?” “小小子儿在您驾前不敢卖夸,这诨号全赖家传。不是吹牛,我爷爷那辈儿人曾在王爷府上教小贝勒摔跤,有个大号叫‘陈大练儿’,您可着齐化门内打听打听...” 后座的何金银翻了个白眼儿,合着北平城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能和前朝扯上点关系... “...我爹叫‘陈练儿’,到我这辈,还没出生呢,街坊邻居就‘小练儿、小练儿’的叫上了。” 何金银不想再听他“卖夸”,问起“十条胡同”的信息来。报仇不隔夜,那位西装男是谁他自然明白。也正如白爷自己说的,“交接”期间的北平城,什么人都有,自己何妨不放开手脚? “您有所不知,‘十条胡同’不是专指一条胡同。‘八大胡同’买卖爆满,地方早就不够用喽。” “干脆又向周边延伸出来一些专做皮肉生意的胡同,现在叫‘王蔡朱百柳,石广火燕纱’,合称十条!其实远不止十条,前门外头做这种买卖的,得有二三十条嘞!” 说起自己讨生活的地方来,陈小练儿嘴里如连珠炮一般。说到最后,哪家的老鸨爱敲砖、哪家的姑娘是自愿,直说的口干舌燥、嘴角起沫。 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往后但凡您想要松快、松快,又不舍得抛费。街上随便拦住一辆,只用招呼一声‘十条’,剩下的您甭管,一准儿给您拉到相熟的老鸨院儿里。” 不长的一段路,陈小练儿浑身汗涔涔的。他心底明白,这位“拉牌儿车的”连这些个都不知道,一准儿不是行里人!保不齐...就是传说中的化妆便衣! 恢复供电后,北平城里最先热闹起来的就数前门外。而前门外夜间最热闹的,正是“王蔡朱百柳,石广火燕纱”这些个风月场所。 北平“初哥儿”何金银,踏着时代巨变的尾巴,进入十条胡同,来到“春晓堂”门前。 陈小练儿哭丧着脸,双手死死攥住车把儿:“爷,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何金银掏出新置办的瓜皮帽,拉低帽檐尽量遮挡住脸,语气不容分说:“带路!” “春晓堂”只是十条胡同里不起眼的三等“小地方”,从外面看就是一家高挂红灯的宅院。一进门也没有什么莺莺燕燕、香风扑面,有陈小练儿这个熟面孔,迎客、把门的“大茶壶”们根本没有上前“盘道儿”。 有和陈小练儿熟稔的,调笑两句“又逢着贵人照应啦”,陈小练儿顶着一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脸蛋,拱手应付着。 绕过前堂,后面是一排排挂着招牌的小房间,木板雕刻,披彩描红,甚至还镶嵌着玻璃。“翠娘”、“月娥”、“瑞红”、“秀娘”...唔,何金银目不斜视,跟着陈小练儿脚步不停,直奔别院。 “哐当!” 大门被一脚踹开,陈小练儿先被扔了进来,何金银举枪紧随其后。 不同于想象中搂搂抱抱的场面,白爷一身西装,叼着烟斗正拨弄着算盘、查验账册,俨然把这烟花场所当作账房一般。 见到何金银的瞬间,噙着烟斗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讶然,随即立马恢复平静。 “在这里开枪,您也不好脱身。” “咔吧。” 驳壳枪的保险被打开,某种程度上,这也算一种回应。 白爷面皮微微颤了颤:“不信您问问那车夫。头脸人物去一、二等场所,手下的副官、军痞、黑皮狗最常来的就是这种三等小地方。贸然开枪,您知道哪间屋子里的客人带没带着枪?” 见何金银面色犹豫,白爷绕过圆桌,整理整理散乱的衣襟。 “噗通”一声... 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 请客?斩首?还是...收下当狗? 第41章 记功 有困难,找组织。 孙大圣很欣赏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年岁不大,立场坚定,是颗心向人民的“好苗子”。 再看向一旁哈着腰、唯唯诺诺的钱贩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钱贩子不事生产、惯会左手倒右手,活脱脱一株“墙头草”。 “好苗子”何金银,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当时在春晓堂别院,白爷跪的干脆、说的明白——愿以身家为质、提供重大“商机”,借北平城变天的时机,两人狠狠的“捞上一笔”。 粗略问了一遍的何金银登时就收起杀意,打包屋内所有的账册、物件,没有惊动春晓堂里的客人和“大茶壶”。由陈小练儿拉着两人,直奔公安街警察总局。 知道要去哪儿,当时就乐坏了白爷。无他,“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花钱消灾而已。 直到看清楚孙大圣等人的着装,听明白几人的身份,来时心里有多高兴,这时就有多悲催。 奈何之前已经当着何金银的面儿说了个大概,此时也只能竹筒倒豆子,不藏不掖、老实交代。 “...城内钱贩子现在流行大肆收购、囤积金圆券,比谁都盼望着你们早点儿进城呢!” “旁听”的何金银忍不住咧咧嘴,想起北河沿大街上,曾经随处可见的“擦屁股纸”...钱贩子、钱鬼子,鼻子可是真灵啊... 就听白爷继续交代:“前阵子《北日》、《北晚》上面,您们不是刊登了一份‘联合声明’么?上面明确标注着‘金圆券、银元照常使用’对不对?这不就被人闻到味儿了么...” 难道... 屋内众人对视一眼,面上都带出几分郑重。 “大部分人都不会关心这句,毕竟现在北平城里,没人认那玩意儿!您们不可能不知道城内流通的是银元吧?所以就有那胆儿大的,猜想...您们进城以后,绝对不会跟去年‘八一九限价令’那样,一纸声明了事。” 说到自己擅长的内容,白爷的言语间少了一丝讨好、多了一份自信:“一定会通过兑换的方式,从民间新币兑旧币!所以...在所有人都关注着枪炮的时候,看不到的地下,金圆券的收集、兑换已经是如火如荼。” 除了何金银,屋内众人心底都是一片惊涛骇浪,孙大圣迟疑着问道:“你们...就不怕猜错么?” “老总,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儿。那位小爷知道,我囤的是黄金、美刀,这俩虽然赚的不多,但胜在保值、稳妥!” 随即笑嘻嘻的说道:“您知道,城内的钱贩子都是怎么评价...您们的么?” “给你脸了?少要嬉皮笑脸的!说!” 白爷拱拱手:“他们都说...说你们啊,打天下能得一百分!搞斗争,能得八十分!可要是说起来搞经济嘛...” 这个长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白爷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零分!” “嘭!” 孙大圣双眼微眯,不怒自威:“为什么这么说?” 白爷一改刚才的放肆:“其实也不止说您们,骂起来南边儿的更狠,要没他们这些個屎壳郎、推粪球儿,美刀、港币、英镑、法郎、叨币,就连越币、缅币都在国内市场上乱窜,周边哪个国家的钱币都比擦屁股纸值钱!” “至于为何这么说您们...主要是这些年,您们占的地儿,光我知道,就有晋察冀边币、北海币、西农币、华中币,还有区域性的热河省银行券、陕甘宁商业流通券这些个代币...就这还没算试行中的新币...” 孙大圣沉着脸:“人民币。” “没错!白某人不才,正是看中了这点,才不惜余力的囤积大小黄鱼儿。如果可以,我甚至还想都换成美刀呢!毕竟,几年前一两黄金还值一百大洋呢,现在不过三四十...” 他说的越是得意,孙大圣脸沉的越黑,察觉到不对劲的白爷话音一转,开始苦苦哀求。 “凡是我知道的,该说的都说了。您几位就高抬贵手,成不成?我保证!回家就关起门来...” 不等说完,孙大圣挥手示意将他带下去,整理完这份“口供”,再看向何金银时,眼里的欣赏更是压抑不住。 “荣哥儿,干的漂亮!” 随即面色一肃:“我得承认,一开始看走了眼!虽然才十六岁,可正应了那句话——有志不在年高!该你的功劳,跑不了!纠察队虽然还没正式建立起来,你小子这都记下几笔功劳了?” 一阵酣畅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警局大楼内。 等何金银出来时,出乎意料的看见了陈小练儿。他此时正揣着手圪蹴在院门口,四下张望着。 “咦,竟然没跑?” 陈小练儿哭丧着脸:“官爷,我不敢啊,姓啥叫啥、住哪干啥,您都知道...” 见何金银面上带着笑,仗着胆子往跟前凑了凑:“您看,我这...算不算是,将功赎罪?” 何金银一开始还在担心这家伙“扮猪吃虎”,一路观察下来,根本就没对他起过什么杀心...反而思忖着孙大圣之前教给自己的“小任务”,盯着北平城“老司机”陈小练儿,一言不发。 陈小练儿被他盯得很不习惯,缩了缩脖子:“官爷,要没什么事儿,我就...” 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一指自己的洋车:“瞧我这糊涂劲儿!这都几点来钟了?官爷,我先送您回去吧?” “考察对象”献殷勤,何金银自无不可。 哪知刚拐到北河沿,就见几辆救火车怪叫着狂奔驶过。 “那是?” “您说的是火警吧!这年头的火警,就是一帮子见钱眼开的主儿!救火车到了先不灭火,先看主家‘意思’多少,‘意思’的越多,那火啊~灭的越快!” 何金银万没想到,这在北平城也能是一种“生意”... 就听陈小练儿继续说道:“不过今晚上他们可不好挣钱。最近在‘和谈’,很多乱兵都偷着跑出来。有那喝醉的,两拨人为了争个娘们儿,就敢放枪!更何况纵火?正赶上今儿晚上除夕夜...” 何金银闻言就是一愣—— “城”中不知岁月,今夕是...除夕? 第42章 除夕 1月28日,旧历大年三十,除夕。 若非陈小练儿提醒,何金银还蒙在鼓里。不过他的除夕夜也还算精彩:先逛了前门外十条胡同“访友”,又去了北平市警察总局“喝茶”,平常人哪有这个雅兴? “一会还要去拉活儿?刚那火警你又不是没看到,甭管‘八大’还是‘十条’,这会儿都是喝酒闹事耍花拳的兵痞...” “何爷,瞧您说的。虽然是过年,可跟我们下苦力的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天上下刀子,该出门揽活儿还得出门揽活儿。逢着年节热闹,反而能比平日里多赚上几成!” 一路行来,陈小练儿已经知道,这位年轻到发指的“便衣、密探”贵姓“何”。他一口一个“何爷”的叫着,一点都不在乎对方其实比自己小一轮。 经过那条死胡同的时候不由自主提了速,估计白日里吓得不清。 到这里就离南锣很近了,何金银斟酌开口:“你...想不想换个活法儿?” 结果对方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以前还会发些白日梦,妄想着一夜暴富。现在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拉我的车!” 何金银莫名想起那位老车夫来,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 “总有拉不动那一天吧?” “那就改行蹬三轮儿,比这個轻松。” 何金银和他较上劲了,不甘的追问道:“那要是蹬不动呢?” “那我就去给人看大门儿!” 许是猜到这位爷还会追问,陈小练儿直接往下说:“没人要我看大门儿,那我就去捡煤核儿。煤核儿抢不到,那我就去给人揽零活儿...” 声音越说越低,仿佛这就是他既定的人生轨迹一般,一眼望的到头。许是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低沉,末了又扬脖补上一句,腔调欢快。 “...兹要能混口饭吃,能干啥就干啥!真要是有干不动那天,我也不给旁人添麻烦!北出安定门,黄土坑里自己刨个坟,往进一躺,这辈子,就算是到头啦!” 何金银没有再劝,一路保持着沉默直到大院门前,从兜里点出一角钱来:“这趟算我用车,不能让你白跑。” “谢您的赏!真不用!您许还不知道,虎爷...赏过我两块银元,兹当是他替您付了车资。” “他是他,我是我。怎么着,嫌少?” 陈小练儿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何金银把钱硬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进了院门。 殊不知...陈小练儿掂了掂面值“壹角”的硬币,嘴角直抽抽:“这也不够啊...” 即便是除夕,院里此时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年味儿”。 何金银犹豫着要不要去中院里“拜年”,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到底还是没有挪动。 正准备起锅烧水,门外就响起傻柱的声音,急切里带着一丝欢喜。 “荣哥儿,你怎么才来啊!只差一点儿,你就没口福喽!” 中院正房,何大清、小雨水正在等他“入席”。 “爹,荣哥儿来了!” 傻柱声音里带着雀跃,小雨水也从“瞌睡虫”状态中苏醒,只有何大清还绷着一张臭脸。 “呦呵,挺会挑时间!坐下随便对付一口。” 何金银没跟阴阳怪气的“便宜二叔”计较。国人四大“宽容名句”怎么说来着?来都来了、还是孩子、都不容易、大过年的... 四个碟子倒扣着陶碗,傻柱依次挑开,竟然有两道热菜,冒着微弱的热气。何金银放眼观瞧,嗬,实打实的四个“菜”,比自己“暖房仪式”那顿要好太多... 席面上两凉、两热。凉菜芥末墩儿、炝拌萝卜皮,热菜葱炒酱瓜丁、五花肉熬白菜。 傻柱依次介绍过一遍,随即一指熬白菜,面上带出得意来:“足足剌了有半斤生肉!酱油调的底口儿,难得还能买到葱,提味增香!甭看肉有那么多种作法儿,可真要论起来,还是白菜最搭!只这一样儿荤的,顶外边儿十几样儿!” 何金银眼眸微动,傻柱如此重点介绍...估计不仅仅因为这是唯一的荤菜,大概率这一桌都是由他操刀。再看向何大清时,就觉着有些意外。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年夜饭何大清竟然没顺点儿嘛回来? 心里嘀咕,可也知道规矩,没有动筷。 何大清毫不顾及桌上都是孩子,静静的抽完一根烟才动筷。 “打一千、骂一万,三十儿晚上吃顿饭。这一年就算是过去了,都动筷吧。” 随即夹起一片薄薄的五花肉:“口儿重了。” 傻柱面上顿时带出不乐意来:“您再尝尝?说是要解围,好几天没见动静儿。油盐店该不开门还是不开门,我都不舍得放佐料儿,怎么就重了?” 随即扭头看向何金银,眼里带出一抹期待来:“荣哥儿,来一口?” 何金银满脸飨足的咀嚼半天,给足了他面子,眯着眼一挑大拇哥儿:“手艺不赖!不愧是家传!” 何大清嗤笑一声:“家传?就这个?要不是赶上兵痞子闹秧,店里今儿没生意,我勺底下随便抠出二两剩菜回来,都比这强!一定要说有什么好的话...” 傻柱直抿嘴,可也不敢发作。听到最后一句时,眼里露出一抹期待。 “...也就是刚刚好,凑了个‘四四见底’,到底没坏北平人年夜饭的规矩!” 何金银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四四见底”,字面上也能猜出来。合着按他那意思...这一桌菜,是一点没瞧上?想起前些天闹着不想继续念书的傻柱,心底猜了个大概。 这哪里是一顿年夜饭啊,分明就是一场考试... 傻柱面带不忿:“爹!不带您这么砸挂人的!您可着满院子里瞅瞅,今儿晚能凑齐‘四四见底’的有几家?” 何大清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心里美”萝卜皮,嚼起来“嘎吱”作响。 “那你问问荣哥儿,他也算是吃过见过。但凡他点头说能跟外边的比,我就收回刚才那句话。” 傻柱一愣:“关荣哥儿什么事?再说,荣哥儿这些天多辛苦?怎么就成吃过见过的主儿?” 何大清眯着眼,又咂起一根烟。 “亏伱个傻小子还惦记着等人家...刚入夜,人往十条胡同里一钻,估计在窑子里吃饱喝足了,才想起回来...” “这还不算吃过见过?” 第43章 炸营 何金银大囧。 “荣哥儿,你怎么也...” 少年傻柱眼底满是清澈,还带着一丝责怪,衬的何金银都自觉面目可憎。 不待他辩解,何大清一弹烟蒂:“吃不穷、穿不穷,嫖空赌半一世穷。荣哥儿,既然家里将你托付给我...” “啪!” 何金银面色严肃,掏出一卷银元拍在桌上。 “傻柱,记得那张美刀么?车行朋友有能兑美刀的门路,对方在十条胡同长包了一间别院...” 整整五十块银元,震慑力相当可观。何金银本就没做亏心事,听着他“九真一假”的解释,众人目光都定格在红纸卷上。 傻柱双手在新衣上擦了又擦,这才小心翼翼的剥开红纸,一沓银元顿时倾泻而出。 “呀!” 何金银眼珠一转,轻轻捻起一枚,举在小雨水面前。 不用他开口,小雨水蹿下椅子、双手作揖、弯腰就拜:“荣哥儿,妹妹给您道新禧!” 傻柱紧拦慢拦,还是没拦住这个“小财迷”:“雨水,胡闹!咱俩和荣哥儿是一辈儿...” 他嘟囔的工夫,那枚银元已经到了小雨水手中。随即又是一枚银元,这回举在傻柱面前。 “傻柱,不是我臭显摆,也不是我自抬辈分!这钱...是替你大伯给的...” 傻柱当然明白这位“大伯”是谁,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去看自己爹。见何大清只抽烟、不说话,一咬牙,索性拉起小雨水,两人来到何金银面前。按着妹子的脑袋,两人就跪了下去。 “大伯!侄子何雨柱/侄女何雨水,给您老人家在天之灵,道声新禧!” 何金银也没占便宜。两人跪下时,他就已经侧身束手闪到一旁。等他们拜完年,这才紧忙扶起。 傻柱瞅着手里的银元,脸上乐开了花:“荣哥儿...不,是大伯!大伯出手真爽利!” 何金银没再搭理如获至宝的两小只,回身站在桌前,相隔一桌“年夜饭”,静静的看着何大清。 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逐渐古怪。就连喜气洋洋的两小只也察觉出不对味,屋内逐渐安静下来。 “咳嗯!” 一根烟抽完,何大清终于肯开腔:“到底是乡下小子,不懂北平城的礼数!正月初一拜大年,哪有年三十晚上就洒钱的道理...” 看着傻柱和雨水眼巴巴的样子,又强辩道:“即便是按着古礼,刻上‘吉祥如意’、‘福禄寿喜’、‘长命百岁’的‘压祟钱’,也应当在除夕夜等小孩们睡下后,悄悄放在枕下...” 何金银洒然一笑:“二叔,我不是和您争这个!我是想告诉您,我确实赶在收工后去过十条胡同。不过那也是为了尽快将美刀换成银元,好代父给弟弟妹妹补上这些年差的‘压岁钱’。” 他故意将“压岁钱”三个字咬的极重,听在何大清耳里,自然想起当初那可怜兮兮的二十枚铜子儿... “原来是这样啊,倒是二叔错怪你。你也知道,我们饭庄子就在前门外煤市街,离着王广福斜街、百顺胡同、胭脂胡同、石头胡同这個些乌烟瘴气的地方本来就近,下工前正巧撞见你进去...” “所以您也不是亲眼得见,就平白污蔑我...” 何大清干巴巴的解释道:“即便如此,那种地方伱就不该去!正所谓一滴精、十滴血,少年人还是要懂得节制...” 傻柱高兴过头,本着“拿人手短”,小声嘟囔道:“爹,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再说...” 何大清抬手就打,吓的傻柱躲到何金银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一罐枸杞俩月就用没了...” 何金银自然将这话听的清楚,强忍下笑意,招呼傻柱和小雨水入座。毕竟是除夕夜,自己又确实姗姗来迟,没必要糟踏好好的一顿年夜饭。 毕竟,来北平城将将一个月,这还是何金银第一次沾荤腥... 何大清瞅着桌前谈笑风生、说着洋人趣事的何金银,捏了捏兜里那把散碎铜子儿,终究还是没脸掏出来... 何金银虽然没收到“压岁钱”,可也有“惊喜”。 傻柱兴冲冲的从屋里捧出一双新鞋,递给他:“三十儿晚上穿新鞋,能踩小人嘴,免得来年有人胡说八道!” 何金银脚上这双还是傻柱亲娘一针一线给他纳的,两人一个十四、一个十六,他穿上竟然还挺合脚。何金银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没成想现在又要白得一双。 瞅着傻柱脚上那双和新衣明显不搭的旧鞋,何金银又岂能猜不到,这十有八九又是傻柱将自己的新鞋“让”了出来。 见他不收,傻柱摆出一副倔劲来,把鞋子往桌上一拍,径直出了房门。 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明早儿咱吃饺子啊!” 除夕夜,北平城并不安静。 夜深以后,城内响起密集的枪声。不比前些天的零零碎碎,这次不仅绵延许久还不停歇,中间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信号弹。 大院里本已睡下的众人纷纷被吵醒,何金银也披着衣服站在廊下观瞧。正赶上傻柱急匆匆跑到前院来:“荣哥儿、荣哥儿!不会又打起来了吧?我听天桥说书的讲过,这叫黄盖骗曹操,该不会是...诈降?” 何大清难得搂着小雨水追上来,他眯着眼细听了一阵,这才摇头:“不是诈降,是炸营!今晚上之所以园子里没有开张做买卖,就是因为临近天黑的时候,有愣头青兵痞子在前门外扔手榴弹,枪口朝天放空枪,听说还死了几个过路的倒霉蛋儿...” 傻柱皱着眉头:“不是都投降了吗?这是...不服?” 何大清点点头:“谁愿意被当成弃子呢?” “兵头头儿就不能管管?” “幼稚!既然无法约束,还不如让他们发泄出来,反正北平城马上就不是他们的了,甭管搅成什么样的烂摊子,城外边儿的都得捏着鼻子、乖乖给他们擦屁股!” 只有小雨水乐呵呵的指着天空:“荣哥儿,快看!红红绿绿的,真好玩儿!比小鞭响、比大炮仗亮!” 何金银揣手望着时明时暗的天空,喃喃自语。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第44章 进城 俗话说“正月初一满街走”。 北平风俗,这一天人们走亲访友、互道吉祥。守着老礼儿,初一到初五,妇女不许出门。只有当家的男人们,穿着崭新的长袍,带着孩子走街串巷、磕头拜年。 这一年的正月初一却大不相同。 吃过两个傻柱从半斤生肉里硬生生抠出来的“白菜大肉馅”饺子,何金银照常出车,毕竟还在给约翰记者“拉包月”。没等走到长安街,他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经历过昨夜“营啸”,原以为大街上即便不是冷冷清清,也不该热热闹闹。结果恰恰相反,陆陆续续有民众从家里探出头来,互相打听、传播口信,小道消息满天飞——全是好消息。 何金银故意放慢脚步,多绕过几条胡同,将这些消息听了个大概。 “听说了么您?昨儿晚上城内兵痞子们闹疯,就是因为原定在今天——大年初一进城!” “嘶...那怎么还没见着动静儿?” “嗐,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合子往家转。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仁义之师呢,不想打扰咱北平人过年呗!散兵们都被集合起来,听说要开出城去、接受整编、交接城防!” “哟!那可是二十多万人呐,排着队一个一個走出去,得好些天!” “谁说不是啊,都盼着呢!城内的快点儿走,城外的快点儿进!” 这一天,何金银拉着兴致不高的约翰记者走遍北平“采风”。 越是临近下午,街上的喜气越是浓烈。正月初一逛厂甸,最畅销的竟然不是往年的“老三样”——鸡毛掸子、小鞭、窗棂纸。取而代之的是四九年春节独有的“新三样”—— 年糕、红绸带、芝麻秸儿。 虽然围城让北平百姓物质上紧巴巴的,可家家户户这时都愿意掏出最后一点家底,置办新年货、讨个好彩头。 年糕寓意“年高”,芝麻秸儿也是同样寓意——芝麻开花节节高。家家户户都在期盼着,从今往后,一年更比一年高、一年更比一年好。 唯独红绸带,是人们为即将到来的“进城”提前做准备。估衣摊前、布庄子里,伙计们手把手的给人们教着,如何在腰上盘系红绸带、如何扭秧歌。 “金,他们是在庆祝传统节日吗?” 何金银摇摇头:“不,他们是在庆祝重获新生。” 没有采到心仪的镜头,约翰记者早早回了东交民巷,何金银终于得空回了趟车行。 同和车行今日虽然正常营业,但二爷却病了——真病。 脸颊已经消肿,额头却不住往外冒汗。他整个人缩在床上,盖着两层铺盖,仍旧不住的打摆子。 十冬腊月,炉火烧的正旺,专门留有一名车夫照看二爷。 何金银尝试着叫了两声,得到的答复都是迷迷糊糊的呓语,听不真切。 “怎么就病了?前些天重新开张的时候,不还是精精神神儿的么?” “请郎中把过脉,说是气阴两虚、痰瘀阻滞,吃不下、喝不下,只能掰开下巴硬往里面灌...” “着凉?” “哪里是着凉,分明就是吓破了胆!” 虽然在照看期间车份儿、房租全免,还能管两顿伙食,可这车夫却拉着何金银避到屋外,言语间怎么听怎么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何金银指了指城外,得到肯定的答复。 “二爷...怎么就能怕成这样?” 车夫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咱可不知道!真要说起来,托外边儿的福,二爷这些天不仅主动降了大家伙的车份儿,还真就有人通过‘打会’的方式,从他手里赎买出来几辆车...” 说到这里,他眼里带出一抹羡慕:“大家伙都观望着呢,原本想着天底下哪还能有这等子便宜事?都琢磨着二爷的后手是什么。结果您猜怎么着?安安生生拉了两天不说,二爷还给病倒了!” “什么是‘打会’?” “这你都不知道?”车夫的言语间充满诧异,随即想起何金银的年龄来,言语间多出一分释然:“穷苦人互帮互助呗,一个人吃不下一辆黄包车,五个人呢?十个人呢?大家伙凑钱,轮流赎买!抽签决定先后顺序,全看天意!” “...” 这付沉思模样落在车夫眼底,以为他也在琢磨着“打会”:“你就先别想啦!咱们车行本来就小,凑过两回就落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别的车行最近也都有人在这么办,要不我介绍你试试?” 见何金银不回答,他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的极低:“不算利息,都是互帮互助。你瞧瞧二爷那模样,北平城里二百多家车行,有一半车行老板这两天都病倒了!你说巧不巧?剩下的就算没病,也都快了!” 何金银摇摇头,又看了眼病奄奄一息的二爷,径直离开。 种了什么因,就得什么果,躲是躲不掉的... 这一天的北平,人们拜年时常说的“新禧”、“年禧”全变成了“大喜”!遵照老礼儿,“破五”以前不能出门的妇女们,也打破了这一清规戒律,纷纷走上大街。彼此请安的同时,还不忘道一声:“过年大喜,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有人在大街上引吭高歌,有人在阴暗的角落里潜躲... 如果说正月初一流传的都还是小道消息,初二这天就被坐实了。 联合办事处的代表们光明正大的走进北平城,为明天大军入城做准备工作。北平城内重新活跃起来的大大小小十家报纸,罕见的一日多刊,印刷机不带停歇,刊登着各式各样的“进步”消息。 何金银没有“藏报”癖好,但还是忍不住买了一份《大公报》。 报纸上这么写着:“城里城外扫雷的声响就像攻城的大炮,响得非常可怕,但又非常可爱。这就是时代黎明的礼炮吧!他们对于城市管理做了必要的准备,今后他们双肩上将要压满了问题,但他们是无畏的!” 大年初三,北平城内依旧有大量民众遵照习俗,先到东岳庙烧香,再去财神庙祈福。但是更多的北平市民,自发的聚拢在城门内侧。 这一天,北平城正式进行城防交接。 这一天,是1949年1月31日。 这一天,北平城正式宣告和平解放。 第45章 敬礼 “记者先生,去哪座城门?” 己丑年正月初三,首支进驻北平并执行接管任务的部队,将从西直门、德胜门、复兴门三座城门同时进入北平城,与留守驻军交接防务。 这一重大历史时刻,“战地记者”约翰·赫西自然不会错过。短暂犹豫,这位何金银眼里的“中国通”一指城北:“金,去德胜门。” 德胜门,前朝北平城“内九门”,常说的“九门提督”里的“九门”之一。此时的城门内,已然自发聚集起数万名群众,横幅、红旗、标语随处可见。 “金,知道为何要选择这么?” 不等何金银回答,约翰记者自问自答道:“你不觉得,‘德胜’这个名字,很符合当前局面么?” 身旁一位揣着手的冬烘先生嗤笑一声:“洋鬼子,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随即自傲的指着城门:“北方星宿属玄武,玄武主刀兵,出师讨贼,取义‘以德取胜’,是为‘德胜’,而非‘得胜’。大军班师回朝,多取道安定门,取义‘太平安定’。” “北平五朝帝都,似这般兵临城下,不过一手之数!明正统十四年,瓦剌大军兵逼城下,千古留名于少保,就是在这座德胜门,骂阵杀贼。历时五天,成功逼退瓦剌,史称‘京师保卫战’。” “再就是这一回,定将载入史册...”冬烘先生摇着头,似乎觉着和一个洋人说这些很是无趣,摆摆手,面带不耐:“犯得着跟丫一洋鬼子说这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嘭!” 城外一颗信号弹冉冉升起,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这座封闭许久的城门,大街上顿时鸦雀无声。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满是激动。 “看!” 战马嘶嘶、炮车辚辚,军容整齐、气势磅礴。路边人海如潮、人头攒动,谁都想一睹大军进城的风采。 拉着“采风”兴致颇浓的约翰记者,两人在城内足足逛到下午,何金银才怀揣着难以自已的激动心情回到南锣。这时的南锣鼓巷主街,还是空空如也。 而到了傍晚时分,南锣鼓巷主街上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 负责城防交接的队伍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住宿条件,除了执勤岗位,其余队伍星散在城内各大主街道上,就地休整过夜。而负责北城一带交接的轮换队伍,就有一支今晚选择南锣主街过夜。 “老太太,咱这片儿以前的几位街长、行会铺长聚在一起,老几位们商量了一下。这十冬腊月,不能让人家进了城还睡在马路牙子上!传出去让别人笑话咱北平人没礼数!” 南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此时和召集起来的九十五号院住户们“打商量”:“您各位看这样成不,院儿里谁家有空房,先挤一挤。实在没有,就看廊檐下面能不能挪动开,咱请队伍进来住一宿。真要是在地上睡,明儿还不都得冻坏喽!” 众人自无不可,由聋老太太领头,直奔主街。此时各条胡同里,都有举着蜡烛、点着煤油灯的住户们出来,请睡在马路牙子上的战士去自家休息,但战士们谁也没有动。 “抱歉,打扰各位。我们营房这两天就能定下来,今晚也只在这儿对付一宿。各位请回吧!” 生怕住户们不信,领头的排长让战士们背过身去。只见每人身后的包袱卷上,都缝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进城条例”。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行动听指挥”、“说话和气”、“损坏东西要赔偿”... 聋老太挤出人群,藤子拐杖重重敲击两下。 “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冻坏吧?这晚上不定要下多大雪!甭管什么规定,在家谁还不是父母的儿女、媳妇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会忍心看你们在外遭这个罪?老太婆我不管那些,兹要是进了北平,我们就不能看着你们睡大街!” 说着话拉起一位战士就走,被拉扯的战士生怕把这位热心肠的老太太磕到、摔到,不敢挣扎,无助的看向那位排长。 “老太太!心意我们领!可我们要讲纪律!不能进民房!” 紧接着就向众人展示《入城决议书》:“我们为了争取进城资格,还在城外进行过大比拼!请您不要让我们犯错误!” 随即就命令战士们原地休息。 命令一声接一声的传达下去,一個个战士打开包袱卷,在冷冰冰的雪地上卧倒休息。不长的一条主街,只有“原地休息”的传令声回响着。到最后,除了巡逻执勤的战士,只剩下一众北平百姓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办。 几乎每条胡同都聚集着来“抢人”的居民,听着嘹亮的传令声、看着一个个果断席地入睡的战士,谁的眼眶不泛红? 何金银心里五味杂陈,悄悄扭过头去,不想泪水就这般轻易的滑落。余光瞥见傻柱正握着拳头、红着眼,扭头直往院子里跑。 “傻柱!嘛去?” “烧热水!” 这一嗓子提醒了所有人,聋老太高举着拐杖,冲刚才严词拒绝的排长说道:“既然你们不肯进去,那我们烧点热水送过来...总不算违反纪律吧?” 见他犹豫着没有拒绝,随即扯起嗓子就喊:“大家伙,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不打、不砸、不抢的兵了?这要是有一个兵明儿早上感冒发烧,老太婆我良心难安!走,通通回家烧热水去!” 众人作鸟兽散,何金银跟在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众人身后,心底唏嘘不已。不管一个人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有多较真、多丑陋,能再民族大义面前不含糊、不糊涂,就称得上一声中国人! 这一夜的南锣鼓巷,家家户户不计煤球、煤灰还剩多少,锅里翻滚着热水,用碗、用盆、用桶,何金银甚至还瞧见一对父子,一人端一个洗脚盆,请战士们烫烫脚、去去寒,可惜被婉言谢绝。 到最后,战士们已经不再需要热水,还有居民不断往外送。 “全体都有!” 那位排长一声令下,所有战士,不管是就着热水泡窝头的、小口小口呷着热水的、还是抱着热水壶取暖的,闻声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全体起立。 “敬礼!” 第46章 仪式 “嗬嗬咳,团结一心,不怕铁磙重如山!大家努力,一齐向前...” 正月初五,原“北平特别市警察总局”,现“北平市人民政府公安局”办公楼内。 收音机里,“北平新华广播电台”正在播放《大路歌》。激昂的旋律下,何金银略显紧张的等待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前晚那一幕... 思绪里的“敬礼”声还未散去,就被脚步匆匆、推门就进的孙大圣打断。 原以为孙大圣主动联络自己,是因为“纠察队”组建的事,谁知对方只字未提纠察队,相却反摊开一张地图。 “荣哥儿,东交民巷里凡是和使馆界沾边的地方,全部给我标注出来!” 何金银没有多问,平静的攥着铅笔,脑海里迅速闪过一栋栋建筑、兵营、碉堡...很快,地图上本就不长的一条线,被圈注的密密麻麻:...正金银行、东方汇理银行、国际俱乐部、圣弥额尔天主堂... 孙大圣眉头紧皱,良久:“荣哥儿,最迟今晚之前,搞二十套车行的行头!连衣服带车,明天要用!” “是!” 何金银没有去问明具体原因,“北平新华广播电台”今日正式呼号播音的第一则通知,就是将于明日,北平习俗“破五”以后的第一天,正月初六,在前门大街举办“进城仪式”。 不同于31日的城防交接,这一次的进城仪式,旨在向全体北平居民展现队伍的风采,向北平城里的牛鬼蛇神们宣扬武力!何金银原以为自己仍旧会和31日那天一样,拉着汤姆记者满城转悠“采风”。 没成想,还没有等到汤姆记者的消息,却先等来孙大圣的“任务”。 实话实说,二十套车行的行头,何金银除了同和车行,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儿弄。 五天不见,二爷的病情好转许多。一方面是因为“良药苦口利于病”,一方面也许是进城以后并没有开展二爷想象中的“犁庭扫穴”。此时的二爷,正倚在炕头,小口小口的灌着米汤。 “二爷。” “是荣哥儿啊...” 声音里充满虚弱,见何金银进屋后面色严肃,就知道他有事。示意照看他的车夫出去,屋内安静下来。 “荣哥儿...你,是来辞工的...还是来买车的?” 何金银摇了摇头,这反映落在二爷眼里,眼里的好奇多了几分。 他挣扎着从炕上坐起身来,盘着腿自嘲一笑:“放眼望去,整个车行也就荣哥儿你和那些大老粗不同...总不该,是来看二爷我笑话的吧?” 随即摆摆手,打断何金银的回答,自顾自的说起来:“二爷我打小在海河边长大,就仗着命贱,敢跟人换命才抢下不少地盘儿。可在东洋人面前,甭管你是什么命,屠刀一起,大家伙都一样...二爷这才落难跑到北平城来...” 一阵猛烈的咳嗽,病体未愈,也不能支撑他这样大段讲话。何金银上前轻轻给他捶打后背,良久,二爷才渐渐缓过来。 “就仗着自己在天津卫大码头积攒的一点浮财,开了这间小小的同和车行...谁成想,眼见着富贵落空、铡刀将起...二爷我扪心自问,没杀过人、没抢过娘们儿,可奈何...奈何外边儿的,他、他、他...”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回二爷拒绝了何金银帮忙:“他们是穷人的队伍啊...我这种靠着吸车夫血的人,在人家眼里,和地主老财是一个德性!换你慌不慌!” 何金银对此不做评价,默不作声的听二爷说着,良久,“言尽无毒”,二爷才想起来问他来意。 “我需要管您借二十辆洋车!而且,最好是能在...” 话没说完就被二爷打断,只见他挣着脖子吼道:“多少?!二十?!你小子可真敢开牙!” 屋里没有外人,何金银早有准备,他伸手往腰后一拔,一把驳壳枪出现在二爷眼前。 “呦呵!谈借不成,这是打算明抢...咦!” 二爷往近前凑了凑,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把越看越眼熟的驳壳枪。上下打量一番何金银的身材,一屁股摔在地上,伸手指着何金银:“你伱你...” 何金银只是不想再听二爷啰嗦,借此表明身份。将驳壳枪重新收起来,扶起抖成筛糠的二爷。 “您知道就成。而且,那些银元我也没乱花,全部用在车行没了的那五名车夫身上...” “用、用、用的好!” “别怕,借您二十辆黄包车和车夫行头,最好能是在东交民巷里也不显眼的那种。如果事成,我会在给上级的报告里记上您这一笔,也算是支援北平城解放事业...” 前面几句说的二爷颤抖不已,后一句简直就像是给二爷吃了颗定心丸!他一把从地上蹿起来,身子也不抖了、脸上也不冒汗了。 一把拉起何金银就往外走:“全要牌儿车是吧?咱车行不够,我今儿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得给您把这个数凑齐整喽!” 2月3日,上午10点,随着4颗信号弹发射升空,盛大的入城仪式正式开始。 对外宣布的路线是打永定门进,走正阳门大街到崇文门,东四牌楼直上鼓楼,再南下地安门大街、西四牌楼,从和平门取道虎坊桥、菜市口,最后由广安门出城。 相比较人潮纷涌的正阳门大街,东交民巷里鸦雀无声。所有使馆、公馆大门紧闭,噤若寒蝉。平日里揽活儿的牌儿车也少了许多。但不同于往常的是,在这条一千多米的巷道里,每隔一段就有一辆牌儿车蹲守。 何金银就站在东交民巷的入口,眼看着钢铁洪流即将走过东交民巷的时候,只听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东交民巷。 围观的群众先是一阵沉默,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庆祝声,随着队伍涌进这条自1900年开始,武装人员不得随意进入的东交民巷。 听着一墙之隔整齐划一的队列行进声,墙内的约翰记者摩挲着胡子,举着手中一张照片,沉思良久。 如果何金银在场,就会发现,这张照片是北平城交接后的第二天,他和约翰记者在路上偶遇的一幕:一個穿着翻毛银鼠皮大衣的女人,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场景。 不同的是,照片里女人不远处,正有一队士兵走过... 第47章 驱逐 面前是几份传真,何金银正逐字逐句的念着。 “北平平静地、好奇地接待征服者,各种学生和工人团体排列在街道上...但这并不是一般人民情绪的反映,他们表示了据说过去四十年中,用以迎接前六次征服者同样的保留态度。” “今日北平给它的征服者一个热闹的欢迎,这只有这个经常被征服的城市才能做到...正如...数百年前欢迎蒙古人和鞑靼人一样,北平在欢迎它的征服者方面是享盛名的。” 字里行间,写满了趾高气扬。居高临下,透露出狂妄蔑视。 “先看。” 孙大圣都这么说了,何金银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看。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只浅浅的一瞥署名,何金银心头一震! 汤姆记者! 报道主体是是一张黑白配图。传真本就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一个摔倒的女人。她不顾散落的翻毛大衣,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神色间惶恐不安。而在她的身后,是一支城防巡逻队。 嘶...眼熟! 来不及回想细节,何金银紧忙去看被红笔圈住出来的段落。 “...面对‘没收官僚资本’字样的横幅,这位无助的女士,被粗鲁推倒在地。被迫模仿狗叫,这一屈辱性的行为,让满足了极大虚荣心的胜利者们,迈着昂首挺胸的步伐离开...” “...悲哀的是,长久以来惯于被奴役的看客们,脸上反而露出欢愉的神情,似乎他们也是施暴者之一。这座城市的悲哀远远不在于第七次被征服,而是没有人肯站出来,为受难的同胞发声...” 呵...原来不用分国籍,bad-mouthingbroadcastingcoporation早已有之么... 脑海里又响起德胜门前,那位冬烘先生不屑的低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圣哥,我要向您承认错误!” “荣哥儿,你...” 何金银很光棍的站起来,面色严肃:“我并没有察觉到,当天他曾拍摄过这样一张颠倒黑白的照片,真实情况是一位妇女摔倒,身后的巡逻战士还赶过来扶了她一把...” 孙大圣宽慰道:“不必自责。真要较起真来,那也是北平电信局的工作失误。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刚从燕大拉了一群学了半截子的英语系学生,又要忙着筹建工会,最近大家事情实在是太多...” 何金银并不这么想,既然自己奉命“被包”,重点关注对象作出这样的不实报道,自己该如何弥补... “您看,需不需要我站出来...” 孙大圣摆摆手,点出几份本土报纸来:“这种极端侮辱北平市民乃至全体国人的不实报道,激怒了很多文化人士。就比如《北平日报》上这位署名‘汉野平’的作者,已经连续发表了两篇驳斥文章。” “文人之间的争斗就交给文人吧...今天叫你过来,一方面是有必要通知你这個‘钉子’一声,这些天严密关注他的动向!” 随即话音一转:“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只能提议将他驱逐出境,可恶!” 何金银并没有说话,自有计较。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你就开始专心准备加入纠察队的事情。章程已经下来了,报名表上你是第一份。大体流程分为四个步骤:自愿报名、小组评议、红榜公布、三榜定案。” 孙大圣笑着解释道:“其实你已经通过考察。可其它从备选名单中筛选出来的,以及对外通告后自愿报名的,整体工作还要持续一礼拜,这段时间伱能歇一歇,可别再去拉车了...” “是!” 第二天,约翰记者在何金银主动“忽悠”下,去了前门外绣街采买。 人来人往的店铺里,只一愣神,他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竟然不翼而飞。等他再回过神来时,正对上何金银无辜、清澈的双眼... “记者先生,咱这是...遇上小偷了!” “光天化日!围城期间都没有人敢偷我,反倒是一进城,真是...真是...” “记者先生,咱报案吧!” 何金银好言劝慰着,并且建议他可以去新成立的“北平市人民政府公安局”报案。暴怒的汤姆记者几番犹豫,最终还是灰溜溜的回了东交民巷。 对于约翰记者的处理进展很快,当晚,还没等他将北平市治安极差的报道发出去,就被三度“约谈”。 最终,这位“开局一张照片,内容全靠瞎编”的外国记者,被新成立的北平市政府决议,正式驱逐! 次日清晨,东交民巷使馆区。等活儿的车夫们窃窃私语的指着公馆大门,那里停靠着一辆武装押送车。 良久,铁皮大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一夜未睡的约翰记者裹着厚厚的围巾闪出身来。他望着大敞的车门,余光习惯性的一瞥,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哦~金,感谢你还来送我!很可惜,我只能遗憾的通知你,你将再一次失业...” “呵~忒!” 即将被驱逐的记者先生一脸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依靠着他们才能实现“财富自由”的车夫,竟然敢如此粗鲁的对待他们的“上帝”。 “金!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记者先生,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作‘说谎会遭天打雷劈’!” “金!我不明白!我并没有亏待你的薪水!” 他似乎难以接受这样的“待遇”,无助的看向一旁的押送战士,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听到的只有何金银冷漠的声音。 “如果你还知道自己是一名记者,就应该遵守职业道德和操守,通过真正客观公正的报道,弥补你在中国人民心中的‘信任赤字’,记者先生!” 何金银故意将“记者”两个字眼咬的极重。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 或许,是时候给小雨水和傻柱的北平版《一千零一夜》里,加点新故事了... 就比如...《木偶奇遇记》? 身边驶过的押送车里,约翰记者仍自愤怒的敲击着车窗,但这已经不在何金银的眼中了。 此时他恨不得张开双臂,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一如迎接这个即将从百年沉疴中挣脱而出的国家。 仿佛此身有托,只待征召。 第48章 邻居 小雨水捧着脸听的入迷,少年傻柱则无聊的踢着石子。 “小镇上,住着一位专门做玩具的皮帕诺爷爷。他没有孩子,生活非常寂寞。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做了一个可爱的小木偶男孩。老爷爷对它爱不释手,忍不住感叹道:‘如果你是个真的小男孩,那该多好啊’...” 故事刚讲完,小雨水就举手提问:“撒谎鼻子真的会变长么?” 傻柱完全不关心这些:“荣哥儿,今儿怎么没到晌午就收车?” “哦...没什么大事儿,我辞工了。” 虽说没有正式“请辞”,牌儿车也没归还,但本质上已和辞职无异。 入城仪式结束后,颤颤巍巍来取车的二爷,看见和孙大圣有说有笑的何金银,压根就没想过收回“102”号牌儿车。又逢着何金银还在给约翰记者拉包月,哪能想到,这辆牌儿车很快就没了用武之地... “辞工?!” 傻柱声音里满是震惊。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何金银在短短一个月内,从一贫如洗到有车、有房、有钱的“三有青年”,傻柱那颗早就不想念书的心也不会这般躁动... “那洋鬼子...把你开了?” “嘁,是我开的他!” “...为啥?那车还拉不拉?” “他自作聪明,结果被驱逐出境。至于还车...歇上两天再去。拉车这份儿差事,也就到此为止。”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傻柱反应很快:“荣哥儿,你指定是找着更好的门路了,对不对?什么活?多少钱?带我一個呗!” “...” 面对傻柱连珠炮似的提问,何金银眯着眼思忖一阵,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头:“还不知道。” “...” 见何金银神情不似作伪,傻柱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荣哥儿,人都说‘骑驴找马’。你可倒好,一个月能挣五十块银元的活儿,你愣是瞧不上!” 何金银无辜的一摊手,孙大圣也确实没和他提过纠察队的工资待遇。自己身上存款不少,所以也没问。至于傻柱的工作问题,他也从来没打算操心过。 为了避免傻柱犯浑,干脆转换话题,一指门外。 “外面嘛呢?乱糟糟的!” 傻柱犹自觉着何金银此举很是不明智,扭过身去,假装没听见。直到何金银神秘兮兮的说,不出一礼拜,等结果出来就第一个告诉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转回身来。 “还能干嘛!院儿里人回来了呗!” 想起这一个多月来,未曾谋面的几户人家,何金银心下了然:“这是...见着北平城和平解放,又给搬回来了?” “也不全是。” 学校迟迟没有开学通知,荣哥儿只有下工才回来,自己爹还经常夜不归宿...傻柱每天守着院子,对院内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有几户,确实之前躲到乡下去了。见时局稳定,又赶上初七‘人日’,黄历上说宜远行、宜出门,这才肯回来。还有那么一两户嘛...原本就在北平城里,‘投亲抱团’。着急忙慌赶回来,还不是贪图那么一点点小便宜...” “便宜?” “你不知道?那公告就在城门楼子贴着呢!就差拿个喇叭满北平通知了!” 何金银最近确实没关注这些,坦率的摇摇头:“最近忙着新工作的事,伱也别打哑谜,快说!” 直到听傻柱说完,他才明白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秉承着“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原则,新成立的北平市政府首抓“粮、煤、钱”三项问题。门头沟调矿、张家口筹粮、废除金圆券、开放新旧币兑换准备工作,于正月初九,即2月9日,限十日内兑换旧币。 这是近些天北平市民们津津乐道的东西。至于傻柱口中的“便宜”,是指近期会有专人挨家挨户走访,一旦确认为严重断粮户,一律免费供给十斤棒子面,煤灰折价优先供给。 “十斤?” 这个反问顿时让傻柱觉着何金银“十指不沾阳春水”:“十斤棒子面,围城最难的时候,能多活几条命呢!” “咳咳...院里都谁家回来了?” 傻柱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圈:“除了后院许大叔一家,好像就差我们中院...” 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招呼:“傻柱,你爹呢?” “阎大叔!还没搬完呐~按说,您在丈人家待的好好儿的,干嘛着急回来?” 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戴一副琥珀色宽梁眼镜,透着一股斯文。如果他不一边说话、一边斜眉瞪眼的往屋里探头探脑,这股斯文气也不会夹杂出一股酸腐劲来。 何金银知道,这位一准是四合院未来的“三大爷”、自己对门邻居、前院西厢住户——阎埠贵。 “金窝银窝、都不如咱这小窝!刚回来,寻思问你家借点儿煤球。屋里冷锅冷灶,别再把人给冻坏喽,我媳妇那可还怀着孕呢...” 傻柱倔劲上头:“没有!围城前您问我家借的那袋棒子面,现在还没还!” 阎埠贵扶了扶镜框:“不实诚,我可都瞧见了...得嘞,我管别人借去!至于棒子面嘛...” 眼珠一转:“保不齐过不了今晚,就能还!哟,这位可瞧着眼生,没请教...” 联想傻柱刚说的“困难断粮户每户十斤棒子面”,哪还能不明白他这算盘珠子怎么打的... 何金银主动起身:“您好,我叫何金银。叫我声‘荣哥儿’就成,刚搬。” “哟,也姓何?何大清是你...” “二叔。” 两人正互相介绍,院外又有人大包小包的拎着行李进来。不同于阎家声势浩大,这家就四个字——孤儿寡母,看着就可怜。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后跟着个扛包的瘦弱青年,年纪看起来比何金银和傻柱都大。 阎埠贵回身招呼:“老嫂子,用不用搭搭手?” 嘴上热乎,脚下可一点儿没有挪动。 中年妇女倒也不以为意:“没事儿,别看我家孩子瘦,有膀子力气!” 阎埠贵顺嘴搭音:“可以!大小伙子,真精神!知道帮家大人干活,生的又俊俏,一准招姑娘们稀罕!” 中年妇女听人夸赞自家孩子,笑的合不拢嘴:“谁说不是呢?孝顺的孩子,人人夸!” “这不,才去乡下待了一阵,就有姑娘相中他!” 第49章 辍学 短短半天,何金银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些“熟悉的陌生人”。 前院西厢阎埠贵夫妻,现育有一子阎解成,年方十岁、虎头虎脑。 四合院未来的“三大妈”目前身怀六甲,阎埠贵不无得意的表示,这孩子正赶上北平解放,无论男女,就叫“阎解放”。 中院西厢则是那对孤儿寡母。户主老贾早早故去,只留下媳妇贾张氏、儿子贾东旭。 对于这位原剧中只露过一张遗照的“召唤系角色”,何金银自然好奇。一番观察,只觉着除了“英俊”之外,性格腼腆、沉默,多数时候都是听贾张氏安排。 至于她口中的“姑娘”,何金银忍不住暗自腹诽,该不会是... 相较于早早打过交道的聋老太、易中海、何大清,此时院中子女缘最盛的,是后院住户刘海中:长子刘光齐九岁、次子刘光天七岁、幼子刘光福尚在襁褓。 何金银翻来覆去的将“齐、天、福”三个字琢磨半天,仍然没能理解这个字辈的含义。 说“洪福齐天”顺序差了,貌似只有“齐天之福”通顺些。“齐人”已属不易,“齐天”嘛... 至于许家,未曾谋面,似乎还要再观望一阵? 人多终归是热闹的。尤其是几个孩子正处在“猫嫌狗憎”的年纪,南锣这间三进院落,一如北平城,正在逐渐恢复烟火气。 傍晚时分,何大清在正房里“当面教子”。 “知道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你才多大,就敢当家做主?” 少年傻柱声音里满是不服:“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可是您教的!” “还敢顶嘴!” 打板子的声音清脆、响亮,何金银在前院都能听见。 推门就瞧见阎埠贵正缩头缩脑的躲在垂花门里窃笑,被他撞破也不尴尬。点点头算是招呼,揣起手、迈着四方步径直回了自己家。 何金银眉头微皱,心下狐疑,“一毛不拔”的何大清,竟然会因为没借给邻居煤灰打儿子? 莫非... 何金银推门就进,果然,傻柱躲在门后,那板子敲在桌上。 “二叔,差不多得了!大过年的不兴打孩子!” 故作高声的“劝和”两嗓,何金银这才悄声说道:“已经走了。” 板子当即就停,傻柱也跟着松了口气。 “爹!为啥...” “你懂個屁!阎老抠儿今儿满院儿里显摆,复课后他就调到你们学校任课!” “那也不用怕...” 听着父子俩的嘀咕,何金银这才明白始末。 南锣鼓巷一带的小学只有三所。最大的当属由镶黄旗官学改建的“北平市立前圆恩寺小学”,稍小的两所分别是,与之一墙巷之隔的“私立弘仁小学”,以及稍远的后海鸦儿胡同“广化寺小学”。 傻柱正是就读于“前圆恩寺小学”,按照公立小学七周岁入学的标准,实岁十三的傻柱去年就应该通过“小升初”,考进初级中学...结果没考上,属于“复读生”,还得在高小门槛前徘徊一年... 说白了,挑明了不想念书。 他忍不住调侃道:“不就考个试嘛,你行不行啊?” 对方掰着指头回怼:“你行你上!国文、史地、算术...旁的不说,单就国文题,就跟天书一般,伱行你试试!” 何金银闻言也起了较真的心思,一努嘴儿,示意傻柱说一说“民国小升初国文考题”。 心里暗暗调笑,自己再怎么说也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民国时期的小升初能有多难?何况是国文! “民国成立,百端待理,教育与实业,应以何者为重要策?” 这是...策论? 嘶...小升初考策论? “不会?那我换一道简单的!分别正误题:觉误前非、觉悟前非;仍不恢心、仍不灰心;精度相当、程度相当;记神礼祖、祀神礼祖。选吧,哪个对、哪个错!” 见何金银眉头紧皱,傻柱顿时得意起来:“国文不行,算术呢?” 随即轻咳一声:“某工程甲作之三日可完,乙作之四日可完,丙作之十五日可完。设,甲乙合作一日后使丙独作,问尚须几日可完?” “这...” 何金银有点手痒...急需要纸笔假设个xyz先... 傻柱没再搭理正在心算的何金银,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何大清:“即便我能考上,爹你舍得掏学费,我还不舍得花呢!初小学费每期八块银元,高小每期十块银元,初中呢?” “弘达中学,学费每期二十六块、高中三十二块!华北中学,每期二十三块、高中二十九块...” 何大清轻咳一声:“这都不用你操心,何况公立能便宜点不是?市立四中...” “是,四中学费每期就十块!可还有寄宿费七块、体育费两块、制服费五块、杂费三块、膳食费五块...” “北新桥的市立五中,免学杂...” 傻柱语含幽怨:“平民中学,一年就三百个名额,考试出了名的严...” 何大清沉默半晌:“那依着你的意思,还是想辍学,出来挣钱?” 傻柱毫不犹豫:“爹!我这个年纪,学门手艺再好不过!学徒三年、‘补师’三年,出来刚刚好!您不也常说,家有黄金万两、不如薄艺傍身么?您看看荣哥儿!” 何大清眼袋微动:“想学什么?” “有啥学啥!勤行里要是不行,就...就进工厂!” 何大清一拍桌案:“胡吣,工厂现在万万不能进!你瞧瞧隔壁易中海,时局动荡,厂子里动不动就歇火停电,这些年几回回发不出工钱?” 意兴阑珊的摆摆手:“你别后悔...就按以前说的,给你寻个大师傅...” 傻柱一脸无所谓,只要别让他念书就成。欢喜的搂住何金银:“荣哥儿,我也开始挣钱喽!” “不能跟着二叔学么?” 何大清缓慢且坚定的摇摇头:“师徒如父子、从师不从父,跟我学只能害了他...何况我当年学的是官府菜。时局不稳,哪还有官府?甭管你是孔府菜、谭家菜、段家菜,空有屠龙技...” “那您打算让傻柱学...” “北方菜系就那几样。京菜不提也罢,蒙菜那都是老黄历...山西菜不入流,上不得台面。数得着的也就是鲁菜!” 何大清换上一袭长袍,起身往外走。 “爹,嘛去?” “给你找师父去!” 第50章 兑换 2月9日,整个北平城都嚷嚷动了。 北平市政府正式宣布:废除伪金圆券,除冀南币、东北币可作为辅币流通外,其它货币一律不得进北平。 以人民币为本位,1元人民币可兑换1000元金圆券。工人、学生、贫民享受特殊待遇,可按1:3兑换伪金圆券共计500元。 北平城里,谁家还没几沓金圆券?除了何金银... 南锣大院内,所有户主聚集在中院,议论纷纷。何金银在一旁抱臂观瞧,好嘛,整个一“全院大会”雏形... “都听我说!” 易中海一马当先。除了嘴角还残留部分淤青,大半月将养下来,行走如常。 “这个人民券...” 当即就有人驳斥:“是人银券!”/“人民币!” 易中海摆摆手:“总之就是新币!现在不换也得换,留着等十日之期一过,就又成了擦屁股纸!” 刘海中出言反对:“那、那也不能,一股脑儿的,都换!” 阎埠贵紧随其后:“合着你们还不知道?东单、西单、北新桥,街上全是钱贩子,揣着亮闪闪的银元换金圆券!纵观历史,改朝换代几千年,铜钱它还是铜钱,银子掺合点铁镍,它还是银元!”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他把胸脯一挺:“法币、关金券、金圆券...咱老百姓,还没上够这些個恶当?纸币说破天,它就是一张纸!政府承认,它是钱!政府不认,上面儿的数再大,它就是一张废纸!” 易中海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那...按着你意思?” 刘海中刚想抢答,阎埠贵一抬下巴颏儿,“傲娇”的说道:“就换银元!” “即便将来作废不认,找个铺子一溶,不还是一块银锭子么?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咱老百姓弄不起金锭子,银锭子总也能换个仨瓜俩枣的吧?” “对、对!” 刘海中磕磕绊绊的附议道,随即大手一挥:“走!换银元!” 易中海拦住众人:“你们这是和政府作对!我们盼了那么些年,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有担当的政府,怎么能...” 眼见着众人不打算继续听自己“良言相劝”,易中海扫视整个中院,除了自己媳妇,只有两个人没动——何金银、聋老太。 一声暴喝:“再听我最后一言!” “老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走的路,还没老太太过的桥多!听听老太太的意见总没错吧?” 众人闻言就是一滞。一时间,端坐场中的聋老太成了焦点。 “哒、哒。” 藤子拐杖轻轻敲击两下,聋老太没去看满脸殷切的易中海:“各家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有人还等米下锅呢,又不是搞投机,期望着赚一笔...” 易中海顿时来了威风:“听听!什么叫老成之言...” 聋老太根本没搭理他,藤子拐杖重重的敲击声打断了正在“挥斥方遒”的易中海。 “老太婆只提醒你们一句!枪在谁手里,最好就听谁的...既然今天能废除金圆券,明天自然也能废除银元,来来回回瞎折腾一场,小心兜里的钱全都让钱鬼子们赚去了!” 一番话听得何金银暗自点头不已。南锣大院,不正是一座微缩的北平城吗? 众人又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领头的刘海中和阎埠贵。 镜框下的眼眸微微闪动,阎埠贵三两步近前,蹲在聋老太面前:“您是觉着...这天下,已经定了是不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翻来覆去,城头变换大王旗?未免有些草率,要知道...” 聋老太没兴趣听他掉书袋,起身径直往后院走去:“大军进城那晚,你出门看过么?” 阎埠贵摇摇头:“没敢出门。咱这正说钱的事儿呢,您怎么又提起当兵的来了...” 聋老太回身看了他一眼:“终日里只会打小算盘,也不知道从井里抬头看看。五朝帝都,进城以后秋毫无犯,不纵兵劫掠、不烧杀奸淫,这样的队伍要是不能取天下,咱这个国...就算是到头了!” 易中海追上去轻轻搀扶住老太太,聋老太挣了两下,直到谭丫儿跟上来,这才作罢。 “老太太,您嘛去?” “取出我压箱底儿的金圆券,咱们啊,换新钱!” 何金银随着浩浩荡荡的大院众人出了门,队伍直奔交道口,那里有一处政府设立的兑换点。等众人到时,这家银号外已然排起长龙。 正赶上一位刚换了新钱的人出来,排队的有人招呼他新钱如何,他边展示边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新钱靠不靠的住,但是总比手里攒着一堆不值钱的金圆券强吧!” 这话在理,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何金银身上除了金条,就只剩下银元。索性没跟着众人排队,在四周转悠。 这一看不要紧,就觉着有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拦住来兑换的人... 何金银大踏步上前,猛地一拍这人肩头。 “谁呀,没看到正忙...哟!” 白爷此时已然换了一副行头,戴着小礼帽、团着大围巾、架着黑墨镜,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何金银满脸笑意:“怎么,您不是说瞧不上金圆券,只守着美刀和黄金么...” 白爷哭丧着脸,心说话还不是拜你这个小祖宗所赐,嘴上解释着:“您有所不知,上回...老总们罚没了我那点儿赃款。这不,为了混口饭吃,典当了我的西装、烟斗、文明棍,趁着这机会,捞上那么一点点...” “呦呵,胆子不小啊?当着我的面说,这也算供认不讳了吧?” 白爷连连摆手:“法不责众、法不责众!您费心迈迈腿,奔北新桥瞅瞅,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全都是举着银元换金圆券的主儿!” “哦?那伱怎么不去?” 白爷脸色悻悻然:“这不是,本钱不够,抢不过人家么...只能在这些小兑换点附近打打野...” 随即双眼一亮,拉着何金银闪身躲进一旁小胡同。 “这位...小爷,我听说你们讲究‘立功受奖、宽大处理’,对是不对?” 何金银眼眸微亮,语气平静:“没错,怎么着?” “我要举报!有人制假!” 第51章 假币 何金银对数字并不敏感,否则也不会被一道“小升初”算术难住。 “慢点儿!一会冀南币、一会东北币...乱!” 白爷心说话,春晓堂那晚,自己怎么能被他唬住...此时也只得耐着性子慢慢说。 “新币,目前全北平只有十元、二十元、五十元这三种面额。半天不到,各个兑换点就只剩五十的大钞。我问你,原来的商品价格怎么转换?又怎么找零?” 何金银眨嘛眨嘛眼,最大面额只有五十么... “价格怎么转换?” “银元为媒!一枚银元现在能换一百五十块新币。信不信,这两天还得看涨!比方原来要四十个铜子儿,1/10块银元,那也就是十五块新币...” “五块...怎么找零?” “所以,政府又准许军爷们携带进城的冀南币、东北币作为辅币找零,比例分别是1元新币兑100冀南币、或者1000东北币。老百姓用的糊涂、铺户找零也找的稀碎!这种情况下,小面值的新币就成了香饽饽!” 何金银顿时警觉起来:“一天时间...北平城里就出现了小面值的假币?” “倒也没那么快,不过...我看也快了!” “那你说的制假是...” “冀南币、东北币!” 白爷搓搓手,双眼里透出一股炽热:“这两个币种早些年就有,制假、贩假渠道成熟,现在不过是千方百计的运进城而已...”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 白爷脸上露出一副傲然:“咱就是吃这碗饭的,消息自然灵通!但你要以为我会跟着弄虚作假,您未免门缝里看人!那是杀头的罪过儿!跟倒买倒换不是一個性质,我不过是趁着有人搅风搅雨,捞上一点而已...十天,足够我翻身!” 这话何金银相信——就冲当初春晓堂干脆利落那一跪。 “跟我走!” 白爷岂能不知去哪儿,闪身躲开。 “我知道的,都痛快说了!除非...” 他眼珠一转,罕见的露出一副无赖模样:“眼见着日上晌午,被您这一耽搁,我午饭还没着落呢...” “我请!” “爽快!烤鸭行不行?生平最好这一口儿...” 正美着呢,腰眼就被一把硬物顶上,何金银声音森然:“差事办完,我在全聚德摆上一桌!现在嘛...” 哪知对方这回可比上次硬气:“您还甭吓唬我!咱可都听说了,你们队伍讲究个几项注意、几项纪律,我又没犯法!您不能拿我怎么着!” 似乎也怕惹恼何金银,随即话音一转:“兹要您帮我把身上这点儿银元都给兑了,咱什么都好商量...” “我身上只有银元!” “银元!就是要银元!给您兑成新币如何?” 于是乎...何金银还没进过兑换点,就先从白爷这里“忍痛”兑换了三十张五十元面额的新币“工农券”。 对着日光观瞧,米黄色的钞面,印着工农图案。这和自己印象中绘着绿色布达拉宫的五十元完全不同,无论是大小、手感...自己多少年没摸过纸币了? 和他的设想全然不同,这件“案子”不归孙大圣管辖,白爷很快就被“移交”到别的科室。 “荣哥儿啊荣哥儿,你真是一点都闲不住!明明给了伱几天时间,辞工、买粮、换钱...这些还不够你忙?才一天,你小子就又来给我添‘麻烦’!” 孙大圣嘴上埋怨着,眼里满是笑意:“不过这种‘麻烦’,还是多多益善!” “这是我的本分,您这里...有没有什么我能...” 不等他组织语言,孙大圣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纠察队的组建工作刚开始,后续还有为期一周的培训课程!再之后你想躲懒都没地儿哭去!” 假装没瞧见何金银脸上的失望,他忍不住调侃道:“要说这个钱贩子,也真够倒霉!居然连着两次,栽到你手里...” 何金银心说话,这可是我用十块银元才交换来的情报。组织上,能不能考虑报销一下...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上回,经过这个钱贩子的提醒,我们对金圆券的收集、处理工作及时做出调整。兑换点现在都需要登记造册,各个代表考察出来的困难户也必须持证才能享受优待。尤其是重点关注那些大额兑换...” 似乎事涉机密,孙大圣没再往下说,何金银自然也很识趣,话题一转。 “大圣哥,辅币的真假怎么判断?” “之前我在平西站担任过信息员,这个还真知道!冀南币稍稍好些,面值最大不过‘贰仟元’。东北币面值最大的有‘拾萬元’,还有高至‘壹佰萬元’的本票...敌特的假币工作,极为猖獗!” “最开始,地方上还想用技术手段鉴别真伪。这通动脑筋啊...什么暗纹、水印,这些常规手段很快就被敌人破获,直到有一次接到群众举报...” 说到这,他似乎被往事勾起了笑意:“那位前来举报的老乡说,有重大敌特嫌疑人员,使用的冀南币票面精美、简直比真币还要真!比我们本地土纸造的边币要精细太多!而且对方只挑粮食、棉布这些重要物资购买...” 何金银也跟着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敌特可真够“冤枉”... 笑归笑,冷静以后,他敏锐的抓住了孙大圣话中的要点:假币比真币更真、用来购买重要物资... 再三确认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何金银和孙大圣约好纠察队报道时间,起身告辞。 那位白爷看样子,今天是出不来了,得,兹当是先欠着他一顿全聚德吧... 何金银并没有着急回大院,挑着前门、王府井、朝阳门这一带繁华地段到处溜达。看起来似乎就跟个乡下小子刚进城一般,东瞅瞅、西望望,对什么都感兴趣。 如果有人专门留心,就会发现,他专盯沿街铺面、小商小贩的交易,尤其是在有人使用冀南币、东北币这两种辅币的时候...甚至自掏腰包,拣大柜台、大商铺添置了一些生活物资,找零的时候专门要商户嫌弃的辅币。 可惜一连转了两天,北平城繁华路段都让他转了个七七八八,还是一无所获。 何金银不由得有些气馁,或许,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更合适,自己确实有些“自不量力”。 就在这时,街边的争吵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52章 恶土 “啰嗦什么,赶快找零!” “这位爷,您让大家伙评评理,哪有用零钱破零钱的道理!” 卖白薯的小贩声音里满是颓唐,手里举着一张“壹萬元”的东北币,展示给来往路人。 “哪那么多废话!新币才十块而已!” 和他争吵的是一名年轻人,穿着贵气,言语间满是嚣张、不耐。 见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他有些慌乱的一把夺回自己那张“壹萬元”。随手又从兜里掏出一沓辅币来,点出一张“壹仟元”,也不等找零,匆匆离开。 何金银等路人散开,不慌不忙买了一份烤白薯,指定要回了那张“壹仟元”。 仔细观瞧,第一感觉就是新!崭新!九九成! 快步跟上,万幸对方并没有走远。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崇文门内大街直下去。等到能瞧见崇文门瓮城时,对方往一条胡同里一拐,就此消失。 何金银快走两步,到近前时却只能放慢脚步,偷眼观瞧。 没有看到目标,反倒是胡同口守着两位壮汉。看装作打扮,似乎和当初那位西城“大疤脸”一个成衣店出来似的。 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时近傍晚,他随意在周边逛了逛。猛然发觉,再往前走就是东交民巷西口!难怪觉着有几分眼熟... 刚巧路过一位眼熟的牌儿车车夫,何金银热络的上前寒暄几句,随即便打探起这处胡同来。 谁知,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挤眉弄眼。 “揣着明白装糊涂?船板胡同、后沟胡同是干嘛的,咱在东交民巷里讨过饭辙的人...还能不知道?” 大手一把拢过何金银:“放心,入城那一回以后,洋人现在都成了缩头乌龟!有采买也是让佣人出去,这些天咱爷们儿拉的净是些厨子、老妈子!” 见何金银还要追问,他这才狐疑的说道:“真不知道?” “嗯。” “那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以你这个年纪...一个把持不住,人财两空!” 接着却又凑近身子:“真想知道?” “嗯嗯。” “那晚上捯饬捯饬,打扮的精精神神儿的自己过来,一看便知!” 随即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何金银在原地骂娘。不管什么年代,谜语人都够讨人厌的... 又围着转了一圈,除了紧挨着城墙,再就是远远的能瞧见里面有一座教堂,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听那位“前同行”的意思,这里总不该是... 一没物证、二没人证,就这么捕风捉影的去给孙大圣“添麻烦”? 何金银摸了摸兜里的花口撸子,缓缓摇头... 入夜,北平城大部分人家关门闭户,但总有些地方才华灯初上。根本没因为大军入城而遮遮掩掩,相反更显得热闹兴隆。 前门外“十条胡同”当属其一,再一個嘛...就属何金银傍晚时“踩点”的这处... 此时他已然换了一副打扮,戴着这些天瞎转悠时采买的小礼帽,成衣店里现买的一袭长袍虽不合身,但这却是独属于这个时代北平城男士最常见的“正装”。 踏进船板胡同,没有人阻拦,可不过走了数十米,何金银就知道自己进了何等“危险”所在—— 卡巴莱歌舞厅、奥帕里纳夫妇酒吧、布拉娜·沙日科电影院、萨克森廉价旅馆... 如果说“八大”、“十条”是独属北平城的烟花柳巷,那么这处由两条不起眼的小胡同夹集所在,就是洋人在这座五朝帝都里硬生生撕裂出的一片“恶土”。 “恶土”的中心,正是船板胡同和后沟胡同的交会点。国人、洋人、男人、女人,各式各样的面孔在这里聚集,酒鼾声、咒骂声、欢愉声,听懂听不懂的洋文从各色人等口中随意蹦出... 直觉告诉他应该立马转身就走、赶紧离开。 在这,他竟然没有一丝安全感。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余光猛然瞥见一个人影,正是他白天所追踪的目标。这人大摇大摆的拐进一处店面,何金银驻足观瞧,似乎...是一家“歌舞剧院”? 犹豫一番,到底还是空间里的驳壳枪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一推门,便跟了进去。 这里票价低廉、但茶水费高昂。银元照常能够流通,观赏节目的茶水费,竟然最少要一块银元。 何金银进场时,节目还没开始。他假装找座,很快就看到了“目标”,刚挪动到目标身后... “啪!” 正赶上电灯熄灭,虚惊一场。 他在黑暗中仔细观瞧,目标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他,只不住的冲着舞台吹口哨。 伴随着五色电光亮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舞台吸引。 何金银一边留心目标动向,一边装作随意的去看“节目”,演员竟然不是他想象中的洋人... “节目”上半场还好些,只觉着乏善可陈。现代化的服化道,唱词也是中文,听起来不洋不土...就是故事情节有点眼熟,似乎是《孟姜女哭长城》? 下半场的节目,何金银有点没绷住... 三个女性演员假扮的“苍蝇精”,身穿薄纱、足蹬长袜、露出红兜肚、裤长不及膝、外披翼形氅衣,迷惑一名书生...直到被天兵天将捉拿归案... 何金银虽然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可能在这个年代看到这样荒诞的表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观碎一地... 好不容易“煎熬”着看完,台下观众纷纷叫好,口哨声不断。目标人物似乎也极为喜欢,掏出一把银元扔到台上。顿时,“苍蝇精”、书生、天兵、天将,趴在舞台上不住的鞠躬道谢,顺便捡钱... 为了不显得自己突兀,何金银忍痛也跟着扔了一枚银元... 等他尾随着目标又在一家酒吧里喝了一杯,目标这才带着几分醉意出了船板胡同,看方向是要往苏州胡同美食街去,似乎是打算吃点宵夜。 一路上哼哼着小曲儿,手里还抛着一小摞银元,倒也还有几分潇洒... 直到路过一处僻静胡同时,没有路灯照射,何金银抢步跟上,驳壳枪抵住他的脑袋。 “别动!” 话音未落,何金银就觉着自己的后腰被两杆硬物抵住,身后的人声音低沉。 “你也别动...” 第53章 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目标是“蝉”,何金银是“螳螂”,身后则是“黄雀”... 鬓间一滴冷汗滑落,场面一时僵住。 “别杀我!我、我有钱!” “蝉”作为食物链底端,最先沉不住气。一把银元撒落在地,叮当作响。见两人没有反应,又忙不迭抽出一沓纸币,高举着来回晃动,试图转移猎食者的注意。 何金银双眼微眯,是白天见过的那种大面额辅币,果然... 驳壳枪下意识往前一递:“让你别动!” 话音未落,身后的人也紧跟着开口:“让你动了?” 何金银心念急转,这人是谁?单纯图财?还是说...和自己一样,另有目的? “蝉”这时也察觉到这二位并不是一路人:“最后面那位...您是船板胡同护卫队的么?救我啊!我每月都按时上交‘规费’,你们不能坐视不理...” “黄雀”的声音里充满不耐:“啰嗦!转身,把钱递过来!” “蝉”颤巍巍转过身,额头抵住驳壳枪,注视着黑洞洞的枪口,一阵冷颤,裤管里窸窸窣窣流出一滩液体。 “黄雀”换手接过纸币,一边摩挲着每一张辅币,一边仍然留神何金银的举动,显然对他并不放心。 持续保持一个姿势,何金银右臂有些发麻。 他心中默算:空间里的花口撸子弹容七发,何先生空射一发、陈公馆四发、死胡同一发。 只剩一发,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 脑海里天人交战的工夫,“黄雀”已经仔细查验过每一张辅币,眼里露出几分喜色。“蝉”忍不住暗自腹诽,这年头劫匪就这么点眼力么,面额大并不代表它值钱... “黄雀”很快恢复常色,谨慎的收起辅币,开始搜检何金银。 他搜查的很仔细,是个老手,就连鞋面都狠狠的踩了几脚。确认何金银身上没有别的武器,这才缓缓伸手接过驳壳枪。 枪支易手,食物链转变,“蝉”和“螳螂”此时俱成了“黄雀”的口中食。 他缓慢挪动着身体,示意“蝉”蹲下抱头。直到这时,何金银才有机会打量对方。因为胡同里光线昏暗,只能瞧见对方身穿便装、高戴宽檐帽,看不清面容。 “蝉”磕头如捣蒜:“钱都给您了,规矩我都懂...” 结果却被“黄雀”一脚踹翻:“你的事儿不小,想走?没门儿!” 随即不再管他,枪指何金银:“逃兵?抢匪?枪哪儿来的?” 两人此时一个背对、一個侧对胡同口。谁都没察觉,正对着胡同口的“蝉”瞧着远处,眼底冒出一丝狂喜! “砰!” 一声枪响! 何金银本能的转身靠墙,枪声是从胡同口传来的! 就见“黄雀”一个趔趄,身形扑倒在地,回身对着胡同口抬腕就射。趁着偷袭方躲闪的间隙,胳膊肘撑地,拖着身体往另一侧爬去。看样子,似乎腿部中弹、行动不便。 只这一瞬,胡同口涌进一帮劲装汉子,混乱间,“黄雀”又挨了两枪,不等他再次反击,就昏死过去。 何金银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就中了一脚,冒着热气的枪管摁住他的脑袋,电光火石之间,胡同里形势再变。 “蝉”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挥舞着双臂嘶喊着:“我是受害人!我给船板胡同舒拉先生交规费!这俩抢匪黑吃黑!快、快!狠狠的收拾他们!” 结果没人搭理他。持枪壮汉分散两旁,人群后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 “舒拉先生,是舒拉先生么...” 闻到这家伙裤裆里浓烈的腥臊,“舒拉先生”用方巾遮住口鼻,一脚迎上他的脸,“脚动闭麦”。 “讲些有用的信息。‘规费’也只能保你在船板胡同内不死。像这样挨着边界的麻烦,我本不该管。” 随即一指何金银:“如果不是这家伙盯人的本领太差劲,而你又足够愚钝...” “蝉”满腹委屈,向他控诉着两人的“暴行”。 “舒拉先生,我再给您缴三个月的规费,不、缴一年的!您不能不保护我...” 何金银和“黄雀”此时已然被舒拉先生的手下从头到脚搜了一遍,结果除了三把手枪,还从“黄雀”衣服夹层里搜出一本证件。 “舒拉先生”随手接过,只看了一眼,立刻去摸“黄雀”的动脉。 确认他还活着,明显松弛下来,吩咐将三人都带回船板胡同。 没有想象中的审讯环节,何金银直接被扔进水牢,“黄雀”则被抬去诊所救治。 青砖堆砌起的牢池极为蔽塞,似乎是由一口水井改造而成。 南北七尺长、东西五尺宽,井深两米,污水没过胸膛。井口盖着块厚铁板,上压巨石,只在铁板外圈开了几处小孔透气。 双手被反剪,水下坑洼不平,何金银垫起足尖,尽力用嘴巴呼吸气孔处的新鲜空气,忍受着污水侵蚀、蚊虫咬噬。直到确认此处无人看守,这才逐渐没了动静。 此处是间三进院,水牢在后院西南角,中院则是三间联房,外表破破烂烂、内里装潢精美。 “ko3eл!” 舒拉先生声音里满是怒意,他面前赫然放着那本“黄雀”的证件,依稀可见中文“侦查”字样。 “该死!偏偏挑这个时候!这里原本是我们白俄人的地盘!欧美鬼佬、肮脏黄皮,再任由他们惹是生非,迟早有一天,大家一起完蛋!我就不该放任那个大摇大摆使用假币的蠢货继续住在这!” 耀眼的水晶灯下,这位“舒拉先生”,竟然是一副北平城不常见的“老毛子”面容。 一杯伏特加下肚,他摇晃着空酒杯,声音渐渐颓丧。 “我这个外人口中的‘恶土之王’、‘船板胡同教父’,其实不过一个是抛弃故土、流落他乡的白俄幽灵,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布尔什维克...” “现在,布尔什维克的铁骑势不可挡!他们宣扬的主义,甚至在这个衰败的国度开出一朵崭新的花苞!我们要么臣服,要么...再一次夹起尾巴流浪。” 束手侍立的手下似乎根本没听见这些牢骚,反而低声询问:“是杀...是留?” “不不不,不能杀!一旦沾染上他们的鲜血,那些家伙,就会像鬣狗一般撕咬着我们不放。就装作无事发生,暂且观望一阵,反正这座城市已经足够糟糕,失踪个把人再正常不过。或许,这还会是一个转机。” “转机!哈哈哈哈!” “明白。” 深夜人静,后院水牢上方,铁皮盖和巨石骤然消失。 少顷,只留下一潭死水,倒映出朦胧的月光。 第54章 突袭 何金银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狼狈过。 如果有,那也是原身倒在南锣鼓巷的那一晚。 北平立春不久,夜间空气依然寒冷。潮湿的衣衫紧贴着肌肤,如坠冰窖。从水牢里逃出的何金银,顾不上更换衣物,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如何顺利逃出升天。 船板胡同形似一个扇面,后沟胡同则是中间的扇骨。 何金银对这里并不熟悉。万幸,黑夜里仍旧能分辨出教堂、城墙。据此辨明方向,这里应该在扇形的左半区。 他思索一阵,果断换上在东交民巷拉牌儿车时置办的行头,又取出那辆在空间里吃灰的“102号”牌儿车。 戴起瓜皮小帽,牌儿车大大方方的直奔东侧出口。 外面是崇文门内大街,横穿东交民巷,就是公安街! 虽然胡同口仍然有壮汉把守,可对方一见他这身家当,就知道是送“隔壁”东交民巷哪位洋老爷来这里寻欢,根本没有盘问。 一朝脱困,何金银顾不上高兴,直奔公安街! 关于“黄雀”的身份,他在水牢里仔细思考过。对方虽然“图财”,却只要那沓纸币,对地上散落的银元不敢兴趣。要知道,一块银元相当于一百五十块新币...谁家劫匪会专抢辅币? 联想到那位“舒拉先生”,看过证件后的反应...一切细节似乎都在指向某种可能! 新挂牌不久的北平市人民政府公安局,即便夜深也灯火通明。 守门的卫士遵照条例往内通传,过了许久,孙大圣才顶着俩黑眼圈出现。 “大圣哥!人命关天!我有假币的线索!” 只这一嗓子,孙大圣立刻精神起来。 何金银一路疾行,此时已然跑的气喘吁吁,坚持着将整件事断断续续说完。 “胡闹!我的名字就该换作你来,你才是那个不把天捅出个窟窿、誓不罢休的孙猴儿!” 孙大圣面上佯怒,却拽着他直奔院内。 “先去负责假币的侦办专案组。你说的那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派出去的侦查员!你俩同时盯上了一個目标,你又是生面孔,十有八九被当成了乱窜的抢匪!” 公安局办公大楼二层,最里间此时依然灯火通明。显然,北平这段时间能维持表面上的平稳,背后是无数这样默默加班的工作人员支撑着。 经过一番核实,果然,撒出去蹲守各大商店的侦查员里,确实有一位到现在都还没音讯。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何金银心底愈发担心那位“闹乌龙”的侦查员。 冷静下来,他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又详细复述一遍。 专案组负责人忍不住嗤笑一声:“船板胡同?恶土?我就不相信,在人民的城市里,还能生长出这么一颗我们尚未察觉的毒瘤!给我找一个清楚这片儿底细的人来!” 不消片刻,打着哈气、一脸困意的多爷就被“请”了进来。 “船板胡同?你们的人去那儿干嘛!那里是白俄佬的地盘儿!” 多爷一改睡眼惺忪,面色凝重。三两步抢奔到桌前,在地图上圈出一片区域。 “民国九年,这里还是一片无人理会的荒地。因为紧邻着哈德门水道,地势低洼,北平的贫民都不愿在那里搭窝棚。但因为紧邻着东交民巷,那些失了公馆庇护的侨民逐渐聚集在这一带,成了一片‘三不管’地界。” “后来这里被一帮逃难的白俄佬包下,他们填沟平壑,在这里开办舞场、酒吧、餐馆、窑子、旅店...逐渐就形成了类似八大胡同的存在,一度洋妓泛滥,直到北平沦陷那年才停止阔张。” “北平光复以后,洋鬼子横行,那里又重新热闹起来。成分更为复杂,各式各样的洋鬼子、狗腿子出入频繁...” 孙大圣直奔重点:“这里归不归东交民巷管辖?” 多爷连连摇头:“‘三不管’明白么?默认白俄佬自治,领头儿的是个老毛子,名字雌雄难辨,叫什么来着...舒、拉?” “对,舒拉!他极少露面,可凡是想在这一带做生意,都得给他抽水。我们曾怀疑,有几起白俄佬犯下的陈年旧案,幕后黑手...十有八九就是他!” 孙大圣眉头紧皱:“伱们就干瞪眼?” 多爷讪笑着搓搓手:“毕竟是三不管...里面,除了晚上闹腾点儿,白天挺老实的...” 孙大圣简单交代两句,匆忙和专案组负责人前去请示。 屋内就剩下何金银和多爷干坐着... “你们的人...栽里面了?” 何金银点点头:“追查一起假币案,人证就藏在里面。” 多爷轻笑一声:“查案,可不能光凭一腔热血,要审时度势...这些天,我们这些个遗留人员...也没个说法儿,真要是扒了这层皮...” 不多时,院内响起一阵短促有力的集合哨。 何金银和多爷,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对地形极为了解的“老巡警”,随队“出征”。 是夜,船板胡同和后沟胡同的所有沿街出口,被一道道明亮的火把照起,宛如一条长龙,包围住这片多爷口中“白俄人的地盘”。 一声声厉喝,守住出入口的壮汉,机灵点的乖乖蹲下抱头,胆敢反抗的被就地擒拿。如果从天上看,整个“火龙”逐渐缩小,一步步逼近船板胡同正中心。 不等包围圈再度缩小,西装革履的舒拉先生施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火光照耀下,舒拉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交涉人员身后的何金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就变成羞恼。好像一盘象棋,被对方一个小卒子悄无声息的拱过河,只差一步,就能“将”死自己。 “无意冒犯,作为这里的原住民,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 负责交涉的同志踏前一步:“我们在寻找一名走失的我方侦查员。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现在正面临生命危险。” 舒拉早有准备,招手示意,从一间诊所里抬出一名伤员。 “您说的...是他么?不久前,我们区域外出现一场互殴,一死一伤。我们好心将伤者带回治疗,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呸!误会... 孙大圣想起何金银所描述的场景,怒上心头:“互殴?笑话!还有一名涉嫌造假、制假的嫌犯,他在哪儿!” 舒拉面上一副夸张的表情,语气玩味。 “嫌犯?您说的,该不会是...这位连同伤者被我们一起发现的死者吧?” 再一招手,之前还分明生龙活虎、看着舞女搔首弄姿的假币持有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蝉”。 身覆白布,被抬了出来... 第55章 覆灭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自古以来,这都是人类最强烈的杀机之一。 假币案的线索断裂,陷入僵局。 何金银悄悄挪动到多爷身边:“白俄佬...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实早在办公楼的时候就有些好奇,白俄...白俄罗斯么? 多爷一撇嘴:“就是一群难民!北边被颠覆的流亡贵族、官员地主和他们的拥趸,经东北逃窜到国内。除了冰城哈尔滨,就数北平城、上海滩最多!” 何金银眼眸微闪,原来是被布尔什维克推翻的沙俄余孽... 难怪面临这种死局,还会选择“一死一伤”这般拙劣的借口。他们,天然排斥所有布尔什维克元素。 提及这些,多爷唏嘘不已:“也算是洋人中的一朵奇葩...” “那时还是北洋政府,除了少数家财万贯的白俄佬被奉为座上宾,多数都在逃难途中耗尽家财、一穷二白。顶着副洋人面孔,和穷人一样住窝棚、挤船舱...” “现在呢?” “一开始非常团结,后来就开始随着时局分化。有妄图复辟的、有投靠东洋的、有纸醉金迷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听说也有少部分加入了你们...” 何金银瞧着场中一脸得意的舒拉:“您觉着...假币案背后,会是他们么?” 多爷摇摇头:“我看不像。白俄佬惯会见风使舵,是我躲都来不及...怕是被人当枪使了。” 两人说悄悄话的工夫,场中局势骤变。 舒拉面色严肃:“各位,这里是侨民区域!既然要找的人已经找到,还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安宁...” “全体都有!验枪!” 回答他的一声厉喝,气氛凝重,所有战士的配枪都已卸下,动作整齐划一! 舒拉尽量保持着语调平静:“即便这里不是东交民巷,也是实际意义上的侨民居住区!请你们保持克制!” “上膛!” 极具震慑性的“刷啦”声此起彼伏,落在舒拉耳中如坠千钧,他再难以保持所谓的绅士优雅。 “胡闹!你们想制造冲突么!你们...” “等待!” 所有枪口微抬,时刻等待着最终命令! 负责交涉的干部语气严肃:“侨民区?这里是船板胡同、是北平城的船板胡同!如果你以为自己可以顶着一副洋人面孔,狐假虎威...大错特错!这里,永远是我国领土!” 舒拉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情急之下,他紧忙冲身后同样瑟瑟发抖的手下吼道:“还不快去!把那死鬼的东西交出来!” 不多时,奉命跟着搜查“死者”住处的队伍回报,当场搜出辅币铜版两套、石版一套、假币号码铅印十六枚,还发现大量假造辅币。 同时,从诊所中抬出的尸体上,发现手枪三支、各色子弹一百五十发。 何金银瞅着其中分外眼熟的驳壳枪,嘴角抽动。好一个舒拉先生...甭管多恶劣的把戏,做戏做全套是吧? 他附在孙大圣耳边轻声说明情况,随即经过专案组人员辨认,剩下两把,正是我方侦查员的随身配枪。 如此明目张胆的糊弄,任谁都会被彻底激怒。 “我方现在有足够理由怀疑,你们这里藏匿有危险分子,为了保护市民安全,我们需要进行全面的排查工作!希望伱们配合!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舒拉惶恐的抢奔近前:“不!误会!这只是个例!个例懂么!” “哦?那你如何解释,谁会随身携带三把手枪、一百五十发子弹?” 何金银和多爷在队伍后面憋着笑,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舒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你们没有搜查令...” “全体都有!搜!” 在舒拉绝望的目光中,盘起整個恶土的火龙,星散成一道道斑点,对这个“白俄佬的地盘”、“罪恶之土”开始进行全面搜查! 受伤的侦查员同志早已被就近转移送医,搜出来的造假工具也被移交技术人员检查。针对恶土清查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何金银和多爷情况特殊,原地待命。 两人间的话题重新扯回假币案。 “多爷,死者一定不是制假的源头...” 多爷点头附议:“白俄佬搁这儿糊弄傻小子呢,有这技术,干点嘛不香?估计是整条线的最下游,忍不住臭显摆呗...正经做这个的,绝不会花自己弄出来的。” “那您觉着...” “就是个替死鬼,既然已经暴露,干脆推出来一了百了!这背后的水,可深着呢...” 舒拉颓唐的坐在地上,神色变换,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瞧见正在和多爷“咬耳朵”的何金银,强挣起来:“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两米深的水牢,上面还盖着铁板和石头...” 何金银随口应付着:“没听说过缩骨功么?有缝就成!遁地术听过没?” 对上多爷好奇的双眼,他则收起那副玩笑口吻:“福大命大,他们的人自以为万无一失,其实压根儿就没盖严实,我又有两膀子傻力气...” 场面混乱却有序,没人在乎这个细节,除了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做“缩骨功”的舒拉... 天光放亮,船板胡同、后沟胡同的清理工作业已进入尾声。衣着暴露的女招待、衣不蔽体的风尘女、面黄肌瘦的瘾君子、叫嚣不已的鸡头... 这块“回光返照”没几年的罪恶之地,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就此覆灭。 提心吊胆一整夜的周边居民,在队伍押解着相关人员离开后,有胆大的观望了一阵,缓缓踏进船板胡同... 不到中午,几乎全北平都知道了这件事,民众纷纷拍手叫好,庆贺着这座洋人的销金窟、北平“城中城”就此消失!甚至有不少人暗自议论着,什么时候轮到前门大街外的“八大”、“十条”,还北平城一个朗朗晴天。 熬了一整宿的何金银此时正在“央磨”孙大圣,还想申请继续追查假币案的线索,按他的话说,这叫“有始有终”,可惜却被对方无情拒绝。 “知道你闲不住,干脆啊...纠察队成立前这两天,我给你安排个活儿吧?” 何金银顿时面露喜色,这般“娃娃脸、晴雨天”落在孙大圣眼中,眼底露出一抹促狭。 “大圣哥,需要我做什么?” “咳嗯...清扫垃圾!” 第56章 垃圾 何金银手捧一份《清除积存垃圾工作暂拟实施办法》,感觉天都要塌了... 北平城格局讲究“内九外七皇城四”,即内城九门、外城七门。北平沦陷时,逐渐形成“沿着城墙根倒垃圾”的陋习,即便光复后,仍旧沿用这一陋习。 平日里,京师警察厅下辖“清道夫”负责路面清洒,卫生局下辖“粪夫”负责清运粪便,各司其职,倒也有条不紊。因此还衍生出职业“粪商”、“粪霸”。 围城两月,生活垃圾无处可运,索性全都按照旧俗,就近堆砌在一十六道城门两侧,形成一道全新的“城墙”。 垃圾从外城门堆到内城门、从皇城根堆到胡同口,除开城门还能通行,其他地方几乎都被垃圾覆盖。天气寒冷时还好,可立春后,气温日渐回暖,臭气已经开始弥漫。 大军进城后,“粮、煤、钱”这三样首要任务,关乎民生、迫在眉睫。但垃圾清运工作也不容忽视,计划由市政牵头,北平市新近接管成立的卫生、公安、民政、工务、学联、商会、工会等二十多个单位,已经在筹备即将到来的垃圾清运工作。 何金银就在这时候,好巧不巧,一头撞在枪眼儿上... “先回去睡上一觉!歇饱缓足,我给你把铁锹、排子车准备好...” 面无表情的听着孙大圣的宽慰,何金银非常想撤回刚才的“积极表现”。 按照这份《办法》,北平城将会划分为内七、外五共计十二个市区,另有八个近郊区。每個区成立清洁分会,各自统计,归纳上报。 按照卫生局的数据估计,整座北平城的垃圾存量至少有三十万吨!故宫内外还有二十多万吨垃圾! 何金银想起拉着约翰记者进紫禁城那回,漫天大雪后天地一片白皑皑,美不胜收。 现在想来...大雪覆盖下,谁还能分得清黑与白? “各个单位按规划就近负责清理工作。咱公安局说起来,负责区域十有八九,不是外头的天安门广场、就是皇帝老儿住过的紫禁城!我昨天一时兴起,还去专门看过,啧啧啧...” 孙大圣翘起二郎腿:“金水河冰化了以后,河道里全是垃圾,再放任不管,迟早堵塞河道。再抬头看看城门楼子跟整座广场,枯草为什么能长那么壮?因为底下全是...鸟粪!” “我专门向故宫博物院的同志们打听过。乖乖,二十多年都没清理过,全是鸽子粪!” 何金银面孔呆滞,想象着自己一人、一锹,脚下是积累了二十年的动物粪便... 浑身激灵灵打个冷颤,放下文件转身“告辞”。 “欸、欸!荣哥儿,干嘛去啊?就在办公室里对付一觉得了呗?” 孙大圣佯装着追了两步,也不管何金银听到没听到,双手拢在嘴边阔音:“欸!荣哥儿!革命分工不同!明天记得来报道啊~” 再看何金银,脚下加紧、速度更快... 回到办公室的孙大圣仍自坏笑着,办公室里其它同志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此时纷纷替何金银“打抱不平”。 “孙大圣啊孙大圣,你可真够损的,蔫儿坏!” “就是啊,枉费人家小同志还一口一个‘大圣哥’的叫着...” “上面不是说,下个月再开展全民清理工作么?这件事现在就是个倡议,咱局里没人把这当回事儿。毕竟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各项接管工作...” 孙大圣等众人说完,一改刚才的坏笑,表情严肃。 “是颗好苗子,就是事儿办的有些...无组织、无纪律!” 有同事想替何金银再辩解两句,就见孙大圣连连摆手:“当面点出来容易戳破他的积极性,只能想个歪招,让这小子先安生上两天...等到进入纠察队开始工作,估计会好些。” 都是从战火年代中走过来的人,自然有人察觉出孙大圣“话里有话”。 “听你这意思,是想吸纳...” 孙大圣坦率的点点头。将他与何金银初识经过、何府血案讲说一遍,众人闻言无不郑重起来,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就是年纪太小...还需要打磨。” 仍自有同事替何金银不平:“什么时候...铲鸟粪也成了打磨?” “说真格的,我打算等纠察队的事情一过,就向组织上打报告,先帮他申请加入青年团。” 这一安排,倒也与何金银的年龄相符,众人自无异议。 何金银一路失望的走回南锣,傻柱迎面兴冲冲跑过来:“荣哥儿、荣哥儿,我学徒的事情终于有着落了!” “恭喜。” 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喜悦,傻柱犹未察觉。熟门熟路的给自己沏上一碗凉白开,自顾自的说道:“荣哥儿,猜猜是哪儿?” “哪儿?” “丰泽园!” 这结果倒也没出乎何金银的预料。毕竟原剧里不止一次的提过,傻柱在进轧钢厂食堂之前,曾分别在峨眉酒家、鸿宾楼、丰泽园这些北平名饭庄子里学过艺。 虽然没有交代具体经过,但想想傻柱的性格,无非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始至终都没有从一而终。 “恭喜。” 傻柱这才察觉出何金银的状态有些不对,试探道:“荣哥儿,你怎么不高兴?对了,昨儿晚怎么没见你回来?” 何金银整个人往床上一摔,积压了整整一宿的困意此时逐渐爆发开来,他失意的甩甩手:“忙新工作的事儿...” 傻柱闻言就是一滞:“哟!这么说...新工作还没定下来?” 困意开始占领高地,声音也逐渐含糊:“没有,反倒落实了...” “是吗?干嘛?” “...粪...” “什么?!” 傻柱声音拉的很高,何金银却听不到了。他只觉着一阵阵困意如潮水般袭来,罕见的打起呼噜... 傻柱推搡了一把,见他确实困了,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嘴里嘀咕不已。 “放着好好的牌儿车不拉,合着昨儿晚上挑了一宿大粪?” 等何金银下午睡起来时,全院都知道他改行挑大粪了。 目瞪口呆的瞧着一道道怜悯的眼神,何金银觉的...天这回是真塌了! 第57章 自愿 “荣哥儿!咱得讲理儿!是你自己说的!” “大清牌”竹板挥舞间带起阵阵风声,何金银语气森然:“还敢顶嘴!” 傻柱躲在阎埠贵身后,探出半截身子:“打小孩、冤枉人!掏了整宿...回来累的倒头就睡。我实在看不过眼,这才想着跟院儿老几位商议商议,看能不能重新寻个活路...” 何金银气急反笑:“合着我还得谢谢你呗?” 他倒也不是真气,等过些天纠察队的事情水落石出,谣言不攻自破,此时不过是觉着有些“社死”。 傻柱连连摆手:“大可不必!自家兄弟,外道了不是?” 这般闹腾,阎埠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傻柱,别跟荣哥儿顶嘴!服个软儿算了,光棍不吃眼前亏!” 随即又冲何金银一抬下巴颏儿:“荣哥儿,你也消消气。傻柱这孩子也是为了你好,提溜着两铲煤球来找我。说你虽然没文凭,但能说会道,让我帮忙留意,看学校还招不招校工...” 事情捋顺,何金银自然也知道傻柱一片好心,只不过这事儿办的... 或许,面对自己看似“热心”、实则冒失掺和假币案的举动,孙大圣今早也是同样这般为难吧...或许,清运工作只是一种让自己消停的方式? 想到这,他冲阎埠贵一拱手:“谢您好意,不劳您多费心。一场误会,我工作上其实另有安排...” 前后矛盾的举动落在阎埠贵眼中,只当少年人面皮薄:“别不好意思,北平城现在称的上‘百废待兴’,什么行业都能出人头地!北平粪业协会你该是知道的吧?好好干,顺着往上爬,说不定能进卫生局!” 傻柱蹿出来瞪着他:“我那煤球可不是让您说漂亮话的!” 随即又拉住转身要走的何金银:“荣哥儿,听听呗!万一没有更好的活路...” 何金银一把挣开,看着傻柱脸上的赤诚,满是无耐:“傻柱,真是谢谢伱啊!” 阎埠贵此时大有“指点粪山”之意,语不惊人死不休,张嘴头一句就震住两人。 “还真别看不起粪夫!纵然是清华、燕大等名校,都不敢轻易得罪背着粪桶、手执粪勺的粪夫!” 傻柱满脸诧异:“怕啥?怕他们不给掏粪?” 阎埠贵揣起手:“北平沦陷那阵,‘北平粪协’兼‘粪业调解委员会’主任于德水,不止一次带领掏粪工闯进学校,殴打、镇压爱国学生!风头一时无两!说起这人,靠着挑粪净厕的贱业,吃两头买卖,光宅子就置办出五六座!” 傻柱仍自不解:“难不成...公厕里头有金子?” “你还真别说,就是粪池里捞金!” “粪水掺上石灰、黄土晾干,就是顶好的肥料,远销冀南、山东!同时,他向片区的居民收‘加塞费’,哪条街道的公厕满了,着急清理...简单!拿钱就成,否则,您就慢慢等着去吧!” 何金银和傻柱对视一眼:“一个人掏的过来么?” 这问题换来一声嗤笑:“人管着最富有的三十六条道,好几百户人家!自然是雇人干活!就这还得抢破头!想掏粪?那得先交押金,再租粪桶、粪勺,每天的工钱还得被抽水三成...霸道着呢!” 傻柱满不在乎说道:“我以为多少呢?才三十六?全北平大大小小胡同加起来...” “不懂了不是?咱老百姓油水不足,人家还看不上呢!粪协将东西两城的富户区划出一条条‘粪道’,负责人称之为‘道主’!知道一条粪道值多少么?” 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二百块银元打底!还只多不少!” 胳膊肘一捅何金银:“欸,荣哥儿...你跟的是哪位‘道主’?赶上咱胡同堵了,就得指望你来救场...” 何金银自打睡起来就一直没躲过这個“粪”字,无名火起:“傻柱瞎说话!您几位别信!” 随即就在阎埠贵狐疑的眼神中径直回了东厢,傻柱追上去吃了个闭门羹,围观的住户也就散了。 前院只留下阎埠贵一人自言自语:“不是么...合着我白耍半天嘴皮子..又不能给咱街道加塞儿...” “吱扭...” 傻柱笑嘻嘻的钻进来,凑到何金银面前:“荣哥儿,你别不好意思...” “去去去,哪凉快儿哪待着去!” 傻柱也不气馁:“荣哥儿,听起来是个来钱的门路不是?我相信你!你既然能靠挑水、拉车挣下这份家业,挑粪指定也能成为人上人!到时候也当个什么‘道主’,就管咱南锣、北锣这一片儿...” 听着傻柱畅想“美好粪业”,何金银眼珠一转。 “傻柱,你...什么时候去丰泽园?” “还得几天!北平各大名饭庄子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围城前把多余的伙计、学徒遣散出城,各求活路。围城这一解,到底有那没有音讯的,我爹这才捡了个便宜...就是暂时不能拜师,先打几个月杂。” 说着话边掰手指头算日子:“现在还在正月,饭庄子收人有讲究...今儿是正月十五,馆子里得连着忙活两天。黄历上说十七收徒吉凶参半、十八收徒不过一年师徒双亡,十九主大旺终日和睦大吉,日子就定在那天!” 何金银跟着掐算时间,还有三天... 好像...和纠察队组建完成的日子差不多!再看向傻柱时,只觉得天意如此...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和缓:“傻柱,凭良心说,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吧?” 傻柱顺嘴搭音:“那肯定啊!要不怎么说...等等...” 瞧着一整天脸上都没笑意的何金银,此时笑意盈盈的模样。傻柱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味。 “荣哥儿,有话好好说...” 第二天,北平城公安街前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只见荒废多年的天安门广场上,两位从某种程度上讲,都算是被“自愿”的小同志,正卖力挥舞着铁锹,清理广场上积年鸟粪,再用排子车拉到指定地点等待“清运”。 围观的路人得知这一义举,纷纷拍手叫好,有被感动者还自发扛着铁锹赶来帮忙...这让本就“愁眉苦脸”的两人,不得不“强颜欢笑”。 这一“义举”,一干就是整整三天。 第58章 培训 经过三天“痛苦煎熬”,傻柱现在见到何金银就躲着走。 正月十九,对两人来说都是个好日子:一个学艺,一个入职。 前院里碰個正脸儿,傻柱条件反射般往何大清身后一躲:“荣哥儿,咱可说好的,就三天!” 何大清自然知道两人这些天的作为,摸不清深浅的他并未阻止。 一拍傻柱后脑勺:“大方点儿!荣哥儿又不是外人!” 眼袋微微垂动:“荣哥儿,照说我不该过问。可二叔还是得多句嘴,今时不同往日!大军进城后,世道要变天,该收敛就得收敛...” 话说的老成,何金银却止不住想笑,不就是担心自己来钱不正么... “您放心,一会儿您就知道我的新工作是干嘛的。” 不是何金银故意打哑谜,实在是这间三进院落,人心复杂。事情没有落实之前,到处招摇,容易招人背后算计。 傻柱仗着胆子近前两步:“荣哥儿,合着您今儿...不是去敲鸟粪?” 何金银随口敷衍:“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即一把拢过不情不愿的傻柱,三人结伴前去交道口等电车。 这时节普通人出行,人力车属于高消费,更多人愿意搭乘电车。速度快、行驶平稳、票价低廉,一度引起洋车夫的不满,罢工闹事。 民国二十四年,当时的北平政府引进有轨电车,在城区内开挖道路、铺设轨道,北平人管这种新鲜玩意叫“铛铛车”。 “铛铛车”因形喝名,取义车前那只铜铃铛。 遇到人来人往的路段,司机只要一踩踏板,便会发出“铛铛”的声响,提醒行人注意闪避。 最初也只有两条线路:一路车从天桥到西直门,二路车从天桥到北新桥。 此时北平城内的有轨电车,已经增设到八条线路。三人搭乘的就是“北二路线”,交道口上、前门外下。 路过公安街时,傻柱犹自有些发憷,可当他看清楚外面的情况,顿时就是一滞。 只见两人努力清理出来的广场空地上,此时已经稀稀落落的站了一堆人,穿着不一,路旁还停着一辆辆卡车。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不远处还有更多人赶来。 “荣哥儿,这是...” 此时电车已到前门站,何金银边下车边状作随意的说道:“哦?你说这个啊...是北平城新成立的纠察队,也是我的新工作!” “纠察...啊!荣哥儿你?难怪...” 反应过来的傻柱一声惊呼:“照这么说,荣哥儿你以后...就是官家的人了?” “现在还不算,等我回来时再说!” 何金银笑着冲还在发懵的父子俩点点头,径直进了公安大院。 他和傻柱都不知道,这一次分别,竟然会时隔两个月之久... 这一天,从北平市四万名车夫中,按四十取一的比例层层筛选,由一千名青壮车夫组建成立的北平纠察队,正式成立! 这一天,北平城新晋“纠察队队员”何金银,正式入职! 没有激动人心的宣讲,众人列队等候。按照名单依次点名报道,随后按批次上车,不讲究什么限载人数,车斗内能挤下多少算多少。 托孙大圣的福,何金银排在名单首位。他随车出发的时候,广场上还乌泱泱还站着一堆人等待点名。 毕竟当过车夫,虽不敢说是北平城“活地图”,大路还能认得清。就见载着他们的卡车,沿着正阳门大街直出永定门,出城后就开始提速。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情绪逐渐从一开始的兴奋转为不安。 究其原因,是因为不知道去哪儿... 即便是经常拉座出城的车夫,最远也不过丰台、房山一线。今晨出发,越走越远、越走越荒,一会有人说过廊坊了、一会有人说到高碑店了,等到日头开始西斜,才终于驶达一处不知名驻地。 何金银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里叫作“晋察冀补训兵团”。 随着这些惴惴不安的一千车夫同来的,还有数千名朝气蓬勃的学生。他们将作为“同期生”,一起在这里接受“培训”。不同的是,车夫们是“岗前培训”,他们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军训”。 当天,车夫们就领到了专属训练服。大小不一、新旧不一,甚至有的衣服里子还是未被拆卸下来的胸标。 晚饭后,紧急集合的小号声让一盘散沙的车夫们神经顿时紧绷起来,集合处设在白天领衣服的操场。 训话的是北平市纠察队总队长兼政委,姓张,自我介绍是一名“老政工”、“老北平”,张口就是一嘴京片子。 “二十年前,我从河南老家到北平念书,在北平生活了十年,也是在北平投身行伍。北平市面上能见到的那点花花肠子,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在北平时,常听到一段民间俗语,我说上半句,谁来对下半句...” 就见他洒然一笑:“车船店脚牙...” 车夫们则是杂七杂八的地方口音,有人大声喊出下半句:“无罪也该杀!” 随即一阵哄笑,骂自己行当的老话,谁会不知道? 就听张队长慢条斯理的说道:“无罪是不该杀的,杀了就过分了。但有罪也不一定要杀,只有犯下大罪...才该杀!” 他就从“车船店脚牙”谈起,讲了自古以来这几个行当里的“黑暗面”:杀人越货、宰客抢座...总之,“与盗匪无异”。然后又引申到车夫,讲车夫的成分问题。 一时间,竟然说的众人沉默不语。就连何金银都在暗自咋舌,这位...该不会是个同行出身吧? “...你们能从四万名车夫中遴选出来,身家自然清白!年岁都在二十上下,身体健康!和那些伪军、汉奸、流亡地主、逃兵出身的车夫不同!你们,是当之无愧的‘工人阶级’!” “今天将伱们集中在这里,进行突击训练。不仅关乎能否胜任纠察工作,更关乎到未来北平民众的安定、团结!或许将来某一天,你们会感谢这一段注定艰难的日子!” 车夫中没文化的人居多,听到这种口号,有人嗤笑一声。 “苦?能有多苦?再苦能苦过我们之前的日子?” 回答他的,是一个诡异的微笑。 第59章 两月 次日,众人就明白了那个微笑的含义。 想要将一众连“散兵游勇”都称不上的车夫,改造、训练成合格的纠察队员,就得“两手抓”:技术训练、思想教育。 训练以投弹、射击为主,土木作业、爆破、刺杀、教练为辅。考虑到他们的“职业特点”,着重训练脚力和巷战游击。 思想教育课程,何金银以接近满分的文化摸底分数脱颖而出,从“学员”转向“助教”岗,参与到扫盲工作当中,这也让他能从繁重的技术训练中喘一口气。 骤然的转变,让很多人难以适应。私下的牢骚、抱怨不断,甚至有人发挥北平车夫的“看家本领”——组织闹事。吃糠咽菜这些倒罢了,他们抱怨没有酒水、没有休息...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嚷嚷着“要女人”... 张队大手一挥:自愿放弃者,不加阻拦,通通放行,发放路费! 不到一周时间,“主动退出”的人数就高达近百人。 何金银望着那些个欢天喜地、庆祝“劫后余生”的车夫,暗自摇头,也不知道他们将来是否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孙大圣口中轻轻松松的“为期一周、短暂培训”,就这样无限拉长。逐渐习惯这样的节奏以后,何金银已经不再每晚掐算日期。时间飞快,不知不觉间,两个月转瞬即逝。 苦中作乐的是,“荣哥儿说书”已经成为这批纠察队员的保留节目,甚至会有别的“补训学员”凑过来旁听。 秉承着延续北平版《一千零一夜》的“优良传统”,何金银隔三差五会给队员们讲故事。可不是童话,而是更接地气的《三侠五义》。 “...白玉堂命丧冲宵楼、铜网阵,从此江湖再无锦毛鼠!” 众人还沉浸在一代侠客就此陨落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旁听的张队笑意盈盈的走到场中,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情绪瞬间扭转——队伍就地休整,明早返回北平。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所有人先是一阵沉默,直到张队长又露出那标志性的“微笑”:“怎么着?还想和其它学员一起,再练半年么?” 压抑许久的喜悦迸发而出,更有甚者跪地嚎啕大哭...就是嘴里的词儿不太讨喜。 “卤煮、炒肝,爷们儿想死你们了!” 山中不知岁月,而今又见北平。 夜色下的永定门,两個月前送走一批车夫,两个月后迎来一群纠察队员。 纠察队营地设在城外,城内有各个驻点,公安街公安大院就是其中之一。考虑到众人情绪需要缓冲,张队给所有人一晚时间“安家”。明天开始,就会投入到现有的纠察队工作当中,只有轮换时才能返家。 车夫们大多在北平没有安家,这些人选择随队进驻营地。少部分如何金银这样的,或有家室、或有产业,登记后自行离开。 他并没有着急回返南锣,而是等众人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径直向大院门口走去,那里早早就有一个身影在等候着他。 “荣哥儿,俩月不见,个头又往上蹿了一截儿!” 孙大圣一拳锤在他胸口上,态度热情:“怎么样,没少遭罪吧?” “大圣哥,当初...您说可是一礼拜...您知道我这俩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望着何金银“幽怨”的双眼,孙大圣直打哈哈,拉起他就走。 “计划确实是一个礼拜!但谁也没想到会有那些个退出的孬种!说实话,如果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别说是俩月,半年都有可能!否则怎么能保证,把你们从拉车抢座的车夫,顺利改造训练成能肩负一方平安的卫士?” 随即话音一转,口吻松弛下来:“毕竟,没有比车夫更熟悉北平城大事小情的人了不是?” 何金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这话说的也忒轻松了... 拒绝了孙大圣“接风洗尘”的客套话,简单寒暄过一阵,何金银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起身告辞。 晚九点,南锣鼓巷大院门前,何金银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卷,推门就进,把正在西厢廊下搅合煤灰的阎埠贵吓了一跳。 “同志您...哟!” 起初这位小学教员还没认出他来,直到何金银走近,这才看清楚。 “阎大叔...” 不等何金银招呼,阎埠贵撂下火钳,三两步抢奔到垂花门前,扯着嗓子往中院里喊。 “大清!傻柱!瞧瞧,看谁回来了!” 这一嗓子虽然叫的是何家父子,可几乎将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动了。除了聋老太没有现身,就连与何金银闹过些许“不愉快”的易中海都闻声赶了出来。 “是荣哥儿么?” 傻柱兴冲冲的从东厢房里蹿出来,边走边蹬鞋子,差点儿摔一个趔趄。 “荣哥儿!还真是荣哥儿!爹、雨水,都快出来!” 何金银被院里的邻居们围着,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这个说:“哟!咱院儿的纠察队同志回来了!喜事啊!恭喜、恭喜!” 那个说:“别的不说,打我第一天认识荣哥儿起,就觉着这孩子不一般...老何家要出息啊...” 感受到院内众人的“恭维”和“热络”,何金银反倒很不习惯,只能随口应付着。 直到傻柱摒开众人,拉着他回到中院正房,大家伙这才渐渐散去。 何大清面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见着他也只是点点头,一指桌上的烟盒洋火,示意何金银随意。 傻柱兴冲冲的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征召通知书”,洋洋得意的举给何金银看。 “荣哥儿,一开始我说你加入纠察队他们还不信!直到后来街公所的人送来这个通知书!你回来就好,俩月不见你人影儿,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你被拉到南边儿去的,有说实际上是借着这个名义...” 何大清适可而止的阻止了傻柱的“口无遮拦”,他揣起手嗤笑一声:“说这些晦气的干嘛?趋炎附势的势利种而已。九头鸟落地、泥腿子上岸,背后不知道多少家眼红着呢。” 只有咬着手指头的小雨水不关心这些,呼扇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何金银。 “荣哥儿,伱欠我整整俩月的故事!” 第60章 大火 整整两月未见,傻柱嘴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哄走了嚷嚷着要听童话故事的小雨水,他一会儿说到自己的学徒生活、一会儿又说到近期北平城的变化。可无论哪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点——悲催。 “学徒这活儿,真就不是人干的!一天天的有干不完的活儿...” 话音未落,先被何大清踹了一脚:“胡咧咧!现在哪家店敢不给学徒工钱?大栅栏儿街公所的同志反复来宣讲,说什么‘同为工人阶级、禁止打骂学徒’...我当年学艺那阵怎么没有这个?别说工钱,就是客人给的‘彩钱’也只能拿三成...” 在勤行里打个滚儿,傻柱现在不太憷自己爹,他撇撇嘴:“是、是、是,可又能怎样?干一辈子还是個擦桌的料!我算是看明白了,啥是勤行?就是给师父任打任骂、当牛做马,当的好你才能学手艺...” “师父高兴了,赏你一道菜的手艺。赶明儿又不高兴了,菜汤子都不留给你...” 何大清观念传统,闻言一拍桌案:“难道不该么?师父教的那是菜么?那是钱!一招鲜、吃遍天!想当初,我初到丰泽园,就是靠一手从师傅那儿求来的‘糟溜三白’...” 傻柱这些天翻来覆去的都听腻了,连连摆手:“就按您说的,教的不是菜、是银元!可我瞧着,那银元就是人家高兴了随手丢粪坑里,上面沾着屎...你爱捡不捡...” 何大清抬手就打,傻柱抱头鼠窜。 习惯了两个月的集体生活,何金银刚进门时还有些不适应,总感到一丝局促,有点想念那些呼噜声...何家父子的“插科打诨”,反倒是把他从那种情绪中择了出来。 傻柱此时又凑了上来,笑嘻嘻给他讲起北平城最近的变化。 “荣哥儿,这俩月整个北平城都嚷嚷动了!家家户户都忙着清户清巷、清运垃圾,谁也别想躲懒!还记得咱俩曾经敲鸟粪的天安门广场么?好家伙,前阵子密密麻麻,抢着敲鸟粪!” 何金银轻呷一口热水,好奇的问道:“你...又去敲了?” 傻柱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还轮不到我呢!街公所的宣传小组,鼓励大家‘各扫门前雪’,咱院里就数易大叔积极!别说院里了,就连整条胡同都给包圆了!” “院儿里有积极分子就不说,赶上丰泽园也要积极!煤市街二里地,分成四段,我们店就主动承担了一段!好嘛,白天给店里帮忙,晚上回来还没躺下呢,院儿里又开始鼓动,还不能不去!毕竟是好事,总不能让人背后戳咱家脊梁骨吧?” 何金银心说话,这不挺好么... “总之,白天店里铲、晚上回来铲...好嘛,一场全民大清洁下来,北平城是干净了!可我感觉自己身上能搓下二斤垢夹!” 何大清瞪了口无遮拦的傻柱一眼:“得了,今儿荣哥儿回来的晚!等明儿跟店里请半天假,咱们去虎坊桥清华池泡一泡!” 泡澡啊...温暖的水池、热气蒸腾的室内,再来个师傅给自己搓澡修脚拔罐一条龙...唔,确实很心动,现实很残酷。 他将自己的情况挑能说的,简单说了一遍,婉拒了何大清的提议。 傻柱闻言整个人都蔫搭搭的,低声抱怨:“哪能这样啊...以前那帮黑皮狗都没你这么忙...” 随即眼珠一转:“荣哥儿,我们等伱!哪天你休息,咱哪天去清华池!” 从第二天起,何金银早早就回到了城外的驻地,等候安排。也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正式接触纠察队的工作。 不同于行伍出身的老纠察队员,车夫出身的新晋纠察队员日常任务以街头站岗、胡同巡逻为主,搜查特务、抓捕抢匪为辅。没有排班的时候就在驻点待命。 同时,培训期间让何金银很不适应的着装问题也得到解决:凡纠察队员,一律身着黄色制服,棉裤都是马裤,上衣有吊兜,左肩佩有‘纠察队’字样的红臂章,两个领口一边一个铜牌,上印‘纠察’二字。 按照特意跟来瞧他“风光”的傻柱说法——这一套虽然没有北平城里现在最威风的“东北装”高级,但也足够震慑宵小! 而何金银自己满意的则是,能光明正大的配枪了... 要知道,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从赛狸猫身上缴获的那把驳壳枪...孙大圣一直没还他,随身仅剩下那把一颗子弹的“花口撸子”。 新晋纠察队员虽然不能加入纠察总队的冲锋枪班组,但也标配有胶皮棍、口哨和一把“马牌撸子”,听名字就和“花口撸子”是近亲。但前者无论是后坐力还是枪身大小,都不是后者能相提并论的。 一把“马牌撸子”在明、一把“花口撸子”在暗,除了子弹有限制,其它的何金银都很满意。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很执着的“双枪梦”再次得以实现。 如果能要回那把驳壳枪...可惜一连几天,何金银都有巡逻任务在身,不能擅自离岗,都没能见到孙大圣。 四月二十四日晚,北平城崇文门外。 这里自古就是北平城对外的“税门”、“关口”,以前城门外大小商贩云集,驴道、酒道延伸内外。因此,城外的建筑最多的反而不是民宅,而是各种商业场所。 北平电车公司南厂就落于崇文门外玉北街上,何金银曾经体验过的“北二线路铛铛车”,夜间就在这里停靠。 纠察队目前巡逻班组是按照“三三制”配建。因为新晋队员都是“生瓜蛋子”,基本由一名行伍出身的“小队长”,带领两名车夫出身的“小队员”组成三人组,每三个小组排成尖刀形展开巡逻。 时间接近凌晨两点,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却有规律的哨声。何金银三人对视一眼,这是同区域其它班组发出的求援信号! 绕出这条胡同往哨声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北平电车公司南厂停车厂方向,正在燃起熊熊大火!红色的火焰卷起阵阵浓烟,连远处的崇文门都被照映成橘红!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势不可挡。火焰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厂房已然成为一片火海! 第61章 嫌疑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61章 嫌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自首 “烂差事”喜变“香饽饽”? 何金银下意识伸手去摸枪,看到他的动作,焦老头急的直跺脚,“啪啪”扇了自己俩耳光。 “我老糊涂哇!我就不该把办公室钥匙交给小傅!如果这事儿真是他犯下的,给厂里造成这么大损失,我就是个罪人...” 期间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一番话未说完,已然是老泪横流。 何金银稍稍放松警惕,手却还放在腰间,直觉告诉他有问题:“刚才...你怎么不说?” “我、我、我害怕啊...我等了小傅一整天,眼见着事情就要闹大发...” “糊涂!” 随即带着傅今为并不多的私人物品和焦老头,再度回返。得知情况的孙大圣等人迅速赶到,当焦老头说完事情经过,所有人都觉得心情沉重。 原来,南厂仓管制度延续前朝,仓库钥匙一式两份,一份在值夜办公室、一份在仓管办公室。焦老头上了年纪,赶上清明连谷雨,空气潮湿,痨病加重,最近常常需要去医院挂盐水。 生怕耽误南厂工作,索性就将办公室钥匙交给“主动请缨”的傅今为。 一个昨夜曾被人目击出现在厂区周边的仓库管理员,随身还携带着仓管办公室钥匙,可以肆意取用各间仓库的钥匙,嘶...南厂发生这么大的火情,对方至今没来上班、也没提前请假... 屋内众人对视一眼,傅今为的嫌疑更重了。 至于一旁痛哭流涕的焦老头,大多数人都恨不起来他,毕竟对方年事已高。 南厂工会的同志忍不住出言安慰:“老焦,你也别自责。这事如果真是傅今为这个‘狗疙瘩’做下的,主要责任也在他...” 这一劝,焦老头的眼泪更止不住了...不断喃喃着“我有罪”、“我该死”,任谁看在眼里,都觉着于心不忍。 工会同志将这些尽收眼底,便主动向众人解释焦老头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焦老头是河北清河县人,曾经当过一名汉奸,北平城解放前夕,他曾主动参与营救过一名地下工作人员。 北平解放后,他又主动自首、坦白过去。鉴于对方年事已高、且认错态度良好,还曾救过地下工作人员,便没有拿他怎样,相反,还安排他进入北平电车公司,当了一名仓库管理员。 这是一份非常适合他“养老”的工作,不仅能每月拿固定工资,还不用参与重体力劳动。日子过得滋润,除了身患痨病以外,并没什么大问题。 孙大圣给焦老头倒了一杯温水,语气和蔼:“老先生,二十四日晚,您在哪儿?” “哦、哦,谢谢!” 焦老头局促不安的接过水杯:“昨晚我在医院挂盐水。” “有证据吗?” “有有有!” 他慌乱的在身上摸了摸,递出一张病历卡,上面的日期果然是昨晚。何金银瞧着“疑心病”甚重的孙大圣,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傅今为的嫌疑最大。 这個结论在第二天就近乎被“实锤”。一天一夜,竟然没人找到傅今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嫌犯傅今为身上,何金银等人更是根据对方亲友、同事提供的线索满北平城的“大海捞针”。 皇天不负有心人,当晚,悄悄摸回自己家的傅今为被蹲守的纠察队员们逮个正着。 傅今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高一米八往上,满脸横肉、相貌凶狠。脸上长满高高低低的疙瘩,南厂工友们私下里传他小时候与一条母狗“闹着玩”,被狗舌头舔过才会长成这样,所以外号就叫“狗疙瘩”。 即便是瓮中捉鳖,对方仍旧闭口不谈。直到与见过他的值夜人员、焦老头“当堂对质”,这才肯松口。 结果...却和众人期待的大相径庭。 根据对方供述,为了弥补家用,近期常常夜间翻入厂房,盗窃机修车间的铜轴瓦和仓库存放的报废零件,之所以白天没回来,是连夜赶到郊区去“销赃”。 等他进城以后,听闻南厂纵火案,心虚的他躲在城外不敢回家,直到晚上仗着胆子偷偷摸摸溜回来打探消息。 直到从郊区锏匠铺里追回赃物,所有人才相信这件事似乎和他没有关系。虽然意外侦破一起盗窃案,但是纵火案的线索却就此断裂。 失了方向的专案组只得使用“笨办法”,通过工会拟定出一份该厂解放前政治上不清白分子名单,共计二十一人。 除去其中四人被逮捕法办、两人病故、一人离职养老,剩下的十四人成为“重点关照对象”。根据南厂工会要求,为了避免引起工人情绪再度恐慌,只能对这些人展开秘密调查。 一是查明二十四日当晚这些人的行踪,二是查清这些人最近与什么人有过交往。 何金银等人连轴转了好几天,也没能挖掘出什么有用线索。 傻柱心心念念的“清华池泡澡”,也被一直没有时间休息的何金银再次推脱... 按傻柱的话说——荣哥儿你迟早得被腌入味儿! 期间也有几名工人悄悄向他们“举报线索”,经证实大多都是捕风捉影,闹的南厂人人自危,这也让本就进展不顺的调查工作一度停滞。 中间甚至还有人举报过焦老头,说那晚似乎见过他在厂房外转悠。被传讯的焦老头毫不慌张,再次掏出那份病历。加上举报线索的人自己也不能确定,即便是当堂对质,焦老头有理有据,说的对方哑口无言。 纵火案,再一次陷入僵局。 五月一号,事情出现了转机,有人前来...自首! 自首者名叫牛言斌,声称纵火案就是他做的。据他交代,早在围城期间就被吸纳成为特务,北平解放后奉命潜伏。一个月前接到上级指示,要他到电车公司纵火,事成后送他五根“大黄鱼儿”作为“嘉奖”。 他曾先后四次到电车公司查看地形,后于二十四日夜间潜入电车公司纵火。至于自首的动机,对方坦言扛不住心理压力,有钱不敢花,出门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甚至因此一度精神萎靡。 何金银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驳壳枪看来是拿不回来了... 南厂纵火案,就此告破? 第63章 破案 四九年的五一劳动节,并没有放假。 一度停滞不前的纵火案元凶自首,外三分局里喜气洋洋,只有少数人仍然保持着冷静。 “多爷,您嘛去?” 自觉没什么突出表现,知道驳壳枪一时半会拿不回来,无所事事的何金银瞧见多爷正脚步匆匆往外走,和整个外三分局的热闹氛围相比,颇有几分“逆行者”的气势。 “喏~”多爷一晃手里的抄录本:“扫扫尾。” 粗略翻看一遍,大多是之前被举报人员的自证记录,还剩下一小部分需要实地核查,何金银他们这些天干的最多的就是这种“跑腿差事”。 “人都已经自首了,这又是何苦...” 多爷连道两声“劳碌命”,转身就走。这番“勤勤恳恳”的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何金银狐疑的追了上去。 “又不是去寻欢,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两人规划好路线,一路走访核查。中间还去过焦老头当晚曾就诊的医院,登记表上清楚记录着:“病人自四月二十四日上午十点半入院,挂葡萄糖盐水。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于次日中午出院。” 其它几处情况大差不差,要么有多名人证、要么有记录在册,一圈下来,白忙一场! 再往回溜达时,多爷眉头不展,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被何金银几次三番追问,这才勉强开口:“还记得集合那天我说过的话么?我总觉着来自首这位...路数不对!” “不是多爷我死要面皮、不肯低头。瞧瞧这人之前干过的行当,跑龙套、卖膏药、作茶壶、当车夫...对不住,没有捎着您的意思。停车场一百多间仓房,仅凭几次外围勘察,就能精准挑中地方?” “他怎么就知道哪间仓库里囤积有回丝、棉纱、润滑油?出首理由也不够充分,真要是只有这点儿胆识,他绝烧不出那么大一场火!” 何金银双眼亮晶晶的:“您是说...” 多爷一挑下巴颏儿,语气傲然:“即便纵火的真是他,一定也有内鬼指路!更大可能,就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要么有把柄、要么给足了安家银子,心甘情愿的出首。这种套路,多爷我小时候就见过!” 何金银一扥他胳膊肘:“走!咱...” 被多爷一把挣开,他嫌弃的拍了拍衣袖:“又想当出头鸟不是?真当专案组里没能人?瞧着吧,到不了明天,那小子一准儿得漏底!所以说,交派下来的活儿,该干还得干...” “荣哥儿,人得拎清楚自个儿分量。专案组里现在就三类人,刚进城的、遗留下的、新选拔的。你、我,都在考察期间。凡事别冲那么前...抢了人家风头,往后你还想不想干了?” 随即背着手往回溜达:“记住喽,如果你只想查案,成败在案里。如果你想借此进身,成败在案外...” 听着多爷的絮叨,何金银倒是很能理解他这种“躺平”的心态。 两個月时间,也足够这老油条摸清自己底细。如果自己不是他口中的“第三类人”,或许,今天压根就不会有这番“肺腑之言”。 此时的外三分局审讯室内,情况也确如多爷所想那般。 “嘭!” 拍打桌案声将唯唯诺诺的牛言斌吓得一哆嗦,这番反应落在工作人员眼底,疑色更甚。 “据你之前交代,大火燃起前约三刻钟潜入现场,先在那里洒上火药和柴油,然后根据预定的提前量点燃了棒香...棒香哪里买的?” “香、香烛店。” 几乎是话音刚落,审讯员就继续追问道:“哪家香烛店?” “就我家附近...胡同口第、第...第四家门脸。” 下一个问题立马接上:“多少钱?” 牛言斌就是一愣神,下意识往斜上方瞅了瞅,思索半天才挤出一个答案,可紧随其后的,是更多的作案细节。 “柴油在哪儿买的、价格多少?” “案发当晚的天气如何?风往哪边吹?” “前四次去窥察现场,伱都见过谁?见到的那人个头高矮、穿什么衣服?记不住?那...人数和时间总该记得吧?” 连珠炮般的发问让这位“自首者”面露窘相,细节问题经常一问三不知。到后来,自知漏洞百出、说多错多的牛言斌干脆选择闭嘴。而这种看似坚决、实则变相默认的态度,等同于“自证”自己就是一只替罪羊。 直至黎明时分,仍旧埋头不语的牛言斌被暂停审讯,谁也没注意到,被“攻心”整晚的牛言斌在走出审讯室时,眼底竟然露出一抹解脱和释然。 等到何金银上午交接班时,外三局看守所传来消息:自首者牛言斌...自缢身亡! 他第一反应就是——多爷,神了!这种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第一次对查案、破案产生了兴趣。 和之前那几次断掉线索不同,牛言斌的死,恰恰给专案组指明了方向。 一张大网就此罗开,对牛言斌生前的社会关系进行全方位排查。凡是与牛言斌有过关系的人,都被罗列其中予以查摸分析——尤其是与他有交集的电车公司南厂工人。 何金银等人再一次忙碌起来。与之前秘密调查南厂嫌疑名单那次不同,这一次众人斗志高昂,深挖一条线索,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焦老头也再一次进入众人的视线,据目击者指认,曾在一间旅馆内见过两人吃酒,有一位登记信息为南方米商的“莫先生”作东。 只这两个名字关联在一起,所有人都察觉到:牛言斌的自首正是为了掩护已经被注意到焦老头! 至于他当过两次“护身符”的病历,不过是他玩的一手“障眼法”——二十四日在医院挂上盐水后,不久就溜了出来,为了让人给他做证明,他还塞给了当值护士一枚金戒指。 这让何金银颇感丧气:如果当时查证的仔细些,驳壳枪这会应该已经登记到他名下了... 一副滂病腔的焦老头面对铁证,软瘫在地。不断哀求着能让他自己“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原来,他不仅仅曾经当过汉奸,北平光复后,本着“有奶便是娘”的原则转而投靠敌特,奉命“长期潜伏”。所谓的“营救地下工作人员”也不过是为了获取好感、躲避审查的手段。 傅今为的“小动作”早就落在他眼中,借此迷惑众人视线。牛言斌也不过是他察觉到危险后,由“莫先生”威逼利诱,出面顶罪。 至于那位神秘的“莫先生”,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64章 澡堂 “莫先生是个大胖子,口音多变、擅长乔装...” “他出手阔绰...牛言斌的买命钱一出手就是十条大黄鱼儿...” “咳咳...从来只有他联系我、没有我联系他的份儿...” 招供期间,焦老头仍自咳个不停,但这回没有人同情他。 为求活命,这个已然六十多岁的痨病鬼搜肠刮肚、丑态尽显。对于他的上线“莫先生”,除了大概体貌特征、两次见面细节,剩余的有用信息几乎没有,甚至就连“莫先生”这個称呼,都极有可能只是一个代号。 这是何金银亲身参与的第一起北平要案。 虽然他只是一个被抽调的无名小卒,按多爷的话说:“功劳簿里压根儿就不可能有‘何’字”。 但这仍旧不能扑灭他内心的小九九—— “大圣哥,您看我那把...” 孙大圣语气玩味:“哦?我怎么听说...有人前些天还去过那家医院。荣哥儿你说,如果这人当时能仔细一点、认真一点,是不是就能节省出更多时间?” 驳壳枪只字未提,何金银铩羽而归... 反倒是正在整理行囊的多爷替他说了句公道话:“荣哥儿才多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孙大圣的回答意味深长:“枪,从来都不是用来耍威风的...” 南厂纵火案前后忙碌十多天,被抽调的纠察队员也只得到一天假期。 闷闷不乐的何金银回到南锣倒头就睡,次日天光放亮不久,就被早就等候不及的傻柱拉着,跟何大清出了院门。 “二叔,咱这是去哪儿?” 北二路电车因为南厂纵火案停运,三人索性拦住一辆三轮车,直奔南城。 傻柱撇撇嘴:“之前不是说过么,虎坊桥、清华池!” “干嘛非去那么远,南锣不能洗?” 何大清仍旧吊着个脸:“山猪吃不了细糠,北平城里的富贵闲人,讲究个‘一日两泡’,知道是嘛不?” 前面车夫头都每回,扯着嗓子笑道:“出了茶馆儿进澡堂——里外都是个涮!您爷仨有水平,会挑地方!” 何金银忍不住扭过头去,合着就是泡茶馆、泡澡堂呗...说的那么高大上。 就听车夫继续“臭显摆”:“珠市口虎坊桥的清华池、王府井八面槽的清华园、杨梅竹斜街的东升平、李铁拐斜街的西升平,都是北平城数一数二的官堂。次一点儿的,王广福斜街的一品香、骡马市大街的汇泉浴,那也能排上号!” “进门有人给您洗衣熨烫,脱衣有人给您搓背修脚,泡舒服喽您请楼上雅间。要是饿了,可着正阳门大街一溜儿饭馆子随便叫,下棋看报推牌九,不用大门...这,就叫北平‘堂腻子儿’的范儿!” 过了琉璃厂,一路往南就到虎坊桥,拐个胡同就到清华池。 何金银揣手站在马路对面,突然想起某位著名相声演员的父亲... “谦儿他爸爸爱洗个澡,凡事都讲究头一茬儿,每天凌晨四点钟就去清华池试水...” “老头打马路对过儿就开始脱,隔着铁栅栏...” 就见对面一栋高门楼,两边立柱上黑底金漆的木刻楹联。左边瞧“金鸡未唱汤先热”,右边写“红日初升客满堂”,拱形招牌上写三个大字——清华池。 推开门是一方窄间,高门柜里立着两个站堂伙计,见人进门也不招呼。 何大清递过去一张新币:“仨。” “男宾三位,有客迎门!” 打左手边门帘一挑,出来领位伙计,手巾板儿一甩:“来了您呐~三位里边请!” 何金银脸色古怪,到底是接管期间的北平城。这种场面,过些年应该就看不到了吧... 近百个平方的大开间,四周堆叠着小衣柜,正中间两两背对的小铺位,打眼一看差不多得有四五十张。 大厅内人来人往,有沏茶、送报、采买的伙计,有修脚、拔罐、刮痧的师傅,铺位上有叼着烟杆的、有趴着按摩的、有蒙着脸打呼的,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推牌的,形形色色五六十号人物,怎么看怎么像个“杂货场”。 “澡堂子的拖鞋——没对儿,我和傻柱都是自带,你自个儿凑合吧。左边淋浴右边泡澡,麻溜儿一脱,过来泡会儿。” 何金银捏着鼻子在一堆“呱嗒板儿”里翻找半天,勉强凑出一对像样的。 正前方两个厚门帘,分别写着“淋浴”、“塘池”,进进出出间赤条条的,热气蒸腾。 一屋子老爷们儿也没啥可害臊的,淋浴间里赤条条冲洗一番,好不舒爽! 值得一提的是,清华池淋浴间里提供“洋碱”。整大块被分割成八小块,有的都快用成“肥皂头儿”了,何金银攥在手里,面色更加古怪... “塘池”里并不是只有一个大池子,分为两个大池子和七八个小池子,针对不同客人的需求,有的水温高、有的水温低。小孩就爱在水温低的池子里“游泳”,老人更喜欢聚在水温高的池子里。 “人都是先泡开了,搓去一层泥,临走之前冲一水儿。就你乖张!先去打一身洋碱冲了个痛快!” 嘟嘟囔囔的何大清依旧很欠揍,傻柱则在大池子里“游”的很欢畅,一边踢水一边招呼他:“荣哥儿,来玩儿啊~” 搓澡的时候何大清原意三人自己互相搓,何金银大手一挥——我请!美坏了正在“缠手刀”的傻柱。 让何金银诧异的是,清华池的搓澡师傅竟然还分南北手艺,可以按照客人需求单点! “少见多怪...”被请客的何大清总算找到宣泄口,嘟嘟囔囔给何金银“科普”。 “北派多是直隶定兴、易县、涞水三县来京讨生活的,讲究稳准狠,手劲儿大,一下是一下,从上到下不多不少刚好一百零八下!搓完以后必须是全身通红,这才说明师傅是真卖了力气。” “南派多是被官堂请上京的,以扬州师傅见长。手法细腻,讲究手轻力匀,最舒服的就数搓完以后的头部按摩,让人飘然欲仙,一整天的烦恼都能抛到九霄云外...” 傻柱眼巴巴瞅着何金银:“荣哥儿,咱来哪个?” 就瞧荣哥儿赤条条往铺位上一躺——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嘛...北派搓身、南派揉头! 第65章 立志 “荣哥儿,等我开了工钱,高低给你请回来!” 何金银笑的意味深长:“省省吧,留着将来...娶个好媳妇儿...” 少年傻柱只觉着是句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两人没管还要再泡一会的何大清,要一壶茶水、租两床铺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荣哥儿,啥时候给我娶个嫂子?” “噗!” 一口茶呛的何金银直咳嗽。好嘛,自己刚还好心“暗示”过一番,傻柱转头就给递回来了! 就见傻柱认真的掰着手指头:“一十七、一十八...按照北洋《民法》,凡男十八、女十六即可婚嫁,真说起来也就是后年...” “停!打住!好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再成家!” 傻柱一脸纳闷:“荣哥儿你已经立业了啊...” 见何金银面露窘相,他一骨碌从铺位上坐起来:“送水、拉车、干纠察,踏踏实实往上爬,高低也混个官老爷当当不是?先娶一房正妻,升一级娶一房姨太太,官儿越大姨太太越多,院儿里住不开就搬...” 何金银没再听傻柱的唠叨,根深蒂固的时代痕迹总需要一场世纪暴雨才得以冲刷,潜藏在最深处的污秽仍自会在合适的季节发芽。 纠察队明显也讲资历,就像多爷说的那般,也分进城的、新选的... 何去,何从? “...孩子多了也不怕,多雇几個老妈子就成。出门有车、进门有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才叫老爷们儿!” 傻柱越说越激动,似乎在畅想自己的未来一般,连何大清走过来都没注意到。 “咚!” 一脚将傻柱踹到地上,自己舒舒坦坦往铺位上一躺,擒着茶壶对嘴就干,“刺啦”一声燃起青烟,呛的傻柱灰溜溜挪到何金银铺尾。 “嘁,来清华池洗个澡...就觉着自己抖楞开了?大白天的,撒什么癔症!” 不等傻柱顶嘴,何大清眼袋微微抖动,盯着还在沉思的何金银:“现在世道大不相同,真要是按以前的活法儿,不一定能吃的开...就拿这仨月来说吧,丰泽园哪年没有赊账的主顾?这回进城算是开了眼...” 傻柱激动的抢答道:“就是就是,一口一个‘小同志’,说话也忒客气了!结账也爽快,瞭高儿和堂头儿让多送一碟菜、两壶酒,等人一走,撤盘抹桌的时候,一准儿能找着多出来的菜钱,还只多不少!” 何大清一弹烟蒂:“所以你甭给荣哥儿灌什么迷魂汤...多想想你自己吧!这个月一过,三月试用期满,后厨要是没师傅肯收你,也甭哭丧着脸过来求我,自己卷铺盖滚蛋!” 随即抬手喊过一名修脚匠,不再搭理傻柱。 修脚匠人是个中年汉子,身着单褂,面色黝黑。横铺开包袱卷,露出大大小小、奇形怪状一十五把刮刀,有小而尖、有大而圆,直斜拐扭,造型各异。 “荣哥儿、荣哥儿!瞧个新鲜的!” 傻柱一连喊了两声才把何金银叫回魂,指着修脚匠的“武器库”:“像不像说书先生口中的暗器?” 一句话引得修脚匠咧嘴憨笑,指着包袱卷不无得色。 “这可都是俺们扦脚行的宝贝!两把片除脚垫的片刀、两把抢除病甲的抢刀、六把劈趾断甲的轻刀、四把挖除死甲的条刀,还有一把刮脚放血的刮刀。” 边伺弄何大清的臭脚,边和傻柱闲聊:“年轻就是好,不像我这般,一辈子苦熬在混堂里...” 傻柱想起刚才的话题,鬼使神差的蹦出一句:“您就没有过什么...理想?” 话音刚落,别说他们几个人,就连旁边铺位的人都跟着瞅过来。 何大清虚踹傻柱一脚,示意修脚匠继续:“拎不清自个儿斤两的蠢东西!这话你要问荣哥儿还行,问我们这些个见四奔五的人,故意臊搭人是不是?” 许是这辈子头一回被人问到“理想”这个东西,修脚匠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沉思。 “以前咱不敢想这些...现在嘛,冷不丁被街公所的...对,同志!被街公所的同志喊上一声‘工人阶级’,说将来能轮到咱们工人阶级当家做主,想都不敢想嘞...” 这番唠叨引起了何大清的不快,他晃荡晃荡大脚板,枕着双臂:“骗人的鬼把戏!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主人?” 修脚匠弓着腰连声道歉,攥起刮刀继续伺弄,却被何金银张口打断:“您还没说您的理想呢。” 对方面露憨厚:“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想将修脚的技术整理成册,把我这一辈子的经验写进去,传给后人!就像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那样,真要到了地底下,见着祖师爷,也有几分底气!” 何大清嗤笑一声:“认字么伱?还写书立传,守着你的刮脚刀挣棺材本儿吧!” 引得一众闲客哄堂大笑,修脚匠虽然跟着憨笑了两声,眼里却分明透出一股郑重。 何大清并不知道,1961年,清华池修脚技师安起、刘振英,编写了我国第一本记载北平扦脚行经验的专业技能书——《修脚术》,传誉国内外。扦脚行也被专程前来采访的外国记者,同中医针灸、推拿按摩并称为“三大国术”! 一旁的何金银没有跟着众人嘲笑,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时代,但一定是最尊重劳动人民的时代,可以让每一个小人物都有施展自己胸中抱负的时代。 或许自己想不出诸如“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样的豪言壮志,但扪心自问,总不该如傻柱刚才说的那般蝇营狗苟... 来此一世,总要留下些自己的痕迹。即便只是一颗小螺丝,也当为这座大厦添砖加瓦! 次日,自觉“改头换面”的何金银刚一回到城外驻地,就接到通知:归队后,立马去司法街纠察队总队部报道。 “报告!”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总队部秘书处,入目是一箱又一箱的信件,颜色各一、新旧不等。 “信山信海”中此时正冒出一缕缕青烟,只见一位头发潦草、满眼血丝的中年汉子叼着烟抬起头来。 问明来意,这人哈哈大笑,手忙脚乱的翻出一份考卷来。 “你就是那个...补训兵团文化摸底满分、还会讲侠客故事的...何金银?” 第66章 信山 何金银懵了。 “...现阶段,北平社会面治安维护工作,主要有三支队伍。一是东北军组建的北平警备司令部,下辖三个警备师。二是接管成立的北平市人民政府公安局,有内七、外五、郊八共计二十个分局。” “再就是...咳、咳咳...” 自称姓郭的秘书处同志一挺胸脯,结果烟气回返,呛的他直咳嗽。 何金银很识趣的想去开窗通风,却被对方一把拦住:“别开!咳咳...风一吹烟灰就跑,咳...容易引燃信件。” 合着您还知道这些“信山”是易燃品... 缓过来的郭秘书一拍胸脯:“再一个,就是咱们纠察队,直辖三個大队!负责面比他们广、应急处理权比他们大!相应的责任就更重!” 随即一指“信山”:“随着入城后三个月的表现,北平市民对人民政府的信任度日渐提高!譬如之前贴出去的鼓励检举、揭发告示!二月份拢共才收到三封、还有两封是假消息!三、四月份逐渐递增,每月也才几百封!” “好嘛,这才刚近五月,雪花一般的信纸铺天盖地,邮政总局的人这两天成箱成箱的往过搬!” “多就算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的举报信措辞文绉绉,之乎者也看的费劲!有的举报信前言不搭后语!还有一些,写的就跟鬼画符一般,一张信纸就写八个字儿!” “现在北平城哪哪儿都缺人手,底下的队员抓特、追踪、出任务是一把好手!但要是看这些东西...斗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头疼啊...” 环视一圈信山,内容薄厚不一,目测一口箱子多则能装五六百、少则能装二三百,屋里现在起码能有二三十口箱子...也就是说,至少一万封举报信打底! 似乎害怕他退缩,郭秘书一把拢过何金银:“昨天开‘四二五’纵火案总结表彰会,遇见市局的孙大光头,主动和我提过一嘴你的事儿。想过几个月稳定下来,以借调的名义...” 何金银闻言双眼亮晶晶的,熟人啊...哪知郭秘书下一句就是泼冷水。 “围城期间处决过中尉特务赛狸猫、在东交民巷当过钉子还会外语、假币案虽然鲁莽,但也还心怀赤子之心。回来我和张队一提,他竟然也知道你...” 想起“两月速成”的经历、张队的诡异微笑,何金银心怀忐忑:“张队、张队他说我什么?” 郭秘书大手连拍他肩头:“说对你这个小同志印象深刻,文化摸底满分,别人都是上课,你是给别人上课,小嘴叭叭的能讲《三侠五义》...孙大光头还想借调你,哼哼...现在!何金银同志!” 就见他面色肃然,虽然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貌,言语间却很正式。 “我代表纠察总队部询问你的个人意见!是否愿意暂调到总队部办公室秘书处,负责协助从众多举报信中筛选出有用信息,更进一步提高我们纠察队的工作效率,从而使我们纠察队的工作成绩盖过...咳咳,更上一层楼!” 何金银翻了个白眼,怎么还带把真话说出来了... 如果是私下里询问,他更希望被孙大圣“借调”。别的不说,能离自己那把驳壳枪更近一些...当面问... 就见他一个立正敬礼,扯着嗓子喊道:“我愿意!” “好!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组织上尽量协调!” 望望堆起来的信山、瞧瞧地上散落的烟头、再闻闻沉闷的空气... 何金银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能换个办公室么...” 郭秘书完全不能“感同身受”,板着脸摇摇头:“不能!各处都缺办公室,司法处这栋楼都是协调出来的,前阵子我们还挤在山东中学办公!目前只有办公室、供给处、卫生处...总共一层七间办公室归我们!” 好吧...何金银心里又打起小九九来,他尝试着开口:“那能不能...要回我那把驳壳枪?” 听他解释完的郭秘书笑的很畅快:“不就一把匣子枪么!把心揣肚子里头!下回见着面,我给伱撑腰!孙大光头他敢不答应!” 从这天开始,何金银开始重新体验“坐办公室”的滋味。 是名副其实的“坐”办公室,上万封举报信,每天还有邮局的同志“派送新单”,真的很需要一副...铁腚! 一开始,何金银很不习惯阅读这些举报信。毕竟还未更改过书写方式,竖排、右起、繁体,相当一部分还是毛笔书写,连笔挽花儿,少部分繁体字还需要借阅《简明新字典》对照。 随着“已阅”信件日渐增加,筛选效率逐步提高。 秘书处说是两班倒,实际上经常需要熬夜加班。何金银干脆就在把铺盖直接抱到办公室,睡起来就看、看困了就睡... 不过两天,何金银就对郭秘书这种“拼命三郎”的熬油方法腹诽不已,效率低下不说,一天一包烟都算少的,连带着自己也得吸“二手烟”。 对此郭秘书也很无奈——自己抽烟就是从看举报信开始的,没有时间睡觉、一夜一夜的干。最近烟瘾更是奇大,只要一见到信纸,就忍不住想夹烟。 何金银终于忍不住了。 “您看...咱能不能换个思路筛选?” 厚厚的镜片下仍是熬出血丝的瞳孔:“哦?” 何金银搬出一套“大数据筛选”思路:“凡是来信,先按匿名、实名做第一层分类。我翻看过您之前的记录,相对于匿名,实名可信程度更高,信息也更加精准。” 郭秘书下意识点点头,燃起一支烟,示意他继续说。 “我之前是车夫出身,对北平城还算清楚。我们可以申请一间档案室,将北平城划分成更细密的九宫格,根据来信人的地址做统一归类。再将举报内容按地址在地图上标注出红点,哪块区域红点越密集,越需要重视!” “其次,我觉得单纯靠纠察队员按我们的信息一处处排查太慢!我提议,发展报童群体!相比于鱼龙混杂的车夫,他们更单纯,管一顿午饭就行。让他们在卖报时,针对我们排查出来的的密集区域进行信息搜集、核查真假!” 郭秘书夹着烟的手抖了抖,猛地一拍大腿。 “就这么办!” 第67章 奇效 “发展报童”提议被批准! “多层筛信”方式受表扬! “专用档案室”申请...连门儿都没有! 办公条件有限,自己克服困难!按张队的说法,要不要去六国饭店给你小子专门租间套房? 随即便亲自出马,带着郭秘书和新迁入京的《华北日报》、《北平解放日报》等七家报社沟通。办公室里,留给何金银一个“烂摊子”。 信山信海间,何金银望着桌上的北平地图开始写写画画... 等郭秘书下午再回来,办公室内已然大变模样。 除了办公桌靠窗摆放,多余的桌椅全部不见。骤然“空旷”起来的地面上,整齐码放着各类信箱,标着不同编号。 “南锣鼓巷片区,甲三号信箱。” “冰窖胡同片区,丙七号信箱。” “...” 有的信箱满满当当、有的信箱空空荡荡,他随手从堆叠最多的信箱里抽出两封信,好巧不巧,举报内容竟然相近。再看挂在墙上的地图,已然用铅笔密密麻麻的标注出大小几十个九宫格。 何金银正快速翻阅着信件,还未察觉到他。看效率,一大箱举报信,平日里最快也要半天,此时“初筛”却不过二十分钟。 等何金银抬头发现他的时候,就看到郭秘书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先别笑,您看看这些。今天新送来的两箱信里,有一条值得注意的消息!” 顾不上寒暄,何金银指着一沓举报信:“十二封都是史家胡同一带的居民举报,我翻查了前阵子的登记表,也有七八封,大都是反应夜间经常看到陌生面孔在附近活动...” 郭秘书翻看着信件,神情逐渐严肃。 “史家胡同!之前驻扎的是敌十九宪兵团部,这些宪兵罪孽深重,班长以上在缉捕之列、普通宪兵按反动对待,所以根本就没打算遵照协议缴械!两千多人化整为零、跑了个精光!好嘛,这是玩了一手灯下黑啊!” 等这条消息汇报上去,两人才得空聊起招募报童的事情来。 “人数够么?” “不是不够,相反,有点多!就拿《华北日报》来说,报社总共才三十人,合作的七家报房里,沿街叫卖的报童共计有三百四十五人!” “七家报社,那就是两千多人!这还不算没有合作的其它报社...往后只会越来越多,这饭...咱可怎么管啊!” 几千名报童啊...这股力量一旦用好,相当于一只奇兵! “纠察队不是有自己的炊事员么?” “各大队都设有自己的炊事班,几百上千人吃饭没问题,但肯定优先保证队员们的伙食。而且...总不能放报童们随便进出驻点吧?” 何金银也有些傻眼,自己原以为也就几百人...现在嘛,难怪郭秘书发愁。 “经费...” 郭秘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孩子能吃多少?如果集中管饭的话,往后司法街一到饭点,那就有热闹瞧喽...倒也不怕兄弟单位们笑话,就是太明目张胆,不利于开展工作...如果有個大食堂,能同时管下这些孩子就好了...” 何金银第一时间竟然想到了何大清,当然不指望何大清亲自出马,但凭借他在勤行里的关系,拢起一批人来...兴许往后能给傻柱谋条不一样的路子。 司法街位于天安门广场西侧,离丰泽园所在的煤市街并不远。 听闻来意的何大清面色冷淡:“荣哥儿,好事儿你不想着我,赖事儿倒求到我头上...” 一旁的傻柱闻言着急:“爹,您怎么就分不清好赖?分明就是荣哥儿照顾自己人!挣钱的买卖,不丢人!大锅菜,您不来我来!又不是给大人物做席面...” “有你说话的份么!” 何大清眉头紧皱,足足抽了一根烟才开口拒绝:“荣哥儿,爱莫能助!这事忒掉份儿!不过你也别着急...我有个法子!” “您说。” “司法街和公安街以前都是衙门,有那二荤铺、小饭馆专门承接衙门伙食,到点送饭上门。大军进城以后,你们的人买东西有中直供应部、吃饭也不轻易在外面,这些二荤铺就算是断了炊,你可以直接上门去找他们...” 何金银眉头紧皱:“价钱呢?” 何大清嗤笑一声:“知道什么叫二荤铺吗?所谓‘二荤’,就是指烂肉和下水。正经馆子里瞧不上的糟头肉、沟门子肉,还有心、肝、肚、肺、肠这些脏器,就是这些二荤铺的当家菜式!主打一个价格低廉!” “更何况,伱们动辄就是上千人的伙食,价钱还能再往下压...” 要了几家二荤铺地址的何金银匆匆回返,留下傻柱仍旧嘟嘟囔囔埋怨着自己爹“抻着面皮、拉不下脸”。烟雾缭绕间,何大清眯缝着双眼,盯着何金银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当晚,纠察队就有捷报。 根据何金银筛选出来的信息,查抄出史家胡同藏匿有一处隐秘地下室。纠察队包抄过去的时候,正赶上里面在开秘密集会,一网下去,抓了二十多散兵、十几条长短枪,里面还有一位排长。 根据这些人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一夜之间就被抓了一百多个化身潜藏的散兵,郭秘书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报童的事情,经过前期的短暂混乱,逐渐形成了“报童引路、纠察抓人”的模式。熟悉纠察队各个驻点的报童们就近报信,纠察队只要出动,几乎从不走空。 据后来的统计数据显示,一个报童一天最多能协助纠察抓到二十多个可疑分子! 按照事后被采访的一名报童的说法:“我们挣着报房的工钱、吃着二荤铺油汪汪的饭、背后还有纠察队照顾我们安全,谁都愿意干!” 一时之间,北平城内潜伏下来的敌特、躲藏起来的散兵、恶行累累的黑帮,人人自危,走哪儿都觉着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纠察队的战绩,一跃成为北平城三支治安队伍中的最优! 张队看着“喜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别看咱老百姓平日里不吭不哈的,其实什么都知道!” 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 公安街公安大院内,气坏了一个人... 第68章 可爱 “嘭!” 搪瓷缸子被摔的叮当作响,孙大圣一抹锃明瓦亮的大光头:“让纠察队先得意两天!” 同为管委会下属治安队伍,东北军组建的警备司令部一般瞧不上这些“小案子”,出手必然是雷霆。 而位于公安街的公安总局,和司法街的纠察总队...在某种无言的默契下,形成了“你追我改”的比拼局面。不使绊子、不耍花招,全凭各自能耐! 这种良性竞争在行伍之间很常见,就譬如围城期间为了谁能“优先进城”,在城外开展的大比拼一样。 多爷此时正在翻看报纸,顺嘴搭音:“昨天东城同仁堂那场枪击案?如果不是纠察队的冲锋枪班组及时赶到,就凭咱们的火力...” 孙大圣犹自在愤愤不平:“我说的是那个...小叛徒!” 多爷放下报纸:“那还不是怪你,当初要是直接把人办进公安大院,哪有这么多事情?这风头不就归了咱么?” 桌对面的回答略显尴尬:“年纪小了些,刚好又卡着纠察队的线...再说,纠察队只是暂时的。等到北平局面平稳,新晋队员十有八九会就地安置,我打算引荐他加入青年团的...” 多多撇撇嘴:“说到底,不就是把驳壳枪么?上回你但凡能痛快点儿...” 孙大圣这回更尴尬了:“说是贼赃,其实早就入库重新分派,枪支现在也很紧缺...” “再找一把能有多难?我倒是觉得,你上回直接张口要人太唐突。” 孙大圣猛地一拍桌案:“要个人怎么了?又不是娶小媳妇儿,还要遮遮掩掩....咦!” 多爷一眼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得,您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我看荣哥儿现在这样就挺好。” 孙大圣满脸坏笑,附耳嘀咕一阵,多爷听的...眉头紧皱。 何金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香饽饽”,就算知道也顾不上,正忙的昏天黑地。 成功发展报童群体以后,纠察队和北平大小报社达成了“合作”关系。日渐熟稔,很多报社都请示约稿,甚至要随队采访。 起初还只是一些针对纠察队出任务的专访,后来更由新成立的电影制片厂跟队拍摄。基本上都是围绕纠察总队的日常工作、巡逻、学习、宣传、表彰庆功、市民拥军等内容。 听说以后还会专门剪辑成《新闻简报》,在北平城为数不多的电影院公开放映。 纠察队的部分战绩经过允许登报见刊,不仅大大鼓舞了纠察队的工作气势,也变相拔高了北平市民检举揭发的积极性。 这一点,邮局的同志最有发言权。 “起初我还是一两封的送,后来是装在邮袋里送,实在装不下,就开始成箱送。现在倒好,一个人搬不动,得两個人跟我一起专门送...” 瞧着猛增的信箱数量,何金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闻名遐迩的“朝阳群众”,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埋下的种子吧... 张队没再让他们“自己克服困难”,暂调来两名识字的纠察员“打下手”。四人按照多层筛选方式,举报信的工作虽然压力大,但仍能有条不紊的进行,可以说成绩斐然。 这之外,何金银还被张队加了副“担子”。 “我们纠察队里,有很多都是打仗勇敢、甚至立过功勋的队员。可他们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又长期在农村战来战去。刚进大城市,出点洋相总是难免。前阵子还好,现在嘛...” 何金银顶着俩黑眼圈,神态疲惫:“您就直说吧...” “爽快!” 张队伸手整理着何金银散乱的衣襟:“现在每个驻点都有记者,大驻点还有拍摄人员。我希望能将纠察队的整体面貌往上提一提,避免让同志们在镜头前露怯。” 何金银有点纳闷:“剪辑不行么...” 张队口吻严肃:“不搞那些花花肠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自己丢丑出洋相,甭指望我去求人擦屁股!” 何金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您倒是别给我加担子啊... “我听说你之前跟过一个洋记者,你下去跟着战士们转转,提前帮他们打打预防针,顺便也能跟队员们熟悉熟悉。等过阵子纠察队的工作缓下来,我给伱申请一份补训兵团的毕业证书。” 何金银并不清楚这份“毕业证书”意味着什么,闷头就扎进了各个驻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胸前挂着当初从约翰记者那里“顺”来的相机,才短短半天,何金银就觉着张队确实有“先见之明”。 譬如某位纠察队员去中直供应部的合作社买香蕉,拿起来就吃,急的供应部的售货员直摆手:“同志、同志!这个要剥皮的!” “不不不,我就喜欢吃带皮的。” 随即在诧异的目光中径直离开,出门后才忍不住对何金银“吐槽”:“香蕉为什么要叫香蕉?吃不出个‘香’来!” 何金银嘴角微微抽动:“要不...您剥了皮试试...” 这位此时倒是很“听劝”,腮帮子嚼的鼓鼓囊囊:“香!还是剥了皮好吃!” 何金银在一旁看的又好笑、又心酸,这些曾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何尝不也是“可爱的人”? 这座刚刚经历过和平解放的北平城,确实有太多他们不熟悉、不习惯的地方... 还有一回,有名纠察队员错把老百姓佩戴的耳机当作电台,嚷嚷着要没收。 “能冒出声响的东西,不是电台是什么?” 戴耳机的那位,越是着急越说不出个囫囵话来。扥着耳机不肯撒手,两人这就僵持住了。何金银检查过一番,确实只是耳机...连连跟这位遭受“无妄之灾”的北平市民赔不是。 几天下来,何金银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洋相”。可有一点,纠察队员们“闻过即改”,谁也不烦何金银,凡是有拿不准的东西,都会主动找上他,好好“请教”一番。 每当这时,何金银就在想:如果这些为了祖国浴血奋战的先辈,“穿越”到后世。面对高楼大厦、霓虹光彩,无助和不适之下,是否会感到一丝欣慰... 就在他忙的不可开交的这些天里,北平城悄悄发生了一件“小事”。 前门大街,一位微服暗访的老人,亲眼目睹了无耻老鸨欺压弱女子的可憎一幕。 第69章 打扫 “绝不能允许娼妓遍地、黑道横行,要把房子打扫干净再进屋!” 命令层层下达,公安、民政、妇联等相关单位开始积极调查。纠察队作为北平城接管治安队伍之一,自然也责无旁贷。 张队眼含愠怒,面上却噙着笑:“知道他老人家怎么称呼我么?九、门、提、督!什么是‘九门提督’?” 屋内静悄悄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原本没有资格列席的何金银守在门内,站的笔直,心里暗自叫苦...非得赶上这时候汇报近期成果,这不是自找倒霉么... 暂调到纠察总队部也不是一天两天,谁不知道,不怕跟人拼刺刀、就怕张队开口笑。 怕啥来啥。 “何金银,你不是惯会天桥说书那一套么?来来来,给这帮大老粗们讲讲,什么是九门提督?” “这...” “讲!” “是!” 何金银一个立正,腰背绷的笔直,目光锁死天花板,嗓音洪亮。 “提督九门步军统领衙门,民间俗称九门提督!负责北平城正阳、崇文、宣武、安定、德胜、东直、西直、朝阳、阜成九座城门内外门禁,有守卫、巡夜、缉捕、断狱之职!” “在民间,‘九门提督’同‘八府巡案’一样,是戏文中生杀予夺的代表职位。在前朝,是心腹中的心腹、御前红人...” “收起你那套马屁!” 张队面若寒霜:“九门九门...就在正阳门外的前门大街上,离着我们总队部不过几百米!竟然有老鸨胆敢当街纵容手下鞭打逃出来的妇女!该杀!面对阻拦,不仅不听劝告,知道那老鸨是怎么叫嚣的么?” “嘭!” 枪套砸到桌上,张队怒极反笑:“竟然说...” “你算哪路大佛?我打自家丫头碍着你什么事了?” “大官又怎样?知道我背后是谁吗?干我们这一行,迟早把你们当官儿的拉下水!” 众人闻言怒意横生,呼吸间都沉重了几分。何金银心中冷笑不已,寿星公上吊,这是嫌命长啊... 有人尚能保持冷静:“进城以后,人民政府对八大、十条这些地方有专门的管理条例,并没有准备一网打尽。现在看来,好心当作驴肝肺,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听啊...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我不管她背后站着的是谁...” 张队大手一挥:“查!蛇打七寸、擒贼擒王,碾死一只苍蝇没什么意思。不仅要追查这一家,要争取...把这个千古恶业,连根拔起!” 从这天开始,纠察队员们一改被采访、报道的热忱,镜头注视下的他们也不再担心所谓的“形象”。除了日常出任务外,前门外的八大、十条,以及北平城内外几处娼街暗窑,时常能看到纠察员们在明察暗访。 北平城风雨欲来,何金银也在行动。 朝内大街,原马六车行,他再次见到了那位曾经拉着他去春晓堂的车夫——陈小练儿。 “何爷,您吉祥!” 匆匆赶回来的陈小练儿瞅着这个噩梦般的身影,纳头就拜,被何金银一把掺住。 “叫同志。” “是是是,何爷...您瞧我这记性,何同志,您这是...” 何金银瞅着院内散乱堆叠的黄包车,又望望陈小练儿骑回来的三轮车:“真就改行蹬三轮儿啦?” 陈小练儿双手一摊:“现在还能允许经营的车行,大都改换成三轮车。‘臭拉车的’腰身一变,咱也成了‘板儿爷’不是?” 何金银恍惚间有些失神,如果自己当初...或许此时也这般“改换门庭”了吧? 跟着又想起同和车行,自己那辆“102号”牌儿车还没归还给二爷。将将三個月的纠察队生活,事情接踵而至,也不知道二爷现而今如何。 陈小练儿见他眯着眼不接话,自行脑补一番,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作势又要往下跪,被何金银紧紧拽住。 他嘴里仍自嚷嚷着:“何爷!三月那档子事不关我的事!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我安生躲在车行,压根儿就没上过街!街公所的同志能给我作证!” 何金银越听越糊涂。算算时间...三月份自己还在“补训”,对北平城发生的大事小情一概不知。 “三月?说说。” 陈小练儿虽然纳闷,但不敢有丝毫隐瞒、和盘托出。 “这不是...大军进城以后,拉车是没人敢不给钱了,但是耐不住...无活可拉呀!粮价那会儿又连着上涨,车夫们就嚷嚷着上街闹事,嫌电车抢了人力车的饭碗...” 说着话,偷眼观瞧何金银佩戴的纠察队帽盔,咽了口唾沫:“因为堵截市区交通,您所在的...纠察队紧急出动,对闹事车夫进行整顿...” 何金银这才明白陈小练儿为何这般惧怕自己:“那后来呢?” 陈小练儿脸上转而露出一丝喜悦:“原本以为捅了天大的篓子,没成想政府挺明理。知道我们身不由己,背后肯定有人推动。鼓励、提倡车夫举报隐藏在车行中的帮会力量、压榨行为,之后还安排我们分批转业。” “有那乡下还有根儿的,政府就分给他们田地,动员回乡生产。没家没业的老光棍儿,政府也仁慈,要么组织学习班教给我们手艺,改行进厂。要么就参与到清运垃圾这些工作当中。街公所的同志管这叫...以工代赈!” “此外还成立了车夫消费合作社,里面的粮食比市面上低一成,划算着呢!” 何金银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怎么没专业?” 陈小练儿挠挠头:“笨呗,一辈子就会拉车卖苦力。虽然三轮现在上路要登记、限制也多,但偌大一座北平城,总能有用到我们板儿爷的时候。这不,我这些天就忙着往城外运垃圾,一天下来,能给二斤小米!” “街公所可怜我,允许我继续住在车行。吃住都给解决了,我呀,知足啦!” 看他现在比之前守着十条胡同拉散座强上不少,人也健硕,何金银便没再多说。 等聊起来意,陈小练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四下里瞧瞧,这才近前两步,悄声回答。 “她说的那靠山...是‘北平四霸’!” 第70章 四霸 “车米粪水?” 陈小练儿摇摇头:“那都是老黄历,我说的是八大、十条背后的当家人。” “谁?” “张八、富六、孙五、刘三。也就是您当面,往日里提起来,哪位后面不得加个‘爷’字儿,显得恭顺。” “细说。” 谁知陈小练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就知道个名号,连面儿都没见过...您别怪我多嘴,纠察队抓特务、抓乱兵、巡逻治安有一手...可真要是伸手往这里头掺和,一准儿没好果子吃!” 何金银并未生气,陈小练儿能在十条胡同拉散座这么些年,一准知道内情。 再三鼓励,保证这次不会让他“带路”,陈小练儿这才肯松口。 “这一行关系错综复杂。和窑子有关联的,明面上就有茶馆、酒肆、客栈、饭店、车行、布庄、胭脂铺、诊所...私下里烟档、赌档、打行、人牙子...十条胡同大大小小二百多家,背后能扯上关系的,上千家不止!” “看您之前在公安街效力当差,随便找几个老柴打听打听。以前他们为什么不管?真就只为每月那点儿孝敬么...” 何金银笔下微动,写了一個“多”字... 速记是他这些天筛选举报信时养成的习惯,大事小情难免会有疏漏,随身携带速记本,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要真如陈小练儿所说,张队“蛇打七寸、擒贼擒王”的思路一点没错。雷霆万钧之下,轮不到纠察队出动,就足以对整个八大、十条犁庭扫穴,可之后呢?伤筋动骨一百天,死灰总会复燃... 陈小练儿还在“苦口婆心”:“不是那些老柴不想管,是压根没法儿管!你没出动的时候,茶馆的伙计、饭店的瞭高儿,随口一提、只言片语,他们都听能听一耳朵。等你出动,路上的车夫、街边的更夫、报房的报贩...” “那些你不在意的小人物,跑个腿儿、传个信儿,就能拿到不错的赏钱。等你到的时候再看,干干净净、一清二白...” 拒绝陈小练儿“送送”的提议,留下一张五十元新币当作“误工、咨询费”,何金银直奔同和车行! 陈小练儿攥着新钱,拍打掉三轮车上的淤泥垃圾,晃了晃脑袋:“这位‘拉牌儿车’的何爷,和咱就不是一路人啊...人办的,都是大事!希望能成...” 南横街,同和车行所在的胡同冷冷清清。如果是秋天,赶上风扫落叶,更衬出一份凄凉。 “哟!荣哥儿!啊呸,军爷!不对不对,纠察员同志!” 和马六车行情况差不多,留守着几名没处可去的三轮车夫,二爷曾住过的北房也被占用。 何金银心里“咯噔”一下,冲这位一拱手:“二爷呢?” 赶上立夏,这位身穿半新不旧的半褂儿,一茬平头短发,肤色古铜。 “回天津卫大码头啦!得意洋洋的来,灰溜溜的走...托您的福,二爷临走前特意到公安街找您,想给您磕几通响头来着!可惜了了...要是您当时在,车行老板给咱车夫磕头,那场面,啧啧啧...” 何金银只觉着这位有几分面熟,但说不出来叫什么。他本来在同和车行就算个“半吊子”,有事没事还总旷工,相熟的不过是纳来顺那群人。 “二爷要给我磕头?” 这位一边把何金银往外请,一边咧着大嘴:“可不是得磕一个嘛!二爷走前有交代,见着您高低要代他请您喝一杯!如果不是您当初拉着他给大军筹办牌儿车,哼哼...前几个月,非得掉脑袋不可!哪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何金银稀里糊涂的被他“请”到小酒馆,掌柜的还是那位“齐胖子”。 瞧见何金银这身纠察打扮,齐掌柜不等吩咐,一瓶莲花白,连着肉皮冻、海蜇丝、花生米几样小菜就往上端。知道纪律的何金银紧忙掏钱,被车夫一把拦住。 “您赏脸!高低这顿得我做东,二爷特意留了钱。” 随即从鞋底掏出几张新币:“欸我说~齐胖子!今儿贵客临门,这点玩意儿打发要饭的呐?真当文爷我没吃过见过?” 捻起一条千张丝,往大嘴巴里一塞:“别想着蒙事儿!咱好吃,也懂得吃!正阳楼的涮羊肉、全聚德的挂炉鸭、同和居的烤馒头、东兴楼的乌鱼蛋、致美斋的烩鸭条...” 说罢一顿,好似回味了一番才肯继续:“小点儿的,像灶温的烂肉面、穆柯寨的炒疙瘩、金家楼的汤爆肚、都一处的炸三角!以至于——” 音调拉长、语速极快:“月盛斋的酱羊肉、六必居的酱菜、王致和的臭豆腐、信远斋的酸梅汤、二妙堂的合碗酪、恩德元的包子、砂锅居的白肉、杏花春的花雕!” “这些个地方,没有一个掌柜的我不熟!没有一个掌灶的、跑堂的我不熟!” 何金银有些不耐烦,他找二爷,一方面是归还牌儿车,一方面还想仔细打听“北平四霸”,没想到却听了一通“报菜名”。 “文爷”见他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几番追问,猛地一拍大腿,探出一根小拇指头。 “嗐!兹当您为什么事儿发愁!早说啊,北平城里还有文爷我不知道的么?不就是小小的东南西北四霸天么...” 齐胖子一边吩咐伙计去就近的小饭馆打几个热菜回来,一边盘点着账册暗自摇头。 “....说完孙五、富六,咱再说说张八这小子!天桥有句话‘天桥菜市两头洼,不怕别人怕张八’,仗着一身横练工夫,手底下养着一帮打行,欺行霸市、是无恶不作...” “至于八大、十条这些个肮脏地方,背后全是吉祥戏院老板刘三在撑腰!您听我细说,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奸淫掳掠、逼良...” 何金银由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笔耕不辍”,速记本记了足足四页。 夹了两筷子菜,浅浅呷了一盅代表二爷的“感恩酒”,给“文爷”留下自己的联络地址,急匆匆回返司法街。 听完他的汇报,张队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给你半小时,换一身便装。” “是!您这是...” “咱也去看看,这北平城...到底还是不是人民的天下!” 第71章 暗访 何金银满脸无辜:“张队,我年纪小...没去过那种地方,容易露马脚。” “哦?可我怎么听说,有人曾为泄私怨,挟枪怒闯春晓堂?” 何金银脸上的无辜瞬间转变为尴尬:“您...知道啊...” “毕竟是内推免选的人物,你的资料,当时就摆在第一份。” 随即张口就说。 “何金银,男,京北南口人氏,年十六。失父丧母,逃荒农户。初时,寓住南锣鼓巷亲眷处...” “...疑用敌特赛狸猫遗金,置产两间。所持‘s’编号‘市秤十两’金条,经查,系上海滩方聚元银楼所铸...此上由北平银元贩子白某供证、北平市人民法院登记处契约为据。” 目瞪口呆间,何金银一身白毛汗... “...据南口镇传回消息,你家祖屋已经塌陷...当初剥削、迫害你家的地主,解放后被当地法办。按失踪人口计,并未划拨田产。乡里私塾先生还记得你,他说曾给你写过一封投亲信。” 张队近前拍了拍何金银肩头:“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过段时间,我给你批条子,回...家看看吧。至少,祭拜下故去亲人。好让他们知道,农民的儿子,现在已然成了解放事业中的一份子!” 似乎怕他伤感,换了一副轻快口吻:“虽说谈不上‘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依我看...就穿这一身儿纠察队服回去吧,精神!” 何金银点点头,随即鼓足勇气:“那些金条...” “知道。被残害的无辜车夫遗体,已经被家属领回。据他们说,都曾先后得到一大笔银元,说是抚恤。街公所拿不准是否是平西站的潜伏同志,为此还闹过几回笑话。最后还是由公安那边出面解释的。” “队伍有纪律,一切缴获要归公。但那时北平还没解放...给几家散完,伱所剩也不多吧?下不为例!毕竟,何府藏金你都没动过歪脑筋,足见人品。” 那箱被沉入井底的何府藏金么...自己不在北平的这两月,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张队...这是将自己查了个底儿掉啊... 所有新选拔的纠察队员都有这么一遭么?还是说...别有用意?敲打?鼓励? 忐忑归忐忑,任务还得继续。 入夜时分,胭脂胡同前,来了一大一小两位“便衣”。 张队罕见的有些迟疑,冲何金银一抬下巴颏儿:“带路。” “我真就只去那一回,还是有熟人领道儿...再说了,春晓堂也不在胭脂胡同啊!” “废什么话!” 何金银嘴角抽动:“您不总说自己是‘老北平’么...在北平待了十多年,总不能...” 话音未落,就被张队赏了一记“爆栗”。 张队板着脸:“胭脂虎就在这条街...不去这,去哪儿?” 前门大街外,当街纵凶的老鸨名叫胭脂虎,所经营的二等“茶室”天香苑就在这处胭脂胡同,自然也是两人此行暗访的首选。 何金银眉头微皱:“胭脂虎只要不傻,这时候应该察觉到几分蹊跷。我们这时候来这儿,岂不是打草惊蛇?” 张队冷笑一声:“水不浑,怎么摸鱼?” 胭脂胡同、百顺胡同靠近珠市口,不同于从大栅栏儿进,这几条多是一等“清吟小班”、二等“茶室”。抛费自然高些,所谓“清吟”,便是喝茶听曲、消遣为先,能否作“入幕之宾”,另有“茶费”。 天香苑与何金银以往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青楼妓馆”有几分相似。红灯彩挂、迎来送往,丝毫没有因为前些天的那档子“小事”关门歇业、高挂停业告示。 起初还有几分惴惴不安的何金银很快反应过来,在这里,只要“彩钱”给的足,什么消息都能打探的到。 等从胭脂胡同出来时,何金银手里多了一份“顺”来的“卖春请领许可执照申请书”,入行原因一栏,赫然写着“天生好淫自愿卖春”... 两人一边往出走,一边低声交流着。 张队语气低沉:“原来是青帮的地盘啊...知道青帮么?” 领导要发话,自己不能抢话筒...何金银顺势摇摇头。 “青帮又叫清帮、安清帮,徒众昔皆以漕运为业,又称粮船帮。说白了都是些在码头卖力气的穷苦人家,最早是‘以暴制暴’的典型,后来逐渐就变了味道。” “甚至有不少青帮子弟,在那八年间自甘沦落为汉奸走狗、卖国求荣。虽然听说在上海滩有一众青帮子弟还保留着血性,讲民族大义、为抗战捐钱捐物。但大部分这时节的青帮,已经变了性质。” 何金银知道他说的是谁,没有点破:“按照她们的说法,洪、青、汉、礼、白五大帮派,北平属于青帮地盘。青帮在北平的当家人是刘三爷,也就是我和您说过的天桥吉祥戏院的东家刘三。” 随即一指珠市口斜对面:“过了珠市口,就是天桥,这里离的太近,我们要不...” 话还没说完,从身后急匆匆挤过来一个人,胳膊紧紧夹着包袱卷,故意往正在说话的何金银身上撞! 早有察觉的张队一把扯过何金银,那人扑个趔趄,顺势往地上一躺,嚷嚷着:“来人呐!有人当街打人啦!” 不等张队发作,身后呼呼啦啦围上来一群黑衣壮汉,各個短头茬儿、膀大腰圆,将两人围在当中。 “怎么着?撞了人还想跑?走!换个清净的地界儿说话!” 何金银手已经放在后腰,张队一把压住他的手腕,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怎么,北平城讹人现在都不讲究点技巧了?硬讹?” 对方的回答也很有意思:“讹你怎么着?” “你们就不怕街上的巡查么?明人不说暗话,是从天香苑跟来的吧?” “呦呵!有两下子啊,知道得罪了谁,还敢这么嚣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要见你们...” 何金银听着张队应付,心里就知道这准是要“扮猪吃虎”,手也从后腰放了下来,这番“小动作”自然也没逃出这帮人的眼睛。 “怎么着?身上还带着‘青子儿’?真当我会怕你不成?” 随即轻轻一撩外裳,路灯照映下,就见他的腰间... 别着一把枪! 第72章 刘三 何金银一瞅那把枪,就知道事情要大发。 纠察队在北平城的接管工作之一,就是收缴民间散落枪支。 有一阵子的举报信,全部是检举“某某藏匿枪支弹药”之流。针对这类举报信,纠察队的态度是“宁错勿过”。有专门全副武装的清缴队伍,针对信件内容一一核查。 随着北平接管工作的顺利进行,收缴枪支的任务逐步减少。尤其近期,往往一天之内,能缴获十几把“木头枪”,这让严阵以待的纠察队员们哭笑不得。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北平城里竟然还有人敢大模大样的佩戴“私枪”。 张队语气玩味:“这么明目张胆么?纠察队、公安大队,你们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啊...” 来人一拍腰间的家伙事儿:“怕?别说是这种‘胳膊肘’,就连大一号的‘喷筒子’,爷们儿也耍过不止一回!识相的麻溜跟着我走,爷们儿不想浪费一颗‘白米’!” 虽然不懂黑话,但这种“以形喝名”的代号,何金银也能猜到个大概。就连这几位的结局,他也能猜到。 可惜这回,他好像猜错了... 两人被这帮人围拢着,往胭脂胡同后巷甬道走去,迎面撞上一个人。 何金银一瞧那抹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就知道张队这出戏算是到此为止。 果然,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身便衣的孙大圣和张队极有默契,一人控制身前、一人控制住身后。 “蹲下抱头!缴枪不杀!” 带枪的那位还想反抗,被早就盯着他的何金银一脚踹到腿弯。 “啊!” 生怕会出变故,何金银这脚没收着力气,对方根本来不及掏枪,抱着腿哀嚎了两嗓子,何金银那把还没“开过荤”的马牌撸子就已经抵住他的脑门。 “再叫,就送你一颗‘白米’尝尝!” 对方顿时就老实了,龇着牙、咧着嘴,面色狰狞,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蹿。 孙大圣查验过一番,冲何金银一挑大拇哥儿:“行啊荣哥儿,这脚分量可以!纠察队...真是没白待...” 不等何金银细琢磨这句是否“话里有话”,胡同里又冒出来一位,押着一个被双手反剪的小年轻。 “多爷?您这是...” 多爷面带得色,口气却很平稳:“一般这种小团伙犯事,都分三拨人。前面一位盯梢、踩点儿,中间拿套、下黑手,后边往往还藏着一位,以防万一,随时能通风报信。我瞅着这人鬼鬼祟祟的猫在胡同口,跟上多看了两眼。” 张队没领情的意思,冲孙大圣说道:“您二位这是?” 孙大圣一抹大光头:“和你们一样!不过我真得说说您,您这活儿干的...也忒糙了点儿!就算是打探消息,也得奔着三、四等地方去啊,哪有上一、二等小班里打探消息的?” “要我说,还得去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这几处,那里多是三等‘下处’、‘小地方’,鱼龙混杂,更容易打探消息。” 随即不等张队辩驳,示意多爷喊来巡警,将这批人收押带走。 这里紧邻着烟花柳巷,对面又是青帮聚集地天桥,本就不是能畅谈的地方。原本准备就近找家茶馆聊一聊,被想起陈小练儿那番说辞的何金银给拦住了。 多爷一挑大拇哥儿赞叹道:“荣哥儿,有长进!知道那些‘耳朵’的厉害!” 瞧着侃侃而谈的多爷,何金银心头古怪。 “多爷,您就这么大模大样的来八大,就不怕被人给认出来?” 明白他意思的多爷也没客气,当即就踹过去一脚,被早有准备的何金银闪身躲开。 “咳嗯...多爷我洁身自好,即便是以前,也从不来这等乌烟瘴气之地!我只是给孙大圣同志带個路,到地方我就搁胡同口守着,但凡有情况,他一鸣枪示警,我就冲进去!” 一旁的孙大圣没好气的撇撇嘴:“这里头,就你懂的弯弯绕最多!” 多爷“招架不住”,连连摆手:“得,咱还是说正文吧,您几位探听的如何?” 等四人将这批小团伙交给闻讯赶来的巡警,将其带回审讯,应孙大圣邀请,两人跟着他们一同回了公安街。 路上互相交流着消息,一个个面色沉重,谁也没说话。 孙大圣紧攥双拳,指骨捏的发白,一进办公室就再也憋不住了。 张队保持着冷静,给怒不可遏的孙大圣倒上一杯水,示意他说说今天在三四等小地方的见闻。 “该杀!” 提起这些,孙大圣就来气:“十五岁!三年前被拐卖到北平!现在才十五岁!老鸨竟然还说体谅她年幼,身子没长开,一天只接十名客人!每天也只给四个窝头充饥!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这还是北平么?还有王法么?还有天理么?” “我们一定不能坐视不管!” 何金银诧异的看了一眼孙大圣,不知道他们今天究竟遇上了什么,就听多爷轻咳一声。 “只探听了一点点,就被人给轰出来了。说没见过这样的狎客...” 孙大圣一抹大光头:“咋?难不成还要我...” 多爷紧忙接话:“万幸、万幸啊,在路上逮住几个之前犯过事的大茶壶,从他们嘴里撬出点内容来....基本可以确定,背后就是刘三在撑腰。北平解放后,这人表面安生,背地里却多次派遣手下散播谣言、组织闹事...” 张队闻言就是一愣:“谣言?具体说说。” “最近散播的就一条,说人民政府派出很多公安、纠察化妆成商贩、乞丐和马夫,白天各处转悠踩点,晚上入户偷东西,将很多莫须有的盗窃案推到人民政府头上。” “笑话!”/“找死!”/“猖狂!” 就在几人义愤填膺的时候,天桥吉祥戏院内,有一个面容阴冷的男人,正听着手下一字一句的汇报。 “胭脂虎、崔胡子这回碰上了硬茬儿...按教义,‘当进则进,当牺牲则牺牲’,把他们夫妻俩推出去...” 当屋内只剩他一人时,这位吉祥戏院的老板、北平烟花柳巷的幕后当家人,刘三儿“刘三爷”,虔诚的对着墙壁上黄布笼罩的佛龛三稽首,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无极老母...” 第73章 审问 大胡子心存侥幸、态度恶劣,奈何平日里跟着他吆五喝六、人模狗样的手下里面有软骨头。 何金银念着手中的笔录,内心翻起阵阵惊涛骇浪。 “...崔胡子主外、胭脂虎主内...凡涉及人牙拐贩、追捕逃妓,皆由崔胡子出面...所持枪械声称购自于北平黑市,具体卖主推说不知。有出首者马三供证,崔胡子曾不止一次炫耀,此枪系某位‘大人物’赏下,具体姓名不知...” “凡涉及院内从业妇女买卖进出、调教待客、生老病死,则由胭脂虎出面...据出首者马三供证,胭脂虎折磨手段极其残忍。污言秽语、藤条蘸水仅算家常便饭,更甚时会将小猫塞进裤裆、不断抽打,致使爪挠撕咬...” 张队面若寒霜:“继续。” “对待染病妇女,从不送医就诊,持刀剪去私处疮患,再以烙铁烫疤,使狎客不易察觉。如有意外‘害喜’,指使大茶壶用木棒痛击腹部,直至堕去方止...” 薄薄的几页口供,何金银捏在手里如举千钧,手指微微发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杀意。 “如有病入膏肓、无法继续赚钱的,便用一口薄棺...活埋,常常棺内尚有哀求啼哭声,也不管不顾、直接抬去临近的湖广会馆乱坟岗草草掩埋。为了杀鸡儆猴,会当着院内众人的面装棺,按胭脂虎原话...‘活着不能赚钱,兹当她死了吧’。” “草菅人命!” 孙大圣抓起桌上的枪套,大步流星就往外走,被多爷从后面死死抱住。 张队大手一挥:“去!让他去!如果只想杀这一只胭脂虎,我敬他是条汉子!但是如果想今后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来!” “窝囊!真他娘窝囊!” 孙大圣一摔帽子,愤然离去,被多爷一把夺过枪套,讪讪的冲张队解释道:“他就这狗脾气...” “枪支的来源查清楚了么?” 多爷双手一摊:“崔胡子妥妥的老油条,知道轻重,一口咬死是围城期间从黑市贩子手中买来的,不知道缴枪政策,再问别的一概不认。到底是个老江湖,这块蘑菇可真难磨啊...我估计,非得先熬他一宿不可...” 一直沉默不语的何金银突然往前一迈步:“报告!张队,我想试试!” 多爷闻言就是一愣,随即连连摆手:“荣哥儿,咱别闹...” 张队语气玩味:“到底是孙大圣带出来的苗子,一个德性...我能理解,这个年纪正是嫉恶如仇的时候,换我在你这個年纪,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何金银身体绷的笔直,这件事不难,即便没有自己,无非是多等一夜而已。但口供上的内容,让他不想再浪费哪怕一刻钟时间。 张队走到何金银面前,眼含笑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办成了没奖励,搞砸了就乖乖去给我站大街!怎么样,敢...还是不敢?” 多爷在背后死死拽住何金银的衣摆,声音“咬牙切齿”:“荣哥儿,术业有专攻,瞎逞什么能!和孙大圣一个狗脾气!” 随即扭脸冲张队笑着说道:“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辈子连审讯室都没进去过,他不明事理您还...” “好!” 只一个音节,落在多爷耳里,只觉着“震耳欲聋”,眼见着木已成舟,一咬牙一跺脚,单手捂额:“倔驴!” “好好好,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需要什么协助让多爷出面,我只要结果!不问...经过!” 张队扭头就走,屋内只剩下仍自嘟囔着“不自量力”的多爷与何金银。 “多爷,小子我确实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想请您帮忙置办几样东西...” 凌晨三点,被“熬鹰”半宿的崔胡子被一盆凉水泼醒,呛的他直甩大脑袋,边甩边咒骂着。 “就没点儿新花样?该说的我都说了,胭脂胡同里里外外,不就是男人裤裆里那点儿破事儿,你们有什么可好奇的?咋,你们自己要当和尚,非得拉着全天下的男人陪着你们出家...咦!” 黑漆漆的屋内,换了一个年轻人,一身纠察队的标准穿搭,看面孔... “是你?好小子,我说呢,伱们这叫仙人跳!故意给爷们儿设套!” 何金银没搭理他,等崔胡子嚎叫的差不多了,之前的审讯记录已经被他翻阅完毕。果然如多爷所说,天香苑里的事情一概推脱到胭脂虎身上,“胳膊肘”也只承认买自黑市,就连围堵自己和张队的事情,也被他说成“路见不平”... “姓名?”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家姓崔,诨号‘崔胡子’,供职于前门外胭脂胡同天香苑,良民一个...” 何金银一拍桌案:“问你了?显得你嘴快!” 崔胡子一撇嘴:“生瓜蛋子,你有本事...” 自愿“陪审”的多爷被何金银拦在门外,听了一阵崔胡子的叫嚣,背靠着审讯室大门暗自摇头:“和那些年的学生一样,同情心泛滥...可怜归可怜,何苦搭上自己前程?就凭几件儿女人衣裳、假发套,能干什么...” 又听了一阵,何金银还在里面“照本宣科”,多爷跺跺脚,语气“恨铁不成钢”:“罢了罢了,反正张队那意思...还是去请孙大圣吧。” 黑漆漆的审讯室内,何金银表情平淡,正在重复“出首者”口供,不等崔胡子辩解,身子往前一探:“崔胡子,我看天香苑大堂里供着一尊白眉神像,不知道...你信不信鬼神?” 崔胡子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想拿这个吓唬我?真要是有鬼,早就该来找我...” 话音未落,就见何金银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身影! 黑漆漆的审讯室内看不真着,但能分辨出是一身女人衣裳,花花绿绿、松松垮垮的耷拉着...看脸上,披头散发,遮挡住整个面孔。 “不信么?” 何金银顺势往椅背上一靠,浑然不觉那身影的发梢正耷拉在他的帽盔上。 崔胡子骇然欲裂,伸手指着何金银背后:“你、你你...” 何金银狐疑转身,什么都没有...而在崔胡子眼里,在他转身的瞬间,那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可当何金银再转回身的时候... 背后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那个“鬼影”。 第74章 供认 何金银语气玩味:“崔胡子...你信不信报应?” 崔胡子仍旧保持着那副惊骇模样,何金银似乎并未察觉不妥,身子又往前探了探。 “我年轻,没进过几间庙、没拜过几尊佛,可我心底有敬畏!有个词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知不知道?最早是说动物看到同类的尸体,也会心生怜悯...你和胭脂虎在天香苑这么些年,迫害过那么多妇女...” 说着话、背着手,绕到崔胡子身后,猛地附在他耳边,声音阴沉:“夜半三更,你睡觉时...就不怕她们从湖广会馆的乱坟岗里爬出来,找你讨个说法儿,为何要...那样对待她们!” 崔胡子浑身一激灵,连连点指对面空荡荡的座椅,审讯室内光线不明,但仍旧能看出那里有一道女人的身影。 “同志!纠察员同志!您您您...您快看呐!” 何金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狐疑的打探过一番,一拍他后脑勺:“装神弄鬼!这屋里除了你和我,还有旁人不成?” “有哇!真有哇!您不能装看不见呐!” 崔胡子转而去抓何金银的衣袖,似乎这样才能给他一丝安慰,可等他刚一转身! “啊呀!” 就见这位年轻的纠察员身后,又冒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就趴在他的肩头,露出乱蓬蓬的长发... 崔胡子胸膛似风箱一般,剧烈喘息起伏着,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神叨叨的!伱刚不还说不害怕么!” 何金银哈腰死死盯着崔胡子,身后的长发跟着耷拉下来,似有风过,发梢酥麻麻不断碰着崔胡子后颈... 他哭腔里带着惧意,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被审讯椅固定住的身体不断往一旁缩着:“别过来、你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孽债,要算...也该算在胭脂虎那個臭婆娘身上哇...” 眼看着火候足够,何金银板着脸重新绕回审讯桌前,假装没看见那个“鬼影”。 气氛烘托的不错,可是再弯腰的话背后的木架子就得暴露...挑着的假发套一旦掉落,没法找补、前功尽弃... “崔胡子!如果你心底还有一丝敬畏,就将你以前犯下的每一桩、每一件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否则迟早那一天...哼哼...” “我说、我说还不成么!你叫她们走!” 崔胡子刚刚几乎要被吓的晕厥过去,等感受不到那股发丝“触摸”的感觉,才敢仗着胆子睁开眼。看看身后,再扑棱扑棱脑袋,望向何金银身后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们?什么她们?” 何金银这般故作不知的模样落在崔胡子眼中,心底更为确信,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对着审讯室黑漆漆的四周连连揖首,嘴里喃喃自语。 随即不等不耐烦的何金银发问,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既往的一切恶行抖楞出来。 “我们的目标,都是些寡妇、孤儿、投亲逃难的穷人...这些人没什么见识,连蒙带骗,容易中招...” “...都会提前确认,对方在北平确实没有根基,哄骗她们说是进厂做工,实际上是先将人拐进来。那些傻乎乎的乡下丫头,还以为能挣下几个大子儿,稀里糊涂的就进了天香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有那宁死不从的,就先让大茶壶去破了身子,失了清白以后,不从也得从...” 何金银趁他情绪不平稳,抽冷子陡然发问:“枪哪儿来的?” 崔胡子顺嘴搭音:“三爷赏的...” 说到一半就要去捂自己嘴巴,何金银双眼一瞪:“真当我们不知道?你手下已经全撂了,你说不说都无所谓,说了不过是给你个坦白的机会!” 随即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一撂笔,假模假式的往椅背上一靠:“天桥吉祥戏院东家刘三儿,对吧?绰号‘北霸天’,青帮当家人。告诉你也无妨,刘三儿已经因为私藏枪械、散播谣言被我们控制起来,你这里嘛...” 他故意拉着长音:“你说,无非是给他多加一点罪状。你不说,我们就只能怀疑你...蓄意包庇、拒不悔改!这个定论一下,你就等着吃‘白米’吧!”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被情绪激动的崔胡子吼叫着拦住。 “你们知道的都只是冰山一角!三爷...呸!刘三儿除了是青帮当家、八大胡同幕后老板,他还另有别的身份!您听我说!” 崔胡子心理防线彻底崩塌,连连讨饶,三下五除二将刘三卖了个干干净净... 何金银面上无所谓,懒洋洋的晃荡回来,半信半疑的听着。 审讯室外,多爷和着急忙慌赶到的孙大圣也在听着。两人眉头紧皱,将供词听了个七七八八。 “多爷,这不挺好的么...干嘛火急火燎的喊我过来?显得这小子能耐?是个干侦讯的料?” 多爷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哪知道...我走的时候,里面可不是这架势!荣哥儿给这小子灌迷魂汤啦?” 何金银出来的时候,和“鬼鬼祟祟”的二位撞个正着。 “大圣哥,有情况!” 不等何金银细说,听了个大概的孙大圣拉起他就走,留下多爷一人,狐疑的望着门洞大开的审讯室。 崔胡子此时正在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同志、同志!这地方邪性!可千万别留下我一个人啊!” 多爷狠狠的啐了一口:“自作孽、不可活!” 天光未亮,得到准许的纠察队与公安大队联合出动。将天桥吉祥戏院团团围住,凡有抵抗者一概就地擒拿。 当全副武装的队伍冲上吉祥戏院二楼,看到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 桌上茶水尚温,屋内没有丝毫散乱的迹象,似乎对方临走前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一番查找,只在书架后的暗房内,发现了一尊黄布笼罩的佛龛,内里并无佛像,只有一尊“无极老母”的木质牌位、“分坛善长”令牌一枚。同时还发现有两箱枪械,长短不一、油布包裹、内抹枪油,另有子弹数十匣。 北新桥,某处已经败落的财神庙内,提前得知消息、逃出生天的刘三儿正蹲在暗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他目露凶光、语含恨意:“纠察队...人民政府...咱们,走着瞧!” 第75章 勾搭 “三爷,久仰大名。” 天光未亮,破败的殿门外缓步踱进来一人。刘三儿逆着光看不清楚来人面容,只看他身形痴肥,体态憨胖。 刘三儿仓皇起身:“什么人!” “今日香堂我来赶,安清不分近与远。青帮二十三代悟字辈儿弟子,见过北平同山老大。” 来人拱手时腰板倍儿直,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瞅着刘三。言辞虽然客气,但难掩语气里的傲然。 见对方是自己人,刘三儿折袖撩袍,斜倚倾塌的廊柱,漫不经心的拱拱手:“客气,是你...传的信儿?三爷我欠你条命,必有一份仁心。出来的仓促,等回头...” “回头?” 来人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爷大可上街面溜达溜达,看看这满城的纠察队...是不是在找你?” 见刘三儿不说话,他又恢复了那副傲然口吻:“三爷在北平经营这么多年,隐踪匿迹不过是区区小事...即便要逃出北平,想来也不算难事。可你...又能逃到哪去?” 话音沉重:“南京已然沦陷,上海滩也不过是勉力支撑。再往南,即便你躲进十万大山、远渡琼崖海岛,隐姓埋名一辈子,终日间惶惶不安、风声鹤唳...这,是三爷所愿么?” 刘三儿犹自强辩道:“笑话!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北平城,还轮不到一帮泥腿子骑在三爷脖颈上拉屎撒尿!” 来人轻拍双手:“好志气!只是...三爷如果还打算重新拉起一票人马,想靠着罩场子、刮地皮,没事再睡几个天桥的女艺人,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不若兄弟给您指条明路。” “不劳您费心,人各有...” 被说中心思的刘三儿猛然一滞:“未请教...” “三爷是老江湖,这才想起来盘问海底?到底是惊着了...放心,稍后您便自知。” 环视一圈这间破败的财神庙,唏嘘不已。 “三爷怕是都忘了这里吧?民国二十八年,贵教道首张光壁曾在此设立总坛。到民国三十五年时,北平左近共计分坛一千三百六十有余、家坛无数,道徒二十余万。一统北方各路会、道、门英雄好汉,显赫一时。” “直至去岁北平再度沦陷前夕,张光壁逃往蜀中后暴毙,贵道分裂。北平众分坛、家坛撤销佛像、化整为零,蛰伏至今。” 转身瞧见刘三儿眼底的不解,他撇撇嘴:“那时三爷还不信这些个东西吧...睡了几十個女道徒,被哄骗着看过一番冤魂索命的桥段,才慢慢觉着怕了?” “哄骗?我可是亲眼得见,那些被我...化作厉鬼缠身、夜夜敲门,如果不是点传师救我...” 被羁押在狱中的崔胡子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不等刘三儿继续辩解,来人嗤笑一声:“鳝血涂门的鬼把戏!怎么,墙上点灯、收鸡不叫、呼鱼自来...这些个路数就把堂堂青帮当家吓着了?愚昧、无知!被人当枪还不自知!” 随即掸了掸衣袖:“近代以来,北方青帮本就是一盘散沙,徒有虚名。三爷以利诱之,平日里尚且能威风一阵。现在...大棒顷刻落下,树倒猢狲散,再想打着青帮的旗号裹乱,收效甚微...” 刘三儿似乎明白了几分,眼底露出一抹亮光来,不等他插话,就见来人探出两根手指。 “所谓人民政府,对付老百姓不过两招:以情感之、以法约之。千百年来,新朝初创时生机勃勃,大抵都是如此。可民众愚昧,不能识文断字,更何谈能明辨是非?其实只需两招就可以动摇其根本。” 随即伸手在刘三儿面前晃了晃:“以利诱之、以恐驱之!要向他们学习,‘深入群众’,知道老百姓最害怕失去什么、最想得到什么,才能有的放矢...” 刘三儿恍然大悟:“我说为什么总是让我散播些小道消息,原来根源在这!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来人嗤笑一声:“如果北平城散乱的千余座分坛都能归纳入你手...道徒自愿献上身家、女人...不比伱靠着罩窑子、欺负穷汉来钱快么?而且,还不用背明骂!” 刘三儿眼底闪过一抹贪婪,好似看见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无数白花花的... 多年的底层江湖经验及时警醒了他,警惕的看着来人:“兄弟是做大事的,小小的青帮绝对容不下您。咱们快言快语,您...究竟是什么来路?” 天光似亮微亮,被“封官许愿”的刘三儿怀揣准尉衔章,背着藏有大黄鱼儿的粪桶,消失在了北平城的晨雾中。 财神庙蛛网横生的大殿内,来人喃喃自语:“到底是些没见识的土豹子...现在,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伴随着天桥吉祥剧院被查抄的消息传播开来,南城一带的穷苦民众对人民政府的信任度日渐拔高。 从一开始的闭口不谈、闪烁其词,到后来的主动举报、控诉恶行,盘踞天桥的“一龙一虎一善人,东南西北四霸天”七位恶霸纷纷蛰伏潜逃,这也让针对八大、十条及其背后势力的调查工作进展神速。 让何金银哭笑不得的是,不等纠察队去查封“罪证坐实”的天香苑,次日清晨,还不知道吉祥剧院被查封消息的胭脂虎,纠集起一帮大茶壶、自甘沦落的风尘女,围堵在公安街公安大院门前叫嚣着放人。 “呸!天生来的下三滥,奶奶心善给她们口饭吃,轮到你们做哪门子的主?北平城这么大,你们操的哪门子闲心?” 看着跳脚骂娘的胭脂虎,疲惫不堪的何金银和多爷相视一笑:“得,不请自来!” 崔胡子、胭脂虎这对“狠毒夫妻”罪有应得,公诉其罪行后,很快就被依法判处。枪决现场,人山人海,南城一带的市民都放下手里的活,来给他俩“送行”,气氛热烈。 八大、十条胡同的整顿工作,也由天香苑拉开了一条口子。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各界代表会议决议——立即封闭全市风月场所,开展“禁娼风暴”!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忙碌整晚的何金银在办公室里沉沉睡去,手里还攥着未看完的举报信。 张队示意郭秘书不要叫醒他,转身离去时暗自嘀咕。 “放不放人呢...” 第76章 选择 何金银睡醒时,日头西斜,已近傍晚。 郭秘书还在看信,刚刚燃起一根烟。见他有动静,以为是被“熏”醒,下意识的要去碾烟头,被何金银拦住。 “这些天,我吸您的二手烟还少么?” 虽是个新名词,但“二手烟”这种概念老烟民瞬间就能明白。 郭秘书尴尬一笑,连连点指:“毛头小子,没大没小!要不是看你小子聪慧,依我以前的脾气,非得...” 何金银抢过话题:“知道知道,非得把我大卸八瓣儿...今儿送来几箱?” “喏,按你的法子分拣的差不多了。倒是经过你们昨晚那一通折腾,估计后面一阵子又不得闲。” 想起被拘捕的胭脂虎夫妇,何金银端起洗脸盆边往外走边说:“只要撕开这一道口子,后面的事儿好办!得,我去洗把脸,回来再陪您挑灯夜战!” 哪知郭秘书遥指着张队办公室:“先别着急吸我的‘二手烟’,张队找你,来过两趟了。” “您不早说...” 何金银眉头微皱,想起昨晚张队的话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办成了没奖励,搞砸了就乖乖去给我站大街!” 事情已经办成,总不能...还挑刺儿吧? 张队办公室是一处套间,何金银到的时候等了一阵才被招呼进门。 “知道孙大圣几次三番想调你去对面么?” 何金银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张队换上一副严肃的口吻:“知道,还是不知道!” “大圣哥从来没当面和我提过,但郭秘书说过一次。” “嗯,算他识相...伱自己怎么想?” 何金银有些傻眼,这不是和被暂调到总队部那回一样么...随即一挺胸膛,作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来,正准备摇头拒绝,却被张队出言打断。 “先别急着表态。有几点情况,事先要和你讲明。” 他浅呷一口茶叶,声音平淡:“北平城和平解放,被称作‘北平模式’。纠察队这种方式,在今后,会被更多参照‘北平模式’解放的城市所应用。作为首倡,我们其实也在摸石头过河。” 何金银还是第一次听人详细讲说纠察队的由来,竖起耳朵认真听。 “目前,北平纠察总队的人数在五千一百人。除了良乡时从各个队伍中抽调的三千班底,剩下的两千一百人,都是从北平接管的保安大队、车夫、工人中选拔的,还有少量学生。” “不得不承认,虽然都穿着一声皮,但新人、老人之间的摩擦总是有的。针对后收编的两千多人,我的意见是:你们不是参军,就留在北平...当警察。今后你们的工作关系,也会退出华北编制序列,接受北平市人民政府直接领导。” “所以,不管你是现在去,还是之后随队统一整编,都会加入到公安行伍当中。” 关于这点,何金银其实早都看出来了。两方不仅职责相似,纠察队在公安街也有驻点,昨晚张队出入公安大院更是如入自己家门... 就见张队放下茶杯:“区别在于,现在过去,公安街那边建制尚不完善,按照民间的说法,可能会捞个‘肥差’。如果以后再去,满坑满谷,说不定会被随便丢到哪個郊区分局...” 说到这,办公室套间内似乎有响动。张队则故意将语气拉的极长,看似随意,实则仔细打量着何金银。 见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暗暗点头:“当然,以孙大圣的狗脾气,一定不会亏待你。虽说以后都会成为一家人,但现在嘛,纠察队还是你‘娘家’,挖墙脚的铲子都戳到我眼前了,‘娘家人’总不能没个表示...” 随即竖起一根手指:“现在还在打仗,很多东西都得等一等。之前答应过你,会给你补一份‘补训兵团’的毕业证书,有这个证书在...往后如果有类似于早年抗大那样的机会,直接打申请,待遇上不会差。” 何金银心里暗自嘀咕...咱能再说具体点儿么...面上作出一副激动的神色。 张队晃了晃手指,竖起第二根:“最后一点,其实也算不得奖励。如果确认定都北平,纠察队后期的工作一定会涉及到各项典礼的执勤、守卫工作,去站站大岗、开开眼界也好...” 何金银心中知道,没有如果。纠察队...会给十月的大典站岗?那些只在纪录片中看过的场景,自己能够亲身参与到其中,哪怕只是在这个重要时刻当一名无名小卒... “报告!我生是纠察队的人,死是纠察队的鬼!自愿留下!” 心中默默向公安街某位锃光瓦亮的大光头连连道歉——大圣哥,别怨我,张队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还有一件小事。虽说昨晚我确实说过事情办成不赏的话,但你近期表现不错,一会让郭秘书开条子,拿来我批。准你三天探亲假,劳逸结合、张弛有度,回南口儿看看。了一桩心事,回来更好的投入工作。” 说实话,何金银虽然继承原身的记忆,但在情感上做不到共情。可是目前来看,这件事好像不仅仅是自己愿不愿意的问题,算是...任务?或者说,还在考察? 得到满意答复的张队挥挥手,示意何金银先出去。 “啪!” 何金银刚走,套间房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孙大圣怒气冲冲的走到张队面前,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张队促狭的双眼。 张队双手一摊:“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你自己听到的,我可没威胁这孩子,人自己答应的。” 孙大圣解开身上的枪套,重重的摔在桌上,两手前撑、身子前倾、呼吸急促。 张队什么场面没见过,身子往后一仰:“咳嗯...按级别,我可比你高...按职位,将来你还得管我叫一声...” 孙大圣懒得听他“假惺惺”的解释,将枪套往前一推,起身就走。 “欸、欸、欸!咱可不兴找人麻烦!还有,这枪什么意思?” 孙大圣连头都没回,摔门而去,走廊里传来他暴躁的声音。 “欠那小子的驳壳枪!告诉那兔崽子,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第77章 参团 何金银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总队部七间办公室连着,岂能听不到那熟悉的怒吼。结合刚才套间内传出的奇怪响动,何金银又怎能不明白,两人都中了张队的“离间计”。 不愧是老北平、老政工,这一手阳谋耍的...高! “是嫌弃我之前安排你铲鸟粪、还是埋怨我拖着你那把驳壳枪不给?总不能...连俩月集训的糊涂账也得算到老子头上吧?” 孙大圣故意捏着嗓子说话:“我生是纠察队的人~死是纠察队的鬼~” 何金银大囧之余,心知万万不能自说自话光顾着解释。这种情况,得...转移矛盾! “大圣哥,咱俩都被张队给耍了!您想想看...” 两人一个苦口婆心、一个眉头紧皱,就这么走到公安大院门前。孙大圣板着脸,狠踹一脚犹豫着要不要跟进来的何金银:“滚进来!” “喏,看看这个先...” 一张八开的油印表被甩在办公桌上,拿起来手感粗糙。看标题,赫然是一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入团志愿书》。 “四月刚开过代表会,五月四号公开建团。鼓励吸纳十四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青年工、农、军、知识分子加入。原本四月就能申请‘试办’,可赶上纵火案,忙前忙后的就暂时搁置下来...” “填写志愿书是第一步,还需要有团员二人、或正式党员一人介绍,经支部审查、大会决定...而我,就是你的介绍人!” 孙大圣神色严肃:“何金银同志,考虑到你年龄尚小,又恰逢下达建团指示。所以建议你先参团、再由团推优。其实从你处决赛狸猫那一刻起,已经等同参加革命。这点,我会在介绍人意见一栏里单独标明。” 何金银已经快速看过一遍志愿书,自然不肯错过这個机会。当即动笔,基本信息、家庭情况(土改前、后)、社会关系、本人简介、自我检讨、为什么入团... 孙大圣收起这份志愿书,满意的点点头:“在纠察队好好干吧,如果纠察队后面建立团支部,占了先机,未尝没有更好的机会...等参团考核的时候,我再单独通知伱。” 随即语带怅然的摆摆手:“不是批了你三天假么,回去好好准备吧...都说人离乡贱,我已经多少年没回过家乡了...” 这番举动落在何金银眼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 出门的时候恰好撞见多爷打水,听完今天这档子事,他轻咳一声,将何金银拉到角落。 “傻小子...我问你,那劳什子毕业证书,且不说是不是人人有份,他是不是早就应过你?” 何金银刚一点头,就听多爷继续说道:“站大岗是光荣,咱就是说,就算没有举报信的功劳,你身为纠察队员,那本来就是你的本分...对不对?” “嗯嗯...嗯?” 多爷双手一摊:“至于探亲假,那就更扯了!纵火案、举报信、下基层、天香苑...这样样般般下来,熬了几个大夜?陀螺还得鞭子抽呢,你丫自己转的倒是起劲儿!这假,它本来不就该着你休么?” 何金银一时间还没缓过来,只觉着多爷说的...好像...有道理? 只见多爷轻拍他的肩膀,语气怜悯。 “再看看你大圣哥这边儿,大事上,帮你申请加入纠察队、主动介绍你参团。小事上,背后给你擦屁股都不止一回了吧?对原来同和车行那位网开一面、安抚陈公馆的车夫家属、费尽心思给你淘换驳壳枪...” 错身而过的时候,多爷手捧水壶,抬头望天,满是唏嘘:“哪有什么一帆风顺,总有人在背后替你默默付出不是?” 何金银原本就有些愧疚不安,闻言更加内疚...不过,总觉着哪里不对... “这一桩桩、一件件...别辜负了真心待你的人!” 多爷没再搭理他,唉声叹气、连连摇头,踱步往办公室走去。 身后何金银猛然回头:“欸、不是!多爷!您怎么知道我今儿是来填写参团志愿书的?” 再看多爷,身形猛然一滞。随即装作没听见似的,一改往日里的懒散,“身形矫健”,抢步闪身就蹿进了办公室。 守在窗户后面,看着何金银离开公安大院,屋内的两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多爷往沙发上一靠,盯着天花板目光涣散:“这小子现在不好糊弄了,差点儿给爷栽进去...” 孙大圣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怅然模样,一挑大拇哥儿:“说明什么?他是块干侦讯的材料!再练练,纠察队帮咱们培养人才...多爷,高!攻下三路、不如攻上三路!” 多爷重新摆上一副说教者的架势:“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要是你,就趁势撺掇这小子在纠察队内组建团支部,文件上不是说三人即可成立支部么...” 正要得意洋洋的往下说,就被孙大圣一把拦住:“多爷,我们不搞内斗。我这人虽然粗俗了些,但也知道文化人说的‘君子之争’。那样就不是在帮荣哥儿,是在害他!” 自觉失言的多爷连连拍嘴,为了缓和气氛,调笑着说道:“是是是,这下你安心了吧?收了心,总比当初你计划着给荣哥儿介绍个小媳妇儿这种损招强吧?” 虽然有意站好休假前的“最后一班岗”,奈何郭秘书的二手烟太呛... 何金银回到南锣大院时,就瞧见傻柱正在中院里练颠锅。熟能生巧,架势有模有样,只是...装满细沙的炒锅怎么看怎么眼熟... “荣哥儿!” 傻柱放下这口“沙锅”,兴冲冲的跑过来,见何金银盯着那口锅,一挺胸脯:“放心,都是挑拣过的细沙,完事我再给你重新洗涮一遍就得!反正你一天天不着家...” “二叔呢?” 傻柱正要扭头冲北房里喊叫,被何金银一把拦住。 屋内,听完何金银“返乡行程”的何大清眯着眼、吊着脸、沉默不语。反倒是少年傻柱跃跃欲试:“爹!我打小儿就生在北平,还没出过几回城呢!刚好赶上,要不...” “胡吣!好好去颠你的锅!” “颠锅、颠锅,就知道颠锅...” 傻柱嘀嘀咕咕的被撵出去,何大清连点三支卷烟,这才轻咳一声:“既然已经分家,我就没想过再回去...明儿你带着傻柱去吧...我,就不回去丢人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何金银还是好奇不已。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78章 南口 北平城尚处于接管期,出入城门、沿途检查都要靠“路条”。 在何金银眼里,这就是后来“介绍信”的雏形。他所持有的路条,由纠察总队开具。再加上他那一身标志性的纠察装扮,让身后缀着的少年傻柱羡慕不已。 “荣哥儿,人都不怎么检查就放行...你得多大官儿?” 见何金银不说话,紧追两步:“咱就这么腿着去?百十来里路呢...” 何金银没好气的瞪了傻柱一眼:“这不正想法子么...” 西直门外有往京西、北方向去的畜力车集散地,甚至还能瞧见从门头沟一线来的“驼队”。看的何金银啧啧称奇,谁能想到,骆驼这种和“沙漠”挂钩的生物,竟然会是民国时期北平城对外的重要“交通工具”。 当然,往南口方向去以骡车居多,晃晃悠悠的膈屁股... 傻柱挤在车板边上、晃荡着双腿,还在埋怨:“荣哥儿,四个轮儿的我是不想了,两个轮儿的你还搞不到么?” 何金银知道他说的是自行车,一捂前额,这才反应过来,早知道昨天就找孙大圣借一辆...公安大队除了一辆半新不旧的威利斯,平日里自行车就是主要出警工具。 “嘁,你会骑?” 傻柱摇摇头:“前院阎大叔倒是显摆过自己会骑,但是他又没有车,估计八成哄小孩儿呢...” 随即往何金银身前凑了凑:“荣哥儿,洋车是俩轮儿、那个也是俩轮儿,俩轮儿对俩轮儿...你该会骑不?” 何金银当然会骑,此时正琢磨着是否该给自己搞一辆,虽然不知道怎么搞,但他知道...过些年,这东西可是要票的! 中午在沙河打尖儿,何大清虽然不愿意来,但提前让傻柱给两人烙了大饼。等到南口的时候,日头已然开始偏西,没有时间观念的何金银只能看着日头倾斜程度估算时间,心里又开始琢磨,除了自行车,好像还缺一块手表... 自行车、手表,再加上两间房...自己会不会被人怀疑... 南口毗邻居庸关,在这座“天下九塞、太行八陉”内,关外还有北口。 到了这里,凭着路条一切好办。登记过信息,拒绝了南口镇人民政府的同志引路,随后查看过那间已经坍塌的老屋,由曾给何金银写过“投亲信”的私塾先生领着,去南口山坡上祭拜过几座坟丘。 何金银全程沉默不语,像极了提线木偶。反倒是傻柱有些“自来熟”,一路上问东问西。 纸钱默默燃烧着,化为灰烬被风卷走,何金银心底默默对着那個倒在南锣门前的身影暗自念叨,放心吧... 他这番嘴唇轻动、低头不语的模样,落在别人眼中,都觉着是在对亡亲说些什么,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私塾先生轻咳一声,嗓音沧桑:“都说‘人吃土一辈,土吃人一回’,地里刨食一辈子,能延续血脉、躺在地头,很知足了...更何况,荣哥儿现在出息啦!若是泉下有知,不知要得意成什么模样!” 何金银猛地抬头:“老先生,刚才人多不方便问。我家老屋...不像是被雪压塌的吧?” 浑浊的双眼盯着何金银看过了一会,随即赞叹道:“到底是出息了!虽然不知道纠察和保长哪个官大,但想来都是精细人才能干的活儿。不错!地主家原本是要抓你去抵债的,你当初那一跑,乡里伱们这一支算是断了个干净,只能砸些个东西泄愤...” 生怕何金银发怒,赶忙找补:“不过荣哥儿放心,那人也没落个好下场。当众宣读过罪行,枪毙了事...那时候你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按逃户计算,分地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你...” 何金银不在乎这个,不代表傻柱不在乎,他梗着脖子嚷嚷道:“凭啥不给分?多几亩地总是好的嘛...” 老先生盯着傻柱的脸仔细瞅了半天,捻着山羊胡迟疑着问道:“这真是...大清的孩子?” 傻柱一仰脖:“昂...不然呢...” 就听老先生暗自嘀咕:“看着...和年轻时不大像啊...” 生怕“激化矛盾”的何金银紧忙转移话题:“老先生,请教一下,我二叔当年...” 老先生点点头:“他怕是不好意思给你们小辈儿说吧?我又何必讨这个嫌,还当着人孩子的面儿,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保不齐怎么嚼我舌根呢...” 傻柱从何金银背后冒出头来:“没事!您就放心大胆的说,我也想知道!” 这番楞劲儿别说老先生了,就连何金银都捂额感叹...真是莽啊... 老先生咂摸咂摸嘴:“当年你们父母这一辈人,取名还是我来的...取义‘河清海晏’,一来图个风调雨顺、讨个好彩头。二来,也是村里的黄半仙说这辈人五行缺水...” 何金银翻了个白眼,照这么说,何雨柱、何雨水两人取名的时候,何大清还觉着命里五行不够水是吧... “先有的大河,你爹是个老实人。后来有的大清,他从小就爱闹腾,年纪不大、性子却野,就喜欢逗弄大姑娘、小媳妇儿,扒寡妇墙头...慢慢的乡里乡间名声就坏了,家里说教也不听,一来二去的,矛盾闹开了遮不住...” 许是给何大清留着几分面皮,许是何大清的儿子就在眼前,老先生没再接着往下说:“话说回来,他当年去北平城的时候,好像和荣哥儿你差不多大小,而且也是在一个冬天...或许,这就是命吧...” 虽然说的不详细,但是两人已然猜了个大概。日头西斜,天色将晚,扶着老先生慢慢往回走。 “荣哥儿,这里毕竟是你家的根基。你现在也算半个官身,如果说...有地空出来,看能不能挪动一下...你家老人临走之前,心里盼着的,就是能有块属于自家的地...” 何金银刚想摇头,就听老先生下一句“起惊雷”。 “最近,乡里都说,有大人物开坛算过气运。说分田地是要断了整个南口的命数,往后地里头不长庄稼...有一批人嚷嚷着反对土改!说不得会退回来一些,你家就有的分了...” 何金银双眼微眯:“开坛?!” 第79章 黑龙 何金银有些后悔一副纠察打扮返乡。 乡人对镇公所、郊工委这些带着新元素的东西,畏大于敬。即便是“通晓文墨”的私塾先生,也不愿过多透露“乡情”。这和他潜意识里的“民众竭诚欢迎”大有出入。 南口镇公所后院,“借宿”的何金银正和白天接待他的巡查员闲聊。 “...经历过战乱,民生凋敝。南口八百余户,农业户只占一半。因为临近北平,工人、小商贩、小手艺人这些非农户再占四成,和尚、老道、算命先生以及乞丐、闲汉等无业游民占了剩下一成,下面的村公所情况也差不多。” 巡查员掐着烟:“所以有些零星的封建迷信,祈求风调雨顺,再正常不过,需要慢慢扭转思想。现在的工作重心,是土改。” “春耕前,为了稳定群众情绪、确保土地不荒,对于那些地主恶霸的土地,这一茬儿‘维持原耕原用不动,谁种谁收’。所以,即便纠察员同志是本乡人,暂时也只能等到...” 何金银哭笑不得的伸手打住:“同志,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谋取什么田产,也没那个必要!我是担心有人利用这些封建迷信,宣传抵制土改。您有所不知,前些天我们纠察队在北平一处戏院内发现了暗室分坛...” “感谢您的建议,我们会重视的。天儿刚黑,就不叨扰您休息了。” 巡查员走后,何金银辗转反侧,总觉得自己的建议...并没有受到重视。连轴转的时差还没倒过来,他想出去转转。看一看这处“家乡”,顺便看看能不能撞见那一成的“和尚、算命先生”。 傻柱原本就没睡意,察觉到响动,一骨碌坐起来:“荣哥儿,你是不是要去抓坏人?” 生怕何金银糊弄他,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子匆忙挡在何金银面前:“带我一个!” 拗不过傻柱的何金银只得和他“约法三章”:不能脱离视线、不能大呼小叫、有情况让他跑就必须跑。 傻柱答应的痛快,可有“要求”——给一把武器防身。何金银也干脆,假装翻包换了一身便装,末了才随手塞给傻柱一把“枪”。 “荣哥儿局气!这...不违反你们纪律吧?” 惊喜声还未过半,傻柱就察觉出来不对。掂了掂重量,凑在灯下仔细观瞧,惊喜顿时化作失望:“好嘛,空欢喜一场...合着就是把涂了墨汁的木头枪!” 何金银窃笑不已,这种被“收缴”上来的木头枪在办公室里堆了两箱,“丢过枪”的何金银挑了一把工艺最好、乍一看能以假乱真的木头枪“收藏”,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南口临山,夜凉如水。入夜后,家家关门闭户,哪里还有什么和尚、算命先生。 傻柱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出门前幻想着当“小英雄”,蹿前蹿后、疑神疑鬼,硬生生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来。此时连连打着哈气,只想尽快回去睡觉。至于心心念念的“抓坏人”,早就抛诸脑后。 “荣哥儿,这都转过几回了,哪还有什么坏人啊...明儿问乡亲们借把锄镐,把祖坟修一修。要是能买到笔墨,立个木牌儿什么的,就更好了。我也能替我爹磕两通响头...阿嚏~阿嚏!得,咱早点儿回吧...这天儿凉...” 说着话不自觉的吸溜两下鼻子,抱紧双臂。何金银也有些气馁,且不说这些装神弄鬼的本就是“地下组织”,自己一身纠察队服进南口,即便是真有鬼,也早就被打草惊蛇了。 两人都没想到,看着皮糙肉厚的傻柱,第二天起床时竟然蔫搭搭的、提不起劲头。 何金银一模傻柱的额头、腋下,有点烧...不由得暗暗悔恨昨晚不该带着傻柱满南口的乱溜达,毕竟他才十四岁。 傻柱还在嘴硬:“荣哥儿,不是啥大事儿。太阳一晒、活动活动,发一身汗就好了。” 南口此时还没有卫生所这类概念,最近的诊所在昌平城内。见傻柱这副病恹恹仍自强撑的模样,借给他们锄镐的乡临好心提醒:二里地外的新开山,有隐士高人,名唤“黑龙大侠”,施舍圣水、能消百病。 何金银瞬间警觉!好嘛,四九年还玩大贤良师那一套... 何金银原本想托巡查员同志找人,先带傻柱去昌平城内看病抓药等自己,被听过《北平一千零一夜》的傻柱一把扥住衣角,语气坚定:“荣哥儿,你要当那啥啥馍馍丝,我就是花生!” 何金银一捂额头,有些后悔在童话故事中乱入《福尔摩斯探案集》了... 等两人问明方向,到达“黑龙大侠”所在的新开山脚时,时近中天。 生怕傻柱再染上寒气,何金银脱下自己外套裹住傻柱,不由分说背着傻柱开始“登山”。还真别说,这般模样怎么看怎么虔诚,像极了一对背着病人来讨“圣水”的难兄难弟。 半山腰坐落着一间小庙,中午时分,前来“求水”的乡民络绎不绝,将一座小庙围的严严实实。甚至在小庙山门外,还聚拢了一批破衣烂衫的乞丐,晃荡着手里的陶碗... 身背后的傻柱附在何金银耳边嘀咕:“荣哥儿,喏~你要找的和尚乞丐,都在这儿呢...” 何金银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你是個病人!” 排了一个多小时,轮到傻柱的时候,何金银却被拒绝进入侧殿,只能挤在殿门口往内观瞧。黑漆漆的殿堂内,佛像蒙尘、香火不旺,殿内有人背对着殿门,黑衣常服,竟然还蓄发留须... 何金银有些纳闷...和尚?老道?大侠? 不等他看清楚些,傻柱就被带出来了,手里攥着一个竹筹:“啥也没干,就搭了下脉。然后就让我拿着这个到后院领取圣水...荣哥儿,靠谱不?别我现在还能走动,一会儿灌了迷魂汤...” 竹筹显然是被反复利用的,上面模糊的黑字写着“地曹,一十五。” 何金银一言不发,带着傻柱往后院走,他倒要看看,这号称“能消百病”的“圣水”... 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80章 甘草 小庙后院相对清净,比山门外的嘈杂状况好上太多。 足足等了有一刻钟,“请领圣水处”的“黑龙弟子”才端出一碗热气蒸腾的“圣水”来。 何金银一直在偷眼观察,这里先递竹筹,再按竹筹上的“字号”唱名领取圣水。院内还有维持秩序的“黑龙弟子”,等着服用圣水的乡民也不敢高声喧哗,一个个乖巧如鹌鹑... 前面人领取到的“圣水”,情况不一。有的是黑乎乎粘稠一碗,有的则是清澈见底。后院弥漫着一股药材味道,苦辛、刺鼻。 唱名声此起彼伏,有那么点中医院药房“取药处”的意思。 和药房不同的是,必须在“黑龙弟子”的监察之下当场服用。 最关键的一点,对于感恩戴德的乡民,这些人也没有收费的意思,反而是嘘寒问暖。不时有喝过圣水的乡民对着“黑龙大侠”所在的侧殿哐哐磕头、涕泗横流。 何金银心中嘀咕,难不成...真就是一位隐姓埋名的医道高人,乱世中心怀“济世救民”的菩萨心肠? “地曹,一十五!” 傻柱接过“圣水”,迟疑着要不要喝。 “圣水”呈棕黄颜色,陶碗已经放在嘴边,被放心不下的何金银一把拦住。这番显眼的动作自然引起“黑龙弟子”的注意,不少乡民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何金银用手指蘸了蘸这所谓的“圣水”,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含在嘴里。一股涩意从舌尖蔓延到舌根,他忍不住眉头紧皱,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荣哥儿...要不,我喝了吧?” 顶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傻柱终究还是个少年人,面皮薄。随即不等何金银做主,一仰脖,将这碗“圣水”喝了個干干净净。 “呸、呸、呸!...好苦!” 黑龙弟子接过陶碗,却并不气恼。一如对待之前乡民那般,温言细语、嗓音柔和:“善信,圣水因人而异,讲求‘心诚则灵’。如果心起秽念、不尊不敬,虽然饮下,亦如清水一碗、毫无用处。” 随即一指前院:“既然已经服过圣水,就请快快离去,莫要耽误了其它父老乡亲。上师虽心怀慈悲,奈何人力有限...” 这般磊落的模样,落在其它人眼中,一个个挑起大拇哥儿,交口称赞。 有乡民心直口快:“得,一看就是头回来的‘雏儿’,正常!我以前心里也泛嘀咕!” 自然有那阴阳怪气的,“横眉冷对”:“又是些没良心儿的,黑龙上师不辞辛劳、分文不取,图你们什么?是图...这小黑个儿皮糙肉厚绑去门头沟挖煤?还是图你这个俊俏小哥儿细皮嫩肉...好倒卖到北平城里去当兔儿爷?” 这番话连拉带踩,何金银还没被那句“兔儿爷”激怒,傻柱就先绷不住了,举着拳头嚷嚷着要上前说理。 被身旁的黑龙弟子一把攥住胳膊:“小善信,且别忙着动粗。你仔细感受下,现在...是不是好点儿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傻柱摸了摸微微发汗的额头、活动活动身体,声音里带着惊喜:“荣哥儿!神了嘿!还真别说,身子骨虽然还有些发酸,但精神头儿现在确实好了不少!” 等药众人眼里都带出艳羡,也不知是谁领头,呼呼啦啦往侧殿方向跪倒一片,磕头不已,嘴里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 “黑龙大侠真神人啊!” “上师仁心妙手、救苦救难!” 甚至还有那不知深浅喊“万岁”的愚昧乡民... 这般热闹场景,就连往后院来“请领圣水”的乡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管真假,跟着跪倒一片。 再看整个后院,除了“黑龙弟子”,就剩下何金银与傻柱两个人没有跪倒。 傻柱身子本来就还带着病,此时激动之下,双膝一弯、跟着就要往下跪,被何金银一把搀住。 “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即便是医者仁心,咱们该付诊金付诊金...” 落在众人耳中,只觉着这“小兔儿爷”不知好歹,当即就有乡民冲过来怒斥何金银。 就在众人纷纷怒斥两人不明事理的时候,后院吵闹的动静引起了侧殿“黑龙大侠”的注意。他施施然分开侧殿众人,踱到后院。天光下、一抬头,尊容显现,众人同声惊呼,顿时又跪倒一片... 看年岁,已然知天命。一身僧家常服、蓄发留须,身形伟岸、面容黝黑。特异之处在于,他左额角竟然隆起一个鼓包,红彤彤、亮油油、看起来质感坚硬...像极了将出未出的“龙角”! 一声轻咳,他近前轻轻抚摸傻柱额头,微微颔首:“我之圣水,不过一些微末法力,配合这山野之间的天生地宝,取之于山野、用之于山民。本无意扬名,不信者自去,不必为难!” 说完转身就走,全程看都没看过何金银一眼,世外高人做派十足... 两人在一片讨伐声中“灰溜溜”离开小庙。 “荣哥儿,咱...是不是冤枉好人?” 何金银双眼微眯,坚定的摇摇头:“你喝的那是热水,里面有甘草的味道...甘草本来就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再一激动、额头冒汗,自然是觉得好了...看病不收钱,哪有这样的好事?” 之所以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因为何金银曾经在某段特殊时期囤过不止一瓶“复方甘草”。没办法,买不到更畅销的... 土方水煮甘草和现代浓缩药片的滋味自然有差,但是后味相同。 “甘草?那黑龙是个郎中?” 何金银眯着眼微微摇头,把傻柱送回街公所休息。自己则悄悄折返回新开山小庙。 忍着蚊虫叮咬,守到夜深时分,“翻墙经验max”的何金银从后院逾墙而入。 白天的“请领处”内有人说话,听声音似乎就是那位“黑龙大侠”、“黑龙上师”。 “药材不够,就多加些败酱草、延胡索煮水,镇静止痛即可...山下风向有变,通知各处道亲,暂停募捐...今天来的那少年人不像普通人,农户家说不出那番话...” 随即他轻咳一声:“天时紧急,往后,我将少出面...道中事务统由点传师负责,单线传道!” “不忘宏愿,忍辱待时!” 第81章 碎瓦 对话还在继续,何金银屏气凝神,静待下文。 “师尊,所谓山高皇帝远,咱们守着昌平、丰台、门头沟一线传道,素日里并不与北平同道往来。即便他们裹乱,也不与我们相干。天时虽紧,何不浑水摸鱼...” “糊涂!” 黑龙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张道首在蜀中寂灭归天,儿子自立为‘师兄’、二姨太自封为‘师母’,两方人马争斗不休。张道首在北平遗留下来的偌大家业,两人谁继承、谁得大统。” “前些天,有南京的人私下托人找过我。封官许愿,要钱给钱、要枪给枪,想请我下山,一统北平众坛、为其所用。” 屋内传出众弟子的惊呼声:“恭贺师尊!天大的喜事!张道首此前能聚拢北方各路会、道、门,就离不开东洋人背后扶持。即便三十四年东洋人兵败,张道首摇身一变,就成了‘中华道德总会’的董事,和马汉山眉来眼去、勾搭成奸...” “喜事?分明...就是一桩祸事!” 黑龙嗤笑一声,语带森然:“此一时、彼一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人家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现在嘛...风雨飘摇、偏安一隅,倒想起我们来了?咱们...不趟这个浑水!” 有弟子的声音明显带着失落:“师尊,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东郊、北郊、南郊的同道万一被说动...” “似你这般顽愚,为师怎能放心你独自下山布道?放心,都是些千年的狐狸,揣弄人心的行家里手。南京那边,估计也就能挑动分坛一级的小鱼小虾,随他们折腾去吧...” “等这茬儿人被收拾完,所谓的人民政府,自然会以为我们已经被消除殆尽...殊不知,那时才是我们的机会...” 一众赞叹声中有人出言质疑:“师尊,既然选择蛰伏,为何要挑动部分道亲反对分田?” 黑龙这次没有驳斥,反而声音一振、嗓门拔高:“山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教你们个乖,越是乱世、越易布道!反对分田,其因有三!一者,如果真使耕者有其田、人人安居乐业,布道难度会远大于现在。二者,我们的大小坛主、重要道亲,多在被清算之列,此时如果没有动作,失了人心,后续维艰...” “三者,近期为师接到蜀中传信。那位二姨太出身的‘师母’,已经腾出手遣人北上、联络群道,后续可能会亲身降临。总要做做样子,不能在群道面前失了威风...” 何金银躲在墙根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恨没有法录音。仅凭这些对话,就足以让对“封建迷信”不以为意的巡查员惊掉下巴,真正重视起来。 “新开山黑龙大侠”的名号,看白天络绎不绝“求水”的阵仗,南口镇公所一定有所耳闻。或许是没察觉到这些人私下里的勾当,或许是将工作重心放在分田,自己一個小小的纠察队员... 如果是在北平城内,何金银有底气“风闻奏事”。可在南口,凭着自己一个纠察队员,就想调动镇公所...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也是促成他今夜之行的主要原因。 确认黑龙就是挑动民意的幕后黑手,尝过几次“莽撞”苦头的何金银,悄悄往后院墙退去。 他清楚记得,天桥吉祥戏院内那两箱长枪短炮,屋内听声音至少有七八人...既然此处已有“黑龙大侠”,多不多自己这个“双枪大侠”无所谓,唔...花口撸子、马牌撸子、驳壳枪,是“三枪大侠”! 当务之急,是返回镇公所报信。只待天兵一至,一个不留! 如果顺利,二里地打个来回,算上说服镇公所、夜间上下山,不到凌晨时分,就足以剿灭这帮妖人!如果仍然不受重视,那就连夜返回北平,将情况汇报给张队,只要今晚不打草惊蛇,无非是放这些妖人多活一晚。 计划挺好,何金银也算谨慎,可他万没想到...有人不谨慎。 何金银蹑足潜踪,悄无声息的摸到后院墙根,生怕门栓响动,正准备纵身跃墙而出,猛然就听到墙外一阵窸窸窣窣...有响动! 左手一晃,驳壳枪无声显现。做好战斗准备的何金银刚一抬头,就瞧见墙头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荣哥儿、荣哥儿!” 少年傻柱身量不高,即便是小庙后院的矮墙,攀起来也费劲。此时看见何金银,奋力一蹬、左腿跨墙,一如当初南横街小院那般,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将何金银惊出一身冷汗! 紧忙竖起食指、放在嘴前。 “嘘!” 傻柱咧着嘴一乐,眼里冒出一股得意的情绪,分明就是在说:你越是不让我跟,我就偏要跟过来! 何金银连连摇手,示意傻柱先退回去,傻柱虽然不情不愿,可也知道“抓坏人”的危险,收起那副玩闹神态,不情不愿的准备往回退。 两人一时都忘了,傻柱不过是喝了一碗甘草煮水,身体仍然还虚着,长时间的发力早就让他指骨发白、身体发抖! 收腿时一个不留神,蹬破墙头一片碎瓦,知道闯祸的傻柱双手扒住墙头,一时间...竟然愣住! 何金银在墙内伸手去接,仍自遗漏下两块碎瓦片。 “啪啦!”/“当啷!” “谁!” 山间夜幽,这么明显的瓦片掉落声,屋内的人就算再愚笨,也该察觉出不对劲! 何金银嘴角微扯,要糟... 拧身后撤两步,冲着后院墙垫步冲刺,一把勾住院墙,也不在乎动静大不大了,趁势翻身骑在墙头,一手将犹自还在发乜的傻柱推下墙头,根本来不及看院内情形,抽身一跃! “砰!砰!” 瓦片飞溅,碎块擦过何金银左肩,顿觉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顾不上查看伤势,一把抓起摔了个屁股蹲儿的傻柱,根本不敢走山道,蹿进林木之间,直奔山下! 后院角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竟然抢奔出十几号人!远不止何金银估算的人数! 黑龙面色阴沉,衬着左额的“龙角”,面色狰狞! “是白天那个少年郎!追!” 第82章 追逃 京西多山,草木丰茂。 五月时节,正是疯长的时候。后方必然有人追赶,抢奔下山、惯性使然,脚下根本刹不住,速度越来越快。 何金银痛扁傻柱一顿的心思都有了...可也总算能体会到,当初私自追查假币案时,孙大圣同志是怎么容忍自己的鲁莽... 傻柱听到枪声的时候就已经被吓住了,虽然经历过围城,可直面枪声和猫在家里兹当听炮仗的感觉完全不同。张着嘴、瞪着眼,似乎还停留在荣哥儿翻身下墙时,身后子弹和瓦片撞起火星四溅的场景。 身子本就虚弱,刚才扒墙头时又耗去了大量体力,此时脚下松软。与其说是在逃跑,不如说是被何金银生拉硬拽的拖行! 木刺扎身、草叶割划,何金银一手死死拽着傻柱、一手攥着驳壳枪在身前不断挥打着。视线受阻,赶上一段临着山道的土坳,脚下双双踩空,两人从两米多高的地方瞬间跌落。 受过两月集训的何金银,身体下意识侧身着地,按照集训时的要求,往一侧滚了两圈。一来卸力,二来也谨防和傻柱磕碰到,造成二次伤害。 可即便是这样,起身时屁股和后背仍然一阵发麻,头部在翻滚时还磕了两下。万幸新开山的山道不是石阶,土面虽被来往行人踩实,到底不至于磕个头破血流。 “啊呀!” 被他拖行一路的傻柱根本没意识到踩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想用脚着地,触地时身子一歪、扑倒在地,屈膝抱住脚腕,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直流,看样子是崴到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何金银顾不得脑袋发懵,一把背起傻柱就沿着山道往下跑。 疼痛似乎惊醒了一路茫然的傻柱,努力伸手勾住何金银的肩膀,保证让自己整个身子不再往下滑落,汗流浃背间,他沙哑着嗓子努力说道:“荣哥儿...放我、下来...” “闭嘴!” 何金银有气,但撒不出来。大圣哥当初都能容忍自己,换位思考,怎么能丢下傻柱不管。 “荣哥儿...” “闭嘴!回去再收拾你!” 傻柱的声音里竟然没有哭腔,他不顾何金银的阻拦,扯着脖子回望两眼山道上追上来的坏人。 “荣哥儿,别放...一会儿他们追上来要是开枪,就拿我给你挡子弹!” 一句话说的何金银如鲠在喉,双手紧紧夹住傻柱的腿弯,恨不得生出八条腿来! 何金银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心念急转。对方除了一开始在小庙里开过两枪,这一路竟然没再动过枪。要么是想抓活口,要么...就是不敢再开枪了,这里毕竟离着南口镇不过二里地,不知道枪声能不能传过去... 打草惊蛇...打草惊蛇! 背上的傻柱犹自还在嘀咕:“荣哥儿...我要是没了,就把我直接埋在祖坟边儿上...这样...我老子他就不能不回来看他爹娘...不能不回来看大伯...要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的...” “给老子闭嘴成不成!烦死了!接枪!” 背着傻柱一路疾行、双手夹着他的腿弯,何金银只能用驳壳枪管捅了捅傻柱的屁股蛋儿,示意他接枪。 傻柱总算不再“悲观”,迟疑着接过手:“荣哥儿...嘛呢?” “脚崴了又不是手折了,对着天、对着地、对着哪哪儿都成,给老子把子弹打光!” “啥?” “打光!” 男人至死是少年,刚才还疼痛不堪的傻柱看了又看手里这把真枪,竟然不顾脚崴的疼痛,兴奋的回头,对着山道上追击的敌人连开数枪,虽然一个没打着,也惊的身后追击的歹人纷纷扶倒在地。 伏在疾行的何金银背上,本来就颠簸不停,又是头回使唤真家伙。少年傻柱虽然手抖,可依然坚持着清空了弹匣,巨大的后坐力让他最后不得不双手攥住枪把,对天鸣枪! “吧嗒吧嗒。” 连按数下击锤,确定没有子弹,傻柱意犹未尽的将整個驳壳枪往后砸去,虽然只扔出两米不到... “荣哥儿!痛快!死了也值!” 听到响动的何金银下意识问道:“枪呢?” “扔了!不把武器留给敌人!” 何金银鼻子都快气歪了,那可是孙大圣千辛万苦才给自己淘换到的驳壳枪!合着自己一枪未发,就这么...又没了? 闭眼暗暗祈祷,将能想起来的漫天神佛都求了一遍。如此密集的枪声,南口镇公所就算睡的再死,总该察觉到了吧... 来不及埋怨傻柱,何金银脚下愈发加紧。但背着一个累赘,又怎能逃过十几个熟悉山势路况的歹人? 黑龙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遥望南口方向,怒不可遏:“开枪!!!” 山道上枪声阵阵,一颗子弹擦着何金银裤管飞过,裤面瞬间撕裂,腿弯一打晃,何金银再难保持平衡。身子一歪,跟着就往山道一侧摔倒!连着傻柱,两人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撑起身再看,已经被人追上。 甚至有歹人从山坳上一跃而下,直接压住何金银!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傻柱刚要起身去招呼何金银,几个刚刚被他吓得倒地沾了一身泥的歹人围上来,连番猛踹。 有人把玩着那把被丢掉的驳壳枪,恶狠狠的吼道:“小兔崽子,还敢开枪?还会开枪?” 因为连续发射,还冒着热乎气的枪管在傻柱祼露的皮肤上戳来戳去,烫的他龇牙咧嘴。反倒激发出他骨子里那股倔劲,一梗脖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小爷我但凡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孙子!呸!” 黑龙从山道上疾步走下,听闻此言:“白眼狼!亏本座白天还赏过你一碗圣水治病...原来是两头不懂感恩的小畜生!” 何金银虽然被人结结实实的摁住,但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眼见着“头角峥嵘”的黑龙一步步逼近,心念急转,南口镇公所的同志就算来的再快,二里地赶过来,也得一阵... 这好像....是一个必死之局? 听着傻柱的叫嚣,再看狞笑的众人,心头暗叹。 难道这座新开山...就是自己和傻柱的人生终点站? 第83章 证件 “聒噪,掌嘴!” 黑龙眯眼往山下观瞧,叫嚷不休的傻柱吵的他心烦意乱。 顷刻间左右开弓、巴掌如雨,傻柱被扇的嘴角噙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枪口顿时指向何金银。 “杀?” “杀么...” 黑龙眼里杀意旺盛,但却没急着动手,先遣部分人手回转小庙,桩桩件件、安排的有条不紊。 这才蹲在何金银面前:“二里地,疾行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但以南口镇公所那帮蠢材的办事方法,事事向上请示、件件‘民主’商议。山路摸黑、还要提防冷枪,最快...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足够我们从容离开,往这太行余脉里一钻...甚至于胆子再大点儿,一问三不知,配合着山下‘同志们’搜个三天两夜。最后在某处狼窝里,遗憾发现...两具被啃噬殆尽的遗骸...那场面,啧啧啧。” 他伏身盯着何金银,胡须微颤,眼中却满含慈悲:“四邻八乡,谁不知道我黑龙是菩萨心肠、活人无数?他们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们呀...” 袖间突然探出一把匕首,直刺何金银的左眼!分寸拿捏的极好,在距离不到半指时悬停不动。何金银睫毛眨动,都能感受到匕尖在微微颤动。 “说,谁派你来的?” 准备拼死一搏的何金银暗出一口气,在黑龙等人威胁的目光中,缓缓伸手入怀,扯出一本证件。封面印着青天白日,上面清晰可见“保密局”字样,正是当初从赛狸猫身上搜出来的那本。 “南京。” 黑龙身后弟子闻言就是一愣,探头探脑瞅瞅证件,又相互对视一眼,枪口不自觉下移三分。 只有黑龙在短暂的惊诧过后,眼底闪过一抹羞恼。看都没看,一巴掌将证件拍飞出去,匕首抵住何金银的脖颈,没收着力气,直勒出一道血痕,语气急促。 “荒唐!你当我是白痴!这里已经不再是国统区,你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放枪示警...” 何金银双眼一瞪,毫不畏惧颈间匕首,迎上黑龙恶狠狠的目光,语速咄咄逼人、以快打快:“特殊时期,非友即敌!你既然拒绝我们抛出的橄榄枝,那就只能逼你就范!” “杀我!你就是再树一敌!前有狼、后有虎,别想再安生布道!不杀我...哼哼,就乖乖随我进京!” “不瞒伱说,天桥吉祥戏院的东家、京城‘北霸天’、八大胡同幕后当家人、贵道‘分坛善长’刘三儿为首的一众北平坛主,已经弃暗投明、加入戡乱救国的队伍!” 这番指名道姓的话刚一说出口,黑龙弟子就是一阵骚动。本就有弟子对黑龙“蛰伏搞事”的举措颇有微词,这时见何金银言之凿凿的模样,便悄悄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咬着耳朵。 或许是觉得有些丢份,黑龙扭头冲众人吼道:“闭嘴!放肆!” 随即冲“惑乱军心”的罪魁祸首一瞪眼:“空口白牙,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何金银眼底露出一抹不屑,冲地上证件一扬下巴颏儿:“不信?你自己看看呗!” 其实那本证件只要翻开,里面就是赛狸猫的黑白照...一眼假。 何金银知道自己浑身破绽、漏洞百出,此时根本不能给黑龙思考的时间。往前逼近一步,这般自信的架势,让黑龙下意识跟着往后倒退一步。 “黑龙!窝在山沟沟里称王称霸,外无援兵、内有强敌,动动你那蠢笨如猪的脑袋!长此以往,能有什么好果子?” 又一指刚刚窃窃私语的众弟子:“就算你没什么雄心壮志,也总要为你的亲朋弟子想想吧?西郊就屁大点地方,百年之后,想和张道首一样,留下一个烂摊子,弟子分化、你争我夺,打成狗脑袋,还不是拘在一个马勺里抢饭!” 何金银张开双臂,眼望星空,语气激昂。 “跳出这方池塘看看!华北、东北、西北,华中、华南、华东...大好河山!哪里不比北平繁华?哦~对不起,你们怕是连北平城的繁华都没见过,龟缩在这西郊山野之间,装什么大尾巴狼!” 一指最开始动摇的那位黑龙弟子:“试想下,你!坐拥东北!山海关沃野千里、遍地黄金!” 随即从他开始,挨着個点指过去:“你!布道西北!关中自古帝王都、龙气滋润!” “你!南下华中...” “你!直指华东...” 何金银对天发誓,两世为人,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当“成功学大师”的潜质...看着一个个呼吸加重、面红耳赤的黑龙弟子,他恨不得振臂高呼——听懂...掌声! 等他再转回身时,黑龙眼里明显带着一丝震惊。显然是没想到这少年郎...竟然如此能说会道。 “至于您,未来的黑龙道首!华北,乃至天下...都将遍布您的道亲!什么‘师兄’、‘师母’,远在蜀中、鞭长莫及!俗话说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何金银言语间带着极大的诚恳:“天时紧迫、事急从权,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还请黑龙道首不要和小子一般见识!我理解您的苦衷,但是谋算天下...要想成功,需要朋友!要想取得更大的成功,需要敌人!” 随即一弯腰、抱拳拱手:“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半,是鸡头、还是凤首,是在沉默中迎接死亡、还是在沉默中爆发新生!何去何从,贵教上上下下的锦绣前程,尽在您一念之间!” 众弟子中有人忍不住近前一步,附耳低语:“师尊!这家伙他、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见黑龙沉默不语,双膝跪地:“师尊!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先跟着去看看,即便事有不谐...大不了再回西郊!请师尊三思!” 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何金银沉默不语、状作随意的俯身去捡刚被黑龙拍飞的证件。 还未起身,就见黑龙近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如果上回是你前来游说,老夫都不敢保证不动心思...可你也不必这样铤而走险,将老夫一军...” 随即伸手接过那本“保密局”证件,作势欲开。 “罢了、罢了!老夫且先随你...走上这一遭!” 第84章 得救 黑龙手指触碰到证件的一刹那,何金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他的破绽很多,昏死不明的傻柱、一眼假的证件、前后矛盾的行为...现在这副局面,不过是仗着学来的几段“金句”、耍耍嘴皮,利用对方的贪念,分化拉拢... 黑龙遣回小庙的人手足有一半,此时伏地恳求的弟子仍有六人,算上黑龙... 反观己方,自己一人、还身负轻伤,加上个昏死过去的傻柱... 实力悬殊。 黑龙收起匕首,晃了晃“保密局”证件,语带萧索:“不愧是保密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日月倒悬、只剩半壁江山,潜伏起来的北平站,仍然藏龙卧虎...” “上回来的莫先生就看着其貌不扬,活脱脱一个富家翁...小兄弟亦是如此,不知青春几何?” 不等何金银编谎,证件...已然被黑龙随手翻开! “段...咦!” 等他再抬起头时,面前刚刚还一脸和善的少年人,正高举双臂,一左一右、双手持枪! 右手一支小巧玲珑的花口撸子,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眉心! 何金银虽然有心留他一命...别的不说,单就他口中先后提及的“莫先生”、不日亲身降临的“师母”,都是重要线索。但眼下这种情况,心软...就是在给自己敲丧钟! “砰!” 一枪正中眉心,红白四溅!黑龙刚摸到腰间的手无力垂下,这位“西郊道首”眼含着无尽悔恨、死不瞑目... 电光火石间,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的花口撸子脱手,何金银腾开手拽住黑龙,想用他的身体当作“挡箭牌”,左手前伸! 那支从未“开过荤”的马牌撸子,对准被这场“突变”惊得乜呆呆发楞的黑龙弟子,连开三枪! 除了还没搞清楚状况、便稀里糊涂做了枪下亡魂的三个倒霉蛋儿,其余三人经过短暂失神,纷纷躲避、寻找掩体、抬腕还击! 平日里被尊为“上师、大侠”的黑龙尸身,连中数枪,虽然不至于变成“马蜂窝”,也替何金银挡下几颗子弹... “杀了他!师尊已经归天,西郊众坛我们平分!” 有人怒吼一声,杀出几分“血性”。火力压制,何金银已经连续两枪未中... 马牌撸子弹容只有八发。八发子弹,中三空二,自己只剩下三发!可对方还有...三人! 两個月的艰苦训练,子弹有限,往往三四天才轮上五发子弹,何金银也从没觉得自己是个神枪手...百分百的命中率,何其艰难! 更要命的是,被碎瓦划伤的创口一直没有包扎处理,此时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在剧烈颤抖。与其说是拽着愈发沉重的黑龙尸身,不如说是将其半倚在自己身前、被压的连连后退! 实在坚持不住,何金银只得将黑龙尸身往前一推,自己就地翻滚、闪躲到山坳一侧的树后。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何金银高声叫喊:“我们的政策,是‘立功受奖、宽大处理’!愿意投降的,缴枪不杀!负隅顽抗的,死路一条!” “你们也不算算,一炷香的时间早就到了!南口镇的同志就算再慢!这时候也该上山了!难不成你们这些孝子贤孙,还想着给黑龙陪葬么?” 可惜对方并不上当:“你有援军,我们也有!咱们拭目以待,看是镇公所来的快、还是我们人来的快!” 何金银倒不是故意打心理战,实在是他猛然想起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傻柱还在地上躺着! 自己能死中求活,已属不易。一旦对方反应过来,将傻柱挟为人质,场面瞬间变换,除非自己...不,不能拿傻柱的性命开玩笑。 黑龙弟子中显然也有人意识到这点,当即飞身扑向傻柱,被偷眼观瞧的何金银一枪撂倒!见他还在爬行,再补一枪! 闪身躲回树后,何金银呼吸急促...还有两个人,而自己就剩下一发子弹... 就在这时,昏死过去的傻柱轻呓一声,缓缓转醒。 “荣哥儿...” 这熟悉的声音,听得何金银白毛汗都下来了... 如果说剩下两人刚才还没反应过来,傻柱这一声叫唤,,,就等于是在提醒对方... 果不其然,当即就有人枪口调转,对准还在发懵的傻柱。 “出来!你要是不在乎他的死活,我们可以帮你送他一程!如果你还在乎...那就自己束手就擒!不然的话,先杀了他,再送伱归天!二打一...我们胜算依旧!” 到底是擅长玩弄人心的黑龙门下,另一人也跟着开腔,言语里带着几分蛊惑:“你可知道,杀人...和有人因你而死,这俩滋味儿可完全不同...” 随即举枪对准傻柱就射,枪口故意抬高一寸,土渣飞溅。 “出来!” “别开枪!咱们...有话好好说!” 何金银慢慢从藏身处探出身来,心念急转。 经历过刚才那通“忽悠”,对方根本就没打算听他继续编谎。狞笑着举枪,抬腕瞄准何金银!看模样,分明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不许动!看看这是什么!” 一声熟悉的厉喝,在场三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傻柱身上。只瞧这一愣神的工夫,他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精致的黑色手枪!枪口正对着准备射杀何金银的那位! 何金银心头暗赞一声“傻人有傻福”,昨晚糊弄他的木头枪,竟然在此时派上用场!果断开枪,用最后一颗子弹将那名黑龙弟子击倒! 机会瞬息即逝,另一人在察觉到何金银举动的同时,举枪就射! “砰!” 何金银左臂中枪,马牌撸子撒手而飞! 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中枪,短暂几秒过后,整个肩膀已经僵硬的动弹不得,钻心的疼痛让他站立不稳。 “荣哥儿!” 傻柱见何金银中枪,强挣着举起木头枪,哆哆嗦嗦还想要虚张声势,被对方近身一脚踹飞! “木头枪?小兔崽子,耍了咱爷们儿两回!” 枪口当即对准傻柱,就在两人都陷入绝望时,山道上悄无声息的摸过来一队人。见此情形,队伍里有人不再躲藏、起身连开数枪! 最后这名黑龙弟子应声倒地,眼见着局面转危为安,何金银再也支撑不住,捂着中枪的胳膊瘫倒在地。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得救了... 第85章 返程 “畿辅重镇”昌平老县城,何金银收拾齐整、吊着绷带,听护士絮叨着。 “要谨遵医嘱,休养三周以上。要定期检查、注意忌口,避免伤口再度感染,如有红肿、瘙痒、灼烧,应立即就近寻医...” 一旁早就恢复如初的傻柱不耐烦的嘟囔着:“在南口儿,卫生员只看过一眼就没再啰嗦,说又没打中骨头,止血就成...搁你们县城怎么这么复杂,待了一礼拜才允许出院...” 他身后站着何大清,事发两天才得到消息赶来昌平。拒绝了何金银让他带着傻柱先行返回的提议,勉强应下替何金银回南口给祖坟立碑的差事,这时候心里正窝着火... 看见咋咋呼呼的傻柱,眼袋微微抖动,一巴掌抡过去:“兔崽子,合着中枪的不是你!要不是你拖累,害的荣哥儿投鼠忌器,哪儿来这么些糟心事?我可都听人说了,是你自己偷偷折返回去...” 傻柱捂着脑袋不敢吭声,听着何大清的数落。又一摸裤腰带上别着的那把黑漆木头枪,脸上带出得意的笑来。 这趟再回北平,就不是搭乘畜力车了。南口镇虽然有火车站点,但镇公所坚持派专人、专车,送三人返京,司机正是当初那位巡查员。 生平第一次坐上“四个轮”,傻柱一开始眼里满是兴奋。直到吃过几茬儿土、被坑洼不平的道路颠的身子骨散架,才没了兴致,蔫搭搭、乜呆呆缩在后座,牙关紧咬、面色发白。 “荣哥儿还带着伤...慢点儿开呗...” 刚一张口,就被何大清往嘴里塞了一片姜,又递给何金银一片。 “含着,姜汁辛辣,但能提神醒脑、镇吐驱邪。” 虽然不晕车,但何金银还是接过了这位“便宜二叔”的善意。 临近北平,道路两侧的农田开始多了起来。路面也相对平缓许多,车上几人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巡查员突然开口:“何金银同志,虽然之前镇公所已经向您表达过谢意,但我仍然要单独向您表示歉意。如果我能重视您的意见,及时...” 何金银身上带伤,行动不便,耐心等他说完才开口:“该道歉的是我,如果不被发现,由你们从容布置,就能将潜伏在整个南口的邪恶组织连根拔起。哪会像现在这样,抓大放小...” “更何况,如果不是南口的同志们及时赶到,我将会为自己的冒失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路老神哉哉的何大清此时也出言附和:“傻柱,还不快向这位‘救命恩人’道谢!” 原来,当晚赶到的南口镇队伍,摸黑上山、难分敌我。正是这位巡查员同志第一时间认出了傻柱,这才果断出手开枪。山上被遣回小庙善后的黑龙徒子徒孙,除了极个别凭借对山势的熟悉逃走,其它人尽数落网。 何大清一把摁住不情不愿的傻柱,“梆梆梆”对着驾驶位后背撞了三下。再抬头时,傻柱原本因为晕车而发白的小脸儿瞬间涨红,不断揉搓着额头。 这般举动让本就心怀愧疚的巡查员承受不起,如果不是还要把住方向盘,估计早都开始连连摆手。 “不不不,没有如果...” 何金银此时更关心南口镇的后续情况,不想再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来回客套,索性出言打断。 巡查员闻言面色一肃:“这位‘黑龙大侠’生前交际网极其复杂,富户恶霸、贫苦农户、妇女老幼,都曾得过他的‘圣水’,刚开始还有不少替他鸣冤的老百姓,认为我们是滥杀无辜、残害忠良...” 何金银双眼微眯:“后来呢?” 巡查员脸上带出一抹笑意。 “放心,镇公所将在新开山小庙里发现的枪支弹药、捐献账册、金佛银塑在乡间各处巡展,还组织郎中出面,辨明药理,给乡亲们当场熬煮败酱草、延胡索、马齿苋、马鞭草混合而成的所谓‘圣水’。” “其实就是各种清热解毒、镇静止痛的药材,甚至还有部分能成瘾的物质,加上求神拜佛的心理作用...” “可即便是这样,还有不少人私下里嘀咕,说这是仗着人死闭嘴,往‘善人’身上泼脏水...” 何金银摇摇头,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黑龙自称是‘西郊道首’,小庙只是其众多落脚点之一。可惜当时情况紧急,否则要是能留下活口...” “何金银同志,千万不要为此自责!小庙的地下室里发现不少还没来得及销毁的信件,已经汇总上报给郊工委。顺藤摸瓜,相信要不了多久,所谓的‘西郊道坛’就会被逐個击破。” 此时车辆已经驶进西直门,来时用了大半个白天,回程却不过两个小时。 征求过何金银意见,先将何大清父子送回南锣大院。巡查员同志很配合的在南锣胡同里鸣笛,引得沿途住户纷纷观瞧。 傻柱恨不得探出整个身子,但凡是脸熟的,都得招呼一声。看那股兴奋劲头,连胡同里的野猫野狗都要“挥挥手示意”。何大清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死板模样,也揣起手来,不自觉的将腰杆挺的倍儿直溜。 等再从南锣驶出来时,车上只剩下何金银和巡查员两人。 巡查员从车座下拉出一个小包袱卷递给何金银,知道他目前“独臂”,行动不便,又怕他误会,紧忙解释。 “这是你遗落在现场的三把枪,弹药我们已经给重新补足。另外再附送一副弹夹袋,三种口径的子弹各一匣。”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但这种实际的感谢让何金银挺满足... 就听巡查员继续说道:“情况汇报和表彰信前些天就已经寄出,毕竟不属于一个系统...按我们察南郊工委头头的说法,伱要是愿意,他立马打报告,调动你过来...这样的话,南口镇秋收以后...” 何金银诧异的问道:“察南?” “嗯,虽然离得近,但昌平联合县并不归属于北平,隶属于察哈尔省,省会张家口,暂设察南、察北、雁北三个区划...对了,何金银同志,需不需要把你的档案...” 何金银脑袋“嗡”的一声,严词拒绝! 第86章 奇术 司法街,纠察队总队部。 “哟,这位英勇负伤的小同志是谁啊?” 郭秘书叼着烟卷,抖楞抖楞身上的烟灰,毫不顾及何金银的伤势,上来就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蒲扇大手拍的何金银龇牙咧嘴,郭秘书犹自不觉:“知道总队部这些天都怎么议论你么?就连张队私底下里都调笑...” 知道后面一准没什么好词儿,何金银紧忙打住:“纠察队员何金银,因伤误工、特来报道、接受批评!” “行啦行啦,屋里就咱俩。身上不带点伤疤,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我看挺好!不过这回你倒是能安分点儿了,老老实实陪我分拣举报信!不出所料,最近针对地痞恶霸的信件数量猛增...” 何金银闻着满屋子烟味,再看看屋内的信箱,心境和第一次来时截然不同。 乱世将终,盛世已来,谁心底...不渴望着一份安宁与和平? 郭秘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何金银还单手拎着包袱,一边接手一边问道:“...对了,怎么没先去见张队?” 何金银脸上带着讪笑:“见了...被赶出来了。张队正在通电话,让我回来写一份详细报告、说明情况...” 郭秘书随手扯过几页稿纸:“咱这儿啥都缺、就是不缺纸笔...咦,我记着察南那边送来的文件里有一份情况报告啊...” 何金银嘴角微微抽动:“那份就是我口述的...郭哥~” 这一声脆生生的“郭哥”,让郭秘书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从“久别重逢”的情绪中转醒过来,盯着何金银负伤的左臂,眼珠一转:“你小子...是不是想...嗯?” 何金银面上透出一股感激,晃晃绷带、连连点头:“嗯嗯!” 被烟卷熏黄的食指慢悠悠在他面前晃了又晃,郭秘书语气里满是为难:“嗯...这事儿啊,不是咱不帮你...” 随即惬意的点起一根烟卷,吐出一口烟圈:“按说你返乡探亲,还能不忘纠察员的职责...主动帮助地方上破获封建迷信、击毙歹徒六名...这小忙我该帮的。”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眼里带着几分怜悯:“但以我对张队的了解...这事儿,绝对不是因为他正在通话才随口敷衍你!听我的,自己写!最好嘛,写的歪歪扭扭...懂不懂?” 何金银似懂非懂,但是本着“听人劝、吃饱饭”的原则,“唰唰唰”提笔开始复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其实写的内容还是那份口述版本。 “哗啦!” 张队只草草翻看过一遍,就将这份“单项述职报告”扔在桌上:“写的什么狗爬字体?就这还想让我给伱请功?又不是右手断了,打回去重新写!” 郭秘书看着铩羽而归的何金银,眼里露出一抹诧异:“重写?不能够啊,按说这么写才显得你轻伤不下火线...” 随即一拍脑门:“忘了忘了,问题一定出在内容上!不能光顾着表扬自己!也要把南口同志们夸一夸...” 何金银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继续埋头苦写,郭秘书三两步追上来,语气诚恳:“荣哥儿,你要相信我!总队部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张队!” “哗啦!” 张队这回倒是看的仔细,但还是一摔报告,嘴里依然没有好词儿。 “当你是旧社会衙门里的师爷呢?写的什么狗屁文章!花团锦簇、你好我好、花花轿子人人抬,他们南口镇公所一帮子废物!连我手底下一個小小的纠察队员都不如!你也好意思夸他们?打回去重写!” 郭秘书满怀期待的迎上何金银,刚要张口,就被何金银一把挡住:“且慢!我自己来!” 身后犹自传来郭秘书急切的声音:“荣哥儿、荣哥儿!你信我!这回把咱纠察队加进去,就写平常如何如何辛苦操练、关键时刻才能一举歼灭歹徒...” 何金银憋回一口老血,言辞诚恳:“郭哥!算我求您!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安生看您的举报信!” 笔体工整、不偏不斜的又将事情整体经过写了一遍,基本上就是第一版的内容...等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何金银心里默默祈求:甲方都爱初稿、甲方都爱初稿... “嗯...这才像回事儿嘛...功劳簿上记你一笔,放心,少不了你小子好处,安心等着就是!” 见何金银眼里带着几分诧异,张队轻呷一口茶水:“怎么?以为我会贪功?屁大点儿功劳...” “没有没有,张队您忙,我先回去分拣举报信。” 一刻钟都不想多待的何金银转身就走,却被张队叫住,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线装书。 “毕竟是因公负伤,哪能寒了你的心。伤养好之前,你要是愿意就来总队部转转,不用干活。毕竟咱们纠察队设有自己的卫生处,检查起来也方便。要是想歇一歇,就在家安生休养,等痊愈了再回来报道,津贴照发!” 何金银瞅瞅桌上那本线装书,眼里带着几分好奇,近前细看——《江湖奇术:医卜星相百日通·上册》,上海中央书店,民国二十四年印行。 “您这是...” “咳嗯...是从黑龙那儿搜出来的,只有上册。你可以当作养伤时的消遣...” 话虽如此,但张队的口中难得露出一丝迟疑,好似这个“消遣”并不仅仅只是消遣... “下册暂时还没有,但已经在找了。上海这座远东大都市,马上就能回到人民的怀抱...” 脑袋里满是问号的何金银捧着这本《江湖奇术》回到办公室,没搭理凑上来的郭秘书。随手翻开目录,心里就是一阵恶寒。只见上册总目第一章就写着——“花柳科秘传”。 再往下看,祝由科秘传、牛马科秘传... 不过里面确实有一些何金银感兴趣的东西,譬如“半夜鬼敲门”、“千杯不醉”、“蚊子不咬”、“收鸡不叫”、“呼鱼自来”、“墙上点灯”.... 何金银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津津有味,一时间竟然看了进去。 纠察总队部办公室内,张队正身体紧绷、面色严肃的接电话,大多时候,都是回答一声短促有力的“是!” 最后传来一声低语:“请组织放心!合适人选已经找到!” 第87章 纷争 “这不就是‘打窝’么!” 何金银撂下那本《江湖奇术》,摊开的书页上赫然写着—— “青皮鸭卵五枚,厕溺七日,剥壳待用。取羯肉三两、麦末半斤。佐以闹阳花、野八角、茴香十二铢,掺洋金花末一钱。捣烂成糊,涂于鞋袜。塘内复行数步,口呼鱼来,须臾自至。” 站在现代人的视角,很多所谓的“奇术”,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87章 纷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 金银 沉默良久,孙大圣缓缓开口。 “非得用这种法子不可么?一旦心性不稳,极容易被策反,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少要自欺欺人!自从发现吉祥戏院暗室分坛以后,这些天...你们没少摸查吧?情况有多糟糕,用我说么?” 孙大圣声音里带着几分颓丧:“调查八大、十条胡同这些地方时,我们根据数据推断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88章 金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宣誓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七日,发生了两件事。 “瓷器店里打老鼠”,历时一十六天,大军挺进黄浦江,上海宣告解放。 这座此时中国最大的城市,终于回到人民的怀抱。北平城内大小报刊争相报道,坊间议论纷纷,大抵都在说着四月份南边提出“划江而治”的幻想,终于宣告破灭。 这是国家大事,还有一件发生在何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89章 宣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 求子 日头西斜,何金银回到了久违的南锣大院。 他不在的日子,前院东厢虽然空置,但傻柱那有备用钥匙,隔三差五就会打扫一番,还算干净。 开窗通风,何金银罕见的感到一丝寂寞。纠察队的日子虽然短暂,培训、站岗、抓特、分拣举报信...但却很充实,猛然间让他一个人独处,竟然感到有些不适。 或许执行完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0章 求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1章 践行 易中海在怒吼,贾张氏在退缩。 谭丫儿攥着手帕又羞又恼,眼泪汪汪。 本该热衷于家长里短的中老年妇女,却三三两两往院外走去。看似每个人都在嘀咕谭丫儿不守妇道,实则脚步匆匆,余光瞥向那位少年纠察员时,多少都带着一抹畏缩。 贾张氏身边还剩下两人,也不知是她的“铁杆拥趸”,还是难敌“看热闹”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1章 践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 十娘 京北往东,唐指山,慧灵古寺。 本该荒废的古刹主殿内,灯油如豆,上百盏萤光将室内映的亮如白昼。有专司添油的侍从十人,侍立两旁。 殿内正位上首,供奉着“无极老母”乌金檀木牌位,四周用簇新黄绸包裹。其下一字排开,三尊神像分列两旁:正中敬贡着一尊笑口常开、大肚弥勒佛,左侧是破衣溜丢的“济公活佛”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2章 十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 张师 “《论语》有云:吾道一以贯之。是为‘一贯道’。” “有吴姓先师名承恩,梦中受本道点拨,所著《西游记》开篇有言:贯通一姓身归本,只待荣迁仙箓名。吴师心怀大慈悲,将升仙得道之法坦然公诸于笔下。奈何凡夫俗子,却只知道看猴儿...” 何金银...不,应该说通县少年“陈永仁”,静静听着这位张姓“点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3章 张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 三考 “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面藏。” “若能从中跳出来,不是神仙寿也长。” 三个少年略带局促的看着场外围观的数十人,一人面前一个托盘,红布覆盖着三碗“酒水”。 刚刚张师当众抽出“酒”、“财”、“色”三签,确定“三考”内容。 与其它两人不同,何金银听到最后的“考色”,面色虽然平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4章 三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 闭关 何金银昏迷了一整天。 一开始确实是假意装晕,想借此躲避“考色”。 手里死死攥着刚才削下的“伽蓝菩萨圣诞献礼”,碾的血肉模糊。 可等张师脚踏七星天罡步、头顶三柱去瘟香,一番装神弄鬼、念念有词,随手抓过一把香灰撒在伤口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身体抽搐两下,真的昏死过去。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5章 闭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人才 “呔!” 窗外猛然一声厉喝,剑光挥舞,沉闷的“巨怪”嘶吼声响起。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足足“打”了有一分多钟!仅从窗棂纸上的光影观瞧,先是“巨怪”挥舞的手臂被利剑斩断、继而寒光一闪,“巨怪”的脑袋从当间被劈裂开来。 “唰!” 窗棂纸上斜甩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粘稠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6章 人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 乩童 “仁哥儿,我不想当‘天才’...” 闭关结束,三位“万人敬仰”的三才童子,依然还住在三人间。即便是在慧灵古寺之内,行动依然不得自由。除了住处和充当“教室”的偏殿,不允许随意走动。 结束漫长一天的“入职培训”,疲惫不堪的李十八...现在应该叫“李天然”,闷头蜷缩在床角、双手抱膝、眼泪吧嗒。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7章 乩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 乩文 凌晨时分,李天然回来了。 面色痴呆,走路无声,和前些天的机灵劲头、出门之前的啼哭模样相比,给何金银的感觉就像是...真的成了一块木头。 原本淫笑个不停的宋小光也被吓了一跳,刚想呵斥几句,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的何金银拦住他。 “十八...天然,你这是...” 十四岁的李天然听到有人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8章 乩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 义子 沙盘诗训、藏头露尾,满堂欢喜。 见到“神仙”这般有灵,姓名、出身不问自知,两人当场敬献出十根小黄鱼儿。 就连一旁原本惴惴不安生怕露馅的何金银,都有一颗“金豆子”作为“润笔”。看得他暗自咋舌,钱原来还可以这么赚... 虽然金圆券、银元先后被北平市人民政府宣布废止,但是在民间,百姓长期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99章 义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秘术 “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何金银脑海里先是闪过一段经典台词,随即心念急转,这...唱的是哪一出?没听说过一贯道有“质子团”... 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并不多,想想自己将将一个月来形同软禁的生活,几乎毫无进展的情报搜集工作。何金银不再犹豫,一咬牙,单膝跪地、眼含热泪。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0章 秘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炉会 三日后,慧灵古寺后山。 一处巨大溶洞内,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一身“天仙洞衣”打扮的三才童子,正在后台“候场”。 “仁哥儿,你再确认一遍,那些虫儿...都喂过哑药没有?” “仁哥儿,你说万一一会儿我们演砸喽,下不来台、坏了张师好事,该不会真被下油锅吧...” “仁哥儿,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1章 炉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冲突 后台争吵还在继续,全然不知三人中将有一位“幸运儿”。 “大姑娘上花轿、都是头一回。配合不熟很正常,多来几回就好。” 相比于何金银,宋小光的“劝词”则要另辟蹊径的多:“甭拦着,让丫踹!争取多碾死几只,寻来新的还要重新训练,这工夫...嘿嘿,正好能歇上几天!” “人不行就别怪虫儿!那虫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2章 冲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师母 何金银缀在十娘身后,心中既忧又喜。 忧愁的是难不成真就是苏护献妲己的老故事,自己成了“妲己”?喜的是终于有机会接触一贯道真正意义上高层。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总不能是个有特殊癖好的重要女道亲吧... 按照自己这些天的观察,一贯道具有大部分邪道的一贯作风:借性传教、悖逆人伦。 想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3章 师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惊喜 “上渡气天大仙、中渡芸芸众生、下渡幽冥鬼魂,是为道会最大福祉。” “北平城能在枪火硝烟中幸免于难,离不开大仙们的庇佑。仙也分三六九等,一般大仙只能居住在三十三重天最底层‘气天’。为免白阳末劫,需在人间化一笔功德,好更上一重天。” “道亲们捐献功德,看似破财、实则免灾。被渡大仙会在道亲危难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4章 惊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责罚 “既然是假戏真做,不如...我把你敲晕过去?” 洞顶本就是片独立区域,至此再无通道,只能原路折返,颇有些“自古华山一条道”的意思。这房子也建的巧妙,正卡着窟顶缝隙处,能将下方情况一览无余,而下面却看不清楚上面。 察觉到“渡仙炉会”即将接近尾声,何金银连连拒绝宋小光的“好意”,蹑手蹑脚退了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5章 责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一夜 “呼~” 迎面一口烟气淡淡喷出,何金银抽回点烟的双手,略显局促不安。 余光瞥过对方食指上小巧精致的烟托,发觉竟然是由黄金掐丝制成。初见时还以为只是某种黄铜工艺品,哪能想到会这般奢侈。 一支烟在沉默中快速燃烧,气氛逐渐沉闷。 “师母,我...” 对方食指猛然抵在何金银唇边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6章 一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渡仙 七月里,北平城悄然兴起一股“渡大仙”的浪潮。 原本只局限于城内城外各个隐秘家坛、共工坛之间,不知怎地,竟逐渐散播开来。 尤其在几个半信半疑的新人合资“引渡大仙”后,更是在民间引发轰动。这几人或是家中挖出祖上藏金、或是多年求子终得所愿、或是六旬老翁铁树开花... 种种“神迹”越传越广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7章 渡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巴掌 北平有句老话:有名儿的胡同三千六,没名儿的胡同赛牛毛。 这里的“名儿”指的可不是名字,而是“名气”。换句话说,就是讲求胡同名字要有由来、有典故。即便现在寂寂无名,至少也得曾经“红”过,追贼胡同便是其中之一。 自辛亥后,时任北平政府有意“雅化”各种胡同乱名,将鸡鸟鱼虫、猪皮毛粪等一应“俗”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8章 巴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故人 北平城还有人敢打文爷的巴掌... 身为“司仪”何金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自从他给孙师母做“小跟班儿”,不仅脱离了“人才”位,不再负责唱名、抄录。更是在一贯道北平支坛里、摇身一变,彻底“支棱”起来。 小到端茶倒水、早晚请安,大到各项活动、出入北平,只要孙师母在,就能瞧见这位“小白脸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09章 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神像 金甲土地庙香火衰败多年,平日里并无庙祝常驻。 如果不是赶上一贯道要在这里“引渡王四大仙”,提前打扫过一番,院内杂草丛生、根本容不得客人。矮墙上的土屑簇簇掉落,文三儿踩着自己的平板三轮儿、毫不费力的就翻了进来。 阜成门离着同和车行所在的南横街有段距离,文三儿晚上离去时一路闷搭搭的往回骑,心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0章 神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留信 重返金甲土地庙,红烛已然燃尽。 方景林随身携带手电,对着文三儿口中被“剜去眼珠”、“含冤泣血”的神像面部晃了再晃。 “这就是...把你吓的屁滚尿流的玩意儿?” 文三儿扒着门框眯缝着眼,一点点睁开、偷眼观瞧。一见神像还是那副双眼空洞的瘆人模样,吓的一缩脖子、又紧忙闭上眼睛。 “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1章 留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筹备 “不急,太平洋里放长线——这杆要钓大鱼!” 张队仔细翻阅着速记本上记录的点滴信息,多是何金银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以及跟随孙师母见过的一贯道北平支坛的“重要道亲”、“骨干分子”。 “原本想着以点破面,至少也得一年半载,这小子确实是员福将。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竟然都混成一贯道小头目了...”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2章 筹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隔阂 消息一定要送出去,但...消息如何送出去? 何金银暗自发愁,小小一座关帝庙,被张五福经营的极为隐秘。 前院一副香火衰败的模样,只有一位年老体衰的“庙祝”深居简出。继续往里走,连廊处挂着“荒宅废院,香客止步”的告示牌,往里观瞧,小门紧闭、关闸落锁。后院角门更甚,锁栓锈迹斑斑、蛛网落尘,一副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3章 隔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妙药 北平城里外五十一座关帝庙,有“红庙”与“白庙”之分。 两种庙里供奉的神像,都是关圣帝君捋髯夜读《春秋》的经典造型,一旁有关平捧印、周仓托刀,正殿外还有雕像牵马执辔守候,区别就在于这尊坐骑塑像。 “红庙”中供奉红马“赤菟”,“白庙”中供奉的则是白马“鸣冤”。北新桥这座关帝庙,殿前就是一尊汉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4章 妙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金饰 “互殴伤人?” 张五福语气狐疑,报信人牛饮下一瓢凉水,这才喘口气:“宋家花了不少票子,才从内二分局一名老柴那得到准信儿。您说巧不巧?昨晚上拉他逛窑子的三轮车夫,就是土地庙被他抽大嘴巴子那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车夫?” 张五福捻着山羊胡,眼里闪过一抹犹疑:“见到人没有?”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5章 金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惨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孙师母的办事效率很高。 旧历六月二十三,“关公单刀赴会”的前一天,顺义县李家就有消息传回来。 何金银目瞪口呆的望着孙师母,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真的?” 孙师母轻呷一口茶水,眼里闪过一抹不屑:“骗你不成?咱的人正好要往顺义分坛去送拜匣请帖,托人一打听,这些天在顺义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6章 惨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神打 旧历六月二十四,香火日渐衰微的北新桥关帝庙,一年中唯一一次庙会,好不热闹。 “冰糖葫芦哟~新蘸得~” “玉兰花诶~茉~莉~花~” “栗子味!面老窝瓜!” 东起金太监寺胡同、西至箍筲胡同,自发聚拢起一溜小摊,偶有流动叫卖的小商小贩在人流中穿梭。凡是来逛关帝庙会的人,大都会选择进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7章 神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送信 “刘富贵,你恶贯满盈,今日...我叫你血!债!血!偿!”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向讲究“仙凡有隔、口不能言”的请神童子,竟然开了口!嗓音尖细、说话艰难,似乎就是一只山间猴狲,刚刚开化哽嗓鲠骨,学人说话... 只见他艰难的说完这一句,随后一指顺义坛主刘富贵,高举手中通红的火钳,径直插向刘富贵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8章 送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争权 何金银回到后院时,台上孙师母刚说到高潮处。 “...似顺义坛刘富贵这种败类,只知做些‘杀鸡取卵’的行径。在内惑乱人心、在外败坏名声,有今日火钳戮目之劫,惟其自招!须知‘偿还冤愆’,可不仅仅只针对一般道亲!” “正是有他这种动辄灭门毁家的蠢材,才招来红匪所谓‘人民政府’的关注!我千里迢迢降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19章 争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反对 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孙师母一指身着法袍的张五福,唇齿轻启。 “先烧掉这些彩衣、法袍,继而收起大褂、长衫,全部改穿中山装、工服,总之...怎么时兴怎么来,要让人第一眼就觉得...我们积极靠拢、思想端正!” “参照时兴用语,用各类现代称呼取代原本称谓。比如点传师,就可以改称为‘经理’、分坛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0章 反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客人 刘三爷自报家门,何金银喜上眉梢。 从八大胡同追查到吉祥戏院,暗室佛龛将匿迹潜踪的会、道、门组织暴露在纠察队眼前。至于那位吉祥戏院经理、“北霸天”刘三儿如何收到风声、又如何顺利出逃,一直是一桩小小的“悬案”。 毛遂自荐的刘三儿根本没有察觉,台侧正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仍自滔滔不绝。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1章 客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白莲 “同善社‘六层引恩’道首,叶晋初!” “神兵大刀会‘刀枪不入大菩萨’,李宽文!” “...” 刘三儿每每介绍过一位,场中的气氛都肃杀起一分。众人刚刚才收起的长枪短炮,也在不知不觉间...又重新亮了出来。 盯着面色平静的四位‘异教徒’,咬牙切齿者有之、擦枪冷笑者有之、绕后包围者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2章 白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结盟 眼见着孙师母一行五人消失在视野之内,何金银又急又恼。 后院围绕着后殿,拢共就丁大点儿地方。三天里何金银将这方小院的前后左右勘察过一遍,心中早有就一副地形图。从后殿绕出,只有一条狭长的小道,直通尘封落锁的后角门。 算算脚程,“假猴狲”此时肯定已经见到了“真大圣”。调动、配合、布置尚需一段时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3章 结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暗道 是擦枪走火?还是...行动已经开始? 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两种可能,随后又被一一否定。听声辨位,枪声明显来自关帝庙外。如果是合围行动开始,除非有突发情况,这种贸然“打草惊蛇”的可能也不大。 联想到刚刚匆忙离去的张五福,何金银隐约觉得这里面似有蹊跷... 不等他仔细琢磨,一旁原本还在感慨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4章 暗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合围 后殿藏有暗道,竟然还被刘三儿找到了! 高度及腰的神台底座,由不起眼的青灰砖块堆砌而成。此时正中却是空洞洞一片、“别有洞天”,刘三儿守在黑黢黢的暗道口,冲身后还在“磨磨蹭蹭”的何金银焦急摆手,嗓音急切:“发什么呆?快进来!” 等何金银钻进去,刘三儿又小心翼翼的抹去地面上残留的碎渣土屑,重新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5章 合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记号 北新桥箍筲胡同28号民宅,对峙仍在继续。 孙师母俏脸含霜,张五福皱眉思忖,刘三儿等人冷眼旁观。 被枪口抵住眉心的何金银,此时一副吃吃艾艾的磕绊模样,高举着火折子,语速急切的想要“自证清白”。 “这、这、这是李天然的东西!他不是今天要扮演...啊呸,请神上身过火道么,昨晚上说到猪皮蒙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6章 记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宋宅 时近黄昏,朝阳门内大街,豆瓣胡同宋宅。 这是一处三进宅院,草木连廊、布置规整不说,通水通电,在这时的北平城里,算是少见的大户人家。 宋家自从宋小光事发后,就一直大门紧闭、闭门谢客。只在今天傍晚时分,后院角门曾经悄悄开阖过,进出过一辆掏粪车... 中院北房,宋家老小十三口人正瑟瑟发抖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7章 宋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下人 十娘又细细看过一遍内容,举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城里...还没有消息么?” 得到否定的答复,十娘神色犹疑不定,焦躁不安的在屋内反复转过几回,猛然间恨恨的一跺脚:“不行,我得进城!” 当即就有人出言表示反对:“关帝庙事败后,张师消失不见。按他往日里一贯谨慎的作风,必然会遣人报平安。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8章 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暴露 宋家女眷仓皇抹泪,起身时眼神坚定,直愣愣盯着面前耀武扬威的张五福。 “直说吧,要怎么才肯放过我家?” 张五福面上噙着笑,手里把玩着茶盏:“哦?你说说...要怎么放过?” 看着失魂落魄的老爷,宋家女眷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面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宋家阖家财产,全数奉上为道产,家里的浮财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29章 暴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刑罚 宋宅下院,何金银到时,正看到宋家几位年轻女眷被“筛选”出来。 楠林馆那位道首和刘三儿面露淫邪,各自拽起一位就往外走。刘三儿与何金银撞上时,还露出一副同道中人的猥琐表情,显然平日里没少做这种肮脏勾当。 倒是皈根门的那位道首,面色悲悯,双手合十,手中念珠不断转动,低低吟诵着“罪过、罪过”。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0章 刑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套话 重新返回中院北房,何金银一眼就看到了巧笑嫣然的十娘。 白天孙师母还提及过十娘的去向,当时张五福的答复是“莫要疑神疑鬼,十娘被我差遣去做其它要紧事...” 会是什么“要紧事情”? 在关帝庙群匪开会的关键时刻,张五福的姘头、得力助臂十娘却连着三天不见,何金银原以为是潜伏在暗处负责各处明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1章 套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迷魂 “倒~倒~倒~” 三声已过,何金银的表情从诧异到迷惘,脚步逐渐踉跄、身子东歪西扭,一手颤巍巍指着仍自拍手叫好的张五福,视线略过咬牙切齿的十娘,直愣愣望着孙师母,挣扎转身、似想往门口奔逃。 “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这药可金贵的很。” 张五福面露得色:“主药取陈年龟甲磨粉,佐以乌龟胆、牛黄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2章 迷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激战 “砰!” 余烟袅袅,李宽文壮硕的身躯先是一绷,随即径直往何金银身上压去。 倒下的瞬间,面上的痛苦、眼里的震惊清晰可见! 何金银一把将他推开,灵巧的往一侧翻滚,双枪显露,不去管死活不知的李宽文,径直指向屋内几人。纵然你“刀枪不入大菩萨”是会什么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真理...握在我手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3章 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漏网 顾头不顾腚、顾腚丢小命,说的正是刘三儿。 本就来的匆忙,转角遇到...黑洞洞的枪口直抵眉心。枪一丢、手一撒,不等他跪倒,裤腰带掉落、下身一阵清凉,露出条花亵裤来。 “饶命!” 这厮看似面相阴冷、实则怕死至极,不等刘三儿辨明情况、继续讨饶,下巴颏儿就被何金银紧紧钳住。 “看见师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4章 漏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追查 “早知如此,就该听叶晋初的话,脱身开溜...到底是犯了色戒...” 一队冲锋枪班组对峙,皈根门道首面色惶然,眼里露出一抹狂热的挣扎。 闪身将老宋头提溜起来,奈何一个肥硕无力、一个早就跪麻,根本提不起来,硕大的身躯只好勉强“藏”在宋家主身后,嘶声吼叫着:“人质、人质!你们要是敢再近前一步,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5章 追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夹墙 松鹤布庄掌柜彻底慌了神,嗫嗫重复着“万万不可”,声音越来越大。 “军爷、军爷!不能啊、不能啊!我们这儿是布庄,料房里的回丝、棉纱,库房里成匹成匹的布料,见不得明火!但凡有丁点儿火星子烧起来,顷刻烧成一片!这周遭都是住户,万一蔓延开来...” 布庄掌柜的话让原本兴冲冲的纠察队员们动作为之一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6章 夹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替身 来人跑的气喘呼呼,面上却带着止不住的喜悦。 “谁?抓到谁了?” “抓到个...女、女的!” 何金银心下大喜,宋宅里潜藏的一贯道分子,除了宋家阖家上下,只要十娘和孙师母两个女人,十娘已然被自己击毙,那刚才抓住这位...定然是孙师母! 留下一人配合松鹤布庄伙计收拾残局、组织灭火,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7章 替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重逢 泥牛入海,大鱼脱钩。 在没有天眼监控的年代,夜幕是最好的遮掩方式,更何谈北平有多少处诸如宋宅、松鹤布庄这样的“道产”藏污纳垢。 东城大索到夜深,半点音讯全无,明明一举抓获了一贯道北平支坛上百位骨干头目,规模仅次于一贯道的邪恶组织楠林馆、神兵大刀会首领被击毙、皈根门首领被俘,就连一贯道北平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8章 重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下落 张队匆匆离去,显然对他来说,又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不眠之夜。 多爷这时才敢露头,探头探脑的确认过一遍屋内只剩下孙大圣与何金银两人,才抱着暖壶施施然走了进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大功臣回来啦?” 一句话噎的何金银原本那股“故人久别重逢”的情绪都被重新压抑下去,看着大大咧咧的多爷,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39章 下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献策 何金银没有想到,次日撰写、提交行动报告过后,等待他的不是嘉奖,而是审查。 整场审查从中午持续到黄昏,陌生面孔的调查人员,经常围绕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衍伸出一长串啰里啰嗦的问题,一度让何金银有种自己才是人犯的错觉... 孙大圣哪也没去,就蹲守在门外走廊,见到何金银出来时才慌忙起身,双手无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0章 献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花红 “我能...随意走动?” 何金银原以为自己不能随意出入,属于待审查期间的“半软禁”状态。 其实更多的负面情绪是来源于昨天不声不响就开始的细碎审查,让人总有一种自己被认定为“反水”的错觉。经过一晚的自我调节,再面对孙大圣时就自然了许多。 孙大圣一瞪眼:“你要真是有问题,早就换地儿啦!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1章 花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副排 当晚,这份“花红”悬赏就摆在了张队案头。 “兹特重颁赏格:晓喻平津各方剿匪势力及江湖同道,现有红匪要犯何金银,年十七,身高五尺一寸六,濶额垂耳、朗目疏眉,操平津口音。” “此獠背信弃义、翻脸无情,致使百余同道深陷囹圄,出卖义父换取高官厚禄。如此卑鄙小人,江湖同道人人得而诛之,无论兵民,希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2章 副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调动 孙大圣这一嗓子,足以称得上“石破天惊”。 见到何金银也在,原本怒气冲冲的孙大圣就是一愣。张队脸上霎时闪过一抹不悦,早就习惯了孙大圣这驴脾气,到底还是按捺下来,只有何金银自己还满头雾水。 稍带吃惊的指着自己,语气迟疑:“谁?悬赏?我?” “喏,自己看!” 孙大圣将手中抄送的文书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3章 调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宿舍 审查顺利通过,毕业证书到手,人身自由...受限。 一份突兀出现的悬赏花红,让何金银直观感受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虽然张队和孙大圣两人嘴上对这份花红不屑一顾,但内里却十分重视。公安大院的单间本就是应付审查、临时过渡,考虑到何金银的人身安全,今晚他被安排在大四眼井胡同纠总临时宿舍。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4章 宿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遇袭 七天,何金银只在大四眼井胡同纠总临时宿舍待了一周,就受不了。 原因无它,文雅些说叫“孤单寂寞”,粗俗些说叫“闲得蛋疼”... 一日三餐虽然还不至于“享受”送餐服务,但每天的行程也极为单一,宿舍、食堂两点一线,此外再无任何娱乐活动,真真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待嫁女子。 抬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5章 遇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刺客 暗夜之中,突兀的枪声刺破长空。 伴随着瓦片碎裂声响,一具尸体从屋顶滚落。冷枪不成反被偷袭,双眼圆睁、带着浓浓的疑惑,死不瞑目。 这声音如同“比赛开始”的号令枪响,大幕就此缓缓拉开。以大四眼井胡同纠总宿舍为中心,各方角力陡然开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6章 刺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反杀 何金银心头没有任何喜悦之情,仓促起身先拨拉开偷袭者的双手,检查是否还有多余武器。 在这个热兵器成为主流的年代,竟然还有人在暗杀时仰仗飞刀、飞虎爪这类冷兵器,不是对自己的身手极度自信、就是看不清楚形势的寒酸刺客... 无论哪种可能,何金银都不想再体验一回江湖人士的“弯弯绕”。当初在离着南锣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7章 反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炮仗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胡同中走出的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何金银直到这时才有机会观察这二位,只见前面一人身形瘦小、贼眉鼠眼,见到一身纠察队员制服打扮的何金银下示意就想往后蹿,被枪口指住才定住身形不敢妄动,似是最开始说话那人。 相较之下,他身后那位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8章 炮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死活 何金银整个人...倒飞出去! 在两人近身的瞬间,何金银本能的将花口撸子剩余子弹全数打出! “砰砰砰!” 花口撸子弹容七发,打精瘦汉子时一发,剩余六发中至少空了四发,只有两发在近身时挨得太近、勉强有可能击中!但因为失了重心、站立不稳,即便击中也不是心口、眉心这些一击毙命的位置!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49章 死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内鬼 困兽犹斗,何况于人。 前后撒过两包石灰粉,再看此时的胡同口,犹如后厨的“白案”,细闻还有些呛鼻气味。 何金银胸膛剧烈起伏着,犹如破漏的风箱,喘息声由粗渐缓。被石灰粉混合辣椒面、形成“二重打击”的蛮壮汉子,仍旧保持着双拳并举、平推面门的姿势,却再也没了刚才的癫狂。 “滴答...”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0章 内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宵夜 “荒唐!可笑!” 张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愠怒,面上却噙着标志性的微笑,俯身望着那位年轻警官。 “余谨以至诚...向谁?向你的委员长?” 似乎是觉得“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张队边笑着连连摇头、边背身向外走去,但针对年轻警官“誓言”的回答却半点不带犹豫、脱口而出。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1章 宵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特行 这条食肆街入夜后依然繁华,行人往来穿梭如织。 除了大大小小的二荤铺、小饭馆,整条街还有一些小手工业门脸。有制皮鞋的、绱布鞋的,有小裁缝铺、手摇煤球铺、裱糊铺、杂货铺,竟然还有一间只有两辆车的汽车租赁行,即便是在北平城内,也极具代表性。 老人和张队一前一后走出这间小饭馆,兴致勃勃的沿街“视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2章 特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扫盲 “这您也要讲条件?”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何金银对张队的脾性深有体悟,听到张队“放人”的前半句还心中一喜,后半句听得他如丧考妣。 神色讪讪的一举自己缠着绷带的右臂:“您就算不肯饶我,也饶我这条胳膊一次行不行...先是新开山挨了黑龙一枪,再是后来唐指山慧灵古寺割肉去疤,好不容易好了,昨晚上又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3章 扫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识字 “咳嗯...安静!” 望着乱糟糟、闹哄哄一团的识字班,“初为人师”的何金银毫不怯场,“嘭嘭嘭”一敲小黑板,屋内众人才不情不愿的逐渐安静下来,即便如此...多数是冲张队的面子。 何金银备案、郭秘攒局、张队镇场,这堂“公开课”的几十名学员,无论是论职务、论级别,还是论资历、论年龄,讲台上某位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4章 识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小功 经此一役,识字班在北平纠察总队中一炮而红。 连带何金银,也在纠察总队内变得“炙手可热”。从以往声名不显的纠察员,摇身一变,成了“何老师”。纵使大多数人年纪都比他大,也最多加上个小小前缀,亦要称呼一声“小何老师”。 识字班进展顺利,张队自然乐见其成。 不仅花费大力气,在各处都“用地紧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5章 小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拼音 夜课被迫中止,何金银安排纠察队学员们暂时自习,便与来人匆匆离开。 识字班的夜课常驻地,是前门外一所中学。北平纠察总队刚进城时没有驻点,曾趁着中学尚未复课的空隙,借地办公过一段时间,留下了一点香火情份。等张队协调场地时,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不同于北平城内常见的中式格局,这处中学麻雀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6章 拼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入职 何金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委婉拒绝吴老的好意。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知道自己斤两。先辈的智慧凝结聚集,于后世而言,可能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常识”,但是在这个知识诞生、演变为“常识”的过程中,耗费的何止是千万人的心血。 知道结果再逆推原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比较好... 相比于吴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7章 入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 小组 “郝组长您...认识我?” 面对郝平川的“先发制人”,就连一旁特行科的刘科长都有些措手不及,何金银面带迟疑的反问道。 “见天儿的听见多爷把你挂在嘴边,荣哥儿长、荣哥儿短的,心底起了比较的心思,难改行伍风格,行事说话简单粗暴。说到底就是莽撞人一个,没吓到你吧?” 一旁有人主动释疑,何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8章 小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械斗 从特行科办公室出来,何金银熟门熟路,径直去寻多爷。 原因无它,一来是“初到贵宝地、拜拜码头”,二来也有意询问孙大圣的去向。来时张队有交代,大圣哥这段时间有任务,自己又风风火火忙于搞识字班,一来二去,两人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 多爷在北平城和平解放以前,就隶属于“北平特别市警察总局侦缉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59章 械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妥协 “我看谁敢!” 听到这帮泥腿子要与自己平起平坐,马六爷“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若不是门外还围拢着近百位脚行工人,按他素日里的作风,早就一顿大耳瓜子“赏”了下去。 似是拦住众人的马家护院给他平添了几分底气,边撸袖子边说话,言语间带几分威胁。 “都不想干了是不是?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60章 妥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黑签 入夜,马家祠堂。 这里地处僻静、地势平整,整座祠堂坐北朝南,奉祀着马家高、曾、祖、祢四世祖龛。平素也只有特定年节、忌日,或族中遇到重大事情需要全族决议时,才会燃灯焚香、祭祖议事。 今日非年非节,马家开祠堂...族男汇聚一堂、议论纷纷,白天脚行工人“大闹寿宴”的事情历历在目,谁心底都明白.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61章 黑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供给 何金银对京郊发生的这一幕尚不知情,多爷更是张罗着下班后给他“接风”。 虽然是“接风宴”,却并不是下馆子,而是在位于烟袋斜街的多爷“府上”,同行还有几位留用警察作陪。若是让郝平川看到这一幕,少不得又要嘀咕一嘴“黑皮狗、打马勺”... “一辈子挣、二辈子花,三辈子到我溜光净滑~托祖宗福荫,倒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62章 供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着火 “脚行...马家...生死签...” 马把头果如在祠堂时自己哭诉的那般——“一介草民,顶天了也就是拦轿子喊冤的命”。 他之所以“舍近求远”,没有选择石景山所属的郊区分局报案,就是因为白天马六爷当众喊出的那句“四月我还和新任的郊改委头头儿喝过茶”云云,既然要翻脸,不如...一步到底!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63章 着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贿赂 时近凌晨,石景山马氏运输公司,火光冲天! 黑漆漆的夜幕下,火舌卷动,即便在远处也能看的分明。 何金银带领冲锋枪班组抵达火场时,火势已然失控。窜天的大火带起滚滚浓烟,从运输公司一栋二层建筑内冲天而起,还不时传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亲身经历过“四二五纵火案”,结合马把头提供的信息,何 《四合院:从北平围城开始》第164章 贿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寻踪 人命大于天! 北房门户被猛地推开,何金银迈步跨过门槛时,屋内传来重物跌落的声响。 脚步略微停顿,错身让开抢奔进房的家眷、仆从,何金银头也没回:“马老太爷,您怕不是忘了...您儿子今年已经五十四岁,这年纪足够当爷爷辈儿了!不是个小孩子!子不教、父之过,惯子...如杀子!” 迎面撞上搜 明笙无法忽视右手的触感,只觉得掌心充血,她唇色发白,控制不住地轻微发颤。 不过话又说回来,缝尸不是出殡,只要尸体不尸变、化煞,能有什么动静?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到底有担心厉氏集团,多担心佐治,这不是一个员工该有的态度。 丁主厨出身世界顶级米其林西餐厅,徐茵热爱法餐,经常带着朋友去他餐厅用餐,一来二去熟识成了朋友,徐茵凭着在圈内强大的号召力,使得他这间西餐厅成为圈内不少富豪应酬聚会的首选。 打印一份简历带过去,十几分钟之后,人事主管就通知他明天可以来上班了。 这面悬崖虽然陡峭,却并不光滑,多有一块块石块凸起,仿佛龙鳞一般。 只是李苏猜错了一件事,她们今天并不是去轧马路,而是去见朋友。 灭劫一是心疼侄子,二是见叶孤鸿和他们投契,斟酌一番,终于还是同意带了他们上山。 “你也别这样说,其实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你不了解我师傅罢了。”丁一白完全理解墨晏城。 原则上来说,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异,只有在展现能力的时候才能够看得出来。 刘十八咬牙切齿,最后一扭头奋力扯着一脸惊恐的别离,挤过甬道。 听到愚啸天所说,门下上万弟子鸦雀无声,都在猜测门主掌教所选会是三山六殿之中昊字辈中弟子的那一位堂主或殿主。 “对了,古老,你能否送我一本功法等级谱?最好是将天下高手都能网罗,对于他们所拥有功法都有一定的描述,比如名字、等级、特点之类的。”虚若谷道。 我渐渐理解大叔说话的模式。不针对问题,而是针对问题的方向做回应。 连续数日时间,他想尽办法不断修复伤患之处,岂料那些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向着周边蔓延开来一些,银色细剑风锋芒割裂之处,那些肌肤都微微泛着一丝淡蓝之色。 受伤的灵王紧紧抓住天瓜的手,说完最后的遗言,狰狞着双目,脑袋一偏,命陨扑街。 “师父,你太大方了吧,一个凡人,也给他吃仙丹?”牛魔王撇嘴道。 “明白就好,守好你的战位,那边吃紧,我过去了!”姬武奕说罢已经冲向不远处。 那男子略略后退,不过铁铮却是瞬间倒飞,他的眼神蓦然凝重起来,这几人有问题,而且都是强者,此处不可久留。 特别是紫兰,孙悟空的孩子是由她来生,她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还没出生? 安厌并未阻止,只是事先在这方空间之内布下了炼魂法阵,而后眼睁睁看着廖雪薇开始和自己的阴珠融合,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和阴珠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人隔断。 两人的谈话仿佛是相识已久的老友,但彼此的语气又过于平静,显得有些奇怪。 长刀破碎,止境武者直接一口鲜血喷出,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ymed和我的很多东西,都依赖于地球上制造基地专门制造的材料,这些材料花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才扩大规模,现在我必须在这里重新制造。一旦我再次拥有资源,我要做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 第166章 失控 “交出凶手马六!” “新社会、新时代!不是说我们工人阶级可以当家做主么!这时候谁来给我们做主?” “胡家嫂子别怕!胡二兄弟是给大家伙讨要工钱才落个被活活烧死的下场,我们要替他讨回公道!” 等何金银一众赶到时,运输公司大门早已经被愤怒的人群踏平。为了方便同时装卸多辆畜力车而特意夯实、 现在列克星敦又把领口的扣子也扣上了,浩二总觉得像是身上多了点什么。 脚掌重重的印在他的胸口上,这个锦衣卫身子顿时剧烈的一震,平时酒色淘虚的身子根本吃不住力气,一个跟头倒在那里。 金色的电流四溢而出,显示器中的世界近乎静止。埃瑞克站在原地,冷静地环顾了一整圈,十名使徒随着他们的攻击在这神速的领域中都有如静止,只一寸寸挪动。 “交出孩子,不然,死。”陈冰依旧是原话,可是现在这句话听在黄毛盗贼的耳朵里,却如同洪钟。 “是的。”龙骑士干脆利落的回答。冰冷的面部丝毫没有因为陈星无礼的巡视而露出怒意,就好象一个完全失去了感情的机器人一般。 当然,作为卖方市场,云巅牧场还是有资格漫天喊价、坐地还钱的。尤其是考虑到东海岸现在面临的缺货危机。 现在可以判断的是,闻刀匪徒肯定是在鲁南和南直隶之间活动,南京附近有大批的精锐兵马,所以倒也不需要紧急调动山东的兵马和江家军,所以朝廷也就是把江峰的那里宽松了下来。 恰在此时,宁青丢在茶几上的那个坤包里忽然传出了手机的彩铃声。 看不见的能量场夹在电流之中扩张开来,地面上雕塑的碎片、天花板上落下的石渣以及碎玻璃片等杂质在埃瑞克身形超速闪动的一瞬间齐齐暴起,随着一股乳白色的气浪向后爆开。 林雪一听到这句话,这才知道他刚刚所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颈根。 七星道人眼中寒芒一闪,随即一抹怨毒之色突然从七星道人眼中掠过。 想要看到这两幅画,还需要度过生死路,韩云可是知道这生死路的可怕,就算是一般的神境武者。 “什么?你居然说我们是马戏团的,我浩哥这么帅的人像是马戏团的吗?明明比他更高一级。”得到浩哥的肯后瘦猴才出口反击。 “那你等我一下,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就陪你。”景墨轩的大手轻轻在白云珊的头上轻轻拂过。 原来战壕竟然是鬼子精心设计的陷阱!从爆炸威力看,这远远不是地雷手榴弹这类步兵武器,更像是引爆了重磅炮弹或航空炸弹。 血龙化成了本体,上千丈的血龙,和数十的翼族神境强者大战在一起,那一道道攻击,无比的可怕。 不约而同,方正武和于心远一起双手举起了酒杯,然后低头浇在了地上。 “我擦,你无耻!”无赖见孤雨攻向自己的后方,顿时大骂。双方你来我往,纠缠不清。 “靠,这肉还有这功能?”吃下虎肉的孤雨对着天竖起了中指,早知道怪物的肉都留下来了。 因为是边境关隘,所以只有在白天的时候,过往的行人才会有;而一旦到来夜晚,所有的人都听此了进出关外。 毕竟雨之国城市那么多,一般人哪里会有那么多城市详细的情报和位置。 第167章 金牙 胡二媳妇这一嗓子,转运场霎时就静了街。 隔着纠察队冲锋枪班组成的人墙,看不清内里情况,有威望较高的脚行工人壮着胆子喊道:“胡家嫂子,你可千万要看仔细着点儿,十里八乡都寻遍了,这要不是胡二大哥,那他、他...” 喊到最后,他颇为矛盾的点出在场众人的心声:“...那胡二大哥他去了哪儿?” 到了明天,朝野内外,整个大宋,必然是一片愕然,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说的话却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同,这些人对苍落都是心怀敬佩,心胸狭隘的大概也就是有些嫉妒,但是他们并不否认苍落的强大,因为他们都曾经闯过玄纹塔。 所以,在比赛落后的情况下,飞领航空学院选择了主力球员继续上场比赛。 到了半上午的时候,我妈回去准备午餐,柴旺跟我爸被我妈当做随从,一并带走。 直到秦谢衣开车离开连尾巴都看不见了,元阮才觉得那种仿佛空气都凝固的压力消失了。 他无奈地下达撤退的命令,训练有素的几百骑兵听到命令后开始收缩阵形。 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子,莫非是因为次被檀战住起来的事情,二姐姐是来报仇的? 送别了疯和尚,红线和师父回屋歇息,常世雄与师叔恶风回屋继续喝酒。两人的酒喝到正酣处,常世雄和师叔讲起红线一家的遭遇。恶风听了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替义妹报仇除掉那三个仇人。两人直喝到深夜方才罢休。 此地距离那金陵园也不过百米之距,经过炎辰的目测,一炮下去绝对会直接轰开那里,不过这栋建筑恐怕是要遭殃了。 她原打算顺着血迹的气味一路追过去,结果追到半山腰上,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倒是通宇侦查舰的探测器中,发现大量狂暴的高能物质向恒星系外围涌去,如果后面的克莱德泽舰队没有及时进入另一行星阴影区,那么结局可以预料。 看着那些之前仇视的战友此刻竟然用着恭敬眼神看着这个上前的血族侯爵,他心里不知道如果表达此刻的心情。 在看到正在追逐的双方之后,霍尔立刻对鹰鸟兽下达了命令,正在逃跑的鹰鸟兽立刻向着地面上飞去,追逐的鹰鸟兽自然不会放过它们,随即也跟着飞了下去。 她可以想象,一旦打开这神盒,必定会惊动正在青石路尽头的那些人,包括古代怪胎,都会因此而疯狂。 妖道士闻言大喜,如释重负般又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说是回去好好劝劝那个叶无心,如果他同意的话,那么这次就让他跟着一块儿去。 这一战,天崩地裂,鬼哭神嚎。禁区中的至尊,全都出世了,没有人再选择继续蛰伏。 吴一心说现实和果然是不一样的,西游记里,天蓬元帅是最不喜欢赶路的,没想到现实中这位天蓬却是个积极好战分子。 面对这等绝境,东皇表现的太平静了,让人莫名的升起了一丝不安。 尽管事情的忽然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他却是一早就已经有了预料。 虽然滴血祭炼的过程中比血红战甲要难几分,但是最后还是成功了。 将能说心事的人来回扒拉了个遍,阮清柠勉强选中了有些调皮,但嘴巴还算严,并且脑洞不算大的林思允作为此次解救她于纠结之中的对象。 第168章 对错 石景山郊八分局,一宿未睡的何金银正在配合“问询”工作。 郑朝阳满脸和煦、郝平川板着臭脸,这对搭档宛如京剧舞台上的脸谱人物,一个唱白脸儿、一个唱红脸儿,一板一眼、煞有介事的记录着昨晚冲锋枪班组抵达后的所见所闻。 这里原本就是郊八分局的主场,张队到场后更是表明事态进一步升级,何金银在问明“金 可是这位神王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地球呢,18年前的吕宙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崤关与紫荆关是他西、北的两道最重要的门户,一旦被夺取,他所在的中原大地将陷入无险可守的局面,往后他就只能过提心吊胆的日子,随时可能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暴打一顿,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温姑闻言笑着抬手放在祝富贵的胳膊上,然后脸上一变,用力将祝富贵往后一拉,祝富贵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在江萧身边的赵灵儿稍稍一愣,她仔细看向姮娥,这丫头的确很漂亮,因为常年劳作更显健美,难道江萧对这姮娥一见就动心了? 而出现在南宫云遥眼前的建筑物也是很普通,很简单,没有一丝豪华的装潢,就如同普通人所居住的房屋一样。 正如余青所想,这会儿余含丹正是焦头烂额的不行,齐家的人说她仪态不行,没有公主的凤仪,找了个旧宫里的管教嬷嬷要教她规矩。 这些物品一共有一百五十件,多数都是些阵盘跟武器,也有少数几面的盾牌,这里也消耗了他两千多块灵石。 “果然是天才的表演者,看见我们立刻来这么一出,若是我们之前没有怀疑,绝对就不会想到他们刚才是去分红了。 只是忽然间吕树接到一条消息,这个id他记得,是一个微商。当初吕树为了赚负面情绪值那是连微商都加的,不过吕树想不明白,这个微商跟自己发什么东西? 鲍大登皱皱眉头,鲍飞云是从来都不愿意服输的性子,如今突然说要招安,倒是让人有些诧异。 子弹穿过皮肉,刺进皮肤,宋承锡闭着眼闷哼一声,顿了一秒,又突然睁开眼,冷冷的转身,看着远处开枪那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却什么都没说。 虽然这里就是灾难的源头,但所有的设施还在正常运转。走廊里灯火通明,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他在强颜欢笑,可是却没有人去点破穆清苏。只是遵循着他说的话,开始作者事情。 又借着帮施杰补身体的名头,买了一袋水果和零食,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想到这里,高战不禁觉得有点紧张,该不会是许琳又折腾出什么事情了吧,或者是许琳又跟宁仟说什么了? 扈三娘轻轻点头,跟着胡野离开了扈家庄。在走出庄子大门的时候,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听到王灵的话,李艳她们几个沉闷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都知道对方的心,同样的也知道自己的心,可是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却没有想到王灵会说出来,而且还叫自己都留下来。 胡野也紧张起来,运起九阳神功暗暗戒备,如果范海辛真要对安娜下手,他一定会出手阻止。 金田神情严肃,在他的双眼中,德军装甲部队正因为坦克性能上的劣势,而被逐渐击退。这可能是自t34危机以来,-3重型坦克在某些方面上的设计确实精彩。 萧逸天囧了,“老妈,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保证不会出什么差错。那啥,我跟南楠约了时间的,所以我先走一步,您还是赶紧回去睡个回笼美容觉吧,老妈再见!”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了。 所以绕来绕去,其实还是绕不开要如何才能把那些怪物清除掉这个问题。 姜暖听见他绯糜的声音便抬起头来,正好没处出火,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惠妈妈虽上了年纪,但因心疼陆二夫人,但凡陆中景没有歇在正房的日子,都会睡在陆二夫人的脚踏上亲自值夜,今夜也不例外。 “嘿,不管什么宝贝,先留着慢慢研究,嘿,说不定我得到一件大宝物。”王猛也不挑剔,嘿嘿地一笑,喜滋滋地收起了韦陀杵。 将目光投向打完收工的萧逸天等人,保安们惊奇的发现,除了一个面相猥琐的家伙之外,其他四个男生居然脸不红气不喘,身上的衣服也非常平整,仿佛刚才他们只是路过打酱油的观众一般。 “誓与营寨共存亡!真主至上!”将士们一个个高呼这口号答道,振臂高呼。 “合约没变,钱还清之后随时可以解约!”宇皓宸泛着笑意的眸子闪着淡淡的柔光。 得她提醒,林希这才想起先前追踪邝霸时,挖出来的坑洞还没填回去,这下问题大了。 一旁的陈松见到,眼珠一转,诡异地笑了一下,待得张绣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张绣却是继续教授陈松知识,如方才一般,仿佛陈松刚才那诡异的笑容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169章 误杀 “车书混一业无穷,井邑山川今古同。” “地镇崚嶒标异秀,凤城遥在白云中。” 这是满清第四位皇帝康熙登巡石景山时有感而发的“御制诗”,其子乾隆更是在此“盛产”十余首。如果单看最末一句,不知情的人尚且会以为此山会有多高... 石景山并不高,二百米不到的海拔高度...常被人认作是西山余脉 安孝真跟一起唱rap的朋友打好招呼后领着杜佑家和泫雅向一栋涂满涂鸦的老楼走去,沿途有淘米洗衣服的大妈都会热情的跟安孝真打招呼,可以看得出她在这里混的人缘很不错。 不好意思的冲看着摄影机的权烈笑了笑,杜佑家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不过这拉面还真挺香的,,,,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拉面,杜佑家不争气的肚子突然闹起了起义。 现在面对徐大山,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并非是心仪或者爱上对方,只是很奇特。尤其是公交车上的经历,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庞统一番话,直接说出了曹操最关键的问题,士兵们得病的得病,晕船的晕船。要不是因为这,他早就带兵打过去了。 从某种方面来讲,这个沙人大魔王的能力,的确是强过当初的凶戮大魔王。 甘灵儿喂的心不在焉,而且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正在啃肉的黄衣大汉们。以至于喂药的过程中,有不少的药汁顺着阿哲的嘴角流了下来。 ,并且对于任尧的来历,各方势力即便花费了很大的功夫,但依然查不出一丝线索来。 奥斯汀被九魄拖住,其他主神尚未赶到,况且就算赶到,他们又有能力突进时光之雨内部吗? 幽寂森林,这是整个东南域都极为出名的死地,传言说元洋境之下进去有死无生,就算是元洋境强者,在幽寂森林的死亡率也达到了七成之高,只有元洋境后期的强者,才敢深入幽寂森林。 当离那流浪汉有了些距离后,风飞扬才松了口气——虽然他并不畏惧争斗,但无谓的事情总是越少越好。 这就是说。因为担心约翰。芙蕾她愿意用这样方法帮助他。而且她还要反过来。资助风飞扬些东西。 国微、弋行和来欢也是无比紧张,要知道,自己的客户都是开了帐户,里面存了钱的,一旦丢失,本势力当然要进行赔偿,这样的赔本生意如何能做? 丁峰大笑,手一指,白骨剑凌空飞起。飞射八方,以天遁剑阵之形,形成了绞肉机,真正的绞肉机。 宁海双眼紧紧盯着赤溟,那股惊人的戾气又从体内爆发出来,赤溟对宁海也真正起了杀意,感受到宁海的变化也急忙释放了自己的杀气,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一动不动。 那只鹦鹉说了一句“幺二三”,它就会在铁笼子里面用嘴巴啄一下铁丝。 暗影之魂这一类的元素生物,根本不具备太高的智商,面对这种情况,暗影之魂除了懊恼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四处寻觅一番未果之后,暗影之魂缓慢的转过身子,朝之前站立的对方走去。 “可以了!”他低喃一声,体源之内,九寸的无极道胎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照耀体源世界,忽然一颤,陡然暴涨一寸,达到十寸之高,也是第二境无极道胎的圆满。 罗灿要说的当然也是那样的话,只不过他的话精彩的地方在后边。 第170章 爆肚 豆汁儿、爆肚儿、炸馒头片儿。 食肆的破烂门脸儿并没有唬住何金银,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苍蝇馆子有真味”,谈不上“老饕”、“吃家”,但何金银自觉对老北平的美食带着一份天然的向往。 皇城根、帝都下,平民美食有卤煮、炒肝、面茶、粉肠等各色小吃,猪羊下货并不在他的反感之列,“脏器味儿”也是 一抬头,就瞧见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瞧着倒也慈眉善目,穿着打扮也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雍容华贵”。 作为情绪师,杨少恒是不需要对萧缘言听计从的。她若是发布一些有危险的任务,杨少恒完全是可以拒绝的。毕竟恒阳法律对情绪师限制虽然大,但某方面而言又很宽松。 江洋躺在矮榻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房梁,心绪早已不知飘向何处。 在掌印上击打出了一个空洞,可这掌印并未破碎,继续对着两人拍下。 黎北丞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不正常,而是正常地给他送着饭菜,甚至还加了饭前牛奶。 裴无妄如果嬷嬷出去,他亲自进来,自己又进来了,那不是明摆着让嬷嬷们知道两人的关系吗? 这个问题让崔岁欢沉默,因为她无法想象太子是“厨子”了会是什么样的。 沈淮之也清楚,可能是因为那天孩子的生日,宋虞感觉到愧疚,所以才这样。 陆曜走过来,见她竟是直接在冷风里画起来,连忙问尤蓉要了帽子和围巾给她戴上。 每每想起,顾北总有一些心潮澎湃,不为了钱,但人活一世,总该做点让人铭记的事业的。 冷啸云默默拔出饮魂剑说道:“剑引起的纷争便由剑来解决!不干武当之事!”饮魂剑长鸣,寒光大作。 “师姐,我带你去一个去处疗伤吧,这样下去你的伤势会越来越重。”吴越突然对着澹台离开口说道。 因为这里是吴越体内的世界,所以它虽然想吴越想得要死,可是没有得到吴越的召唤,它无法从吴越体内世界走出来与吴越相见。 陆羽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将天使巨剑直接握住,然后随意的挥舞两下。 谁叫她那么愚蠢,轻易的相信了别人,还手滑把机密资料发出去了呢? “把你领导的名字告诉我。”顾北掏出手机翻联系人,翻到市委办主任范敏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隼鱼,不要冲动!我相信恶有恶报,这些人一定没有好结果的。”沈崇武在禁闭室外喊道。 廉髌呼吸如热浪,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向陆羽靠近,双臂下垂,明细是前扑熊抱的‘起手式’。 当然,以熊族的智慧,他们也只能想到这么多,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故,他们就想不到了。 当古子萧渐渐的有了意识,发现自己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疼的他直冒虚汗,疑惑加奇怪的想自己既没有受伤过,也没有心脏病,胸口怎么会这么痛呢? 姜氏伺候了乔老夫人很多年,所以对她的口味了如执掌。乔老夫人也习惯了姜氏的伺候,便由着她伺候着用膳。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了的,该发生的,还会发生。他们只是提前长大了而已。我看好他们。”宫若尘耳中传进了锦欢的声音。 “有一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真的想结识邰枫,你可以靠你自己的手段去认识,又何必来为难我。”想到这里,我言辞凿凿地说道。 第171章 烟蒂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身处今日的北平,何金银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这种在前世看来颇具矛盾、乃至存在对立关系的社会氛围。这座历经王朝变换、沉疴腐烂的六朝古都,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变换着模样。 国旗国徽、新朝名姓、开国将相、全国局势... 不仅仅是在群英荟萃的殿阁楼宇之内,也不仅仅在何金银 这帝星天骄的画像在宗门的当空呈现,他如今的境界、年龄,全部显现。 阮清柠不想把这样的恐惧也带给陆凌,所以哪怕一直知道陆凌在担心自己,阮清柠也只会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没事儿。假装被陆凌耍宝般的安慰逗笑,假装事情已经过去,假装她不再恐慌。 自古以来,每个皇帝都有自己对应的龙脉,而每条龙脉都会有相应的名字,项羽当年虽说势如破竹,但是最终惨败,说明没有做皇帝的命,那么那条龙脉怎么可能对应的是他呢? 车子在宽阔的柏油路上疾驰,路边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地里到处是忙着抢收的农民。 沁怡下意识回头看着我,我对她微微点头,我无声的用口型说了“五铢钱”三个字,她一愣。 陈朝凡也是一脸懵,麻痹的刚刚滑到说是意外,怎么又特么的滑到了? 说着话,黄山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娄诗萱的胳膊,接着就要去撕扯娄诗萱的衣服。 这一巴掌打完之后,双儿一把将已经有些精神涣散的顾天成,摁在了地上,然后‘啪啪啪’就是三脚,狠狠地踢在了顾天成的肚子上。 华夏相比其他国家好一点,就是因为华夏还有着许多隐藏的门派和高人。 从那天国际警官到挪威的家里把她带走,到回国被关在这里,这几天她从警方对她的审讯言辞里已经大致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来人身上应该受了不轻的伤,身形抽的挺高,就是衣襟不怎么白,上面铺满了泥土和灰尘,荼苦苦还在他进来的时候在他胸前和袖子处看到了斑斑血迹。 凌寒微笑着表示理解,然后告诉他自己会一直待在房子里,感到安全的掌柜这才安心下楼而去。 张二狗说了几次之后,看慕容安一直不愿意理睬自己,却也是开始变得有些责怪自己。 本以为慕容安来到厨房,要给自己却没想到慕容还绕着房子的周围。 这三天他们卖瓜子赚了二百多块钱,去掉成本,他现在手里有差不多一百块钱,应该够了。 本以为,张二狗的出现会给慕容安带来希望,自己不过是希望慕容安不要在难受了。 原本付子之在看到荼苦苦拿出那串糖葫芦的时候眉头已经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刚想拒绝,只是没想到这糖葫芦竟然是她买给自己的,付子之愣了愣,掏出一块中品灵石。 又拐过了一个弯,祁仙踏着剑忽的升高,景行深跟付子之跟上,原地就留下了一直不紧不慢的荼苦苦。 天使之城所有人消息圈都炸开了,很多人纷纷转载点赞和热评这则新闻。 寻奕再回去之后反复出现的异常,和他后来所用的力量全部来自鬼气或者邪灵怕是跟“苏绰”也大有关系。 但这就是电子竞技,胜者为王,只要你能赢,你就是当值无愧的强者,没有人可以质疑,哪怕你在战队中的角色只是大家最为厌恶的“混子”。 她总是要顾着别人的,自己心中再想把这些人碎尸万段,但总归现在是不能的。 景季清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还是要留下来陪着妹妹才能安心一点。 “你到底是谁?为何打伤我哥。”平阳郡主眼神怨毒的看着玄离。 自己一个纯天然无添加的人,都能被认作是整了容,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稳了稳脚后跟:“皇上有什么话就只管说,把臣妾都听着呢!”她站直了腰,就听着皇上又要开始卖弄玄虚。 天剑是楚恒当初从叶辰那里感悟而来的剑道,虽然很少用,但这并不是代表着其的威力很弱。 在他们的目光下,李阳进入到了第三十道阶梯上,随后直接通过。 黑暗魔导士们将目光锁定了艾露莎他们各种魔法便朝着他们释放。 所以,周家家主大怒之下直接下令禁足周瑶,不让她前往任何地方,甚至将他的手机、电脑没收,以防止她和那名李阳联系。 龙雀需求锻造场地,烈火、好炉,还需要反复熔炼锻造很长时间,大家从海外至今一直就没条件做这事。 虽说老子是不记仇,可也不是傻子,你家啥人品,我可不敢帮你家的忙。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随着上面的催促,轧钢厂的公私合营落下了帷幕。 顾长歌捂住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这是由于吞噬的太多,导致体内魂力暴涨后对内脏的挤压,再过不久肉身就会承受不住爆炸。 “张所,张所您怎么在这儿?”蒋宽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去不由神情紧张的喊道。 崔元央骤然弹了起来,冲过去试图背起赵长河跑路,可赵长河出乎意料的重,她一时半会居然背不起来。 听完一席话,龚成军并没有开怀多少,反倒是眉头依旧紧锁着,很显然他并没有张浩辰这么乐观。 绫彩儿心脏砰砰直跳,索性一口气把全部的神脉力量祭出,强大可怕的威力,是破碎大神境四变,五变境强者,都要退避三舍的。 位于前列的主教和教宗们与身后的民众信徒们完全不同,他们仔细地打量着这一万名学子,脸上的震撼自从出现之后就未曾消失,甚至不少家伙的脸色都黑了不少。 “不是还有培培那么,我已经很久没有战斗过了,再不活动就要生锈了,怎么我过来帮你,你难道不高兴么。”邹琴完全就是一副质问的语气说道。 可路迪迦明显收到么非伤害性的作用,身上还全都是电能,让路迪迦暂时失去了自身的控制。 另一边,凤凰依旧霸道无比的用蓄力气功弹,三两下便干掉了一只。 在众多惊讶的目光中,萧阳竟是手掌一挥,两道灵门浮现,将雪幽魅和岩角龙犀,一起收了进去。 第172章 白玲 一颗小小烟蒂带起的风波,迅速在北平城内刮起。 散会后,毫无存在感的何金银正要脚底抹油,却被张队“留堂”。 “行动小组的筹备工作还顺利么?” “托您的福,一切顺利。” 之所以敢在张队面前“耍贫”,一来是关系熟稔,二来何金银自己也心知肚明,纠察队出身,纵然有孙大圣这根绳在...可 独峰之巅,正接受着雷霆洗礼的血猿突然转首,望着独峰下的一人二兽,准备地说是二人二兽。只是洛雨一直被火焰团包裹着,盘坐于古猿肩头。 因为最近,陆泽川都是很晚回家,回家就困,不像从前那样,还会跟她亲热一番。 “对不起……”林兰咬着唇,轻声开口,她体会不到冷雨的伤,但可以感受到眼前之人此刻的悲。 她从前真的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感动,可做了一个月的凡人,到点不吃饭,她心里就慌的很!想到这里,茶茶步子一转,准备去找吃的,一辆车却从她身边,缓缓的开了过去。 见到这道虚幻祖灵,冷雨心中骇然,此尊赫然与他在魔君核心洞府所见的有几分相似。 可现在,可能是做了皇帝的缘故,说话间,再也不似七年前那样,温柔的像是一阵风,想让人起保护的冲动。 温馨能体会到皇上心疼儿子的想法,但是落在外头人的眼睛里未必是这样的一回事儿。 只要进入城门,要想离开,就必须在城中呆上两月,这一铁律对于老者来说同样如此。 他起身过去,已经能瞧见有一道门的痕迹,随手从包里拿出洛阳铲往下敲了一下,门瞬间就打开了。 迟渺渺心里啧一声,她都假装没听到了,还叫,“大儿子”真没有礼貌。 在这冰天雪地,寒风凛冽的白色大地之中,显得纯洁无瑕,美得令人窒息。 气氛不上不下,岑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过是一门之隔,放倒这两个看门衙役,然后冲进去,应该很轻松就能擒主欧阳伦,完成好这个任务,必然是大功一件。 大哥不讲武德,率先出击,他若是再没有动作,迟渺渺这只鸡仔就要被叼进狼窝了。 齐铁嘴双指之间夹着一张符纸,符纸燃烧后,他就眼睛就能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酒井美奈子强压心中喜悦之情,口中默念晦涩的咒语,开始了她的占卜。 司徒心海不禁有些恼火,林帆不知道这里是危险的地方,不能长时间逗留吗? 诅咒回音号的舰桥上无声无息,只有这条肆意而强大的舰艇本身回荡在灵魂之海中的嘀嘀咕咕被它的导航员所知晓。 俩人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那还在撕杀中的树。看到强壮的树把另外的树给吃掉,不由的也吞了一口口水,似乎觉得自己也是饿了呀。 虽然只是一个误会,但当王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了些动容。 见到二人此状,一旁始终带着温和笑意的青年,目露无奈,赶忙出言制止。 虽然恶魔没有太多的规矩,可是你身为莫甘娜的战士,居然在敌人面前露怯,这就是不行。 怜风看了一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后看看赵信那带着猥琐笑容的脸,直接没好气的拍了他的腿一下。 眼前是一座看不到顶的山峰,一条瀑布自未知处倾泻而下,带起巨大的轰鸣声,震得独孤止水一阵头晕。瀑布下是一片深潭,潭水极为清冷,可以看到有寒气在不断地冒出。 午夜的凉风,绕过无尽荒野,于山林遍布之地婉转几圈,最终,吹到了长生谷中。 自从李秋娘回去后,他便派遣内门弟子,调查白溪城附近隐藏起来的修罗殿,现在得以眉目,心中很是期待。 “查理伯爵?和圣安妮金像每六十年睁开眼睛有关的吸血鬼查理伯爵?”威廉依旧古井不波绅士范十足的问道。 不同于天灰对妙蛙花长达十几年的培育,沙奈朵在庭树这里培育时间才不超过两年,虽然实力跨入了天王领域,但积累的底蕴还不足,强势的攻击手段有些匮乏。 果然,徐彻只是轻微的一个施手,别让自己如此舒服,那到时候系统性的治疗,岂不是会彻底根治? “多谢吕大人,吕大人的心意在下来日定当转达给杨大人。吕大人请——”冷先生说罢客客气气地就将吕仲简送走。 张景云看了看风清扬,点点头道:“风师叔,孤独九剑确实是我学过最难的剑法,竟用了几个时辰。 柯林心底咕哝一句,但听完后,想了想便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柳清漓贴在莫青身后,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话。 听着徐彻这话,狂虎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目光一冷,手指着前者大怒道。 顾长生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回身看一眼挂在墙上的,自己的画像。 一路无波无澜,不知道是不是路仲远前些日子刚从铜陵过来的一路导致的,单独一架马车平平安安到了铜陵。 第173章 借调 白玲眼眸一亮,再看向何金银时,神色正式许多。 “这是情报专业《追踪方法学》中的基础理论,何金银同志...也懂这些?” 被正视的某人心中暗自腹诽,谁还没看过几集柯南... 不过他霎时间也明白了,为何郑朝阳会“恶搞”这位上海姑娘。拥有丰富刑侦经验的“实干派”,与有着深厚理论基础的“学院 “往常也没见着麻烦成这样,这趟来怎么这么多事。”一个负责押送货物的管事抱怨道。 事不宜迟,薛庭儴因急着救招儿的心情,早就安排好一切。拿到圣旨的当日,他就带着浙江水师一半的战船,浩浩荡荡驱往南洋。 此言一出,被那男修带得不满的修士,心中别扭一散而空,巩固魔域阵法关乎一界存亡,谁都不敢说不关自己的事。 此时城中空空荡荡,放眼望去只有几处茶肆还亮着光,客栈、酒楼、商铺齐齐关门,再无灯火辉煌之象。 “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秦落凡站起来,垂眸,抬起双手细细翻看她的头皮,有好几处有些红肿,他俯身,轻轻的吹了几下,直吹得陈默菡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既然薛知县懂得此言之意,那么老夫就放心了。你尚且年轻,年轻人都气盛,像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都能理解,但万万记住,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凡事要懂得权衡利弊。”孙府台一面感叹地说着,一面拍了拍薛庭儴的肩膀。 幸好薛庭儴也算信守承诺,倒是没有干出拿了粮还赖着不走的事。 “可不知贵府近几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话说完,鲁王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憋足。 何淼淼想到还得购买炼丹需要的灵植,干脆趁着此刻无心修炼,整理出储物戒里能卖出去的东西,省得到时候连炼丹都开不了炉。 所谓人身难得,中土难生。在原世界里生而为人,本身就是一种功德之下的福报。 如果日后有二级晶核,那便是二级合金,二级合金当然方方面面超过一级合金。 这种威力的罡风,哪怕是帝境强者都无法穿过,圣境强者或许可以,但这也只是上官逍遥的猜测。 “放肆,路奇,你怎么跟明王说话,马上道歉!!”范斯顿时惊了起来,连忙愤怒的大声命令道。 两个著名媒体的发言,令世界震撼,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们将人鱼海盗团称之为神? 听到这话,白猿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立马仰天长啸了一声。 帕德梅之所以到这里,原因就是得知唐铨居然拿出那么多钱救出这些奴隶,可当时他们遇到唐铨时却看到一艘破烂得没有完整形态的飞船,以他的财力买一艘高速新飞船绝对没问题,这让她感觉极度迷惑。 各宗长老差点气到齐齐喷血,这个混蛋实在是太气人了,他还敢不敢在贱一点。 楚仙拿在手中非常满意的比划了两下,锋利,削铁如泥一点都不夸张。 “说什么呢??他是父亲未来的徒弟,特拉法尔加·罗”千代脑海之中不由回忆起了一周前唐明的吩咐。 已经过去这么久,但因为出事之后,门窗关着,上官千羽还是能闻到一丝丝迷香的残余。 很巧的是那人恰好也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了,陆浅浅毫不退缩地又仔细看了他几秒。 凌冬也给彭四海三兄弟传下了一些武功心法,那都是经过须解空改良过的玄天功法,简单易学而又高效。让他们个个喜出望外。 第174章 觅迹 难兄难弟,没苦硬吃,有苦...也是自招。 在侦讯处昨晚的工作会议上,英姿飒爽的白玲同志对“烟蒂”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作了如下表述。 “根据我们对脚印倒模的分析,嫌疑人身高在一百七十公分上下,体重在一百三十斤左右...烟丝松散,一支飞马牌香烟自然燃尽需要五分钟,吸烟更是会加速这个燃烧过程,最短 “不是,不是。”高威连连摆手,示意船上的骸谷下人下来接人,把陈奇合力抬上大船,全都安顿好了,这才松一口气,泡壶茶给大伙喝。 赵中遥一边走,还跟李政委聊了一些研制大推力火箭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困难和有意思的事情。 万延海应了一声,然后立在“麒灵国主”韩有道身后,一双眼睛轻飘飘地扫过封不欠时,只是微微一睁,却令他顿时心生寒意。 温紫晏心领神会地起身走到了杨幺身前,动作轻缓有序地解开了杨幺右手的绷带。 他早就看出林红怡隐藏着实力,但未曾想到,对方隐藏得这么深。不但领悟了大势,而且已经修炼到大成境界。 ‘那当然,所以说,我们现在就是不用再考虑这个大胖球,可以考虑一下赵峰了。他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俩本来就感情基础,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应该走到一起去。’陈晓云又看着老妈说道。 片刻后,其他的三场比赛全部决出了胜负。过后其他场次的比赛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下去。直到两个时后才算结束了争夺。至此,武术交流会今日前三组的全部比赛结束。 这一喊,身边顿时安静了下来,封不欠不由得一愣,心道这家伙中邪啦!今天怎么那么听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迷宫也真够古怪的。临行前疯博士给了我一个空间测位仪,但是我还是在外面花了那么多时间。他妈的,真不愧是四大绝地之一。 巨大的峡谷和悬崖系统切割了天卫三的表面,这是其内部在后期发展中扩张的结果。像天王星的所有主要卫星一样,天卫三可能是由天王星形成之后的吸积盘积聚的。 确实,之前因为魔战情势太紧张,宗门也没来得及挑选真主继承者。如今这个话题提上日程正是当宜。不过他却始终觉得真主的问题中有些不多,却又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它都走到了窗下,又不甘心,觉得这家人太坏,气得主人一家哭了半天。于是又转过身,环视了一圈屋内,跳上桌子,把茶壶拿起来,往里滴了两滴尿。 “一直向南走,过海就到了南瞻部洲,昭蒙山很好找的。”儒生老实说道,抬头看时,眼前已不见人影,长松了一口气,已是满头的虚汗。 高峰让人把大门关闭,不再放任何一人进来,这是他经营剧场的基本原则,不守时,只能吃闭门羹。当然,楼内的人想出去还是要开方便之门的,不过,他也很自信,除非有紧急事情,否则定不会有人出去的。 “不用了,现在就来。”风遥天元气源源不绝,根本不必担心功力耗损的问题,直接接受了来人挑战。 钱亦锦之前接受了钱三贵和吴氏的一个任务,一直没来得及说。见这些人平静下来,终于逮着机会说了。 外骨骼不仅可以有效而准确实现加力和助力,并且它还能很好的保护操作人员,所以这个技术成型之后,迅速扩散到众多不同的行业当中,成为很多行业劳动者的标配。 什么方腊不自量力,早晚得受擒就死;什么陛下英明决断,定然得随心愿。 “就是消灭月妖伴生种还你自由身的药。母亲她一定能找到的。”赛滢一下又不羞涩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面春风地望着南宫郁,语气十分肯定。 但是王绪也不会不帮他们,所以他只是换种方式,说话时候,有人问他就会回答,有心人,是可以明显听出东西的。 说话之人正是灵光峰弟子随风,十年前的剑坪大会第一。不但诸多青衣弟子觉得此话有足够的分量,便是青玄的长老,老一辈的人物,七峰峰主,也不会觉得随风的唐突,毕竟道归天选之人,恐怕是青玄门最为神秘的存在了。 慕容晴莞抬手狠狠的擦拭着被他吻过的地方,力道之重,仿若是要将那块肌肤生生揉破了才甘心。 洞中青年男子和夭夭的尸体已经被拍成了一片,骨肉融杂在一起,让人不敢直视。 叶良天回过神来,上去又把这些人揍了一遍,之前是假打,打得并不狠,因为是演戏。 苏阳没有回应她的话,继续目视前方,冰焰凤凰弓幻化出来,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猛地拉动弓弦。 二老太太面色不变,波澜不惊的站起来,慈眉善目的说道:“既然大嫂有事要打理,妹子就不多打扰了。明儿得空闲了再来陪大嫂谈古。”说着,又对几个晚辈点点头,带着自家人呼啦啦的离开了。 唐宁安真的是满头黑线,乔装?化妆舞会?乔装成一个狐狸精?唐宁安只想要找一块豆腐撞墙死掉算了。唐宁安那一张白净的脸上,精神万分,由红转黑,由黑转青,再有青转为涨红。 情况前所未有的糟糕,苏阳发现,拉各斯这边是最幸运的,因为有苏阳和他的部下断后,拉各斯和他那些受了重伤的部下得以全部安全逃脱,之前九百多人,现在活下来的还有五百多人,这是存活人数最多的一方。 “我们是不是把蜜蜂赶出来,然后再去掏蜂巢。蜂巢在石缝里,挖出来恐怕不点难度,很容易被蛰到吧”图奇正发愁怎么把蜂巢弄出来,蜜獾欢喜的跑向蜂巢。 陆成欢人前人后都是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模样到还好办,这陆成雪明显就要精明了。 乔慧在一旁看出来了陆成欢心里面的不情愿,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口。 且不说王秋水心中对陆成萱不满,觉得她是名不副实,担不起膳房的这担子,便是旁人的心中怕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其他人要比王秋水隐晦,将这个想法埋藏在心里面没有说出来罢了。 剩下的话,陆周氏也便没有仔细听了,只是满心欢喜的想着,自己的府中竟然藏了个这样的宝贝而浑然不知,更是后悔差点就错失了陆成萱了。 第175章 拴虎 刘栓虎是公安中央纵队的一名普通战士,理想是跟随队南下、驱匪杀敌。 正如军歌里所唱的那般:“...迅速隐蔽地接近敌人,猛打啊猛冲~一起猛追赶!嘿!东边打、西边拦,南边截住、北边圈...打他个彻底的歼灭战!” 可惜,事与愿违。先是刘拴虎所属番号整编为第“二零七”师,后更是直接组建成为“公安中 棠儿最先反应过来。然后是茵。再然后是悠。秉明明是受害者,反应的却最慢。 林葬天笑了笑,缓缓走到城墙那,在离长歌惊讶之下拿出了藏在凹槽中的那颗莹白色的宝石,然后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还不错。”就放入了衣袖中。 嘉道一被萧邕接二连三地拍中,根本没还手之力,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萧邕吼出之际,他感觉自己理亏,有一种确实该死的感觉;每次想还手,但总是慢了一拍,总是被击中。 不到两柱香时间,体内那些温润的气流全部消失。内视过去,发现镇鼎比开始清晰不少,表面的浮雕轮廓毕现,鼎上的裂纹清晰可见。 护工都已经习惯这种事,这两天来她经历过的惨痛教训也不少,还有人威胁着让她离开,如果不是张晓娥一味的出高价她可能就走了。 明月:审美视角不同,各有各的喜爱。有的人喜欢胖,有的人喜欢瘦。 再说了,哥不是还有内观通灵状态下的火凤金羽可以幻化出称手的武器么。 下一场四强赛的对手已经列了出来了,事实上最早结束这一场比试的还不是无名,而是帝辰。 寒夜清冷,即便是在杭州这样的南方之地,进入十一月之后天气也变的极为寒冷。繁华的杭州城在隆冬季节的夜晚也甚是冷清,除了花界柳巷之地依旧灯红酒绿笑语欢声之外,白天繁忙的街市中寂静无声。 没能看清他的那件黑色斗篷下是否暗藏匕首,也没能看清他的面容。是坏笑还是凶恶?是担心还是亢奋?这些都看不清楚,但是,秉已经能感到他的杀气,正在冲着他今夜的目标奔去。 客栈内,星儿的房间里点着灯光,他一进屋,就看到门口处倒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而一团幻影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悠闲的闻着茶香。 预感在被针扎,有人流下冷汗,雷光竟然在拉扯里又至另一个鼎盛。 刚才还无所顾忌的准提,此时就像吃了一只死苍蝇,脸色僵住极为难看。 此时不论是灵山,还是天庭,再或者北俱芦洲妖族,四海深处的龙族,漫天神佛,俱是抬头望天,激动的等待气运降临。 上官晨很机敏,他直接用双臂紧紧抱住灰鹤,双腿紧紧夹着,硬是躲过灰鹤失控,这会灰鹤平静下来,他是安全了。 ”“伙计们,看来魔法什么的是学不了了。”邢天宇无奈的说道。 之前冥河杀上灵山,使得原本有伤在身的如来佛祖伤上加伤,后来又失去一臂一腿一目,实力越发折损。虽然是亚圣境界,但此时也就准圣实力。 【憎恨之箭:将你心中恨意凝聚成一根箭矢射向敌人,对敌人造成强烈的痛苦。 当战刀刺向廖云的时候,廖云用拐棍架住了战刀的攻击,反身旋转出脚,一击鞭tui带着破空声,狠狠踢中许哲。许哲强忍这一击带来的疼痛,反手紧抱廖云的腰。 第176章 手雷 “哔!哔哔!” 听到哨声的刹那,何金银视野先是迅速识别到哨声的来源——一名萎靡倒地的路人,继而随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立马锁定一名正在阔步离开“案发现场”的身影! 呢大衣、西装裤、尖头皮鞋,头顶男士礼帽,表情冷淡,却是...行色匆匆! 形如“鹞子翻身”,整个人从三轮车座上前翻出去,纵然 她想,他应当是珍爱她的,他对其他人都自称本王,可是在她面前却没有过。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升腾起暖暖的感动。 只是叶雪莹还是很担心叶承志,他那么在乎夏海桐,他能够接受得了她的离开吗? “都住手!”忽然间,一阵更为强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酒馆。郭临心生警戒,立即散去大寂灭掌,使出一寸光‘阴’,躲开了开去。 路诺歆搂着他的脖子,额头贴着他侧面脸庞,她望着这漫天的雪,心中只觉得幸福。 可是躺在床上,同样无法入眠,想起白日里司徒萧抱着茉莉上楼的情形,只怕现在茉莉正百般娇柔地躺在司徒萧怀里缠绵。 不过,反正自己元旦后就要回上海了,以后连见面都很难了,如果让大哥知道了的话,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一定保的住。所以现在,能一块待几天算几天吧。 不止是叶承轩愣了,其他股东也都愣了,大家都知道王德芳一向不喜欢叶承轩插手公司的事,她也一向千方百计帮助叶承志保住总裁一职,可现在她竟然有这样的表态,她到底在想什么? 夏海桐是没心思理会司机的表情,她远目窗外,看着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还真是欲盖弥彰了,越说越不对,难道说是因为泡了次海水,所以自己都不会说话了?赵敢赶紧收住口,生怕自己越说越离谱。 “刀”其中就记载了浪人的武士刀,在倭国只有浪人才配有武士刀,武士刀因其制作精良,使用韧性极好,故而非常的厉害。 陆毓衍脸色极差,露出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胳膊被简单包扎过了,血色微渗。 她的面上看不出破绽,可陆培静自己知道,她收在袖中的双手,掌心已经掐出了血印子。 云落枫微微眯起了双眸,一抹危险的光芒从她的眼底一闪而过,语气一如既往的慵懒,却明显带上了一抹不羁的气势。 已经有点年纪,又不像许胜男似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喝个喜酒,乔楠回到家之后,累得一直坐在沙发上休息喘气,缓缓神。 把天帝当成大boss的寻觅,兴致勃勃的开口,盯着天帝的视线都变得火热了许多。 内室里,萧玟和沈氏替傅老太太更衣梳洗,针脚细密的寿衣都是两人亲手准备的,萧玟一面做事,一面落泪,根本忍不住。 以前觉得香,现在觉得那味儿可恶心了,催人吐,不用闻,想到了就想吐。 乔楠摇头,一脸的老实相:“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有邹学姐这尊大佛拦着,她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淑妃和方嬷嬷这般反应,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证实了,他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 沈轻鸿流落在外,就算他体内的血脉真的能够从沉睡中苏醒,没有长辈护持的他如何能够平安觉醒血脉? 这个时候,众人都不知道,黄飞扬和老奶奶来这里干什么,不过能看出来,老奶奶应该是黄飞扬的妈妈,因为那是孩子扶着妈妈的样子。 第177章 炸鱼 “滴答...滴答...” 刘拴虎的伤口还在流血,巨大的意志力让他不顾痛楚,颤抖的手掌依然死死握住何金银的双手,毫不退缩。 “同志,危险,您先撒手...我们是北平市公安总局侦讯处...” 郑朝阳还保持着擒敌拿贼的姿势,刚要斟酌着开口劝阻,刘拴虎咬着牙、下巴颏儿冲着已经赶到的巡逻队,说 胡雪倒是像让他们集体去撞墙撞死,但人在心里对死亡是很敏感的,就怕待会人没撞死,却让他们清醒过来。 回头再次看向璞晟,如果有一天我也厌烦和他在一起,他会不会想着杀我全家呢? “不用,我不渴。”景画扬起眸子朝他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唐雪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听从老爷子和警方的安排,虽然,慕父这样指证她,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因为没有证据。 第二天,奶奶又是一早出门,我自个扒拉了几口饭,碗还没收拾,就听到咣当咣当敲门声。 四王爷瞪了她一眼,顿了顿,还是舀起一勺,往叶无双的唇边送过来。 她的装扮本就魅惑非常了,这会子居然又特意勾人,就这样致命的诱惑有几个男人可以承受得起? 隋姑娘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近距离看,她眼神十分的坚定,不带一丁点的含糊。 该怂的时候,那真的是一点儿也不马虎,这就可以说是很神奇了。 君凉薄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安静的听了大娘的话后,低头继续吃饭。 伊莉娜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觉得保罗未必会按照里卡多的安排生活。杨凡,与其让他自己想尽办法去跟那些庸才去学习,倒不如成全他。 鹤云飞看到红绳绷的越来越紧,那棺盖有要移开的迹象,心里有些讶然,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中指指尖划破,以血水抹过红绳,奇异的声响中,那滴血珠竟然绕着红绳游走起来,上面还散发出璀璨的红光。 一路上,程锋问道:芦薇,刚才我和你母亲聊天聊了那么久,有没有说错什么话,给你母亲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 行,母亲,走吧,程锋也是随着程烈和云霞往阳天郡程府方向行去。 说着,少年微微侧眸看着她,纤长卷翘的羽睫在浅浅的阳光下冲刷出一层漂亮的剪影,落在挺拔精致的鼻翼。 御神刀在千叶茗手中被激活了,剑身上燃气了红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幻境中,照亮了一角。 时夏却顿住了脚步,眸光疑惑的在江时与三人来回扫,最终得出结论。 没有丝毫保留实力的意思,姜海直接选择先下手为强,眼神凝重的目视着程锋,姜海直接扑向程锋的方位而去。 要知道,韩风的灵力远远比同级别的驯兽师要雄厚得多,但相比这个灵力存储装置,差距就相当于一杯水和一片大海一般大。 “萱儿!不许胡说!”叶寒瞪了叶萱一眼,叶萱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是林昊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牌型,而且还知道别人手上是什么牌。 “虽然不清楚当初是怎么调包的,但是秦珊的确不是我妹妹,而真正的秦珊,是四年前已经去世了。”秦越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面多了几分的不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瓦沙克暴起将一把刀甩到他面前,拦住大长老,两人相斗越来越靠近入口。一个想要拦住苏伊人,一个不让他靠近一分。 按说他这个六夷的英雄,本来应该无所畏惧才是,什么人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呢? 安吉听不懂扯大旗的意思,但后面的话理解起来没问题,那不就是在说她心虚么。 “九哥……”田甜难耐地低低唤了一声,她能感觉抱着自己的狸九身体变成发热的钢板了一样,肌肉怎么能硬到这种程度? 原来狼五的头发是短,一直以为他的头发也会变长,结果等着他变得长,结果没有产生变化。 月影点头,这件事情她心中已经有了分寸,,毕竟她选的那些人品行也都不错,自然也不会有那种性格不好的。 但这已经是它最后的绝唱,炽烈的毁灭黑光爆发,以它为中心瞬间将整个熔岩巨龙吞没。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的?”她三两下把不利于行走的衣服甩到一边,脑袋上叮叮当当的饰品全部拿下来,扎了个马尾辫垂在胸前。 还好,她有医院开出的证明,证明她确实是生病了,交通部门这才同意让她参加考试。 但如果是舞蹈表演的话,他不仅没有接触过舞蹈,而且排练会耽误他非常多的时间,他只能拒绝掉了。 目前我能想到解决这问题的,也只有段天尽了,不过凯哥怕我跑了,几人都跟着上来,丽姐专门安排了一间无人的包间给他们。 其实人生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迷茫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听不进劝,也许以后就会后悔。 要说到谁还能做到跟张无极这般大爱无私,他们想不出来,但今日,他们却听信了杨天宝的谗言,竟然想着来屠戮武当山。 白鱼人自己则一天一顿娜迦肉,在偶尔吃一些烤肉打牙祭就足够了。 甚至还有的飞舰被机甲破坏的碎裂,火焰弥漫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再一次发生爆炸。 见到熊怪到来,队伍中立时分出两名队员,一名队员接过熊怪背上的半人马肉体,另一名则带领着熊怪往大殿门口走去。 戴秋香情绪很低落,她觉得赵易一定是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的,就连一个从未谋面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自己对他什么感情,他一定是在装傻。 要知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两个都是公的,这两个方丈要是凑到一块儿来了,那玩笑可就大了。 第178章 道歉 纵然经过一波三折,但结果是好的。 即便是向来爱板着脸的罗局,对于眼前的三人也挑不出理来。特行科何金银同志资历浅、年纪轻,又是刚调任不久,脾性还不清楚,但罗局对于郑朝阳和郝平川的脾性...吃的透彻。 “万幸,你们俩这回没给我弄出什么乱子来...” 眼见着郑朝阳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罗局 短暂的几秒钟,他的动作非常完美,几乎可以跟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相比。 晚饭的时候,夜昱瑾做了几道简单的菜,而顾柒柒,一回到房间,立刻就成了葛优躺,完全不愿意移动半分了。 叶佳期打了几个呵欠,她实在太困,懒得跟乔斯年反驳什么,往卧室里走去。 刘兰英偷摸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这信件没有信封,折叠成一角四四方方的形状,上面扎着皮筋。 只是谈谈而已,又不会妨碍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他,还是相信于辰轩的人品的。 江生走的时候也没和梨园的师兄弟们告别,没有和秦长卿告别,喜儿有一次偷偷跑出来找江生,得知江生离开北平再也不会回来后,他伤心地哭起来,哭得很是委屈。 顾予没有去看靳烽一眼,拿起那几张协议纸浏览起来,担心靳烽在解约协议中设套,顾予特意看的十分仔细。 对于秦仕雪的一剑,胡晓并没有任何的避让,手中灭魂枪出现,也就是灭魂枪出现的一刻。空间里有着龙吟声响起。 反正只要苏景墨不发话,守在外面的那几名近待也不敢随意的放其他人进梧桐院来,玉姑姑倒也不怕她们有那个本事硬闯进来。 又是斯塔基,像是跟皮尔斯互彪一样,闯入了凯尔特人的篮下扣篮得手。 势如破竹的撞碎了两道光幕之后,严重变形的战斗机撞在了第三道光幕之上。 洗完澡过后,想了一下,便决定出门找司空琴一趟,要她帮忙弄一块千锻玄铁,以及一些玄铁铸造的武器铠甲等。 这不看到木青介绍李中南,酒仙这个做师傅的二话不说就装了一个大比。 萧芜按捺住急切,没有否认红蔷的话。他因为一时大意,留叛徒在长老身边煽风点火。如今他恨不得将叛徒拆骨入腹,岂会和叛徒握手言和?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应该还是比较管用的。”王昊看着营地外已经开始叠起来的蜈蚣,头皮发麻的说道。 李松和田丰二人对望了一眼,赫然惊悚地看到云逸一手搂住月娥,身形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不一会就超过了他们的视线,直望上方而去。 当初王昊就是预料到了人数上有所增加,所以这一次,一共带了七万张烙饼。 好在短暂的战斗过后,华夏的边界,传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捷报。 她还记得三国演义里面吕布其实是人中龙凤,但是这一生就是摆不脱三姓家奴这个名号,甚至是和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几乎是不相上下的知名度,只是前者的贬辱意味实在是太过严重了。 “自从今天看到你,我就总是想起当时……也是在奉天殿,你也像今天一样一袭红衣……”麒鸾说着,手臂抱得更紧了。 他的心中不断犹豫,不断进行着反复的决策,到底该怎么办呢?心中一横,顶着头皮推门而入。 慕容秋枫又羞又恼。都给他气乐了。无奈道。“行了。你别再乱动。”说着。也顾不上羞意。上前拉开他的手。把他的肩膀提起來。姿势弄好。但就是不敢去撇那在空气中簌簌发抖却格外精神的物什。 可是当龙梦将这些话挑明的时候,天冉阎王顿时感觉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 “托大哥挂念,无妨。”苏影动筷子在眼前的粥碗里挑挑拣拣。苏影能猜到他想问什么……可现在他就想看看这二人要怎么问。 已经好久沒有睡过一个这么香甜的觉了。连续多日的失眠和这突如其來的惊吓让她在紧张的边缘放松了下來。脑袋空空的睡了一觉。在睁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是大亮。 “呵呵,如果你就这么点儿出息的话,我没有你这个儿子!”轩辕战天眼神清冽的看着暴躁的轩辕龙冷笑道。 “师,师兄!她!”怎么回事呢?记得刚才还不结巴呀,怎么突然之间结巴起来了。 林岱莫哆哆嗦嗦的上下仔细查看一通,并未见到任何伤痕,这才放下心来,一把将陆梦笺抱在怀中。 张优在那段时间祸害他的成果十分明显,他就算对最亲近的人,都有了几丝防备。 可惜的是在拜托中介将自己送到4s店后,却发现没有自己在国内同款的现车。 并且,活尸们冲过来后,也是在攻击他,导致他对傀儡大鸟的欣赏也被打搅了。 半分钟虽然短,西王母和张启灵的胜负已然分了出来,张启灵功夫虽厉害,却远远比不上变异,并且经过了千年的西王母。 右手握着布仁司祭留下的血石,左手探向石壁上那块噗通作响的血石。 列席旷世穷武八人的玉梁皇不过两三招便近乎半废,而圆公子的成名绝学漂浮手更是不敌谢无妄的漂浮手。 宇智波启没有改变这一切的伟大理想和能力,所以他选择打不过就加入。 他在思考着王玲珑所说的强大势力究竟是谁,她的盟友又是什么人。 其实要说功利心,这一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也算是被她得偿所愿,人性都是自私的,对方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顾言坐在办公桌前,对着那些复杂的资金数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清楚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是曾经听说过一些。”连翘故作神秘地说道。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和他谈论谈论一些武功上的事情。”慕容峰说道。 第179章 精兵 “郑朝阳,你很闲么?” 俏脸含煞、美眸如蜇,手中的档案袋愤愤的砸向郑朝阳,又在他抬起小臂格挡时及时收手,也不知是怕损坏里面的机密文件、还是怕打疼了芳心暗许的木讷郎君... 一旁还傻傻伫立着两颗“电灯泡”,白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王以才的口供里,还有很多东西可以顺着往下深挖。与其有心思琢 随着声音落下,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也随之压迫过来,让几人前冲的身形,硬生生的停止了下来。 “这与原子你发明的肥皂和水泥有什么关系,这里面是不是包含了很多格物实用之学?”张叙聪听赵原这段长篇大论后,说道。 叶星靠着记忆力,躲在一边的一块大石头边上,希望能够躲过去,可是,不知道黑熊是能夜视还是怎么着,直接往他这边来了。 柳玉她可不傻,在这时候,她也明白,她不应该,将昨天她看到的那一幕,给泄露出去。 此时此刻,可以说叶家,是整个天下之内,所有的玩家势力之中,综合实力,最为强大的存在。 再度消耗起运星辰,依旧没有感知到鬼帝圣岛后,秦羽也放弃了。 且,此前在域外,上古魔族祖地和星罗交战时,秦羽也没有从星罗身上,感应到过那种感觉。 他爫愈派的人虽然有术方之术,但武力不强,可有一种本事,却是别的门派都不可能会有的。 “乾坤印!镇压!”李言大喝一声,乾坤印绽放无尽镇压之力,九百九十九道禁制光华闪烁,一道道古之纹路在虚空中衍化,一尊虚无缥缈的圣帝虚影屹立在乾坤印之上。 自己的武功是母亲手把手教的,可比那些门内的弟子强了许多,她一起去了也可以帮忙。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有多长一段时间,柯蓉慢慢的转过头来看见楚彬正在自己的身后。 而刘耀骏则是和中年大叔在捆绑好骆驼后,顺着那孤烟的方向继续深入,想要看看这片绿洲到底有没有活人。 我咂咂舌,要是檀溪谷有八百两黄金,师父估计要逍遥死在外面。 “行了,行了,没多大点儿事。”我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吃,别说还挺好吃的,王沁云这时也吃了两口,止不住的点头,表示不错。 此时此刻的空气之中,仅有李丽质那道「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还在轻缓回荡,充满了爱昧气息。 卫青飞在半空,冲苏柒开口道:“撑住!王爷摔援军马上就到!”说罢,转身一个俯冲,驰援慕云梅去。 众人修炼了几日之后,那时空甬道,终于恢复了正常,一行人,也终于彻底逃离了这一片区域。 “不过……按理,那个世界的事情,你们应该忘了才对,就算是做梦,醒来的时候,也会把梦里的事情忘掉的,你不该记得才对。”叶秦有些疑惑。 这一走,明正凯已经决定不再回来了,看着身后那座巨大的城市,他忽然发现自己应该和自己的青春挥手告别了。 高公公见此轰乱情况,立马扬声大喊一道,底下的一阵求冤声音,方才老实地安静下来。 紫虚上人摆摆手:‘对了,先前还收到几封其他州牧的拜帖,还有前段时间仙品台仙岛总部组织的炼丹比赛也给我们发了请柬,陛下得闲倒是可以看看。’完紫虚上人直接消失不见。 许贤立即不说话了,作为买一送四的被送的一员,许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还是离远点儿吧,何况他自有传承。 东西都放好了,却在她的皮箱下面看见一本医院的病历表,打开一看,心里是又生气又心疼,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那个鬼地方。 事实上,张旭还真的是龙宫休闲中心的常客。当然,这一点,打死他都不会承认。 我想一定是我的胆子还不够大,胆子大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会流汗的。 如若不慎,要不容易移错灵魂,要不造成灵魂记忆混乱,苏菲不敢掉以轻心,在蓝眼黑猫体内感知着两个灵魂的魂念波动。 这个事连祖父都不知道,她昨晚数了数银票,所有分红竟然有五千多两,这才几个月呀?要是被杜氏她们知道了,一定会想歪点子的,不过,想也白想,她早放到空间去了。 “你不要说了。”迪恩多次想到打断贝克的话,却没想到贝克一股脑的跟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 破阵倒不需要多少时间,主要吴真留下的东西多,他们整理过后分赃时还要考虑自己的喜好和是否适合,所以花费的时间就长了。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穆西风踏步走到了已死的林红虎身旁,同时伸出了那条新生的手臂,按在了林红虎的脑袋上,一点点的吞噬着林红虎的一切,包括其丹田内的混沌空间。 几人终究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人肉罗汉一样,胳膊和玉腿缠绕在一起,霍子吟轻轻喘气,精神力量波动熄灭了烛光。 皇甫萧举起了手中的雷明顿狙击枪,然后直接用瞄准镜将目标低对在了雷修的脑袋位置上,眼看着他的手已经是放在了扳机上,眼看着就要扣下扳机了。 傅世兮忍不住朝妖君怒吼道:“你们竟然杀了晓旭,你们竟然杀了北峰所有弟子,你们妖比魔更可恶,我今天要先斩了你们这些妖。”说着傅世兮挥剑朝妖君刺去。 但是眼前的武圣阶,乃至于武君阶,加上之前的姬家老祖,只要他们不想,就绝对不可能被莫玛的媚术控制。 苏心毫不客气的揭了方琼的老底,并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就赶紧跑到了雨凡那一边和雨凡坐到了一块儿。 昭君姑娘毕竟是大家闺秀,性格也大方。埋怨一阵子之后,开始关心伤口了。这一看,居然渗血,心疼的不得了。更是痛骂麻令史,必须要找他出气。 古董业界中行家的藏品越尊贵越稀少。才能让这个行家在古董业界中身份和地位,才能得到相应的提高,所以说。提高古董商行品级和行家的地位和影响力,藏品这是最为关键的。也是唯一的途径。 许如惠也是直性子的人,一股脑的将心中的不满给发泄了出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外人。 即便是刚打开电视或点开视频,没有听到他唱过歌,看到他舞过剑的,也被他此刻的魅力和霸气所折服。 第180章 港商 “天涯海角,何处不能容身?” “海角天涯,何处能容下我?” 良久的沉默,门帘外的女人不再尝试规劝,更务实的问道:“下一步呢?” “噔...噔...噔...” 屋内人点指着桌上已经伪造完成的几封信件,指叩声逐渐变大,节奏由缓到急,声音也逐渐恢复了几分自信:“已经遣人去办了,这次 “你这陈家人脸皮还真厚,还来找我干什么?”叶秋说道,不过,他的目光又看向王志峰。 打开翻盖,这人从上人孔钻了上去,来到了楼顶。目光也看向了对面的异能协会办公大楼丁致远的办公室。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这人找了一个位置蹲下,打开了手里的皮箱。 “我看你早就想让她们搬过来了吧。”柳梦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天天就想着啪啪啪,早晚让你那个什么而亡。 明知道韩言没说实话,但是荀爽却是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这连番的问题之中,却掩饰不住那殷切的关心。 穿好衣服,秦玉清来到镜子前,从镜子中,秦玉清看到自己一头的黑色秀发,变成了淡淡的栗红色,就像是漂染过一样。 在中央大世界,能够得到对方这样评价的人,唯独只有叶子轩一人。 邵晴心中不由一痛,邵守谦引她入门,这些年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舔犊情深,邵晴自然感觉的到。 林枫点了一下头,他从来不惧怕战斗,这是与生俱来的性格,所以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向着暗影修罗冲了过去。 林城奇右手一抬,因为智能辅助系统上线,钢铁侠战衣随着他心念一动,手腕位置瞬间就弹出了一个针管。 “李进兄弟,说说看,你觉得这人实力如何!”郭嘉又指着戏风,向李进问道。 然而当最后的一幕,朝阳冲破黑暗,七彩霞光下林清希露出了那几乎不属于人类范畴的神秘笑容之后,无论是马克·穆勒还是狄迪拉都被震撼到了。 张沐阳这么说,并不是装逼,而是真真正正的实力,凭借他重生几百年的经验,凭他现在的手段本事,在医药这一行业,想创出一番天地,简直再简单不过。 “不可能,这次任务有田中在,田中的感知能力在整个村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四代风影否决了千代婆婆的第二种猜测。 这个道侣证,就是天道城官方认可的道侣凭证,两者的关系受律法保护,就算中途要闹掰,分割共同财产也有所依据。 而对于黑绝能变成以假乱真甚至拥有万花筒瞳力的宇智波斑,山中远在基本确定了黑绝的身份后,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林修一没有继续质问阿须田太太的说法,他向美纪递了一个眼神,美纪立刻心领神会的从口自己随身携带了公事包中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随后双手递送到了阿须田太太面前的茶几上。 这么轻轻松松就立宗开观了?轩仙流众弟子一阵恍然,一阵哗然,知道因由的上前向谢宫宝道贺,不明因由的围着颜仙儿一众仙子问个不停。——总之,众人情形不一,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议论良久才渐渐散尽。 管理员打开了公寓的房门之后,林修一等人便在玄关处脱去了鞋子,然后径直走了进去。刚一进房间,林修一就对房子里的整洁和简朴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第181章 访客 撷英饭店,一楼餐厅。 “这里曾是北平唯一一家西式餐馆,那时节还唤作‘撷英番菜馆’。主打英法大菜,口味算不上纯正,但足以满足国人的胃口。那时的招牌菜是铁扒比目鱼和牛肉空心粉,老客人就认这两道菜,有口皆碑。” 说话间目光望向一旁:“不知道...现在口味变了没有?” 前不久还对门童“耳提 荒原塌的挺可怕,几乎变一个大海,目前还没水,那风还在扫荡。 难道特意叫上于夫人呈献糕点,只是幌子,真正能置于丹青于死地的其实是这道致辞? 一会李家成的孙子,一会徐子厚是自己叔叔,屋子里的人都觉得李凡是在开玩笑。 天又恢复了白云,即便青豆队不让,这么多人在岛上,大家见面打招呼。 就算陆云铮再怎么不允许,就算中间会有千万种阻隔,她也不愿意放弃。 原本告诉他这个结果,只是让他知道,她并没有冤枉柳氏。柳氏,应当受到惩罚。 于丹青掀了掀眼帘,她还以为于锦华会和徐慧撕逼,想方设法让她或徐慧出丑,没想到竟是这么顺利。 “呵呵,香家的人太狡猾了,爸,你别信他们,如果不是云溪,我肯定还在那个鬼地方,无法出来,并且也没有任何的意识。”药云虽然很想要知道妈妈去哪里了,但是他还是没问出口,他怕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宗之毅真切的有了她要离开的慌张,床上人那样安静,安静的只剩下咽气一个结果,她脸色不再红润,泛着将死的青白,她手脚冰凉,浑身僵硬,呼吸急促如骤,心脏随时会因为支撑不住高频率的劳作,停止跳动。 张祥身边的那些神王没有说什么,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紫盈海的防御大阵,这个大阵之内就是紫盈海的全部神王力量。 可惜无人欣赏这翻美景,众人纷纷抽出腰间佩刀,急急朝西奔走。 可是,突然,他的目光瞥向了眼前那大坟之上。在他的前面,突然浮现出了一具枯骨。 秦氏正陷入沉思之时,耳边一道童稚脆生生的孩童之声便出现,唤回了秦氏的神志,让她把视线放注在了面前半大的孩子身上。 身上的布衣早就乌漆嘛黑,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完全和街边的糟老头一模一样。 突然,无数翠竹拦腰折断,像是被人用利刃劈开一般,纷纷露出尖利的断茬,从高空坠落……一时之间,方圆十丈,仿佛万箭齐降的修罗场。 要不是少年说了,还有照片为证,他们还真不相信这个在登记当中没有任何特色的树苗居然会结果子,还有这般的奇效。 大厅中享用早餐的一行人纷纷抬头,那个瘦弱的身影撤下兜帽和面纱,露出下面青春甜美的俏脸。 洛卿语看着身为新郎官的陆君竹一身玄色暗绣云水纹加寿字喜袍意气风发俊朗不凡的模样,在心底里为他高兴,能够找到自己心仪的人度过一辈子,在这样一个崇尚盲婚哑嫁的时代里,其实并不容易。 可是,刚走到他的房间里面,这么走到他的床边,打算伸手去抓简伦熙痒痒,可是简伦熙却突然之间睁大了眼睛,搞得她手指一僵,被他这么突然之间睁大眼睛的模样给吓了个半死。 秦无咎心神一凛,抬手与赵烈硬拼一拳,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数步。 第182章 棘手 “荣哥儿!” 脱离撷英饭店的视野,耳畔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何金银顺着声音往临街胡同匝道望去,只微微一愣神,随即整个人便被巨大的喜悦包裹。 “大圣哥!” 自从纠总宿舍上演“调虎离山”的那一晚过后,何金银只在第二日养伤时与前来探病的孙大圣匆匆见过一面。 在这之后,两人之间便断 “呼”陈云喘着粗气,显然这么久的攻击都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伤害,到是体力有些不知了。 他还没唱完,突然从一侧蹿出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来,一下把他推到了一边。 即便是拓跋寒已经达到了六劫境,想要单单靠着肉身抗住如此可怕的威压,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碧青的指桑骂槐陈云当然明白,但他也没有去计较这些,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反正明天天亮就各自分离了,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耽误事件,消耗体力,那样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是你!萱伊,你怎么了?”赤火看到原来是凤凰堂的萱伊不禁更加疑惑了。 突然的举动吓了雷兽一跳,赶紧用神识查探一下他的身体情况,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他竟然无法查探陈云体内的情况,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据说刺豚体内,有种毒素能够令人心智迷失,只剩下最原始最兽性的本能,更有传说表明,那些久居海底的巫师,最擅长利用这种毒素来调制出某种药剂,能够将正常人变成丧尸为他们看家护院,绝对服从他们的命令。 电光火石之间,根本由不得陈恒天有半分迟疑,雷火交织之力,破开伏流之气后,长驱直入,直接击中了陈恒天的身体。 当然,他看到游戏时间到6分钟的时候,厄加特在第一时间进草换了点燃,知道对面可能要干架。 在观众们眼里,两个注定淘汰的队伍之间的对局,可不就是菜鸡互啄么? “外公,我想说!”夜可居然打断了夜魂的话,这让其他人很是羡慕他。 将东西收起之后,范晓东发现此地乃是一个空间房间,打开这个空间层,便是出现在了两外一个空间之内。 “不错不错,竟然有这么强!哈哈哈~〃。”巴达克兴奋的吼道,这可朱果中所蕴含的力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算,而且是如此的精纯,这下子就可以少了提纯的步骤了。 少了巴达克的相助,这一仗绝对打不得了。邪恶龙的强大,超出想象,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全盛时期,也无法对付。。 “我知道你能救,她的伤最严重的是尸毒,我没办法,要是只是剑伤,我就算耗费全部的灵力,都能护住她的心脉。”叶枫冷冷道。 前面卫兵抬着一张蒙着红布的桌子放到他们的前面。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张桌子,眼睛里都透露着兴奋、急躁,恨不得现在就把那片薄薄的红布掀开,扑上去,拿起一支枪先开两枪过过瘾。 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悲痛的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那响亮的哭泣声还在耳边回荡。但我的心却已经跌落到了黑暗的深渊。 恐怕能够在白日里正大光明地牵着柳墨言行走,也永远都会是奢望而矣。 龙倾城眼神中一丝奇异之色一闪而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男人了。 第183章 求官 “我已是古稀之年,身体又多病,垂垂老矣...” 这是亚洲饭店里规格最高的房间,专用会客室内窗明几净,极目远眺,夜幕下的天安门城楼巍峨、庄严。 正在说话的是一位拄杖老者,五绺长髯、须发皆白,朴素的黑色长袍,面容慈祥可亲。说话间气口夹杂着嘶哑,不时还会重重的咳嗽几下,这般表现出来的身体状况, 陌凡说道,言出法随的效果自动实现,天空中发出一曲不知道用什么乐器吹的很动听的旋律。 而在德意志境内,卑斯麦家族更是因为说是可以提供超凡植物,从而成了德意志内最为炙手可热的家族。 “不是钱的事儿,别墨迹,上车!”拿枪的青年,再次把枪口往前顶了顶。 没办法,到了神灵这个境界,大家玩的就不是能量了,而是规则。 随着两拳相交,‘嘭’的一声,苍麟感觉到拳头上传来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胳膊生疼,嘴也是龇牙咧嘴的,看是疼得不轻。 总的来说,如今地球的灵气复苏进度更加喜人了,不然也不会支持这么多四级存在诞生。 “武师初阶又如何?你不必这么势利眼吧?”陈云察觉到碧青藐视的目光,冰冷的说道。 然而陈云的想法是不错,但没想到那个东西却是直接在空中把陈云轰在了地上。 “你上一边去昂!”拦着他的壮汉,一点没惯着,一个大脖溜子抽的相当清脆。 “成功了?”饕餮意识上询问道,这边是宇宙,没有空气的传播,就算可以用内循环的方式解决呼吸问题,想要说话,还是得靠意识才行。 “林正如果你还活着就站出来!”潘道高声一喝,狠狠得把手中的雪茄摔倒地上,顿时激起一道火花。 许云龙这才让开车的司机把车子停了下来,李嚣不在强行绑住齐雨。齐雨目光中有几分悲伤,她推开了车门走向了倒地死去的诺顿。 “你……”蔷薇气结,他什么时候学来了宣可卿的坏习惯,好好的一句话,非得说的这般难听。 此时,榻上,唐梦无力地趴在暖暖的被耨中,双眸紧闭着,似乎还未清醒过来。 “蝶舞姐,有什么事吗?”黛晓疑惑的问,难道是去夏府的事有了问題? 两个患难姐妹在这历史上没有的时空崩着眼泪抱在一起无语凝咽。 李嚣挥了挥手让翟兆志和石超平先把土鼠给拖到外面去了,毕竟苏州佬就是要来救土鼠一时半会也赶不到东广。 上官傲怎么会想到这里呢?坚决不可以,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惜如,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如果吃饱了,我们回家吧。”上官傲站起來说道。 如今的零点可不是当初的零点,白菲的名声、头衔和潜在的实力,都已达到了鼎盛的时期,没有哪个势力,会想与她交恶,所以她能来赴宴,董婷婷绝对算得上是面上有光。 炙热的火焰瞬间将这片美丽的树林变成了炼狱,鸟儿的哀鸣,动物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个生命能逃出这火焰的笼罩。 或许是部落的先辈们失败的次数太多,红鹰一族早就对于荒野深处的“神秘现象”充满了恐惧,只是见识过安逸的执拗后,红鹰也只得跟部落里的族人们通知了安逸他们打算深入荒野探险的事情。 她或许会苦下一番功夫,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还有十五天,足够了。 第184章 底细 郑朝阳神色讪讪,刘科“咬牙切齿”,何金银...满脸无辜。 直到罗局办公室,何金银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没有硝烟的战争”... “罗局,我早就提防着您来这一手儿!现在我们特殊行业管理科,要精兵有精兵、要强将有强将,短短几天工夫,先是发扬无私奉献、团结互助的精神,替侦讯处抓住一个破坏分子, 却不曾想,这临渊门坐落深山,还有阵法护着,侯府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此时明无忧又想起方才彩月禀报的消息——前几日,窦氏见了姜心柔。 看着董林这位暂时的盟友,那副愁苦模样,闫欢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 君辰潇点点头,即使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却也不想戳破舒谨的安慰。 鉴天台作为朝廷最为神秘的机构,也是维持大汉统治最重要的一个部门。 黄老师看不下去了,直接给阻拦了下来。毕竟是陈导推荐给他的人,他得适当的保护一下。 秦明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想过投资互联网企业,可是即时通讯,购物网和搜索引擎等都已经确立格局了。 想到过几天李纯揆因为被吊销驾照,而满世界追杀自己的场景,顾澄围着tt就是一顿忙活,看的唐尼眼睛一阵发直。 要说保护商请月这还好说,毕竟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王慕然会不会拿她这个妹妹来威胁陈少游。 这一夜,不管是对于慕筱夏来说,还是对于欧聿夜来说,都是一个无眠之夜。 欧聿夜一把将慕筱夏丢进车里,开了驾驶位的车门上了车,车子十分利落的掉头,好像是一阵旋风一样飞速而过,秦枫向后退了两步。 此刻江源已经将速度施展到了极限,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声,可速度依旧不见提升。 他心里隐隐有一丝怒气,所以,刚才在奶奶发脾气让她跪下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 “好,那你说说,诸葛蕓将军支持君豪做什么了,又是如何支持的,她能做到的,我也不会落于人后。”刑炎将军说道。 也就是这一刻,神枫的剑气覆盖了对方的灵术师弓箭手还有悬壶医者。 祁家与燕家一样,子嗣不丰,到了你的母亲那一代就只有她一个祁家子嗣。 只是,她身后寸步不离跟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仆就让人倒胃口了。 忽地,李逍遥和烟离感觉周围剧烈震动,在湿答答的液体之中滚了几圈。 朱锦堂是长房长子,未来的一家之主,只要他肯为自己的妻子说一句话。也许,万事还有得商量。而且,她好歹是明媒正娶进门的朱家大少奶奶,虽是继室,也是过了明路的,闹得太僵,两家人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脑中想明白是一回事,听豫王自个说出口是另一回事,凌无双美眸闪了两下,望着豫王眼里的神色变化。 周八指为何没要钱就走,邱老二说可能是他觉得这次自己差点造成了意外,再加上他独自先跑不管我们,心里惭愧不好意思收钱。 程默寒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命令着自己的人,也不反对!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曾经是东方冥的下属,更清楚的知道赚钱自己在行,救人东方冥在行,所以他不会在行家面前瞎指挥。 第185章 敌现 “这都第几个了?” 特行科行动小组办公室,笔尖轻轻在速记本上划过一道横杠,正好写完第二个“正”字,答案不言而喻。再看“正”字旁边罗列开来的名号,《新民报》、《光明日报》... 何金银微微蹙眉,赵冰谷这三天时间,除却蹲守在亚洲饭店之外,就数频繁接触各家报刊纸媒。 北平市面上,除却《北 “我当然为你感到开心了,看到婉婉这么幸福,我都觉得好幸福呢。”安桐儿开开心心地说道。 思至此处,我登时觉得自己的头疼欲裂,我的整颗脑袋就好似要炸裂了一般,疼的难受。 莫飞尘已结丹成功,此时正是闭关巩固修为的时候,却没想到他来了。 九幽之冥在哪里?云炽在原地思考着接下来要走的路程。张四儿见她停了下来,也不敢上前打扰。 辞别了洛家之后,她没有再在其他地方逗留,而是直接回了宗门。 他看了看楚相思,她的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故意看着他出糗一般。 云炽摇了摇他们,云是率先醒了过来,看他眼神一片迷糊,只怕也是酒劲未过。云炽又摇了摇洛敏风与洛雪,见他们都醒了之后,便告辞回了渺闻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声音太伤心,它有些动容了的缘故,最终它还是告诉了我。 差点就把自己的妹妹也给说了出来,徐思远忙住了口,只脸上还是有些悻悻然。 夜云天换好了西装,便一直在那边喝茶,将一整杯的茶都喝光了。 在那里,有一个白头发的美国老博士,看着旋转机器说道:“科学界早有这样的理论。加速旋转,可以使得物质的质量变轻。通过研究,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结论。 石头心里暗自得意,自己这一手斗转星移真漂亮,立刻就把手下的注意力带偏了,还顺便鼓舞了一下士气,虽然好像不太需要。 含云笑了笑,关上了这些,对于宝石的实用性又有了更深一些的了解。 超越形态的甲斗推开门,一走进去,耀眼的明晃晃的光就映得眼睛睁不开,仔细看,那喷金的墙壁、大红的地毯以及深紫色的沙发煞是抢眼,还有那折射着光的水晶吊灯同样显得华贵。 秦云飞僵硬住,愣愣地抬手,摸到脖子,低头看手上,有血,那颗子弹,刚好擦过脖颈,只要再偏左一厘,必死无疑。 这一幕,不仅是他,就是周围的那些其他世界强者,也是惊呆了。 “那你听好了,我家的老祖,乃是坐镇于道宫中的存在,每日在天道面前,听取教诲。 所以见慕容复攻过来,林涛没有一点的留情,直接对其痛下杀手,直接用他身上的最强武功北冥神功招呼慕容复。 王天俊弑神剑一挥道:“懒得多费口舌,大家退后二百里,给我架炮轰”。 老东西道:“干嘛不参加呢?赢了比赛,还是能得到不少好处的,比如把你卖出去的一叶障目叶子,再赢回来,岂不好玩”? 广场之中本有妖族阵法守护,在二人惊天的战斗之中,竟然没有一处受损,的确让人感到惊讶了。 虽然有些辛苦和麻烦,不过这里的工资,亦是很可观的,就连唐宁安和于娜的工资都是有所不及的。 韩冉瑶的本性就是倔强,高傲的。所以,这便注定了她不会让外人参与到自己的感情事件中。 第186章 真假 “樱桃!” 何金银很确定,自己前不久刚听人提起过这个水果。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北平这座古老帝都,也没有办法保证提供应季鲜果,因此被制成罐装的糖水水果,就变得“时髦”且紧俏起来。 “那甜品呢?车厘冻与杨桃冻一向是撷英的特色...应该还有一道奶油栗子粉...糖炒栗子研成的细面儿,盖上鲜奶油,再 泥蛹里的陆英招犹如海岸边的竖立的木桩般,被汹涌的海浪一遍遍侵蚀。 南宫夜只有片刻的愣神,收回目光后稳定了一下心神,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不准。”路璐此时的脑子里反复飘着当事人的名字,无意与他闲聊。 许言看着怯生生的样子,跟在沈顾身后,也不太敢抬头看这一屋子的人。 众妃摇摇头,虽说是漂亮,却谈不上倾国倾城,这满后宫能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的,怕是只有孟秋媛了,偏偏还是最不得宠的。 仅仅三个月,就要将九州国整体提升一个程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秦牧将熬夜一晚上所写的计划发给所有长老一人一份,然后便打开电脑上的ppt讲了起来。 “霹雳吧啦”一阵杯子摔碎的声音,简玥差点就倒在了碎片中,还好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拽住了。 烈风许是被她扒拉的不耐烦了,突然一扬前蹄,跃起来,直接将扒拉在它身上的孟圆圆给甩了下来。 她不羡慕,她是怕活在惊弓上的自己影响到了孩子,这种想法叫她走进了自我谴责的死胡同。 原本他打算严声厉词的拒绝,自己可是正木敬物,怎么能做偷袭这样的事情呢? 华金在惊讶过后,静静注视李洛片刻,也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很平静。 就在高欢看着牛蛙腿上的另一块肉,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再切一块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却又有了新的感觉。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火化间门口一颗老槐树哗啦一阵响,枝叶摇动间,水珠纷纷扬扬坠下,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等主持人们重新化好妆,哭笑不得再次站在镜头前,问题又来了。 不说星辰是跨维度宝宝,跟这个维度的人只怕还是有生殖隔离的,不容易怀孕了,就算星辰是本地土着,安然也不会让她沦为秦家老两口的生育工具。 当然,她不会主动找谢明南,这是到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会做的事,只要有更好的办法,她都不会直接找谢明南,免得跟谢明南完全没交情,勾搭起来慢些。 楼房村与万灵村挨着,如同唇齿,今后万灵村的发展一定会向楼房村扩展,所以这个造纸厂不能在楼房村。 “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今晚安心的睡,明儿一早,长安车来了,我们就回去。”张豪说。 这颗大树成精了,最少都是兽王级别,这是雪绾的第一时间的想法。 头发用丝带略往后束起,只余留下靠近耳边的青丝。一对眸子静看前方,直到看见雪绾时才有些波动,嘴角上扬。 “呵呵哒!”顾南昱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一个重生的人,自然没办法给他解释鬼神之说。 因为异界生物被宇宙意志压制了实力不假,但是身体强度这种东西就不好压制了。 他们的身体之所以能够做出修炼、行走、吃饭喝水等一系列活动,不过是他们的灵魂通过灵界同步控制身体做出活动罢了。 第187章 分兵 “抓人!”/“不抓!” 当听到“假杨淑平”就是王以才的上级时,办公室内异口同声响起两种不同的声音。 主张“抓人”的是以刘科为首的特行科一众组员,白白在赵冰谷身上消磨了五六天时间,终于得窥幕后冰山,喜不自胜的同时,或是立功心切、或是嫉恶如仇,恨不得立刻将这对露出狐狸尾巴的港商夫妇抓捕归案。 这人正是青兰境西部的第一高手,也是青兰境西部的绝代霸主,百鬼门的掌门,秦成荣。 夏侯霸眉头紧皱,脸色十分的难看,这一刻他竟有些为难,不知是帮还是不帮。 一人功成而举国欢庆,这样的经历都下民众多有感受,像是此前的中原大捷传入都内,正是士庶咸乐。 林毅却和猥琐龙冲进石林,来到石林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石洞。 金发敌人吓得面色大变,他原以为林飞扬的双手抓住他,只是临死前的挣扎。 林毅眼神微微一凛,身体微躬,全身蓄力,想要冲上去唤醒陷入疯狂的石彪。平心而论,他对这个直爽的大个子很欣赏。 石虎虽然豢养这些武士盗匪,但却并不亲昵,他们的居住地仅仅只是王府最外围,一旦贸然接近,内置精兵便直接格杀当场。所以虽然位置上距离不远,但中间却隔着跨越不过的鸿沟。 拍卖师终有落下了手中的拍卖锤,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孔立仁和刘力世。 也就在这时,那巨大的手掌轰然拍下,在张伟震撼惊恐的目光下,直接震碎了天地间竖起的那杆巨大的金色长枪虚影。 纵使他再有不甘,他也不会忘掉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更何况,从韩泽刚才的那一拳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力感,这也让的他明白自己绝非韩泽的对手。 “很简单,娄窟想得到九窍玲珑塔,一定会上来。咱们就跟着他,他去哪儿咱们去哪儿。”说毕见无乡不解,便主动解释起来。 伊乐张了张嘴,看着相对而坐的桐乃与英梨梨有些无语,还真是巧,这两个两个死傲娇该不会变成好朋友吧?话说怎么想着有点恐怖的感觉。 方云闻言面皮抖了抖,之前他以为沈邪要找的不过是一件宝物,却是没想到是赤星石碎片,这东西绝对算是至宝了,只是不知道这神隐门又是怎么得到的。 曹操略微紧张的问道:“那,不知两位可是代表骠骑将军来问罪与在下的?”毕竟,曹操是在薛仁贵的治下光明正大的招募兵马,估计放在任何一个明智或者有头脑的君主身上,恐怕都会不被允许的。 不过即使他刻意放缓步伐,英梨梨也显得有些吃力,她大概是不想被伊乐察觉到异常,所以勉强让自己的走姿看起来正常,不过这明显会触动到伤处,以至让她一直紧锁眉头。 南无乡之所以开口便下了开启法阵,让无关人等退走的命令,是因为这个主意早在路上就想好了。 从皇宫中出来,竟然带着一颗刚刚砍下来不久的人头,任侍卫们见过无数大场面,也决计想到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空砍死了眼前的敌人,重新收起了武器,此刻,视线所及的地方,再没有了一个逢魔时的成员,他们派来高空钢桥的攻略团,已然遭遇了一场团灭。 除了人数方面,如今的梦魇公会,已经拥有足够的资本,与超一流层次的公会公开叫板了。更何况,梦魇公会的人数虽然稀少,但他们不存在外人,亦没有内奸存活的余地,相比于其他公会,梦魇显得更加纯粹。 第188章 津门 “郭秘书...好久不见!” 不等何金银把话说完,正叼着香烟的郭秘面上神色一换,腆着个肚皮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架势来:“这才多久不见,就学会那套官场的蝇营狗苟啦?叫什么职务,叫大哥!” 何金银想起两人曾经在信山信海间埋头“苦干”的时光,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脆生生应了一句:“郭大哥!你这烟瘾是愈发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所以这些重要的东西他都放在这里的,公寓里除了几件衣服,没有他丝毫生活过的气息。 苏水烟属于过来人,岂会相信这种花花公子的话,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那注定是不可能的。 李有福并没有因为手下抢了风头,赢了自己而生气,反而由衷的高兴,手下有这样爱动脑筋,钻研战术的兵,他这个做领导的怎能不高兴? 从前,她觉得她自己是不需要改变的,虽然没有什么优点,缺点一大堆,但是她就是她,独一无二。 他的话让我有一丝错愕,突然明白他这次是认真的,我偏过头看着他狰狞的看着我,而且那个大咧咧的放在我的面前。 “诸天风灵,听我号令,化水聚元!”河水被风元素聚集元气,但是仍然没有变化,潭水仍然是十分普通的潭水,表面的星光全都成了摆设。 “你这么心狠手辣单连城知道吗?”云七夕也还算平静,只是却难掩一丝嘲讽。 为此英国可谓是不惜血本,除了征调曾经参加过二战的老兵组成皇家坦克营的核心骨干还不算,还将刚刚改进完成的“百夫长”坦克中的最新型号mk3型,作为皇家坦克营的主战装备,予以优先装备。 现在,整栋别墅里都找不到江梦蝶,岳鸣认为那个别墅主人一定把江梦蝶的尸体给藏起来了,最有可能藏尸的地方,就是别墅外的花园。 即便她们不怎么去刻苦修炼,修为也依旧是噌噌的往上涨,这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事情,即是墨羽也不能比。 只是血风被天道斩去了化形和飞行的能力,他只能在地上狂奔,所到之处,树木花草一片狼藉。飞禽走兽纷纷退散,稍微慢上一步,搞不好就会被龙爪踏成肉饼。 许佳没有将廖振平过来的事放在心上,心里想着他可能不想退婚跑过来挽留,后面又觉得拉不下脸,人又走了。 对雷卫东来说要锻炼身体的话跑步打篮球都比高尔夫球好的多。所以雷卫东也不明白这些富豪为什么还如此热衷,就不怕抽的劲儿过大,扭伤了自己的腰么,要躺在床上暗度晚年吗? 真正丰满的人性,是谦卑而高贵的,善良而坚强的,真诚而智慧的,潇洒而宽容的,克制而又自在的,具有理性的硬度而又温情的。 桑榆淡定自若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尴尬。 “记住,紧紧跟在我身边,如果碰到危险,马上用这祛邪符!它会保佑你们!”我对两个保安说了一句。 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命令,那他遵命便是。薛飞挥了挥手,示意锦衣卫先行停下,跟在后面的禁卫军见此自然也停了下来。 而朱权那手臂刚刚被被那两名黑衣人之中的一人划破,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溢着新鲜的血液。反观当事人的朱权倒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好似这伤口不是在他身上一般。 第189章 丧事 “西方正路~诸神引领~” 一叠厚厚的圆孔纸钱,笔直的抛洒到离地五六米高,中途没有散逸出一张,仍自凝聚成沓,大路两旁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而起。 就见这叠纸钱,在到达最顶端后,须臾间如伞盖般向四面八方飘散开来,随风卷折、洋洋洒洒。路边茶社、饭庄临座的客人,竟然并不觉得晦气,有好事者起身鼓掌、带起 江檀有些不自在的往回撤了撤手,发现两人都握的紧紧的,无奈只能任二人握着。 “黄将军~,看来你的那个老伙计能保住了!”李盛反应过来有点替自己的老兄弟开心,用手肘怼了一下黄袭。 关凤凤眼一斜,她本身就是清冷的气质,用那双凤眼,面无表情的看人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我不是被咬了吗?”殷桃桃半坐起来,打量着自己,没找到一处伤痕,又更加坚定认为在做梦。 “涵宝,要不然你别接那部戏了?”直播间有对江檀深信不疑的人,转过身去劝楚涵。 一脸赌气的走开,楚幼白没有着急回到席位,而是转身进了隔间。 她想要向陈风求情,但陈风却是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留,直接进了会议室。 以至于到现在,宋守柳都在拼命化解他的力道,以至于让自己不太狼狈。 听到耿含初的话,应青辞毫不犹豫地将图纸拿了过来,反正朱晴跟黄雪草已经将口罩的制作方法给记录了下来。 钱没花出去,她没敢再提现,生怕再出点儿什么意外,只能有些怏怏的放下手机,打开房门,下楼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老麦在那边看得真切,平虚子老道这么一动很是灵活,完全没有了龙钟老态,心下便暗骂道,好一个装逼的老屁股。 这……还真的很美,堪称史上最美的婚礼,看到现场一般,像是梦幻一样,仿佛亮瞎了眼睛,粉蓝粉蓝的颜色,一缕缕的光芒随着她的身体在转动着,手指轻轻一点,居然能够显现出一些餐点,真的好神奇。 从袁建丰的语气里,吴玲明显的感觉到,他们还有再发展下去的可能。 瞎眼男子猛地坐起身子,不断的转头对着四周,言辞政地有声吼道。 林然朝着家里走去,她的眼前,始终晃动着陆峰离去的时候,那失落的神情。 老二睚眦,九千年前因弑杀人类被当时武者联手毙于剁龙崖。龙躯被炼制成一把鳞龙宝剑,传说此剑是龙耀帝国皇帝的贴身佩剑。 老者刚说完,便有人抢先报价,紧接着喊价之声此起彼伏,没过多久呈上来的丹药便被销售一空。 这是多年,在曾经炎王身边锻炼的原因,曾经,也身为神龙族二少主,自然有更多的处事风格,现在,大哥不在了,自然是由天逸以及他的儿子承担,瑾辰以后,自然也要进行开始的,虽然很舍不得。 徒然间,天空其上的乌云急速互相旋转,不是由着一种地方而旋转,而是以着不同的方向旋转,每朵云旋转的轨迹都毫无规则可言。 张荣社是民委会里负责对接仓管所的人,所以姜治华单独把他留了下来。张荣社和黄金明因为工作对口的关系,两人也是熟络得很,彼此之间作为两个大单位营私舞弊的媒介,两人从中可是捞了不少油水。 “……真奶大胸之罩也!”李云飞突然说了一句,不过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怎么连珊儿也要调戏了,实在是不应该。 第190章 混混 “津门混混儿,不同于旁的地界儿。” 酒足饭饱,孙二爷剔着牙,与何金银沿着运河两岸消食散步,顺便给何金银“科普”常识。 “英雄有谱儿,混混儿有论!人分三六九等,木有花梨紫檀!” “在津门当混混儿,首先讲求个‘义’字。大清还没亡那阵儿,到处闹‘打拳’,搁天津卫烧了洋人的粮食、砸了人家的 可是好景真的不长,我也不想再欺骗我自己,当穆美晴告诉我联系大家吃一顿饭的时候我也明白穆美晴是真的要走了。 这一觉长而无梦,媚儿睁开惺忪的眼眸时,感到意识有些混沌,她眯眯眼,惘然望着顶上淡雅的纱帐,浓浓的倦意依旧缠绕在四肢百骸内,她拥着被褥慵懒地转了个身,透过薄薄的青纱,看到一室安然。 他心底下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这就是媚儿,她的灵魂是完整的,是他耗费了百年的功夫一点一滴收集回來的,那她不是媚儿又会是谁?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我选哪个都不会犹豫,现在却犹豫不决。特别是一想到第二个条件,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再过了数秒后,那冰雪十字架才是碎裂崩塌,同时倒下的,还有那冒着黑烟的巨大傀儡,而它眼中的赤色光芒。。彻底熄灭。。 听完回答吴雪拎着双高跟鞋在那等待,心中默数五秒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启疾风步朝前奔驰,而同一时刻只听嘭的一声,监控爆炸了。。 记得那天下午,清纯妹来我们班上找我的时候,萌妹子还是说了很多讽刺的话,不过她心里其实也明白我和她是不可能得。 孩子们知道在说的事情与他们相关,也安静下来,不哭不闹,泪汪汪的眼睛瞧瞧着我看,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踩着转动的湖水她慢慢沉降入入冰凉的湖底,渐渐加速的水流将她瞬间卷入了那个汹涌澎湃的漩涡中。 霜雪脸上还是冷冷的没有表情,“这是他们跟我说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看我们还是先到教室里再说吧。”说完,霜雪就走向了教室。夜哲和伊尚也没多说什么就也跟了上去,现在教室里面肯定是已经闹翻天了。 轰的一声,正中大鹏的头部,但是发现,并没有什么影响,大鹏的一只翅膀然后就朝着刘照扇来。 “哼,用的挺及时的吗?”启明赞扬起霜雪来。夜哲这才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得救了。 “孩子真可怜,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客气。”蓉儿十分客气,“我也有个老朋友,一身武功超凡,人也长得是无可挑剔,只可惜在十八年前死了,真是让人伤心。”说到这里,蓉儿有点伤心了,她想起了死去的向卿。 蓝休休淡淡地答道,这个回答让王予以很是纠结,这丫头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捏?难道是她的更年期,提前到了,可是这个不应该呀,她还没有二十岁捏? 墙壁上有一条铁水管,直径大概有二十公分左右,跟筷子一样大。几乎就黏在墙上,一头通着天花板,好像厕所里面用来排便的便管。 “就是你,就是你夺走了我的武功,还抹去了我的记忆,你就是那个圣尊!”慕容云城指着沈寒秋,这话从心扉中跳出,绝对是真的。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秦斌和冷轻蝉都是他所惹不起的人,别说是他,就算将这里最能打的人请来也绝对不是他们俩的对手。 第191章 蹊跷 “呲啦!” 刀刃直刺后心,险之又险的贴着肌肤划过,汗毛乍起间,后襟被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如果不是河面倒映出些许黑影,何金银真不一定能反应的过来...好悬! 躬身拧腰,没有多余废话,抬手间驳壳枪在握,对准最先挥刀的那人就是一枪! 突兀的枪声惊扰了原本平静的河面,剧烈的涟漪碰撞 双手握住惊雷杵,雷气环绕。咻!锵!锵!锵!急速旋转,电弧扩散。雷气聚集之下,无数的大树倒塌,一股能量冲着沐阳面门而去。 别看她刚才为了这份神功,能挤兑玉胧烟。而当穆丰真把神功留下来时,她又有些不愿意了。 赵正话音未落,山下突起烟尘,接着传来了兵刃交鸣的拼杀之声,山巅之上众人脸色皆变。 而值得一提的是,石远上车之后,居然鬼使神差的揭开车帘往车内看了一眼,见到没人,才讪讪的回过头来。 秦崖没有得到沈越的允许,不敢擅自到他居住的屋子里查看。秦嫣儿却不管不顾,直接跑了过去。 越想,巫天觉得很有可能,想来是魔主发现了这方大千世界,便已经有这个想法了,然后这货有可能在道魔之战期间监守自盗,然后躲到这方大千世界不去参与量劫之战。 霖霖率先打破沉默,因为她知道沐阳在想什么。刚刚经历过巨大的变故,如果这时候提出这等要求,他身为圣主要怎么面对众人?又要怎么来服众? 这喊声,似有千军万马,虽然短暂,但却直是让这夜下的崇州城颤动不已。 芙蓉草是一种玄级灵草,直接服食,可以让人皮肤光洁。对于炼丹师来说,是炼制驻颜丹的主药。 “不过,我倒是可以满足你们见一见那个仙藏的愿望。”言罢,左鑫向城中某处招了招手,顿时地牢炸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茶楼上方。 “少主不好了,有一个金丹真人直追我们而来。”这个时候木元神识传音说道。 此时,整个佐贺城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白龙军早已经夺取了四周城‘门’,让城内的锅岛家余孽和百姓,根本没机会逃出去。 开山符属于上品灵符,相当于极品法宝飞剑的倾力一击,十张一起飞出,那种声势,就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也要暂避锋芒。 此时,上古残城的大门已开,但没有人走进去,都在盯着在城门之上悬空的上等圣剑。 如果单论宗门势力的话,天邪宗比凌霄剑宗还要强上一些,这凌霄剑宗的诸位强者自然心中担心。 窗外有人已经偷偷听到了这一切,随后他回到大殿上,在风怡剑的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五行宗,厚土门,清闲道居,庄离儿、黄笑、冰蓝、冰心齐聚一堂。在清闲道居里,庄离儿、黄笑说起来了周磊的一行。 回到酒店,庄颜在屋里躺了一会,脑子里却全是先前,李阳随意点出原石,而后坐下淡然观看的样子。 刘浩轩看着大厅里两人的表情,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话,微微皱眉,在他心里,李阳可是异能局的副局长,怎么现在听起来像是关系很不好似的? 飞剑急速而至,罗成战枪一抖,一道枪芒射出,同时脚下一点,身形飘然退后,手中战枪对着虚空狂点,无数的精芒直射潘玉。 第192章 调人 何金银他意识到一个错误,一个专案组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常识错误。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人,港口工作人员再三确认过,照片中的“假杨淑平”确实没有丁点儿印象。 这倒不全算是坏消息,因为他们证实,那天确实有一对时髦的夫妇抵达从轮渡上下船,但是对方戴着西式花领宽檐帽,根本看不清面貌... 裤管都是弥漫出一片水迹,伴随着一些异味,苏阳极为不屑地看了一眼叶石,缓缓地站起来。 此时教主心里却在合计着,鸿钧道祖何时成圣。如今鸿钧道祖的三千听道客已然出世,想来离道祖成圣已然不远了。自己要加紧时间恢复修为了。 木槿曦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听到曹荷影的回答,再次确定这个姐姐比妹妹真是好太多了,要是换了曹荷香,估计不能回答得这么好吧,既应下了大家的挑衅,又不会得罪大皇子妃。 陈奥喘了几口粗气,忽然低下头去,重重地吻在宣宁的嘴唇上。双唇相交,陈奥急迫地吮吸,似乎想要将宣宁吸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秦翎毫不犹豫地一拍腰间的瑞云剑,手中印诀一翻,就开始御剑飞行了。 原来那日教主走后,帝俊等人自是迅速返回妖族大本营,唯恐被巫族所趁。然而天意莫测,众人鬼使神差居然遁入不周山之上的虚空,打算自虚空之中反转回到妖族大本营。然而众人却无意中来到一片隐藏的空间之中。 陈奥兀自紧紧牵着赵菱的手,两人死里逃生,相视一笑,都是兴奋莫名。院子里金铁相击之声陡然响起。陈奥扭头一看,原来是柳东泉已经与自己的护卫交上了手。 花卿月笑颜如花,现在每一刻跟苏阳在一起,她都觉得很是开心。 从山里花巨资请来的两个道士说,放在老吕头上和脚上的两盏油灯,分别关系活在世上的妻儿的命运。 林潇潇黑眸转动,看着车外的风景,至于李助理难看的脸色,她看都不看一眼。 得益于自身血统和灵魂力的优势,掌握古老的流光语对魔野来说并不是很困难。有祭司在旁引导,让他终于对自身所拥有的力量有了正确的了解,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不知所措了。 而这个目标长得又是温柔无害,脾气瞧着又是有理温和的,虽说业界说这位爷爷的脾气其实挺大的,而且记仇又毒舌。 “我……我有事儿找你!”萧意心看看比他高了不少的萧明居然怯怯的说。 “你放心,霍三儿,你永远也不会看到我火葬场!”墨时修很硬气的说道。 安海心比安佳其大十岁,他是家里的独子,二十出头的那一年,姨奶奶丈夫去世,安海心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家业。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周星晗是怎么通过的这个副本,现在整个游戏的论坛已经彻底爆炸。 走出树林,迎面居然是个水塘,水塘里面满是荷叶,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在满眼碧幽幽中格外娇艳。 李一鸣知道太清为什么会改变阵法的名称,毕竟人家金翅大鹏可是一直活得好好的。 这次给出的蕴灵丹和破镜丹,将会让他和麾下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这天气虽说不至于不会发烧感冒,但是衣服粘在自己的身上还是很不舒服的,她面无表情地从周弥生的身边擦肩而过。 “我吃野果子和饼干挺好的。”姜承影回答,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他又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子。 “我们解开绳子,让他们两个碰碰?”张勇腾见手里的大黑跃跃欲试,很有进攻的欲望。 王民军将鞋子撩了起来,果不其然,后跟外侧磨损严重,已经变扁了许多。 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封时蕴喜欢沈依蔓,而沈依蔓喜欢的人是周弥生,至于周弥生究竟喜欢不喜欢沈依蔓,他不好说。 徐徒然独自收拾了一下午外加大半个晚上,疲惫得很,睡得正熟。 章衡笑了起来,这常方倒是个会做人的,这也是好事,有了导引道,以后便不怕客人不排队了,也不怕起纠纷。 他想着倘若宁天能够承受住他全部威压的话,就能证明宁天是有一定实力的。 稻场上没有发现车辙和脚印,四周的屋檐过道、滴水沟,也没有发现脚印之类的痕迹。 宁萧这性子,自己当真是没有办法了,杜依依冷冷吸了一口气,起身披上了那件狐狸毛披风,惊恐未定的连翘恭敬的服侍在旁,随着她一同去了幽兰居。 听她这样说,几人立马有些羞愧的扭过头……说实话,六人中除了江寒和林希的着装还算不错,另外四人穿得实在太过朴素了,就连这黄府的随从或者丫鬟都比不上,简直有点像乞丐了。 突然间,不知道哪位弟子叫喊了一声,山门前的众人都是将矛头指向了沈浩轩。 人类的确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如仇人死了,不仅不拿仇人之物,还把仇人埋了,算人死仇消,埋尸是道义。 “主公,请放心,带主公回来,我一定还主公一个富饶强盛的落月城。”诸葛亮严肃的说道。 听得蛇七此话,杨然却是一声冷笑,目光在伊丽家等人所在的方向停留了一瞬,然后便是直接化为光影,迅速窜出了平阳城上空,一眨眼,便是消失不见。 “夫人,现在如何是好?”灵儿用尽全力尽量让自己的手稳稳的挡着。 不得不提下,这个房子里面还是有保姆的,所以包薇薇可以直接将安清瑞这样主动去做饭的行为理解成献殷勤。 “还请府主息怒,实在对方手段狠辣,士卒们死伤惨重,故而将次围困起来。”为首男子咬牙说道。 镇子外面,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往外延伸,直到南部森林的尽头,此时正是傍晚,但仍有许多勤劳的百姓在田间劳作,挥洒着汗水。 右手食指迅速轻点火凌脑门上,一股浩瀚的本源之力在火凌身上各个角落开始了精细的探查。 只见他低垂的眼睑闪路凶光,在玄僧的视线放置在他的身上之时才忽然转而真善的目光。 第193章 文打 津门乱不乱,西于庄说了算。 出天津旧城往西,不过二三里地,人力车夫却已经不敢再往前去,三轮车隔着一座铁桥远远的就停下。人力车夫哭丧着脸,语带哀求。 “二位爷,再往前可就是‘大耍儿’们好玩闹的地界儿。您老就算是架把刀横我后脖颈上,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不敢再往前一步!小小子儿上有八十老母、下 “这是我魔云的特使令牌,见令牌如见我,这令牌就先交给道友使用吧,这样一来在魔云宗的话你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为难和阻碍。”魔云说完之后直接将令牌抛给了羽荒。 终场哨声响起,看着眼前疯狂庆祝的主队队员,李良低下头和队友们一起走回了更衣室。 欧美人少年时和青年变化原本也‘挺’大,更别说卫斯理常年训练的人,气质也变化多了,当年因为酷似安德森少年时,那冰蓝‘色’的眼眸太扎眼,他就戴了美瞳。 但是这个结界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它是唯一一个利用了幻术的高阶结界术,任何不懂得幻术知识的人进入了这个结界中之后,除了他自己死在其中,然后被它消化成养料再度强化结界的结果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结果。 “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山鹰拍着胸口说,其实内心里老子收了钱,谁还管你生死,至于你再给一亿,老子有没有命花都不知道,现在的一亿是肯定有命去享受。 “找死!”几秒内,看见莫抢做出这一手,屠三雀大怒喝声,手握雷电长枪,身后带着无尽雷电,威猛冲来,他想救下莫抢手里的杨力朝。 距离彩焰城数百里外的一个无名山头之上此刻正有三个身影出现在那里,此刻其中的一个中年大汉冲一旁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这一行人正是从霸刀宗准备赶往宇玄洲的霸天虎三人。 陈奇脑海压力大减,疲惫的精神得到了释放。此刻正在凝聚最后一枚重力道果。 帝王相万丈高,紫色闪电耀目四射,浑身散着凛然霸气,震慑外界万物,欲令天地臣服,若有逆者,杀!……就是这一股气息,螃蟹星云感应到了,它不得不停止行动。 “天哥,教官你们怎么啦?”胖子他们回来后看到天哥和教官都在疗伤,似乎受了内伤。 安迪个千影的感情非常的要好,现在一下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而且原因就是安迪刚刚的话。 这李嬷嬷也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太后得知凌若翾如今身子更沉重了,就把自己身边伺候的人,挑了一个派来伺候凌若翾。 在他出去把房门带关的那刻,我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他想到哪里去了呀? 在大厅内众人还在鏖战,俞升见摩谒跑出去知道摩谒已经难以对付摩慾,他的心里也在暗自着急,如果摩谒败北摩慾重新杀回來这屋子里的人都将会死于非命。 山背上被村民清理过,除了大树,树与树之间的杂草碎石都被清理掉,一个一个的蒙古包坐落在山背上。 最后,陈鱼等人商议,用了最大限度的三万两银子买下了这些商船。银子,有一万是大胡子带来给陈鱼的,还有两万两是楼凤鸣出的,算是陈鱼借的。 胡艳这才开心的往前又走了走,但当胡艳走到火焰兽栓着链子也可以攻击到的范围时,那火焰兽又突然向胡艳冲來。 第194章 油锅 小院中形势再变,重新空旷起来。 多余的混混儿们让出场地,骑墙上房、站脚助威,场中有人吆喝卖力,架起一口大油锅,直径足有成年人臂展长短。 孙二爷早就没了刚才的威风劲头,一只手攥着何金银的衣袖,哽嗓喉结上下活动,显然是心虚已极。 “荣哥儿,就算是拖字诀...这还差点儿工夫到正午时分,就 其实也好说,叶少轩的计划呢很简单,走的就是一个擒贼先擒王的路线。 直到这时,杨辰才豁然发现,尽管眼前之人与李四大有不同,但是一些气质上的东西确实如出一辙,他才明白刚才他出现的时候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若干银蛇电光突兀的打在巨蛋顶,毕翼等人反射之下全部抱头匍匐,当他们抬头再观察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雄壮诡奇的一幕。 可偏偏就是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生救了自己,救了自己的清白,救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那些衣着光鲜,挎着有名牌标志的包包,踩着一双恨天高,走路趾高气昂的人,就算是比较有钱的了,且她们都好面子,就算被他们抢劫了也不会吭声,她们不提醒,他们在这条街的地位就不会动摇,他们就永远有利可图。 她想挽回,不想让他不高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他不在生气。 魏‘侍’的反应和残影的差不多,他是知道自家兄弟的实力的,他怎么都不相信齐鸣这个通念境中期的还能翻天了不成? 其实这是一个借口,她只是心里不想和他分开,多呆一会,哪怕只是几分钟也是挺好的。 路过门口,看到414门牌号的时候,吴京心里一丝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随着结果的公布,众人在惊叹的同时,纷纷倒戈,投靠到了魏夫人这边。 折木和里志他们都还没有开吃,因为千反田还没来。这一点和中国的很像,都是习惯等人聚齐了才一起吃。 “陛下过谦了,贫僧还得多谢陛下盛情款待之情!”虽然已经猜出这位是冒牌货,李云飞倒也没有直接说破,那些什么因果报应,实在是叫人头疼。 “秦朗!”狭窄的车厢里,叶离听到自己的声音尖锐而嘶哑,吓得前面的司机和管家都马上回过头来看。 叶离一直以为寄人篱下的生活已经是悲惨了,却没有想到,人生还有更悲惨的事情在等待着她,昏倒前,她最后的念头就只是,这是什么世道? 郭明武大脑瞬间嗡的一下,作为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竟然被人冲了进去,这是极其重大的失误。 赵帅走了进去,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仅仅半分钟,立马又爆了新一轮地争吵。 鲜血混合着雨水缓缓在整个庄园内流淌,院内的狼狗狂叫声响个不停,在暴雨中,郭大路的身影越走越远,缓缓消失在雨幕之中。 叶航拿出手机,给家里面的爸爸打了个电话,让他和他妈妈来阳台。 庄晓冉听着周围的声音,心中好奇更甚了,终于费了半天劲钻了进去。 “师弟,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渣给揪出来,让他们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李斌咬牙,愤恨道。 “侦测邪恶!”一个大型的光环以燕飞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在短短的几秒钟便覆盖了整个山谷。在散去魔力支持之后,这个光环迅速的消散了。当光环拂过那些普通士兵的时候,他们甚至连点感觉都没有。 第195章 反转 油锅内已然开始滚沸,蒸腾散发出阵阵灼热。 细长柄、大铜勺,何金银拿在手里掂量两下,在袍带混混儿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探勺入锅,似大席掌勺师傅般,煞有介事的搅动两下,一时间青烟四起,小院内开始弥漫刺鼻的油烟气味。 孙二爷喉结上下滚动,迟疑着几度想要开口,却连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 莫说是他 赵福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慢慢抬起头傲慢的看着他俩。赵福昕的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了,吴代德早已不耐烦想要发作。 宋修远脸色难看起来,之前的事情的确是如同宋依依说的那样,可是现在月牙沟这里却没有异常,那么宋依依现在在哪? 王天龙身边立马走出两名化神期老祖,在那三位大乘期老祖身上查看一番之后,脸色严峻的扭头对王天龙摇摇头。 锦流年的眼眸倏然变得深邃悠远,定定的看着身前的清风,似是某种情绪自眼底一闪而过。端着茶杯垂眸轻抿,旋即眼睑浅眯,好似在想着什么。 叶天羽无奈一笑,这可让他怎么跟雷明正交代,人家都说的那么惨了,要搞去军营里,给他们备好房间,可现在依然被自己拐了人。 玉京城,苏镜依然闲暇,对他来说,日理万机的话,不如放弃手中权力。掌权,是为了长生不死获取资源,可不是为了迷恋权力带来的力量。 那天晚上她跟夏侯策在这里谈论了很多,夏侯策说了他的人生,她当时很是同情,那个男人跟她说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她有些晕眩,该死的,不是没见过男人露肉,现代社会这可太常见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他的背,忽然竟是有些脸红。 万年天香草,那至少也价值数万十万颗紫耀石,那在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和万年天香草具有同等的价值呢? 管家被端凌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就呆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端穆瑶忽然尖叫一声,才惊醒了他的思绪。 林克遭受了强大的打击,果然,逐渐觉醒了传承记忆的彩彩,已经不屑于在这个低阶的位面寻找物品了。 皇后可是先帝亲选册封,苏太后再张狂也不敢越过先帝,更不敢违逆先帝心意,不过苏太后把皇帝找去,拐弯抹角绕了许久,其实就一个意思,让他日后随便找个由头废后,然后把苏氏拱上后位。 使用:起搏器有时可以让一个已死的盟友复活。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黎浅浅抬头朝他笑了下,然后接过春江给的帕子给他,自己则拿过他手里的帕子给自己擦汗。 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他和这位传说中的万妖之王都相差太远。今日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因是数月前有妖神找到他,说是以后如果有麻烦,可以去东天花果山求援。 一秒钟之内,逃跑逃到郁闷之极的候锐就迅的往周围看了一圈,他望着无数的锅碗瓢盆和厨房设备,候锐他干脆把心一横,咬着牙决定把这里当做伏击对手的地点,先解决身后迫切威胁的神秘人与巨犬再说。 “道貌岸然!”蝎子精轻啐了一口,端是脸皮过硬,在数千人的目光之下,生生演绎出了一幅春宫情欲图。 “你们谁能听得懂英语?”这次候锐他是亲自问了起来,结果左右两边的俘虏对他的问话依旧是毫无反应,只有跪在中间的家伙非常隐秘的动了动耳朵,但脸上却故意装出了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 第196章 十二 袍带混混儿哈哈大笑,但笑声却好不悲呛。 “脸钉门、攥煤球、跳油锅,老少爷们儿您记住,打今儿起,津门混混儿‘文打武斗’,又多了一项‘喝热油’!千古留名,死得其所,值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探手拿勺,不同于何金银起初的半勺,而是像他第二次那般,擓起整整一勺热油! 眼神死死锁住何金银,不 吕强听到他妈说他还是个男人吗?笑出了声,还嬉皮笑脸问母亲,是不符春说的。 面对石言的挥砍,房章并不出刀迎接,只是将刀背在身后,以脚步走位躲避石言的进攻。 君冉靠在皮质软椅上,早上过于匆忙,以致于把宋姨放在阳台晾晒的男士运动短裤当七分裤穿了。 “通过这几天,你有什么看法吗?”萧宸昊很想知道纳兰幽若是怎么想的。 秦东也不会直说,到时候悄悄做了,让陈俊跟着他们一块进学校就是了。 “走了。”周沐风笑了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出了后厨。既然这立杆取信成了,那么现在也该上主菜了。 男人的胸膛硬邦邦的,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那饱含力量的肌肉。沉稳的心跳近在耳边,干净清冽的冷香令人迷醉。 听闻,房章又不说话了,受到打击的他情绪很低落,答应一声木然的离开了。 在夏天和马里昂做了激烈的身体对抗后夏天的上篮成功的被马里昂给盖了出去。 吕强妈听了惊的望向吕强,吕强现在是半信半疑,他觉得是不因为符春夺走了他,苏雪不甘心,就干了伤天害理的事。 “反正我很讨厌那种感觉,而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好不容易才想到办法的。”唐银说道。 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富二代,易氏集团就剩这么一个继承人了,不传给他传给谁? 不得不说,这脚点球罚的质量不高,要角度没角度,要力量没力量。 容兆南晚上去见顾枫了,沈茗不知道,但她闻到了他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白应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从大悲山创建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势力感到如此头痛,焦灼。 周家的日子规律了下来,早上周话学开车,拉着肖春梅也跟着一块儿学。 下一秒只看得花坛中心处突然一声巨响,随即尘土木石宛如被炸开一样,尘土飞扬中是隐隐约约一只大约5米体型长着老鼠头却肌肉极其发达强壮的生物,在嘶吼中拔山倒树。 每一个境界都犹如天堑,而越是强大,境界之间的距离也将会越发强大,甚至到了无法弥补的程度。 看见他只专心做着这些手上的事,神态隐隐失落,不太想同她说话的样子。 拉姆这边带球也遇到了阻碍,罗德里格斯从中路逼过来,得到支援的埃斯魏因虎视眈眈。 “好咧,说的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安馨一手挽着安妈妈,一手挽着安向宇笑嘻嘻的往餐厅走去。 亡灵大军发出一声高呼,而遗忘之城的兽人和天使的脸色却变得一片惨白,而这时候,无数亡灵已经涌入城中,与城里的守军大战起来。 当叶东和般若触动了阵法之后,这些鬼气在瞬间被汇聚到了一起,开始分别攻击他们二人。 特别是那段杨铭的男声独白,恰如破晓前黑暗中初现的第一缕晨光,给人以直接和真实的感受。 第197章 冷枪 一帘之隔,门外的喧嚣吵闹,更衬得室内氛围静谧。 之前匆匆一瞥的女人,此时端坐在床沿,背后是乱作一团的被褥。 见何金银安然无恙的走进门,身躯微微颤抖,一手强撑在后,一手紧紧攥住手帕、护于胸前。面容尚可,肤色白皙,只是眼角眉梢,有脂粉遮掩不住的岁月痕迹。 与“假杨淑平”一比,富态有余, 又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金破天的身体为中心,向着前方的亡灵族们冲了过去,这一次威力比上一次更大,直接吹飞了将近两万亡灵士兵。 姬明若显然听到了林语之言,身形微微一僵,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之后轻飘飘的飞到亚龙背上,其他几人也是一般姿态,显然不想理会林语这个坑货。 白舒这番话出口,可以明显的看到,黑暗中罗诗兰的身子抖了一抖。 那纸人闭着眼睛,神情呆滞木讷,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叶桃凌想绕开他继续向前,可那纸人仿若长脚了一般,叶桃凌往哪里走,它就挡在哪里。浓雾之中,黑暗之下,叶桃凌看不清楚这纸人是如何移动的。 “是的,墓碑我都准备好了。”银针公子竟已摸出一个石碑,大大的石碑上刻着五个大字。 大殿的上面,凤凰的浮雕,也慢慢脱落,半空中飞着,腾飞的青龙,并没有实体,是有形无体。与大殿顶部,苏醒的血凤,相互的共鸣,现出原形的,八只的狐妖,也步步后退。 晨风飘飘,几根鸡毛柔柔飘动,不远处鸡笼里的鸡,已没有一只能动,脖子上赫然多出四个洞。 他说的很实在,他是没有一丝法子,如果要过来取走性命,他也没有一丝力量去阻止。 “慕容青衣?天榜第三的慕容青衣师兄?”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的敬畏之色。 另外还有两名也是这场大比中的黑马,实力清一色的居然都达到了聚灵期,脱颖而出。 董青莲对着镜中的自已侧了侧头,下意识地把辫梢捏在手里,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凄婉的神情。 “我是艾薇儿,我给你定制的服装你今天来我家里取吧,晚上我和洛米斯会在晚上接你去会场。”艾薇儿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沈研心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叫叶冥的男生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她总觉得叶冥身上藏有许多秘密。 可是在爱情当中有太多的坚定根本就无法和现实抗衡的。就像她。最终还是背井离乡。和自己并不爱的燕王來到这北平城。与爱的人远隔万里。 现在眼看着叔侄俩自相残杀的日子就要近了。汐月更是寝食难安。 “等你有大嫂的时候再说吧。”冷煜一脸无所谓道,走进房内,冷紫冰正坐在床上玩着电脑,纤细的十指在键盘上不停跳动,冷煜进来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视线专注于电脑的屏幕上。 易嘉帧察觉出童然的异样,低头一眼便看到了童然手腕上的数字,眉头皱了起來。 属下无奈,只得施礼退了下去。肖展飞见状摸了摸鼻子,也随后离开,退到门外伺候。 “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和亲耳听到的一切。”易嘉帧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扫视的目光在看了几人一圈后,最后停留在莉莎的身上。 “咱们成亲,你成了我的妻子,别人谁还敢打你的主意,我绝不轻饶!”慕容夜双眸炯炯,但很冷静,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第198章 支援 “砰!” 这枪声不显,如果处在嘈杂环境里,定然会被遮盖过去。但西于庄地处天津旧城以西的开洼地,地形空旷聚音,这一声突兀的枪响,依然引发了西于庄内外不小的震动。 从旧城西门方向,此时正卷起一阵烟尘,领头疾驰的汽车骤然刹车!连带身后两辆大皮卡的驾驶员,也跟着急打转盘、猛踩刹车!连带着两个车斗 “算你狠,今天本座不与你多做纠缠,等我本尊归来,必将你挫骨扬灰。”凯撒分身怒吼道。 花菲这样一琢磨,有些同情那个不明真相,让顾千蕊在花门大摇大摆的蠢货了。 由十一颗硕大粉钻镶嵌出来的花朵形状的胸针,被花错狠狠地扔到地上。 如此果断的举动倒是让对面的男子惊讶了一下,在萧铭新跃入水中之前,此人竟主动叫住了他。 礼貌又不失气度,这一点和那个将军府的大公子李瑛覇截然不同。 “姑娘你别慌,我们是好人。”楚天看到她吓得颤抖,连忙说道。 “那人是我们陆家的四长老,之前我带你们进入定西城,以及我你们来到这分堂都是被对方注意到了。”陆景说道。 这可不是客套话,萧铭新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气度比不上对方,也许比较五官和面相他会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但是在气质和风度方面,萧铭新甘拜下风。 霍祁劭看着苏语婧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样子,他反而不能让她轻易就得逞的。 轰隆!这一下,吴天再次接住攻击,紧接着脑海中就响起了一阵系统的提示音。 正说着,叶磊还装模作样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名片,上面还真的写着刘一刀。 既然魔物的消息尚没有传来,那红云岛就一切如故,叶风没有遇见什么‘波’折,很轻松就进入岛中。 说话之间,赵飞燕玉手扬起,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块金光闪烁的令牌。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什么成绩了,所以林天这次送来的功劳,安妮肯定不会放过的。 这黑暗圣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上百年来,吸收了不知道多少能量,强化了多少次!! 张狂之前的魔极屠情还只是算半个神境,无法像林飞这样,将整个草原全部变成血红,完全掌握。 旁边的司机听得脸火辣辣得,这不就是再说他么,然而司机知道林飞是连公孙静都不敢惹的人,他更加不敢惹了,只能闭上嘴巴,假装没听见。 林飞支付了十块钱,拿到十个飞镖,呵,看了看飞镖的前端,镖尖已经钝掉,也就说,就算射中了汽球也不一定可以射爆。 刘枫寻思了许久,一咬牙走了过来,我心想,我就不信你能不露馅。 此时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让同天无法说出话来,只能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一道雷鸣爆起,铁尚的身子金芒四射,浮在半空之中,身上的伤痕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而他的脸色,也是迅速的变的红润起来。 “金龙皇,居然是你!”至尊天碑大惊,这声音像是见了鬼地惊诧,也有些疑惑与戏谑。 这些年,他感知到了一些不错的人,但可惜,不在对方手中罢了。 好久,惊慌失措的我才把大龙推开,但是林妙妙已经抱住了沈林风,恶狠狠的瞪着我。 陈肖然靠近郭颖,手一伸,搂住郭颖的香肩。一搂住,陈肖然也不在她那变得僵硬的身体,笑着在她耳边呼气:“这么在意这件事,是不是代表着你爱上我了? 第199章 真相 西于庄今日有“奇景”。 本应畏兵如鼠的混混儿们,竟然破天荒的与荷枪实弹的纠察队“厮混”在一起。一个个健步如飞、头前带路,充分发挥地头蛇的地理优势,走长街、穿小巷,即便是人员密集的中心区域,速度依旧不减、嘴里吆喝声不断。 “买卖兴隆!借道借道!” “兵民合作!借光借光!” 往往 可是,这话说完,李潇潇依然毫无反应,方志强站在门口愣了良久之后,也只好无奈的转身。 颜诺强迫自己的思绪从电视剧上移开,然后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问了一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题,完全是大脑一跳然后脱口而出的话。 她就是这样要强的性格,王濛却不以为然,伸出手来念着法术然后伸出手来狠狠的打了姜倩一掌,我看见姜倩接受不了这一掌的力量一直在往后退着,最后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当初他被时空乱流传送到这里的时候,便是被林家的一个仆人所救下的,本来林家人是想要将谢一剑扔出去的,谁会收留一个废物。 慕之桃怔怔地留在了原地,望着白云远去的背影,牢牢握在手心的锦绣香囊如断根落叶,无声无息地掉在了地上。 自从徐超回来之后,一直给李潇潇灌输的都是“她没事”的思想,直到现在位置,徐超跟李潇潇说话的时候,都会格外注意。 “又让这傻丫头担心了。“七宇苦笑,轻轻地摸了摸灵犀的头,悄悄起床将旁边放着的衣物轻轻盖在了她背上。 而跟在白云身后,被痴狂花魁团团围住的张雨若神色微变,眉头轻皱了一下。 鬼魔童看到飞过来的无数金黄色长矛,感觉到有威胁,顿时就爆发了,挥动双手抵挡金黄色长矛。 「臣躺了这么些时日,出来走走也是好的,顺带,」顾寒渊宠溺地瞧着眼前的人儿,心中满是宠爱和喜悦,「来接我的殿下。」秦明昭心中暖意融融,很是喜爱这种被宠爱的滋味。 瞬间,一种撕裂的痛楚传遍全身,来自心底的强烈恐惧感袭来,身体失去控制陷入抽搐。 由于他一上来就是系统分配的5级许可,所以刚刚解锁的1-3级舰船他都能够购买。 海瑟薇的眼角流出泪水,是悲伤的条件反射,悠悠的那枚断指赋予给海瑟薇的死亡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他旁边一只体型6米左右,面部,手,颈部和胸口的毛发是红色,额头,耳朵与尾巴是黄色,以双肢行走的狐类宠兽将爪中好似硬币的道具向上一抛。 聪明的宠兽挺多,可聪明成这样,把人都玩得团团转的宠兽可不多见。 十一此时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而他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病号服,只不过病号服上的血迹和子弹孔诉说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因此机票比较抢手,若在开学前一段时间前往神都市,也许就买不到机票,提前前往就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在此之前他已经买好了机票,两天后出发。 果不其然,桃锦绣水眸一挑,战英就黑着脸揉着拳头向战杰走去。 那个时候,便可以让那些乱古时代的至尊级强者靠着自身伟力,打开仙域的大门。 “剑仙子,你不能相信他的话,他只是在骗你,等你离开之后独吞这里的资源而已。”赵先生满脸焦急的说道,那模样似乎是生怕剑仙子中了韩飞的计。 第200章 伪造 “杨女士,您怕是不知是什么吧?” 郑朝阳语带嘲讽,却没有回答杨淑平的问题,示意她继续往下说。杨淑平虽然表现得像个深闺妇人、不经世事,但也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回答给赵冰谷带来了不少麻烦,攥着帕子不肯再开口。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迎上郑朝阳质疑的眼神,似乎又有些心虚, “好奇妙的金属。”云河试着用力捏了捏,金属牌丝毫无损,不知是用什么金属打造成的。 听到豹荣那么直接的说出来,刚压下去的怒火,腾得一声就串起来,气得他又掏出了手枪。 “呵呵,我又不玩枪炮师!”李子明撇了撇嘴,扭头看向刚刚获胜,正陷入喜悦的苏沐橙,微微一笑。 “我自然不是,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请跟我来!”夫子说完,率先走出大殿,四圣和观音佛子等人都留在圣殿继续喝茶,聊天。 矮人躲在一边,等到萧应淮身上那股煞气尽数被收敛后,才敢走过来。 花生的各种加工产品,花生油,花生酱,花生的直接加工,各种口味配方。 只要自己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干,想干,那干起来遇到任何的困难,都能够扛过去。 二便是不朽级,参悟法则是无法像界主时期这么奢侈,得天独厚的。 【他把你当做祭品承载娰漫的灵魂,你不生气吗?】系统又问道。 他突然意识到,要是今天他不能给大家一个让人信服的交代,自己在七星商会的会长这个位置,只怕是要坐不稳了。 三人走到沙发旁坐下,彭医生伸出手给晓白把了把脉后,对冷煦阳轻轻的摇了摇头,根本不是喜脉。 忽尔善大惊,连忙横刀格挡。“轰”的一声,忽尔善居然被击退五六丈,直到他将巨刀插到地下,才止住了退势。这家伙一身的蛮力,受此重击居然无事,一跃而起,死盯着树丛。 君陌一挥手,八条半步破碎境齐齐一点头,无声无息地沒入了天穹之中。 只见那灵火种子周身灵气环绕,无尽的霞光氤氲,在阿兽的心念之下,微微一阵摇晃便是飘落下来,缓缓地向着阿兽的身形飘去。 饶梦语惊魂未定,虽然看不惯凌旭日得意臭屁的样子,却也乖乖的待在男人的怀里不再说什么。 看到舅舅在我面前自责,看到两鬓已经泛白的舅舅在我面前自责得像个孩子一样,我的心一下子撕裂了一样的疼。 这些死者的死因,倒是没有什么可以探究的,都是利器所杀,哪怕是锦衣卫不信当地的仵作,直接用了他们锦衣卫的仵作,得出来的还是这个结论。在这一点上,双方还是都达成了共识,就是蔡公公,也认可这一点。 云宗,灵宗,海宗……不少宗派的长老,都来找过龙天宇,明摆着是拉拢之意。 经过一场激烈的亲密运动,戏完了,但紫阳的烦恼却丝毫没有消减,满脸的愁容让珠馨看着心里难受。 “我围巾打的不错,我给你打一条吧!”她相信不用她说,住院手续什么的,总裁都会帮她弄好,他是一个值得让人信赖的人,如果总裁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她也一定万死不辞。 虽然他们一同联手攻击铁塔壮汉,不过也只是要抢夺,壮汉身上的木牌而已。如今壮汉认输,他们自然不会再出手。 第201章 红隼 红隼是一种小型猛禽,偏爱单独行动。 翅狭尾长、鹰嘴利爪,除了蛙鼠以外,常以同属类小型鸟雀为食,攻击性极强。捕食前静若处子,独立树桩、眼观四方。锁定猎物后动若脱兔,拢翅俯冲、一击必杀,号称“雀中之虎”。 “红隼”很满意这个代号,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平津地区同期的潜伏人员,或是 现在张叔手上的人暂时仍旧是原来的那些人,但他寻思着安保公司注册之后就去招一些退伍军人。 梅兰芳是位伟大的艺术家,是个温柔的抵抗者,对同行、亲人、时代,身上都有一种输不起的压力。 一连的伤亡还未统计,但也绝对不会少于40。而这样的仗,最少还会打上四天到五天,那也就意味着会有一百多人再也见不到他的父母妻儿,独立团广元烈士陵园又会多上一百多个坟头。 不过,这是职务军衔,还是地方民兵,对,保安团就是民兵,张逸当然不能满意的,以后一定继续努力。 又或者,山上一踩就是一脚血泥的路太难走,已经双腿沉重的长川原侃根本无法将已经被大日本帝国皇军鲜血染红的旅团军旗插上古山山顶。 “源野……源将军难道有何异议?”新田义重有些不满。这么严肃的场合,笑这一声是何意?看不起我秋田大军? 刘焘皱眉,不知道自家老大会怎么回应这个新冒出的条件,特么,刚才扯了这么多,韩方的人一个字都没透露这个老贼口中的内容。 看到楚如云,南哥几个脸色怪异,貌似,上次,还是这货带人砸了这里,也是他,带人堵住了南哥。 距离的爆炸声引起了另一辆坦克的注意,冒着生命危险的日军坦克手打开侧门正好看见了同僚被点成蜡烛的一幕。八嘎,中国人竟然有能威胁到坦克的武器。。。。。 如果说,在内燃机完成设计制造之前,定海军还存在着工业挤占了太多的人口,农业的人口跟不上,必须要做出取舍和倾斜的问题,可是伴随着内燃机的研制完成,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那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我也很忙吗?”苏含玉故意露出一副不满的姿态。 “你就不要在这里婆婆妈妈了,你要相信,这些护工绝对比你照顾人要在行得多。”苏含玉作势赶他离开。 其实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正是有青龙玉在身,洛林生的威压才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欧阳家的人听到十万宇宙点的奖励,当下不在犹豫,防御骑士第一时间顶了上去,紧接着是擅长近战的战士,法师也走到攻击范围内开始发动魔法,牧师站在后方随时准备释放治疗术。 回想起自己当初蛮横无理的霸占她的身子,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流掉。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了袁赫霆的脑海里。 今天的庄园里面比起平常的时候当真是有些异常的,以前时候的庄园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多人同时来举行过订婚宴。 邵阳是修炼土元素类玄技的,这囚笼一般的玄技,极为牢固,同等修为之人,只要被他困住,就几乎不可能挣脱得了。他称之为:死亡之困。 毕竟能够开这样的一个大夜店,其后台怎么可能会是下呢,这样的事情也是有遇到不少,自然是丝毫不怵。 三妞子哭丧着脸,上官灵烟的笑脸落在她的眼里就跟催命符似的,一段时间没有和上官灵烟在一起,让她选择性的忘记了当年挨的那些揍。 第202章 掉包 红隼知道一定会有人沿路追踪,但他并不在意。 蛟龙入海,惊动些许泥鳅在所难免,却也翻滚不出什么风浪。 先发制人,一路上掐着手表,估算着“安全时间”。只需要故意留下几条错误引导,就能给自己争取到再次出手的时间,让屁股后面的追军,吃灰呛屁...原地打转! 至少...有十分钟! 多年 两人同时开始施展法术。在识海中任何物理法术都不可能施展的出来,所有的术都是精神力凝结而成。 “可是,至从我从剧组回来,你就没找过我了,我很想你,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梁嘉敏越说越伤心的模样,却又强忍着,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这样极耗心神,还得花心思对付扑过来的面具人。没办法,自那天的事情发生后,现在遇到面具人得先让傅白蛮好生确认一番是否还有她的族人,之后……再做打算。 呀呀不知哪找来一根红毛线圈在脖子上,看着不伦不类的,它自己却是开心的紧,一蹦一跳的就要像往常一般爬上阿梨的脸,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狠狠弹到窗户上贴着。 徐国平老爷子看着刘玫不算好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劝慰了刘玫几句,一家人沉默的吃起饭来。 他之所以好几次帮过她,是因为只需打个电话、说几句话,就可以帮到他,甚至能救她爸爸的命。 “你放什么狗屁!”说话的正是那名刚刚跑到场中央的青年男修士,听到方绝“贱人”二字,顿时准备暴起。 在徐飞和秦若仙去吃火锅之时,冯素素来到刘峰的住处,敲响了大门。 奴舟见司安手不方便还准备体贴地喂饭来着,被司安囧着一张脸拒绝了。 吴鸣得知事情的原因之后立刻询问,所有同学当然都不自禁的看向白玉洁。 难道晶石只记载了来时的路,根本没记录回去的路?或者晶石只能由罗家子孙使用,外人很难启用?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威廉发布了作战动员,号召东海人齐心协力,对抗金狮子史基。 苏远的话如同炮弹一般,轰轰地飞了出来,炸得燃灯道人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与失败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是史基,注定要如狮子一样啸傲天下的男人,他可以死,但不会认输。 他们把通行卡片刷在一个特定的区域,显示屏上的字改为了“欢迎光临”。电梯门打开,眼前只有一条并不宽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扇暗红色的门。 这件事已然成了黄龙真人内心深处的伤疤,是绝对不能提及之事。 这些记者一个不剩,全部被抓走,甚至相机,摄影机中的内存卡等视频,照片记录,全部被警察找出来,销毁。 “喳喳……”金丝雀竟然做出了个摇尾的姿势,明显是表示拒绝。 不过这一下,却是落了下乘,两人这样的战斗,气势是很关键的。 说完,吴岩便围着沈艳秋仔细打量起来,沈艳秋的冰冷的脸早已变得通红,只见吴岩全身骨骼咯咯响了起来,不一会,就变成了沈艳秋的面貌,长相非常的相像。沈艳秋早已惊的嘴巴张的老大,用手把嘴巴给遮了起来。 实力都比较一般,至少没有能对王龙造成致命威胁的存在,而且,王龙很敏锐地看到所有那些大军行进的方向竟然全是对着如火村,完全没有担心可以会受到来自背后的致命突袭。 第203章 伏诛 一声枪响过后,可怜的黄包车再度中枪...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血肉飞溅,雨蓬彻底碎裂开来! 红隼眼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 脑海中那只逆风飞翔、空中悬停的红隼,拥有锐利的目光、丰富的狩猎经验,轻而易举便识破了下方小小田鼠仓皇逃命时的假动作,羽翼收拢、如离弦之箭般俯冲直下,一击必中! 大军过境,寸草不生,见过武卫军的,竟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来。 看到此时的洪荒,江萧就如到了西游之中的路上,到处都是化形不完全的妖怪,并且一个个修为都不算太高,看到江萧这种架起祥云溜达的存在,各处山洞外和聚集的部落中的修炼者们皆会吓得四处躲藏。 成自在立即上前,把阿巴尔押了出去,阿巴尔仍旧温顺,半点也不反抗,难能可贵的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面带微笑,难不成这就是心有菩提,面现莲花? “谁?”郑琛珩迷糊着挣开了眼睛,昨晚工作到半夜才睡去,此刻大脑还是一片的昏沉。但是,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时,郑琛珩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在三十三天顶端,恰好能够看到整个洪荒的模样,此时的洪荒山峦重叠大河奔流,因为没有形成某一边特别高的状态,许多大河在盆地中形成宽数十万里甚至千万里的大湖泊。 “对对对,你说的这个,哈哈哈,喝酒喝酒喝酒,”李一笑眉开眼笑。 不管天竺奴是面现莲花,还是面现微笑,成自在把他扔进了另一间屋子,李日知又让人把阿允娜给带了进来。 楚浩很期待,昨天任务失败后,他就郁闷要死,现在来了连环任务,自然高兴了。 楚浩看到,一头高达二十米的骸骨巨兽,全身白骨森森,疯狂的掠杀阴兵。 这是一个空间颇为宽敞的公共休息室,四面的墙上开着雅致的拱形窗户,挂着蓝色和青铜色丝绸的天花板穹顶上,缀着闪亮的银色星星,精美的水晶吊灯下面,是一圈铺着柔软的羊绒靠垫的舒适沙发。 王鹏的双手伸在那里,看章达开没有丝毫要与自己握手的意思,终于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插进了裤兜里,轻轻地握成了拳。 很多军官愤愤不平,一时帐篷里吵闹声越来越大,以至于门外军法处长带来的一排宪兵都闻声冲进帐篷,手按在腰间手枪上,警惕地注视着帐内的众人。 “你倒是挺倔的,这样,你放下药草,我们就放你离开。”两人还以为,苍渊不说话是怕了他们了。 这时候的玉玲珑正向家主汇报这段时间来的情报,原来玉玲珑本身就是玉家情报工作的负责人。 中间那个长者站了起来,先是对下面拱了拱手,然后双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安静。 “好……”虽然凌雨清对隐神宗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事关苍渊的性命。 尤其是苍茫前线,一方面要随时应对兽人的反扑,一方面又要开荒垦田,修葺城池。而这些事务根本就不是法宝能解决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黄金。 在门外的时候,李南听到屋里微弱的声音之时,并没有多在意,而后面陆陆续续传来同一句话倒是很值得怀疑,难道说在这末世之中,还有人有心开玩笑吗? 当鲁宁带着鲁雪华来到孙支队长面前时,孙支队长眼前不禁一亮。 第204章 告别 “荣哥儿,你可真够损的!” 郑朝阳说话时双手较劲,死死攥住...一对前蹄,将一头肉猪从后座上往出拽,车的那一头,何金银半个身子探进车里,强忍着刺鼻的腥气,配合着将这头肉猪往郑朝阳方向推去。 红隼可能至死都不知道,这位“第一目标”消失在自己视野之内的十分钟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首先需要硝酸,浓度在一定标准的硫酸,以及常温水和冷水,甲苯。 她说的淡然,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平时虽然有说有笑,但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而这淡漠之下却是温暖。 唐乐乐浑身一颤,脸色微微泛白,总觉得唐仰止像是看穿了一切。 懵懵懂懂的眼神。她这样的眼神看起来无害,但却是要了东方少卿半条命一般。 等她出来时,外面那些路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还有个别认识那两人的守在门外,见温如言出来,一窝蜂的围上去询问里面情况。 这个斗相强者已经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一点其它的声响都会成为斩断他心中救命稻草的利刃。 皇上的语气已经冷的不能再冷,里面包含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气势。香妃心中一跳赶忙从位子上下来,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李通此时已经气愤的不愿再有丝毫客气,只见姜伟站起身拿起一个碗盛起一碗硝石。若娘见了便端起水盆放在石蹲上,这才将碗中硝石到了进去。 “那是让他老老实实拍戏,他打你必须要付出代价。”顾庭轩说。 韩樊亮觉得他可以在亲戚面前帮助韩浪,让亲戚感受他的大意凛然,和韩浪的能力。 欧阳落晨温和的笑笑“是两位公子客气了,这件事情最关键的地方还是要看花梨这边的产量,花梨你这边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只管说。”欧阳落晨前面一句是对着白云起和牧天说的,后面一句则是对着花梨说的。 众将士根本看不清楚两人招式,只听见阵阵风声,只看见道道寒光。 挡住黑大这一斩,蛇纹男子左手成爪,一道金爪罡劲离体,朝黑大抓来。 所以没多久,他拖了棵大树回来,一边磨牙一边锯木头,一边还要盯着身边的奶娃不要乱爬乱拱。 不知睡了多久,但就算是睡得熟了些。以她方才的音量,燕草也该醒来了才是。 这宝贝,蓬莱爱得不得了,就因此还在心中给雁北加了一分,目前雁北得分,也就一分。 在贺兰赤焰的心中,李湛就是偏心唐宁。她觉得李湛让人带走她,就是为了给唐宁留面子。 要是她命好的话,直接投胎在云千度的肚子里,或者是初云郡主的肚子里不就是了。 “主公,现今天下士子尽皆□□刘峰,不知主公?”法正将消息诉说完毕,脸色甚是凝重。他看着主公,不知主公对此将有何解? 陈越终是有些不忍,她淡淡的说道:“算了吧,过去的就让他随风而去,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我们最终谁也不会再是谁的谁,多年后你就会发现我也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蓝雨坐起身,笑道:“不知卓兄娶的是哪位仙子?”他如此说是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意思。 七点九二毫米口径,导气式工作原理,采用十发弹匣,全重四点七公斤,全长一千一百一十七毫米,初速每秒七百四十五米,有效『射』程八百米,使用v型表尺照门和刀片形准星。 第205章 香水 “耻辱!莫大耻辱!” 张队声音凛冽,分明音量不高,但小小的会议室内却满是肃杀感,烟丝燃烧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显然,这位手握上万人马调动、师一级纠察队伍的“九门提督”,动了真怒。 “嗬嗬...查来查去,‘鬼’在自己家!” 屋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并无人搭话。与会人员并不多,罗 说句实话,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说再多不如打一架来的实在一些。 嘴中粗粮干涩难耐,咽之不进,不咽却饥,如此几番反复,郭芝猛地一口吐出又湿又粘的一跎,顿时将身前野草染作一朵喇叭花。 外面的想进来,里面的想出去,这好像叫做围城,一轮箭雨从天儿降,订得攻击范围内的玩家惨叫连连,想要脱离出去,结果退路被堵住了,后面那些家伙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张英烨今晚心情不好,新婚老婆结婚才几天就跑去英国了,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对于金竟成虚心请教的态度,李健熙感到满意,加上他有些欣赏金竟成的商业才华,于是跟金竟成热络地交谈起来,一番交谈让金竟成有所受益,当然,商业机密的东西李健熙可不会随便告诉金竟成。 随后,元始只有继续寻找徒弟,找了上万年,加上黄龙,终于凑齐了十二个。而且还有一个与自己同辈的存在,燃灯道人,并不是收为弟子,而是让其加入昆仑,可以有自己的道场。 酒极烈,余莺未饮入喉中,粉腮越来越鼓,兴许是被木桶热气熏了,脸颊细汗密布。 江尘也知道什么叫做孤掌难鸣,虽然习惯了独行侠,但在这种地方,能与强者同盟自然是最好的,不管对方抱着怎样的心态,至少暂时性大家还能和平相处,至于对方是正道是邪道江尘就无所谓了。 叶妄回也非常给力,将自己的挑战视频发布到了论坛之上,供大伙观摩,如此仗义的行动,无疑立刻博得了满堂彩,只不过那些怀着偷师的想法去观摩的玩家,看完之后都哭瞎了眼睛,为什么? 方传信离开襄州,直往洛阳附近的荥阳县,再转道去黄河边山的翠云峰,怀揣着乌风草,他想交这个任务很久了。 墨魁接过储物袋,灵识微微一探,迅速清点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储物袋揣好,随后拱手说道“多有打扰,告辞了!”,说完,转身便离去。 随着大量讯息从石料内反馈回来,墨魁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习惯做好一些准备在行动的何羽,更是利用晚上的时间回到了游戏空间当中,给自己安排了一次为时半个月的体能训练,并且还把等级升到了54级,。 “公子,这有热茶,您再喝两口儿,要点心就得等会儿了,御膳房正帮着送早膳,别的人一概顾不上。”有太监殷勤过来巴结。 一名士兵居然没有放石弹,直接击发机括。要知道投石机空弹发射,对于投石机抛射臂的损失是相当大的。如果连续几次空射,就容易让抛射臂折断。好在这种事情仅仅出现一次,祝英庭尚可以忍受。 占卜这东西,就是勾动天地之间的道运,进行预测未来的。困住一丝天地哲理来帮助预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多住的时日以后多得是,你可不要嫌烦。”沙氏心里高兴,不由笑着说,却把柳雅彤说得面上一红,低下了头。 第206章 顺藤 二楼走廊里,一幕“打情骂俏”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你打我逃”。 郑朝阳狼狈的身影从何金银身边蹿过,还不忘拨拉他一把,拿来当“拦路石”! 好险不险,白玲的“暗器”——文件袋正好扔过来,被何金银一把接住。霎时间“你追我赶”就变成了“老鹰捉小鸡”,可怜的何金银就是那只护崽儿的“老母鸡”... 倪叶心趴在浴桶里,看着慕容长情叠被子,那双手真是苏的要命,看起来又长又大的,特别好看。 不时地看看手机,又盯着房门一直看,渐渐的他就坐不住了,心中的怒气也开始升起。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晚回来或者不回来,也总是要打个电话说明的吧!满心不满的嘟囔着,他还真是接到了郑琛珩的来电。 若不是,这一千二百多处伤,陈铁军也不会被封为定国公加大将军,统领全国三百万兵马。 七郎对孙悟范可没啥好印象,见这个吃货又缠上了三哥,心里直打鼓。 当宁修听到陶凌的声音时内心是崩溃的,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陶家主仆没有被下药?还是说他的判断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家黑店? 短暂旅途相处,又匆匆分别,车上这些人不管是大妈也好、袁亮拓也好、王黍离也好,对于吕树而言都只是生命里的一个个过客,没有感伤,也没有愉悦,只有平静。 打开牢门,这倒是很容易,成自在举了一根火把,就进入了牢房。 管之云见尹承张冠李戴,弄错对象,用脚踢了一下尹承的屁股,神情略显严肃的说道。 不过还好,正午的阳光毒辣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几乎大部分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所以黑羽军统帅决定不等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我走还不行吗? 各个职业的导师一列排开,我毫不犹豫走到了战士导师前,对方不再是光脖子的大叔,而是一个气质翩翩的青年。 我已经挂了两次,再来一次也要被强制踢下线了,靠,boss就那么一丝的血气怎么就弄不死! “秋寒大哥,手下留情!”就在秋寒准备动手之际,楚歌虚弱的声音在秋寒耳边响起,劝阻住了暴跳如雷的秋寒。 今天餐馆的生意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天,罗爷爷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好,所以菜都用完了。幸好早准备了凌天他们的那份,不然连凌天他们也没吃的了。 “他自己锻炼一段时间,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过来找他,正好借着这一段时间去魔族里面自己闯荡一下,如果连这一点事情都无法做好的话我们没有必要跟着他去冒险!”对于莉莉丝的担心,加里却是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如果楚歌和灭世龙皇在全盛的状态下。完全可以阻止木之本源力自爆。但楚歌和灭世龙皇血拼双双受伤。自身的实力已经不足全盛时期的三成。所以根本无法阻止木之本源力自爆。 龙之武道自己也跟了上来,我目测了一下,好家伙,好几千人居然全跟来了,我心里暗爽,这龙之武道也太好骗了。 看着凌天沉默,秀才放肆的大笑了几声,凌天向后面的天门兄弟招了招手,几名天门兄弟把受伤的向飞提了出来。 我微微一愣,nnd,这个光辉之甲果然nb,好在我的冰破苍穹用的早,不然恐怕就打不出那么多的血气了! 第207章 印鉴 “表方兄惠鉴,别来几载矣,极欲谋一面,缘无奈天不从人...” 亚洲饭店值班室内,五封伪造信函一字排开,何金银与孙大圣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两手一摊、大眼瞪小眼,目光全数聚集在蹙眉沉思的多爷身上。 纵然在很多影视作品里看到过所谓的“抽丝剥茧”,可一旦进入“实战环节”,何金银才惊觉这般“细 此时见他又再次多了几名同样达到大修士境界或探测不明具体修为的大修士,他们也就知晓,有如此几人合力之下,确实无需害怕自己师尊清关上人。 叶拙心中了然却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答话只是瞪大双眼看着两人,脸上还露出一丝警觉的紧张模样。 “我现在不能陪你说话,我给你找个事情做怎么样?”狐灵儿笑着问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经过高强度战斗的队员们纷纷睡了过去,直到飞机停在了龙骨的机场才被那里的工作人员叫醒。 就算是拥有厉害的合击阵法,也不过是麻烦了一些就能处理。修士到大修士此一大界限,也可看做是凡人到修炼者之间的差距。 秘境里很多人都放弃了,都被迫按下了帖子,都停了下来,但他没有,他一直都在坚持。 只见琉璃盾上不再是单纯的白色,在旋转的圆面上,竟然游荡着一片苍翠的叶子。波浪荡起,叶子随浪翻动,犹如湖中的一片细舟。琉璃冰剑再次生成,剑刃上多了一抹绿色的光华,穿过空中,进入了黑无常身前的黑雾当中。 而此地与之前冷古所言的山脉方向还有比较长一段距离,此无疑说明,并不是众魔魂或是冷、黄二人主动去招惹槐姓家族。 之后青衫在猎凶兽时,曾是在一大型凶兽头顶取得两个尖角,后来闲余时自己磨制了许久,将枪尖的俩侧又进行了煅造改动了一番。 回到房间的赵铭,此时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当时自己明明看见了一些东西,可是为什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呢? 尽管当时白夜已经将那封信焚毁掉了,但是那信的内容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按照叶青炎信中所说的内容,只要他按照那地图上的方式去南域,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本来楚意弦和楚曼音姐妹俩也不缺穿戴,只娄氏来了,出于多种考虑,却必然要给她们再添置些行头。 周一是冲榜的黄金时间,其中打赏的比重很大,不鸽在这里厚着脸皮求一波,舵主以上上架会有加更。 此刻,她已经被下了昏睡药,可以安慰睡上十天半个月,连梦都不会做一个,跟时间停止系列是一个样。 随着灵力的吸收,林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猛地睁开眼,一声怒吼从口中咆哮而出。 在天庭的城镇上空,逐渐的涌现出了一颗黑色的大漩涡,漩涡旋转,雷霆迸溅,犹如时空隧道。 同时周边还填满了薰衣草的味道,让整座学校,都是如同仙境一般。 虽然现在他依旧不想暴露身份,但是现在他和之前截然不同。他进入到长生教之中,除却得到了那些可靠的情报以外,最大的收获便是实力的进步。 游龙至尊心里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放开这无影魔族,一旦放开,将再也没有机会将他捉住,因为他是无影魔族。诸界万族,要论隐匿能力,这无影魔族绝对可以排前三。 第208章 萝卜 “印鉴?” 多爷口中的“笔迹大师”虽然穿着潦草,但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认真程度不亚于正在“顺藤摸瓜”追查线索的三人。 “错漏何在?” “印纂本是风雅事,如同书画一般,各家写意不同。譬如我刻印,一刀下去绝不回刀,无论纵横、各只一刀,摹的是白石翁的章法。执刀如笔,开弓没有回头箭,顺着笔意 犬句来了。她感觉整个琼楼到处都充满了生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段子龙别过脸去默然不语,他是何等高贵冷艳之人,让他向贝龙求救他做不出来。 后面的枪声瞬间响成了一片,那些人当然也知道已经到了国境线上了,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完全毫无顾忌的射击。 说完还颇为自豪的瞅了一眼身边诸将,其余的将领心眼比他活络,一听他这话,知道恐有些不妥了,大概白晟睿刚才之所以那样去问,就是在等着这句回答呢。 想到这里,周天雨身前凝聚出一柄巨型长剑,长剑之上灰色光芒闪烁,虽然暗淡,但其上透露出的气息,却是不俗。 那整座王城都是由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而成,城中散落着无数圆顶建筑,看起来又气派又奢华。 他们一时间忽略了阎樱是怎么将坚硬的耳环念成粉末,而是纠结这可是十八万八,就这么被捏成灰了。 周天雨表现的却是很平淡,他来关山宗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栖身之所,对于谁收他为徒他根本就不在乎。 于飞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但是同样也有着一份傲骨,只是隐而不现,很难让人察觉。 “斛先生,情况怎么样?”高建武上前问道。虽然他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但还是自忖没有斛斯政看得明白,毕竟人家可是担任过大隋兵部侍郎的高官。 “君浩,如果你听了她的故事,你一定可以理解并接受她。”陈强的眼中泛着少有的柔情,像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找到了亲人,回到温暖的家中。 “你去将鱼清理一下!”看到旁边的木盆中还有一条鲫鱼在活蹦乱跳,木惜梅卷起衣袖对着翠梅交代着。 洛汐写了个招工的告示,众人都有些不解,她没有说招什么人,招多少人,只说招工,有才能,懂创新的人就可以过来。 碧如冷嗤一声,还真当自己是个能手了,这么贪财,日后要是谁出的银子比她多,保准不会将她给卖了。 木惜梅挑眉,翠梅这是危机意识吗?可是她怎么会想到自己要赶她走呢? 阿尔法分队的尼古拉上校三次给克留奇科夫请示,要不要击杀叶利钦,但是,通话器那边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指令。 “已经好了,那一次还是要多谢你了,不然,我就完了。”周楚真诚的说道,毕竟,叶利钦完全没有义务帮忙,但是他还是帮忙了,单是这个,周楚就欠了人家一份人情。 “子由,她现在在哪?”从她离开王府,易跃风就一直惦念着她,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她了。 李凝将里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又将‘逍遥派逼得自己跳崖’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被逮捕后的嫌疑人,不再有人权了,可以被刑讯『逼』供,可以被折磨而不受指责。 “这个唐轻饶,倒是打得好算盘!”不由得,聂云捏了捏鼻子,心中暗暗想道。 第209章 过招 火场面积并不大,一间独门小院,只烧了内外两间北房,焦梁断壁、废瓦残墟。 多爷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语气充满自责:“要是早点过来,说不得还能有什么线索...” 虽然没有任何实证,但三人都明白,这分明就是有人快他们一步,标准的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所谓“三过家门而不入”,自己一行竟然两度与火场 终于,公孙白的九道紫光宝剑,与牧元的剑光相撞,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晓美焰拿着悲叹之种的手颤抖不已,额头冷汗森森流下。她从未想过悲叹之种竟还隐藏着这样的内幕,以至于现在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倘若是裴家算计,自然会将裴莹莹送去萧砗的屋子,怎得成了萧诚了呢? 好在,当初鸿鹄先生用了一种药,将韶华的容貌做了改变,如今的韶华虽然有几分当初模样,可是终究还是大变了。 沈湛看着陈子安离去的身影倒是暗暗松了口气,看这样子,欣欣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位对她的感情,看来他还是很幸运的。 远处传来一声咆哮,整个洞穴都开始晃动起来,一波波的风浪吹来,格肸舞樱猛地一回头,失声道“终于开始了”,她的语气充满了悲伤,复杂的眼神回望着幽深的通道。 原本吕卓不忍跟管亥交手,想匆匆应付一下就撤走,管亥也是这样想的,可伏兵的出现,至少,管亥不能就此停手了。 伊妮莉脸皮直跳,长出一口气,努力的压下了拔剑砍人的冲动,将目光放在了迪妮莎和菲斯娜的比斗上,借此来分散注意力。 刀飞过来的时候,赵若知吓得滚身是汗,毕竟刀离他实在是太近了,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刀飞过的那股劲风。 话落,大圣看着皇明月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随再次叹道:“这东西也太乱来了,但他如此乱来……”说到这里,大圣却住了口,可即便大圣没有再说下去,轩辕天心也是明白的。 沐云欣寻人要了一把扇子,坐在莫子语的身旁替他扇着风,拍起戏来的莫先生很迷人。专注,认真。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他,更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偶遇。 落九天语气里却分明是带着一股讥讽的味道,仿佛,根本就不想要跟他这个妹妹交谈一般。 说着,邹占强再次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的表情略显得意。这一切,昨天吴轶哲已经和我说了。只是我有些好奇,这件事已经两三个月了。为什么邹占强还没订下来,具体要包给哪家公司。 便也在这时,凌先生冷淡的抽回了手,说道:“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报警了。”他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他依稀记得,当年老主人在事发之前吩咐他的遗嘱,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因为若不是老主人的话,他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强盗的手上,所以不管世间如何变化,他都一直跟在不归至尊的身边。 在来到郊外这里的时候,付少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因为这里仅有几家娱乐之处,跟市区里的情况根本不同,让他极为的无奈和不甘心。 只见平山次郎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夜色下拖着长长的影子,飘飘忽忽的,简直跟鬼一样的吓人。 “前辈,您现在到底又是什么境界,身在何方呢?”逆苍天忽然急声相问。 第210章 马脚 进门时兴致冲冲,再出来时垂头丧气。 没暗室、没夹层,屋内打斗痕迹几近于无,几间房内翻遍,莫说有蛛丝马迹,就连明显的翻箱倒柜痕迹都没有。刚刚燃起兴致的三人组重新聚集在小院内。 多爷烟瘾本就不大,短短一会工夫,已然抽了半包:“我觉得荣哥儿分析的没错,对方如果真要有心杀人灭口,直接在东四七条连 送走了老泪纵横,频频回望的焦大,薛天轻轻笑了一声,如果自己是皇帝的话,这样的老臣应该封他个国公之位。 齐原抱着一叠资料进来,看了眼沙发里睡着的身影,放轻了脚步走上前。 这还是萧家没有追究,追究的话他们就可能变成真正的杀人犯了。 这是林默昨夜挑灯夜战雕刻出的作品,是他第一次按照真人长相临摹而出的面具。和出手剑一样,雕刻面具也是系统赋予他的技能,只是他第一次雕刻,心中对作品的质量极为不自信。 这些血液要是用来给病人输血,那真是输谁谁死,白胡子那种体质都扛不住,因为杂质太多。 而且他的比赛经验非常丰富,他在赛前可以因人而异的制定战术,然后一步一步的稳扎稳打取得比赛的胜利。 当然,要先确定一下,进入别的镜子,是不是也能和管理局一样,回到这里。 萧晨无奈地说到:“好了我们走吧,这尊卑问题回去后,让大管事好好教你。”林海岚一脸嫌弃,古人就是麻烦。 林默因为之前的惊艳亮相,被特地安排在雷布的豪华车辇之后。其实就连装货的马车也比寻常的板车豪华的多,林默只要往后一仰,就能在车里躺成一个太字。 这里还有着先进的机器,很多的电脑闪烁着运行的光亮,很多人来来往往于各个不同的房间。 “王队,你带他们先回警局。我们叁个下去看看。还有,尽早让尔等开口。”白圣看着王零说。 杜若见他们神色低迷,再看都是认识的人,立马明白过来任务失败。 她当然也生气,而且在杨家兄弟站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看着堆满各种行李包,行李袋,行李箱地客厅,颜易哭笑补得。再世伟认,虽燃非常体谅父母,但使对着么达地阵势还使又……虚得慌。 事后,魏青得了郁郁症,终日天天醉生梦死以酒消愁,莹然便主动搬进为魏青的家中,照顾他。 在这些石头进入洞天的时候,梁凡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化石,系统仙师们更是在他的光幕告诉他,这些化石依旧具有某种活性,也许这就是矿姬的真正来源吧。 青牛镇往外延伸的官道,年久失修,青石已然残破,某些地方更是剥离了原本模样,露出底下的黄土来。 现在,萧羽辰随我来湘西,方建就对张青产生疑虑,这难道、是巧合吗? 我和老疤面面相觑,看着那些红灯笼,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我别无选择。我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也不平凡。袁堂主说,如果这件事被曝光,对星际宝藏和血统资源投以贪婪目光的人会更多。 王执事都要气炸了,这可是为塞勒公爵准备的陷阱,眼下却被龙卷风给踩中了,偏偏龙卷风的威力太大,反而把他们这些埋伏者给伤了。 这些难说,外面的世道隐隐是乱了,再加上天灾人祸的,官府的统治只会愈加薄弱。 第211章 好枪 天光放亮,专案组办公室内,奔波一宿的三人正在复盘。 “咚咚咚”,伴随着轻敲黑板声响,多爷“小课堂”开课了。 “中原混战结束,北洋政府彻底垮台,致力于排除异己的‘复兴社’正式成立,成员号称‘十三太保’!很多日后凶名赫赫、能令小儿止啼的人物,都是从此开始崭露头角。” “其后更是开枝散叶 “大哥。这天龙帝国越來越强大了。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手段能让这铁船漂浮在水面上。”跟着臧霸一起來的孙观也惊讶。 听到这句话,聂振邦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的确,这个钱凌云绝对脱不了干系。 随着他话音起,便见他身边突然现出一朵朵的菊花,将辟谷哥团团围住,黄灿灿的菊花烂漫的盛开,随即凋落,片片黄灿灿的菊花瓣无风而动,像金黄色的精灵翩翩起舞,又像花雨纷纷迷人眼。 “何方妖孽,竟然在此作怪,不知此处是皇陵吗?”吕布提着宝剑大声喊道。 炼心幻境的争夺战过几天就要开始了,不过这段时间杨妄已经把玄黄不灭之体熟悉得差不多了。不过真正的用于战斗,也仅仅是一次而已。具体能发挥怎样的战斗力,杨妄自己也不知道。 钱国公的脸如此锅底灰:“你当然没有错。”他瞪向丁侯爷:“你们丁家是不是有那个打算只有你们丁家人清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窗外传来惨叫声。 丁春秋在后方紧追不舍,陈枫玩命狂奔,就想拉开与丁春秋的距离,好发挥炎阳弓的距离优势,奈何丁春秋追得紧,眼看是没法拉开距离了。 只不过,走在最前的6军中将似乎有点狼狈,脸上还有黑s-污渍,估计是逃跑的时候n-ng脏的到现在还来得及擦,原本崭新的军装此时更是褶皱不堪。 “等等”卓一帆对二人摆摆手,之后再度一个月落观心扔了出去,不过这次却换了一个目标,但是结果还是让卓一帆一阵失望,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玉玑子专属法宝,从幽都墨姬手中获得,之后四处寻访,在内封印着三皇五帝的孤魂,最后启牺牲自己充当着龙头,逆天级别的存在。 毕竟,路上有铃在的话,即便艾米和埃莎现在改变念头,去员工宿舍过夜其实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慕落落忙抬起袖子闻了闻,又不好意思的看向司慕白,同时退了很远。 司慕白认真的听着,见她半天说不出话,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并不是恼怒,而是有点俏皮的样子。 很显然,李郃其实也想趁着此次与魏国作战,借秦国之力再从魏国啃下一块肉来。 如果西半球的所有核蛋暴炸,其产生的核尘埃会慢慢地吞噬整个地球,核冬还是会到来,只是这一过程会比较慢长。 刘承宗、曹耀、李万庆这些队伍里的大头领,甚至还有承运,他一个都没见着。 因为秦素蕊不止头发蓬乱,就连衣服也是乱的,脖子上还有几道血痕。 所以,在朱由校下旨着各藩国与大明一起组成舰队下西洋后,这些藩国都是积极响应。 与此同时,在帝都内,一个个之前受过大臣培训的将军和官员们也同时看向了天空,默契的释放出自己的力量。 那些情绪找到宣泄口后,覃雨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部冲程逸言说了出来。在说完后,她不禁背脊发凉。 第212章 水沟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未解的难题总要继续筹算。 何金银折返回公总大院时,迎面正撞上背着行李的郑朝阳与白玲,昨晚小会上“分工明确”,不由得感到诧异:“郑大哥、白玲姐,您二位这是...” 郑朝阳径直白了何金银一眼,一改往日的随和模样,冷冰冰一张臭脸吐出“保密”两个字音,擦肩而过时还微不可闻的 就算她回答“不是”那又能怎么样,他会信她么?而且,有必要么? 孙清月说的,我不是不明白,我要是不明白,这几天我也不会这么别扭久了……可是昨天那种情况下,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樊烨。即便是个火坑,我宋姗姗也认命往里跳了。 这个瘤子的学名叫做尸瘤,顾名思义,是只有在死人的身上才会长的!为什么这活生生的老虎身上,竟然会长这种东西!? 张子涵的店离电视台近,会碰到周振坤也没什么惊讶。我冷淡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见樊烨不解释的态度,我心立马冷了两分。我感觉自己,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我还担心樊烨睡大街,没想到反过来倒成了引狼入室。 “对不起,这个截肢手术是病人家属同意并签字了的,我们有权术前保密。”医生淡淡地说了一句,转就要离开。 把我妈交给了孙清月照顾,樊烨一直陪我住在医院里。没来医院前,我觉得我妈对樊烨的捆绑式教育已经够折磨人的了。而来了医院后我发现,很多时候我比我妈还要折磨人。 跟往常一样,丛少光依旧是穿着清新干净的白色。白色的车,白色的套装运动服,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腕表。在这浓重的夜色之下,丛少光异常的显眼。 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男人带给自己的安全感。我也是第一次,如此不排斥男人给予我安全感。我很享受这种第一次,最起码,比56给我的第一次感觉好的多。 冰片飞扬,四分五裂,偌大一个场地彻底报废,卡比兽与沙奈朵同时倒下。 就在我感到体内力量奔涌的时候,突然头顶阴云中一道白色的银光闪过,接着一个脚下踩着一柄长剑的男人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利器直接穿过庞统脸颊的右侧,一撮头发都被瞬间切断,飞镖穿过了营帐,被黑暗吞噬。 看着眼前的四方莲示,张良颇为他感觉到担心,就这样的口才,还想着和自己对弈,实在是让他感觉到很是无语。。 夏秋将孩子交给王妃后,就又进去了,事还没完呢,肚子里还有一个没生呢。 此时,在沈约的对面,有一条深深的脚掌擦地的痕迹,而在痕迹的末端,叶凡身形已经稳固下来,不过让所有人诧异的是,承受了那样强势一鞭的叶凡,身体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像是对眼前的张良感觉到了几分好奇的感觉,坦白讲,假如说年纪的话,此时的张良看起来应该是比这两姐妹要大两三岁的模样。 假如说因为跟张良在一起,就将自己的努力给忘记掉的话,真户晓是绝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 彼此打过招呼后,沈诚看向自家三姐,眼睛又忍不住湿润起来,此种境况下再见到亲人,他的心情激荡不已,温热的液体不自禁涌了出来,动情地喊了句三姐。 第213章 是谁 “何爷,今儿要不是您拦着,不敢驳您面子...” 一场热闹消散于无,围观人群散去。文三儿揉搓着腮帮子,眯缝着眼,见那三个人已经走远,这才挥了挥拳头、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非得给这仨夯货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何金银虽然心有疑窦,到底没往深处想,面前还站着一 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外,总是要做做样子,免得惹人非议,给宋家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生日过后,期末也就要来临了,大家都开始紧张的复习状态,而我便成为了孤家寡人。 这个破庙附近的环境不止是戚云皓熟悉,沈言舒也不例外,所有当他弯弯绕绕以为能避开沈言舒的时候,还是被沈言舒给堵住了。 之后两人达成协议,一同进入森林对付百花灵藤,楚若楠不慎被种种负面情绪侵入精神力根源。 “停!”路辰又心中低喝道。虽然死气壮大,但依然受自己控制。他心神一动,死气钻入到皮三气海中沉寂下来。 之后白衍亲自前往姜氏部落挑战,以一人之力干翻了整个姜氏部落的一众天之骄子,甚至那些老一辈的强者,从而声名远播,白家之名响彻西大陆人族。 黄飞想了想,说道:“那不如这样,你们去搜集一些法宝,到时分去了灵界之後也能多一些依仗,我和周兵去破这些阵法,这样事半功倍。”韩天竹心里晓得黄飞如今一刻也不想多等了,点头道。 自从熟悉“噩梦世界”之后,在这虚虚实实的扭曲空间里,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百无聊赖,我开始不断挑战强者。 哪怕同为天榜高手,接下千暮雪的一剑不死也是半残。假如此刻是两人生死搏杀,那么岳龙轩必死无疑。但是,千暮雪说过她只出一剑。 球王的脸色也不太好,他用纸巾将我脸上的蛋糕很仔细的擦干净,眉头已经皱出了一个川字。 李阳六人一点一滴破开阵法,轰击墓门,直至轰击了四五个时辰,六人才打开了那么一丝缝隙。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总算停在了狗仔传媒公司门口,高飞丢了张红票子就跳下车,连钱都不想找了。 “无影神功!是轻功一种,此功源自三仙谷,心法从来不外露,只有三仙谷弟子才有。”田中慧三说道。 却没过多久,老奶奶脸色再次变化,她感觉高飞的按摩手法十分奇特,有一股气流在她膝盖周围流动,腿上升起一阵阵暖意,就好像坐在火炉边的感觉一样。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把簾军和方雨柔都弄的有些懵了,不知道这是啥情况。 就在出门右转的时候,千羽的辅助单元给他发来了两组对比数据——辅助单元以这样的方式发来数据就代表单元筛选出了异常信息。 “丘龙三,想不到你观察力倒是挺敏锐的。”难得,封昊唤了丘龙三的全名。 高飞松了口气,他根本不知道海棠正在房间看自己的审讯直播。见海棠离开了,他也没了顾忌,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 “你这是干什么,眼睛不要了是吧?”大伟把窗帘拉开,对桌子前的那个背影说道。 “我……”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斟酌一二,“我便是上苍派来拯救你的人!”这糟糕的台词,实在太中二了,怎么也该编个故事,说什么得道高僧的徒弟,然后受到什么的指引,要来救你一命之人的。 第214章 是你 公安总局,专案组办公室。 多爷背着手溜溜达达走进门时,就见办公桌腿上铐着一位蔫不搭搭的闲汉。 郝平川满脸“煞气”的站在一旁,何金银正在伏案奋笔疾书。本还想和荣哥儿打声招呼,可见到“不对付”的某人正摆着一张臭脸在那狐假虎威,暗啐一声晦气,就准备远远儿的躲开。 “多爷,您可算回来了,正 然而,那位不知名的上古法师,却直接将奥创世界的空间屏障中,挖出了一个永恒的空间。 依照找张云的意思,台湾设府,但是却不属于任何省,而是由海南岛直辖……其下再设置十个县,一百个镇,和几千个村落。 这是自打她和陈娇儿如府后应昊第一次要夜宿妾室房中,便是选择了去兰娘子房中。兰娘子较之红芍和紫韵怎能不得意。她瞅着,红芍和紫韵的脸上也是少有地露出了一些妒羡。 当天地二魂多番交战,终于陷入僵持之时,北辰恢复了对识海的掌控权,果断选择反噬了实力最强的天魂,并与之彻底融合。 “这样子不是办法,我打洞,咱们从地下走。”钻地鼠说着直接在地上旋转,打起了洞。 “你可知晓,这天地的灵气其实是有限的,包括仙元,也就是说,你吸收了,别人就没法吸收了,所以才会越来越匮乏的。”鲲鹏说道。 红发男子当机立断,祭出一滴燃烧的精血,施展保命秘术,身躯“嘭”地一声,化作一缕青烟遁走。 宁熹光想了想,觉得这样每天来回往家跑也不是个事儿。这要是碰上好天气还罢了,要是下大雨可怎么办? 就这样,卫国军临时在海滩边上,修建了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万人的帐篷区,而里面已经住进了至少十几二十万人,因此整片营区都是灯火辉煌。 “好,我不找借口了,现在有一个活动要你陪着我一起去!”赵德芳依旧是懒洋洋的懒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美美的晒着初升的朝阳。 “这是在迎接谁呢?居然搞出这么大阵仗?”有好奇的年轻人卯着嗓子喊道。 三机并排停放好后,灰狼与暴狼两人现行出仓,退出了坑洞,进入到大厅之内。 “虽然说任务目标是抓住米维拉斯和击毙恐怖分子头目,但实际上你们并不需要这么做。”幻月收回了卡片,充满困意的说。这句话隐隐有表达出“你们不是主力”的意思,让爱纶“咦”了一声。 我去锦卿心里暗自跺脚叹息,那天看到承福郡主隔着轿子帘和孟钧说话,看出来承福郡主对孟钧有意思,还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皇室辛秘,害的她惴惴不安了好多天,就怕哪天因为知道太多了而被秘密卡擦掉了。 锦卿一惊,扔下药材又打开了另外的箱子,伸手到箱子里面摸了块药材,还是有浓重的硫磺味道,而且药材明显是被虫蛀过的。 “突进。嘿呀——”本来似乎很热血的台词,在八舞夕弦这个三无产品的口中,却是感觉让人蛋碎。 另外还有一点自然就是……咳,就算那啥,林笑笑也不会觉得自己吃亏嘛,捂脸。 早就察觉自己的攻击没有多少效果,托托莉再次用电流进行磁悬浮般的高速移动,险而又险的闪开了阿部光的拳头,趁着阿部光还出于“攻击僵直”的阶段,把加长的“铁砂之剑”化为“铁砂之鞭”,往阿部光身上抽去。 第215章 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开始生根发芽。 一栋名为“信任”的大厦逐渐崩塌... 有句谚语叫“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试问,一个每天都扎在信山信海里的人物,又怎能不会伪造书信?即便没有自己那套筛信方法,随着北平城和平解放日久,举报信的数量日渐消减,又怎会如此巧合的漏下这一封? 可是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年发生了改变,若是单单十五岁的天行者,众人心中都会纷纷不平,这天赋虽然可贵,但是毕竟不是强者之列,一个天师又如何会像天行者弯腰呢。 坐在冰雪王下首的冷雪儿忿然看了表妹一眼,这次出行她收获甚丰,那个比她大四岁的森林世子湛林每天带着她游逛在湖光山色中,不停变着法子哄她开心,两家长辈更是心照不宣,默许了两人的恋情。 王庆山摇了摇头,没有跟吴师爷仔细的解释,留下一句话后,他就直接走了。 我找过你的,这三年里,我找过你很多次了,可是,无论我用什么的法子,都无法寻觅到你的踪迹。你究竟匿在何方? 楚轩这时站在山崖边缘淡淡道,听后所有人来到他身边,只见原本和煦温暖的天空变得阴沉无比,刹那间乌云笼罩了天空,红色闪电肆意咆哮!狂风卷着雨水鞭打整个纳尼亚大陆,那种感觉,末日要来临了。 而这二人的出现,神情上却并没有以往的那种荣光在,一般来说,能够成为他们这样的存在的,都是又有几分高傲的,但是此刻,在他们的脸庞上,却更多的是一种疑惑。 “你想做什么!这次我绝不会受你威胁!我也不会让队长他们过来!你别妄想了!”吴雪盯着他再次怒喊道。 “天”不会去在意是好是坏,它永远都是从大局出发,这一点,对从前身为命运之神的凌霄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蓝若歆正啃的满嘴都是玉米,牙齿上沾的到处都是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堵在了她的树洞屋口。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秘密!不告诉你!”慕念优伸出手指,做了一个拉链状,坚决不告诉蔡升的意思。 见到二人这幅表现,叶天有些诧异了,什么时候陆依依竟然把胖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他会为了权力,不顾大家之间的感情,将霜谷部落变成他的私人所有。 萧亦雪看着张泽有一个不高兴的表情,还以为自己猜对了,正得意的给萧亦涵打电话。 当初苏恒给单玉蚺准备的那些蘸了的荨麻毒汁的皮鞭,也应该派上用场了。 冷楚楚嘛,则是因为想博特殊,结果被徐坤导演当众叫去排队,成了最后一个的。 方正卿三人回到义庄,九叔看着梅花香阵烧成的香势就知道任家大事不妙。 萧亦雪有一些愕然的听着萧亦涵的电话,她此刻正在帝都大学学校里。 到时候不用朝廷出动大军,东厂和护龙山庄随意一个就能把他嵩山派揉扁搓圆了。 穷凌就知道之前那些阴蛇都是幌子,这条千生狱阴蛇能活到现在,肯定不是侥幸,他有很强的实力和冷静的大脑做支撑。现在的情况足以证明这点,只见,穷凌身前的风浪散开,尘埃落地时,三十米高的巨蟒显于眼前。 等苏染到了地方,看到丝毫不顾及形象在地上扭打起来的宫卿和楚堰,差点没笑出声来。 第216章 证据 北平似乎要下雨,郭秘却一去不返。 张队已经将这件事当作头等大事来办,命令一发接一发,全城纠察队出动,寻找这位往日里并不起眼的文职秘书。 何金银看着地上散乱一摊的举报信,颇有些气馁的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买包烟的工夫,何至于一两个小时还未归来。难不成,对方就因为自己一个缩肩的动作,就嗅到了危 这位记名弟子其实也有参与那场大修炼,只是本来天赋比余炎好很多的他,提升却是不如余炎,算是那场大修炼中提升的最少的人之一了。 两人两骑就站在原地,一匹高头枣红马,一匹老的脱毛的驴子,两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 填充了整个空间的鸟鸣声,纷乱的蓝色闪光在卡卡西手中聚集,变成锐利的刀刃,将两条黑龙轻易切割开来。 不过孙宗等人都没有过与纠结,直到两百个平台所有的病毒兽都测试完毕,三人加上司奇才重新聚到一起。 杨飞再也抓不住石头裂缝,身子好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下便落。 「凤火仙之术」发动,从风魔春口中喷出的“点点”火球带着灼热袭来,可并不能阻拦云忍的步伐。 同时也能让新的家臣们知道,就算使用了贡献值,但是曾经为家族所做之事却没有被使用掉,家族依然记得家臣们的好。也会让他们知道,如果在家族之中待得久了,早晚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里是国外,上官清泉有这样的优势和资本,所以其他的人也不敢过分得罪。 他表现得十分随意,似乎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已经是极为平常的了,没有什么值得过多关注的。 一阵炮击就像砸在行尸走肉组成的阵线上,非但没给敌人带来震怖与溃逃,反而换来一阵更加猛烈的箭雨。 但很不幸的是,今日刮的正巧是东风,秦梁联军在上风口,合阳在下风,而魏弩的射程虽然在四百步至四百五十步之间,比秦弩略多几十步,但在风的影响下,双方的差距被拉平了。 先前东梁坚守城池时尚能解释,可现如今他秦军都攻到城里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伤亡,这实在说不过去。 一时,官辑感觉罗珊的笑有些诡异,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他是可以无条件相信她的。 毕竟这个方向除了他之外便只剩下了雀儿一人,他这疯魔总归不可能是对着一个恨透了的人。 要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了,但凡出一点差错,陈飞他们就要面对网上舆论的指责,也接治安的逮捕。 卫兵在看到火鸟铜币以后,态度非常恭敬,朝着多恩二人欠身说了句“请稍等”,然后就差身边的人骑上一匹高头棕马,赶进府邸里面通报去了。 对此李郃只能哭笑不得地解释,如今他少梁有七座城,就算刨除了元里那也还有六座城,梁姬总不能一直呆在旧梁鼓舞士气吧?那其他五座城的百姓岂不是要骂不公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反物质很容易和正物质发生湮灭反应,而湮灭反应会释放大量的光子,产生的光亮是很耀眼的。 “戚彧……又被她家按着去相亲了……”温墨就不懂了,他到底那点不好了,戚家总看不上他。 墨展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脸悠闲的逛了回去,到了墨熙泽身边。 “跟上他。”醉离枫丢下一句,动作自然地揽着水吟蝉,往前走了几步,踩到了冰鳞龙的龙头上。 第217章 预审 北海,草岚子胡同,十九号。 “这里原来叫‘北平军官反省院’,从民国二十一年开始,羁押过一大批我们的同志。风水轮流转,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天翻地覆,曾经台上客,而今阶下囚...” 郑朝阳不知是被北海湖岸的一幕牵扯到心弦,还是惋惜还未开始便“胎死腹中”的钓鱼计划,话里话外、满是感慨。何金银并没 毛乐言不想看这一场闹剧,在她看来是闹剧的戏码,在这位大少奶奶心中,却是一种致命伤,方才她取笑她,是因为她出言不逊,既然都回骂了,她也没有以看别人折堕为乐的喜好。 伯昌示意前来报信的侍卫退下,嘱咐他注意警戒周围后,他赶紧整整了丝毫不乱的衣服。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从青峰之上涌了下來,直奔第三峰的门户,沒一会儿功夫便來到了第三峰的山脚下。 刘定圆是刘氏定字辈极为杰出之人,只可惜不是长子,而家主刘定方虽然略逊他一筹,但执掌一族的能力倒不是没有,所以刘定圆只能屈居其下。 苏如绘被贬居琼桐宫后,除了甘然,也只有周意儿派了秀英送过一些东西来,不过周意儿自己却没有过来,秀英解释说周意儿要服侍太后,一时间走不开。 自己已经是个足以令人大吃一惊的人了,可是牧牧比他还令人吃惊,难道牧牧是用魔法阵改变了风,他控制风向引领火来攻击自己? “哈哈哈。”看龙瑾瑜一副吃瘪样和龙绍炎一副我终于保护了娘子的表情,贺兰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白确实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在牧牧落地之前,那么大个炼金术阵急速收缩,变到他手里,可以被他一手掌握。 好家伙,看來这野性呼唤技能召唤出來的宠物野兽之间貌似不算太和睦呀,陆清宇有些哭笑不得地连连避让着豪猪的巴结攻势,心中暗自嘀咕着。 然后,他怒气冲冲的跑出饭馆,左右张望,却哪里还有方正的身影。 他们拿出来的那些老药和矿石,其中绝大多数对于夏浩然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但大浪淘沙,总能‘淘’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何况,对于修炼者来说,又有谁会嫌弃自己的修炼资源多呢? “他不一样嘛,他平时又不来这边,我怎知他今日会过来,再说他也不会随便进来的。”杏儿解释道。 但是遇到这样的经理,普通员工又有什么办法呢?赵子弦现在也是一个普通员工,所以他也要乖乖的服从命令。 这个李直,多少是有问题的。起码在面对她的反应时,是表里不一。 把行李放到寝室里后,周晓芬借着她刚出院为由,让乔宋请寝室里的人吃火锅。火锅很辣,辣的舌尖都发麻了,从口腔到胃里都火辣辣的疼痛。 这些碎瓷片儿那会就没算钱,算是搭头白送给他的,所以现在这个摊主,对那些破瓷片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这年头,能知道午时、子时什么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对方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自己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来。 此时的李海洋再也没有了刚才面对黄律师的那种匪气,反而跟这个钱峰讲起了道理,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跟黄律师将道理,那是跟自己过不去,但是跟钱峰讲规矩,大家都是军人,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第218章 开口 一颗无底缘尖头弹摆放在赵冰谷面前,冷冰冰的子弹、冷冰冰的陈述。 “...一枪正中眉心,整个后脑完全崩裂开来,白的多于红的,生的希望还残留在杨淑平的眼中,可惜我们已经无能为力。只在距离案发现场五百米远的三层小楼顶,找到一柄被遗弃的春田狙击步枪,这是枪手遗落的子弹。” “还有一颗废弹壳,属于 坐在后面那辆车里的少爷,猴子等人,已经拉下了车窗,手里都握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经过连番战斗,这几个消音器几乎是我们仅存的装备,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不了,时间紧急,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好了,只等你前去!”程国发摆摆手,说道。 有些时候人情比那一点点钱要珍贵多了,特别是这人背景应该很大,毕竟赵东强刚才说他是什么特战队的,特战队一般都不简单。 “老师你才是呢!一双玉手,很是冰凉,特殊时期,所以请务必多喝热水?”常非诚恳的说到。 孙成大吼一声,身行就动了,追云步使出,朝着剑气贪狼的脆弱方位接近。 离开了餐厅,秦可儿还是有些生气的,自己的闺蜜居然做这种事情,她能不生气吗,不过主要还是在乎方和的感受。 杀生丸看见了篝火边的苏渊和赤瞳,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看不出情绪。 因此,如此七拼八凑的队伍,能够完好的形成合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像刚刚的碰头会,水木代表木叶和马基与赤土商量了一下任务细节,结果是不欢而散,各有心思的三方,精诚合作的可能性算是不行了。 但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这哪里是在惋惜,分明是嘲讽,嘲讽他们两个神灵,却不能够进行人道。 只是这一下,孙成就已受伤,好在伤势并不重,依靠化龙之身的强大,片刻的功夫就能恢复。 司空遥站着没动,旁边被刀架着的公孙晏景也在萧穆暄离开后被松开,他一边去拉司空遥,一边组织人把地上被打晕也好,打伤也罢的人都送回屋子里修养。 宫紫琪接过三张纸就往商店门口走去,老板看着宫紫琪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不经意地形成了诡异的弧度。 因阴差也属于自己,被其附体后,操控肉身的还是秦昊自己,但随着鬼魂入体,一股阴凉的感觉出现了。 “什么?怎么,怎么可能?”哈莉斯的这一下,就连卡密尔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奶茶多多开业三天就大受好评,盈利颇多,苏宜涵每日下了学都会去谢冉的院子看账本,脸上是收不拢的笑意。 “学长,我叫不凡,现在已经是一名剑士了。”对于这个好心帮他们解围的学长,不凡是打心里尊敬对方的。 当然,这全部被镜无视了,此时,他更关注自身与天香楼船的能力。 虽然他试了下他,他并未发现其他的,但只要警察知道自己曾在河边出现,要是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展开调查的话,杜宏相信这些个警察是能够将自己给看破的。 唉,这古人的思想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动不动就赴汤蹈火,以身相许什么的,真是令人无语。 韩彪在星辰花家族驻地给他安排的生活舱中奢侈的洗了个澡,然后把关公胡子和长头刮了个滴溜干净,这才摸着光头跟着卡珊到星辰花家族的移动基地指挥舱去见布老板和米长官,据说是有事情跟自己商量。 第219章 没死 见,抑或不见? 兹事体大,三人不敢自专,上报等待指示的同时,聚在一起商讨。 “不能见。” 郑朝阳的声音斩钉截铁:“又不是结发夫妻,这般惺惺作态的要求,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白玲持相反意见:“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本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原则,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跟随效力的老上 陈生也不是被吓大的,只见他将手伸进口袋,把保时捷的车钥匙给取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与此同时,一道魔咒毫无征兆的地从那人的背后袭来,但就在这时,只见那名浑身隐藏在斗篷下的神秘人,勐然转身,斗篷被他掀开一角,一根魔杖伸出,将伏地魔的魔咒化为无形。 为了以防不备,公司账户上必须得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所以林晨并没有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分,每户只分了五十万。 陆明朝没有回答薛之行的话,而是神秘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在薛之行面前晃了晃。 但是前阵子,她遇到了高杰,想到他们是哥们好友,打探了一下,温迟还是单身,现在在本市的中心医院上班,她当时是开心极了,因为她刚好就要回到这里上班,她的身份不容她去其他的医院。 他施展轻功追上卫六郎,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抓去了卫老太君的面前。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对无双师妹有过歹念,你别血口喷人!”薛之行被夏仁建忽然扣过来的屎盆子砸得触不及防,如果这话传到城主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景弈坐在萧重华身边,他的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坐着总是乱动。 星桐被她的动作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以,有些呆呆地看着她,满是疑惑。 夏木带着赤红来到训练场,场地上摆满了训练布偶,这些都是夏木专门定制的,给他特训用的。 “狗日的,运气这么好!”吉哈利狠狠地骂了一句。但他并没有让战马提速,他觉得这些荷兰人的这两炮纯粹只是运气好而已。现在还没有到应该提速的地方。 刘震冷笑了一声,也懒得解释,掐着刘茜的脖子,缓缓的向着门口走去,所有的人都纷纷的让了一条道路出来。 我们用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翻越了八达岭,穿过了官厅湖,又用一整天的时间,进入到河北地界。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佛公子竟然连续两次都没有参加?他是为了继续保持他的神秘感,还是为了什么? 余晚秋神色诧异的看着他,自从认识秦枫后,余晚秋就总感觉他不是南坪洲的人,因为很多大家都知道的地方,秦枫却不知道。 就在我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这股热流突然就分成了两股,一左一右,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从头顶又返回到脚底,就这样来的上下运行了好久,才逐渐的又回到了丹田处,慢慢的归于平静,而那股热流也渐渐的消失了。 当天,一辆黄金天平徽章马车驶出黑天鹅湖,前往胡安郡省边境。 而且齐宁很清楚,这哲卜丹巴心里必定还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今日不张口,并不代表明天不张口,先将此人控制在手中,慢慢盘讯,未必不能多获取一些东西。 龙家的队伍徐徐朝着青城靠近,等到达青城门口,队伍都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那人现出讶异神色,显是想不到龙二这么轻易就能够避开他这突然一击,微微怔了怔,旋又闭上眼睛。 第220章 爆炸 金乌西沉,夜幕落下,草岚子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辆遮蔽严实的黑色轿车徐徐驶出,拐出与车身相比稍显蔽塞的草岚子胡同后,却不往西侧大路上去,而是一反常态的拐进了通往北海方向的文津街。 只需穿过横跨北海湖面最窄处的“金鳌玉蝀桥”,就可以向南走北长街、南长街,直达天安门前的长安街,公总、纠总驻 一行人之中,霍去病最为兴奋,只见他远远地甩开将士们,拨马直往未央宫司马门而去。 本以为捡了条命,以后可以安度余生,可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差。 “弟以为广宁失在经抚不和,熊经略力主在一个守字,而王抚台着眼于一个战字,自然号令不一,难以调兵遣将,如此进退失据,怎么能破敌制胜?”袁崇焕目光炯炯,瞬息之间,纵论天下大事,隐隐生出一种咄咄逼人之势。 找我们的原定计划是将姚簧灌醉,再偷偷带走,但是刚刚答应了蒋干要将姚簧安全送回家,现在还不能得罪蒋干,所以就不能按这个计划实施,必须再想其他办法。 第一人物带着自己的心腹也刚从山脚下上来,正好看到了燕赤火出现,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现在的燕赤火,比当初带给他的气势更加强大了。 血鸮也非徒有虚名之辈,虽说没有想到过秦会有这样变态的怪力,但他的战斗经验却是何其丰富。与过秦硬拼一记后,便意识到了过秦的肉体力量应该不在自己之下。 然而,大臣们的反应无异于刘彻头上的一盆冷水。不少人认为,主动寻找匈奴作战简直是痴人说梦,马邑之谋无功而返的闹剧还历历在目呢。再则,匈奴人入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据心湖脑补大抵是因为他们的师父不尽职尽责,徒弟管收不管养,常年云游四方,以至于洛冉初只好代替这个老头既要当师兄,又要当家长的。 但马背上的陈虎,却是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说这个平行世界的很多东西,与上一世有很大不同,虽然这些经典的影视剧也同样存在,但演员不同、歌曲也不同。 在中后卫被罚下,以少打多,没有通过换人调整的情况下,掌喆天会如何应对? 所以,洛枫并没有打算做出什么很特别的事情来,也并没有揭穿龙飞的心思。 马超将众将都派了出去,只留下成公英辅助自己镇守汉阳郡,处理各种日常事宜。 “我找个机会,看看她是不是再查匈奴人的事情。”萧九重想着,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吃得比较撑,再不运动消化一下,直接睡觉、休息,或者去做其他事情的话,无疑是对身体不好的。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连衣裳带头饰画了几张图送去请刘季平指点。 “好了好了!”冷画屏不耐烦的说着,海风瞧着恹恹的样子,微微一笑。 就那几个老油条,老子要是相信他们真的把这东西带回去给三叔他们吃,还不如相信自家养的老母猪会上树了,他奶奶的,只不过自己现在该怎么解决眼前的这个问题呢。 “玉缘大师,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嘛?”冷画屏以来便问道,语气不是疑惑的,反而有些肯定。 “你看着我干嘛,我不管,我见不到他,我就跟着他们了!”李彤直接开口说道。 第221章 大索 “是。” 朱唇轻吐出一个字音,随即不给屋内众人消化的时间,又迅速开口:“不仅仅是。” “同时,他还是青帮二十三代悟字辈儿弟子、戴老板高足、临澧特训班第一批优秀毕业生、领中将参议衔...” “这不可能!” 一直保持沉默的张队,声音中难掩惊愕。 “临澧班,是戴雨农一手调教出 “什么人。”一道强劲有力的声音响起。一枚棋子穿过营帐直直朝着栖蝶射來。 在沧冥厅见到云魈天,他已坐在那里等着,面上的气色相比之前见到的毒入心脉,青紫之相确实好转多了,面色只是稍显苍白,没有其他异常。 “义兄,你是否会全力助本宫母子安然?”青霜并未正面回答曾少聪,反问道。 “那么父亲大人为何不允我求援之事。”仁木信二诚恳的话语彻底打动了仁木信贞,但他因而更加不解仁木信二的心意。 然后麻利的从包袱里拿出水壶,对着君墨尘的嘴慢慢往口里顺,她知道他现在不能吃东西,但水是必须要喝的,否则挺不挺的到斗粒子那里还是个问題。 “像九王爷那样没心肝的人王爷就不应该去救他!”王妈在一旁磕着瓜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回到长安后,刘启首先召见了田叔,他见田叔空手而来,感到很奇怪。 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奏请立栗妃为后的折子就按时递到了刘启的手上。 这些日子,大概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白恒之沉默了许多,不过笑容依旧温暖。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她,此时站了起来,紧咬着‘唇’,面‘色’苍白,神情有些疲倦,但是目光坚定地望着秦无炎的侧影。 好在老板并没有拿这件事儿说事儿,更是没有在乎,话语之间好像还透露出了对楚煦涵的欣赏。 而处于绝对劣势的钟家最近却异常安静,似乎并没有反击的意思,这让沈世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沈南岳却忧心重重。 宋浩这时才想到,这里可是闹市,这么多人打架,估计附近早就有人报警,警察应该在来这的路上。 而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诡异面具人竟然像幽灵一般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白公馆占地广阔,与其说它是个公馆,倒不如说它是个庄园,并未在繁华的市区内部,而是在空气清新的郊区绿地上。 而另外一头的沈管彤则是站在镜子前,奋力的拿着伸出手掌,拍打着水池里的水,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全部宣泄出来。 一口皮蛋下肚,楚煦涵直接吐了出来,这都是什么东西,又腥又苦,还发着臭味儿,果然,这家人的吃的东西自己还真是吃不习惯。 里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让她再也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就看到一个老妪正坐在一裁缝机之前,不断的踩着脚踏,做着衣服。 认识到自己错误的麻仙姑,拼命想挽回情感,可是陆判哥哥不给她任何机会,因而制造出了喜欢男人的假象,麻仙姑无地自容,将阴王之位传予阎罗王后,便消失了。 后院几处已经挂起灯盏,此时,角门被人轻轻打开,走出一主一仆,月光下,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你……你要干什么?”疚疯本能的感觉到一阵不妙,几乎是下意识瞬间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222章 蹲守 九月二十三日夜,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七天。 在得知莫先生神鬼不觉的从津门口岸将一颗特制高爆炸弹运抵北平城后,本就在不断流逝的倒计时,更像是一颗悬挂在众人心头的利刃,随着日落起伏,一点点的向下方命门处迫近。 时间,从不等人。 冯处居中调度,郑朝阳与白玲负责分析整理口供,专案组剩下的精兵 还有规定,变异值太高的异体、亚异体是没有资格取这种叠音的尊贵名字的。 而此刻在烂尾楼的最顶端,一个周身被无数的黑色的阴气所环绕着的男子静静地站立着,眼睛之中露出来的是化不开的政憎恶。 今日的沐婉歌一改平日里的素色衣袍,穿上了一身大红衣袍,面带面纱依旧遮不住她那绝美的容颜,柳腰楚楚,人比花娇。 沐九歌静静看着他,见他满眼怒容,似乎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般,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这一世与他,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回到叶府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下了,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云柔曾经出去过。 王磊的脸色瞬间的变得灿烂起来,一把抓住了陈奎的手,猛烈的摇摆起来道。 这十几个恶灵员工的身体瞬间的被凝固住,一个个想要动弹却是根本动弹不住,脚下黑色的触手纠缠到他们的身体之上,一点一点的将他们拖入到黑色触手的之内,慢慢的将其吞噬掉。 张乾的剑道却混元如一,煌煌大气,裹挟无边大势,如人道洪流蕴藏其中,实则是他主宰中极大世界这么多年来的威势,也是中极大世界的人道洪流之力的体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怪响,就见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朝他们飞来。 时候不早了,几人也不再耽搁,一行人向沐老太爷住的院子走去。 这个时代的比赛项目可没有什么保护选手的规则,为了争夺第一,这些草原上的野蛮人,下起手来可都是非常狠的。而他已经打听过了,往年的摔跤、角力项目,死伤的人数不超过十分之一,那根本就不叫做比赛。 不过,一想到南山之前的表现,还有刚才所说的什么仙人传授,他们总算是勉强相信这些人是逃脱不了。 洛宇拔剑,静静伫立着,似在等待那魔兽降临。其他弟子亦是纷纷拔剑,但那兽吼之声实在过于恐怖,竟无一人敢上前,只是伫立在洛宇和徐林二人的身后。 从南山的话语里,他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隐姓埋名几年冒着危险混迹在战场上的事情,这就更不用说,本来就对被绑架来这里充满怨恨和敌意的其他人,他们恨不得将那些把自己送过来的家伙杀光。 挥着大锤的古云慢慢找到了自己的节奏,那击打在生铁块上的声音渐渐有了节奏感,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 于是,厨子开始弄起来,当过了很长时间,他将那些饭菜放到跟前。 即便已经不用担心再次感染,只要是跟在南山身边的卡巴内瑞武士,都会下意识地保持几米远的距离,倒是无形间突显出一行人的地位。 在最后一场里尽管困难重重,高川已经感觉自己稍稍适应了这种节奏。 汪自在总算是看到了希望,他现在的处境,只要能活着,要他做什么都行。 ‘谢谢。’徐志勇真挚的对着李天锋说道,至于谢谢生命,二人恐怕都是心知肚明吧。 第223章 鬼影 “脖子上面顶夜壶、耳朵中间夹痰盂,万幸生了一张勤学好问的嘴...” 郝平川说话的工夫,多爷已经施施然重新卷起一根纸烟,翘着腿、侧着脚“哒哒哒”将烟丝敲紧实,嘴里边毫不客气、针锋相对,引得郝平川虎目圆睁... 眼见“战火重燃”,何金银紧忙加快语速:“如果那个女人没有说谎,我们今晚将人从草岚 金家老大说的酒,是一种叶家特产的补救。利用当年叶夕瑶留下的配方,结合多种草药果实酝酿而成。可这酒最关键的一步,却不是配方都有玄妙,而是储藏的地点,太过特殊。 只可惜,这个创世神是个苦逼的,刚刚成型,创造万物后,消耗过度,只能陷入沉睡。 一颗颗念头,如钻石一般的坚硬,丝丝电弧缠绕在念头之上,猛烈的抽打着,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江源这是第一次跟李依吵架,也是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这个李依,和平时温和可人的样子有点不同。 唐宁的认识非常的清楚,脑子也非常的清醒,因为她建立巨星的目的,本身就不是为了追名逐利。 可龟逅等几位海族老族长忘了,溺水河的诡异力量,可以控制所有修炼之力。以至于就在那激浪冲到溺水河畔的瞬间,竟一下子停了下来,然后‘哗’的一下,全部浇到下面的妖蛮头上。 七点一刻,某电视台,某访谈节目组,导演正在对工作人员发飙。 后来大家发现,陨石的价值其实并不高。星辰天宫虽然回收,但是价格很低,甚至还不够路费。 阿杏皱了皱眉头,干嘛好好的说起这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题?她低头吃饭也不出声。 顾盛因经历了三个月的“闭关”之后,终于在一次国际时装周的秀场上,交出了自己的作。 这卢任枉一方面是给秦昊出头,另一方面则是借此机会给凌师姐献礼,同时也是威慑一下他人,最后还能摸一摸姜易的底细。 凉音被一阵动静吵醒,揉着眼睛朝某某走过来:“饿了,人家要吃饭!”趴在凉音肩头的吱吱则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凉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两名护卫于是便分出了一名武功较高,受伤较轻的人留在穆巴沙夫和乌萨身边保护。而另外一名护卫则跟着宇明一起,重新杀入了战团。 这么想着,某某喜滋滋的伸手去拿那个古典花瓶起来欣赏,手是伸下去了,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坐在回来的飞机上,慕芷菡觉得天空也异常的蔚蓝,云朵也特别的美丽,想起就要见到君浩,她的心也如飞机一般,在云层中穿棱,恨不得如孙悟空一样,一个筋斗云就翻回去。 不等阿凤她们去皇后那里,便有沐家人来请阿凤过去,说是皇后叫她;因为娥凰是个外人——在沐家人的眼中,娥凰是十足的外人,所以沐家人特意提醒皇后只请阿凤一人过去。 大约十分钟以后,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宋玲玲看了看后座上昏迷的司机,无奈的笑了笑,这可不是宋玲玲的一贯作风,但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办了,宋玲玲下了出租车座上了高兰的轿车,原路返回。 到时候,孤竹和大楚还是会反目成仇。而对于韩家来说,只要孤竹国两不相帮就好,至于孤竹国从此不再和大楚为兄弟之盟,他们并不在乎。 第224章 尾随 天光未亮,一道可疑的身影正横穿坟圈,直奔黑窑厂小院! 这般时分,夜里的寒气开始散去,正是一晚当中酣睡最沉的时刻。莫说是夜里有家不回的赌徒、酒鬼,就连因为职业特性,起早的粪夫、环卫都还没有出门。 更不用说巡逻、值夜的人手,大多到此时,也到了等待换岗交班、意识最松懈的时候。挑选的时间段,不可 毕竟二战结束没几年,如今五大国之间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所有苗人也都撤后了一步,当然不是害怕那些迷彩服,而是对黎响众人的尊敬。 微商学校之所以被张洪选中,第一是一所新型技校,对生源的选择不是那么严格,第二是因为黎响和船王的关系,让张洪感觉到了希望。 千寻接收的记忆中,记录着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双方大战的整个过程的所有画面。 林雨鸣今天也是一样,什么花言巧语都全部收敛起来,绝口不提什么感谢,好处,回扣等等。 鬼手又反复的叮嘱了还几个注意事项,两人才收拾利落,出去了。 张天毅确实认识忽然钻出来的人,两人曾经还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 上午您先见王工正和安和尚,看他们做的那个铜线架子和磁铁。世子出征前吩咐下的一个机巧物件也会一并带来。 “不都是说男人才图色的吗?你怎么是图色呢?”铛铛不能够理解。 本来对这些传闻不在意的厉锦承,却在听见走廊外面他们班里一个脸上张满青春痘的眼镜男,自以为是的揣测真相之后,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怒火。 “杰夫出门在外,据说是和家里有些事情,过阵子就回来了。”薄易语气淡定的抢断了安沐的话。 全聚拢,令它的整体看上去仿佛一根粗短的触手——如果有人能看到它的全貌的话。 等她换好校服出来的时候,梦楠早已经换好校服斜靠在白墙上等着她了。 最终,那个无形的“气球”划过奇特的轨迹,穿过一层层天花板,直直地落到了角落里的钻石雕像上。 苏迷打断他的话,抬手扯下发带,青黛眉眼轻挑,无形流露着半许风|情。 这一道醒目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一旁那张扭曲的脸。 清莲本想高兴的去迎陆成御进门的,却在接受到陆成萱的眼神之后嘘了声,主仆二人就好像没有发现陆成御一般,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说实话,如过说是曾经的天命九依旧在灵修境界,一定会发现这是什么妖,但是现在的她除了能够拥有法力,能够飞天也能够施展梦幻术,却并发现不了这是个什么妖。 转了一圈之后,我的装束又换回了山之翁那套,战果是消灭六个英灵,顺便生擒六个御主,回头给肯主任、时臣、雁夜和龙之介安排一下假死欺骗世界就行。 最后在卫生间找到一个装洗浴用具的透明塑料包,就把‘床’单叠好装进去,包裹在从商菲家里穿来的衣服之中,然后没事一样俏生生的坐在沙发上等石青回来。 “真的?有这么神奇?”詹裬不相信地睁大双眼望着店主手中的万花筒。 好一处仙境所在!桂樱叹道。她自顾四处欣赏美景,颇觉眼睛不够用,早把人间之事忘却了一大半儿。 顺着体内的气息,韦笑屏住呼吸,慢慢将力道凝聚到了右手上,轻轻的一拍,一个苹果被他拍的汁液四溅,让他自己都看傻眼了。 第225章 天桥 杂草如刀,疾行如风。 第二声“布谷~布谷~”的鸟鸣声响起时,路程已然过半! 被低矮棚户围起来的坟圈,顷刻间横穿而过。辩询着那声突兀鸟鸣声的源头,何金银在一颗酸枣树旁停下脚步。 捻起几颗还带着残余果肉的枣核,指尖传来一股湿润感。这种耐旱、耐贫瘠的枣树,九月时节正是果期,低矮处“之”字 看着面前少年,他心中苦笑,这下麻烦了。对方向他表露了真面貌,就意味着双方绝对没有妥协的余地。 ‘啪’的一声脆响,黑衣男子的身体纹丝不动,而那青年却是嘶声惨嚎起来,他的拳头炸开,碎骨和碎肉喷了满地都是,大量鲜血正犹如泉水一样带着‘咝咝’声喷出来。 不过这些词汇对于伊云来说已经足够了,善于从游戏npc的对白中发现线索的伊云,只一瞬间就听懂了她想说什么:扶桑正在打仗,她是从扶桑逃难到大萌国来的。 时间改变世界,消散的消散,湮灭的湮灭,所谓的荣光,那是别人的,与他何干? 二号包厢的老者。修为定然不低,石川猜测,此人最低是筑基后期巅峰的修士,甚至已经进入假丹之境。 “明天不带你出来了,那谁,这么大个台应该不会只唱一天吧?要不咱明天还是这个点,约上几个老伙计一起来瞅瞅?”来到了街上,老头甩了甩脚踝上狗留下的涎水对同伴说道。 他伸手指着城门外驶进来的一辆大卡车,车上十几个火箭发射筒并排立着,森然可怖。 “啪啪啪!”几十年来,我们的人已经习惯了先挨打再还手。虽然我叮嘱过不用警告直接开枪,可是他们面对着这个和尚依然还是犹豫了。一直到自己的同伴被人打倒,他们这才醒悟过来,抬枪对着和尚就扣动了扳机。 慧厄仔细的描述了一番他和殷血歌见面时的场景,一众悬空寺的高僧大德纷纷摇头。 郑曦哪都没有去,而是去了将军府,只是没有进门,就在大门口等着。 “少爷,您没事儿吧?”风风火火赶回来的金宗众人紧张的看着口吐鲜血的二少爷熊柔。 范毕庄倒是不介意充当衬托红花的绿叶,只要球队能够一直赢球,其它的都不是重点。 几人正在闲聊间,一道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范毕庄抬起头,就见到普约尔正站在餐桌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没错,现场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发出那种类似于龙吟的声音,除了她们螣蛇一族之外,还有谁的声音会如此接近神龙? 反正是出来溜,郑曦干脆坐这头等,就不信那人就这么甘心走了。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对墙那边的萌猫果然又:“喵~”的叫了一声。 大概是担心晚上的事情影响到我的心情吧,所以子卿仅仅只是微略一提,然后又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李心薇见到萧子宸身子晃了晃,缓慢的转过了身,待要追上去问他一问这时来找她可是有事,李旭却一把拉住了她。 “回陛下的话!卓将军初一出城抗敌,带人撤走,已经失了踪迹!”军士大声回道。 白骨里的魔煞炁再次如山洪爆发,轰然冲入内腑。支狩真的魔气修为开始不断上涨,一路飞速猛烈,毫无瓶颈。他尽量控制住体内的魔气运转,只是稍稍牵引一下,使白骨内灌入的魔煞炁不至于太多太激烈。 第226章 天坛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滴个儿隆滴咚~” 多爷正拍打着大腿面,一副惬意舒适的懒散模样,衣袖就被何金银猛地扥住! “荣...” 刚要张口说话,就见一旁的何金银“汗毛炸起”的模样,捏着自己衣袖的力道...也紧了三分!多爷平日里看起来惫懒,但意识反应一点也不差,立马重新恢复 欧雪儿还是愣愣的,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沉寂在那一吻之中!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还没呢。要不你收留我一晚?我跟你挤挤?”顾又礼大着胆子,嬉皮笑脸地说。 “不对,是平调,不过过了年就会升职。”龚瑞妮也是一路上想。 说着,我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用力砸向了座椅,发出“嘭”的一声。 浓重的怨念恨意,只挣扎了几下,便如同一大块风化了的破布,寸寸断裂,北极星清幽的光芒,瞬间清晰的呈现在灵界的虚空。 “当初面试的时候,我觉得他还蛮有些想法的,也挺能侃。不是听了你的建议招来的嘛!要找个能说的,能把客户给忽悠住的。”白泽芝说。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达叔终于扶着栏杆走到了门口,徐晓在门内侧的把手上挂了一根电烙铁,整个门把锁已经烧得发红,达叔的手一握上去,立刻被烫得冒起了白雾,怎一个爽字了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何家贤径直说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而且,在家里说不行吗?非要跑到别人家里才说。 得这是老师蓄意要禁锢自己,没人比他更清楚那股力量一旦失控会带来何种后果,也没人比他更清楚布置这些防御设施的困难。 最令南天心生恐怖的是,那些古琴上“自己的人头”,一个个在古怪的发笑,笑得十分令人发瘆。 黑衣人疑惑的睁开眼看着面前之人,一张毫不出奇的蜡黄面孔,唇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如兰一般清雅。 “你想绑架我?”韩灵雨没想到他竟然想这么做,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她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么多事情,被绑架的结果,和刚才被韩成杀死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前者是在对方收到巨款之后再被撕票罢了。 想来,那些魂石,根本还没来得及转化成福报,就再次变成了魂石。 宁珏娇笑地反握他的手,眼巴巴地瞅着他,并没有注意到身侧后们的属下一脸诧异的神色。 浓郁的凝成了实质的水蓝色灵力中,一道道灵诀顺着灵力潮飞出。 现在师傅失去神力,已然无法维持神体,根本无法传授她关于傲月九天的一些技巧法门。 “啥?两日?”铁头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了,三日本就已经极为紧张,若是两日的话,那他就得不眠不休的做。 她的模样,似感染到了皇甫夜,回过头的时候,见他也是如痴如醉的看着自己的背影。 这时,紫翼独角兽却突然恢复冷静,虽说紫翼独角兽是独角兽一族最好战嗜血的存在,可这并不代表它们的智商很低下,相反,它们一族极为聪明,好战却不莽撞,嗜血却不愚蠢。 纳兰逸炀果断决定,从今以后云荼那丫头就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 近百枚的导弹载弹量,这一架战斗飞船能抵得上一个飞行大队了,而且还有着绝对的速度、续航、隐蔽等优势。 第227章 追索 墙里杀机墙外道,墙外两人绕、墙里有人恼。 一路尾随、敌踪终现,何金银与多爷却只来得及看一眼,就立马矮身缩脖,两人屏息凝神、生怕打草惊蛇。多爷一番比划,与何金银沿着来时路,弓腰撅腚、“邯郸学步”般缓缓退回到小巷口。 “快去快回!” “十分钟!” 不需要过多言语交流,只一个眼神, “对了,你暑假还有几封信和汇款单,我都放在你包里,拉开拉链就能看到。”罗湛提醒道。 他一用力,钱芊芊就感觉嘴里有血腥味涌出,一阵反胃,又不能吐出来,她的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 童心琦吓哭了好几回,不过因为西萝的爸爸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老实很多。 可以说,这世上的一饮一啄皆有天定,自己种善因,就会得善果。祝向阳种下恶因,结出的就是恶果。 不过因为那个位置,大概又是属于边缘一类的位置,所以西萝连跳两次,都没跳上去。 不过李玄这一次,并非是要吞噬这灵魂,而是要跟着灵魂融合,故而,施展一番炼魂术,倒是无妨。 心想就算挣钱,肯定也没有养马鹿挣钱,只是两口子都已经被彻底洗脑中毒了。 陈海江一直跟秦落勋热络的聊着,都是一些和工作没有关系的琐事。 下一秒,理智全部崩盘,季言一抬抓过西萝,右手紧紧的扣在西萝的后脑,火热的唇,直接撞了过去。 欧阳莹也醒来没多久,听见开门声,她就淡淡的开口,“去把月姨娘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告诉她。”很重要的事,重要到可以要了她的命…。 昨晚那些官兵说世子大概会在今天的巳时进城,也就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现在估摸着也有九点多了。 野哥说着便大步流星向沙头堡外走去,其他人为了要看好戏,也紧随其后走出了沙头堡。 唐程见状,也知道为什么杨冬现在没动手了,王少风带来太多人,这里已经暴‘露’,想要再干点什么,解决起来就很麻烦。 轩辕笑这几日来的酒后之举,光伤口撕裂流出来的血,都比他喝的酒还多。幸好有苏月娥在轩辕笑睡着时,偷偷以自身玲珑宝血滋养,才能让他这番瞎闹。 “难道我有说错吗?”郑毅又靠近了一些,微微俯身望着她问道。 端木雅妾一听皱眉,觉得简然这话有些荒谬,毕竟自己也没听过万轰这号人物,可依然拿出传音符低声通报。 “噗。”的一声,风狂跟田长老都吐出一口鲜血,竟然是都受了伤。 自从苏冥离开后,又过了一个星期,离当初约定会合的时间越來越近了。 但她的话,显然没有丝毫作用,灵犀越是委屈,彩凤就越发倔强,静妈见状,只好无奈的看向了茗慎。 “战,当然要战,虽然我不否认你这招数确实很强悍,但是想要赢我又是那有那么简单?”虽然秦天现在无论是胸前还是手臂都是不断的有着血液滴下,但是观战面表情却是显得越发的战欲滔天。 虽然,他们在拉克鲁斯这几天可没少见识到萧枫的厉害,可却绝对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有这么厉害!而且刚才这些家伙都叫什么来着?老大? 就算是这样,此时得他也是强弩之末,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麻木。 “不会出现那种事情的。”李清淡淡说道,他自然是知道兰若离所说为何,他是怕自己在融合了体内的神魂,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后,性格会大变,这才在清醒的时候与几人这番说的。 第228章 内坛 北平城和平解放后,天坛曾一度被大军接管。 究其原因,就是多爷口中那位“傅长官”,曾经在东单与天坛建设临时跑道,以供小型飞机紧急起降。为了守卫这处临时机场,曾一度要准备炸掉天坛旧有的祈年殿、祈谷坛、斋宫等“碍事”建筑,四门把守森严。 天坛被接管后,这些隐患被一一排除,这处临时机场并未被回填 “不能就这样算了,不但要赔偿,我还要报警,把这样打人的歹徒抓起来。”姜蕾的姐姐甚是嚣张的对着苏游等人道。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夜幕开始降临,透过浓浓的雾气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在冲天而起的煞气之中,好似都被战场之中的血液所染红。 姜朝宗的脸色也是一片凝重,眼前发生的情况,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王鹏程胳膊上和后背都有伤口,很深,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是流血很多,他感觉自己有点儿坚持不住了。 “哪,哪怎么办,咱们不能等着他对付吧。”王鹏程扫了一眼大家说。 李峰自然是听到了龙牙的挑衅,只见李峰的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李峰的背后传出,吓得李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 悟空被沙狂澜说的一愣,回想了一下和金蝉子相处的点点滴滴,这才意识到这贼秃的骨头真不是一般的硬,认识了好几年了倒真没见过他冲着谁低过头。 苏游都有点不好意思听下去了,看到李海东还准备说下去,苏游连忙说道。 除了这身行头加冲辫。他的脸上还画了个白鼻子。脸上还扑了两块圆圆的红脸蛋。在嘴上涂了个樱桃形的嘴唇。看着真是将滑稽进行到底。 无忧却直接接过了药盏,一口气都喝了下去,那些药润泽着她干涸的唇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透出她记忆里的苦涩来。她觉得她好像尝不出苦的味道来了。只觉得是解渴的东西。她甚至还想要再喝一碗。 无忧一开始惊奇的看着合作公子,但是在马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来她检查过四下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洞壁,除了这些壁画之外,已经出现了一扇门的阴刻曲线。 这样想着,想要再支撑一会的托利亚站起身来保护艾米莉亚却再次被击飞,一口鲜血带着被撞的变形的铠甲撞碎了身后的岩石,托利亚已经生死不明。 如果那样的邪恶力量真的再次复活,整个沙漠都会变成烈焰永远燃烧的焦灼之地,因为七魅最后的指天诅咒,就是要连这片黄沙也一并烧毁。 在地面炮兵开始炮击之后,张伟从系统中逐渐放出燃烧弹和爆裂的,定点清除美军的炮兵和堡垒。 这次世界网络峰会后,星灵公司彻底成为了华国国内一流顶尖互联网公司之一,并且拥有了与实力匹配的名气和盛誉。 为了平衡,北非特区的柏培拉港,秦国的吉大港和东非特区的马普托被设为自由贸易区。 不是强,而是强的离谱!人际关系、社‘交’网络、公关策划、项目运筹无所不通,可谓是全能型人才。 这无关政治立场,是由下成发达经济体系决定的必然会出现的科学进步。更是资本主义社会选择的结果,只有律师、医生和金融家才是中产阶级接受教育的首选。 第229章 狙击 天坛圜丘台,高一丈六,台分三层。 前朝时,每逢冬至交天,都会在这里举行盛大的祭天典礼。四周绕有两层蓝琉璃瓦矮墙,称“壝”,内壝为圆,外壝为方,象征“天圆地方”。 民国三年时,时任“袁大总统”在本已荒废的天坛圜丘台,举行了民国历史上唯一一次,也是近代历史上最后一次祭天大典。 作为祭祀 丫儿自然是不知情的人,对于我的心中所想也就不甚明了,又也许她因刚才之事得到桃红的帮助,对桃红有了好感,所以现在她不时的看看我、又看看跪在地上一副急切的样子,苦着一张脸满是为难与期盼的神情。 “你胡说,我才不是没爸爸,这就是我爸爸。”七宝怒了,拔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初秋的夜晚,藉草沾衣露,桐凋无茂绿,初ye月犹淡,蝉断有遗声,那迎面吹来的一丝凉风中带着些许寒意。长久以来,我和江红玉都是相依为命的,经历了当年的事件后,丫儿也算是我们的贴心人。 凡是朝中上了点年纪的官员皆知晓,这少白是当年太上皇还朝时带回来的。论年龄,它比如今的皇上还要大上两三岁,可它是狐狸,灵气的很,看不出半分老弱之态。 “想不想看看天周朝最初皇位的嫡系血脉?”柳如玥看着她的样子,故意对她调皮的眨了眨眼道。 裴安之狭长的眉眼中带着几丝愉悦的笑意,口气里也是掩不住的宠溺。 可她还是很爱面子,不希望他认为她是个轻浮的人的,赵萌萌想。 我不是很明白上官云凌对这位楚王爷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但是我多多少少的也是有一丝惊讶的,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我记得我只是整理衣物打算起身离开,并没有说出来,他是如何知道我的意图,并且还能出声阻止!? 而这延绵一片的粮仓建筑外头堆着的士兵,估计也无法乐观去思考。 作为徐家将来的继承人,他给了豆芽近三年的时间自由自在地生活,现在,是时候开始踏入这个圈子了。 谢千澜那双清澈的眸子静幽幽地望着谢景行,本想立马冲上前,问个清楚。 可是任我行一直没有露面,长乐的伤势很重,但是他体质逆天几日就回复正常了。 赵雪这才捡起电线,把老太太老头都放了下去,剩下最后两个了,屋里的火也烧到了这边,那男人的头发被燎的跟斑秃一样,刚刚来回乱动衣服也被点着了,还是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熄灭的。 “牛肉是我在上个副本猎杀的水牛肉,没净化过,你要吃吗,系统会扣10积分的。”这个得提前说好。 她皱眉思考,不知道这是个例还是全部,于是她又抽查了十个丧尸,还是一个晶核都没找到。 不过,他虽然精通医术,对蛊毒却没怎么研究过,所以他根本就解不了。 竟然跟萧何说出,要用金钱才能维持这段婚姻……这算什么?可怜萧何吗? 母后凛然一瞥,惊诧于叶逸舟这般的举动,似乎这样的举动好似在哪见过一般。谢千漫和谢千语更是十分震惊地望着叶逸舟。 她打算找个时间单独把刘洪昌叫出来见个面,好好问一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许大茂不太清楚何雨柱上哪得知他和二大爷联手的消息,但许大茂对自己和二大爷的计划很有信心。 第230章 末路 莫先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被人练手的“移动靶”。 抛开已经沦落为杂乱民居的外坛,单就占地上千亩的天坛内坛,要想彻底包围这里,不出动几千号人马,无异于痴心妄想。当他察觉到身后缀上一条“黑皮老狗”时,杀了那名“放风”手下的心都有了。 当日在西河沿小院,送走刻章手艺人“萝卜张”后,他曾对 为什么我的每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爸爸陪在身边,为什么每一次拿到化验单,都没有笑脸迎接他们……在别人看来都是天大的喜事,于我却像惊天霹雳。 又是砰地一声枪响,大克瞬间就感觉到了腹部传来的剧痛,眼前的景象更模糊了。 此刻再也是忍受不住的唐依晨痛哭起来!泪水将玩偶整个侵湿,可李逍逸依然是闭着眼坐在那里,但没人发现,他的身躯竟然在微微颤动。 有轻如飘絮般的疑窦,正在她心间悄悄蔓延,过往她很少正眼望他,但今早她凝神细看他的背影时,不知为何,竟恍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一直就好奇,为什么你一看到我防备心就这么强,原来你拐走了我的儿子。”楚毅看着我,神色平静。 接着李逍逸也不再多想,他没有远大的目标,说自己懦弱也罢,被命运推着走也好,他只想复活同伴离开这里,但这些就是他拼命的理由了。 “你是来耍我的吧?你信不信我治你个妨碍公务罪?”柳洁说道。 “行,你明白就好,我先回去了,那边还有事要忙。”陈海波笑道,随后,他就在鬼荣的护送下离开了陈百虎的葬礼现场。 ‘轰隆!!!!!’粗壮的破坏死光,直接横扫向凌霄,连给凌霄反应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道破坏死光,貌似没有打中他。 但是当风雨失去控制的时候,如论是飓风还暴雨,就变成了灾难。苍剑离静坐着不动,仔细体会这项神通技能,技能越多,在交战的时候,胜算越大。 张叶做了一个梦,他很久都没有做梦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只有现在这种状态,成为凡人的存在才会做梦吧。 三日之后,黄老将军的遗体在官兵的护送下送回了燕京,李朝接手了黄老将军在湘省枯山的一切事务,自己不能亲自为黄老送行,只能让唐潇潇替自己为黄老送上这最后一程,代替自己陪黄老回到燕京。 没有了力道的这一击,就算打在身上也没有了多少伤害,太极当中卸力也是由讲究的,不能随意卸力,一但卸力方式方法错误,不但会卸力失败,反倒会将敌人的攻击拉到自己面前。 “我同意这说话。”马城主还未等华郞皓发言,就抢先说了,之后,看了看华郞皓,似乎想说点什么。 宁岳缓缓睁开双眼,胸口的疼痛不断传来,宁岳头脑一阵眩晕,强制忍住不让自己昏迷,忍受着疼痛进入修炼状态,渐渐的,天地之气不断凝聚在宁岳胸口的伤处,以恐怖的速度修复着。 在外面感受到了白洛笙已经完成了突破了的周梦晓以及其他长老立刻飞奔闯入了其中。 “哼,”将有冰道,“我真陶阳某种人。”然后走了。独留张叶在房间。独自坐在房间的张叶苦笑,将有冰说的讨厌某人就是自己吧。他摸了摸脑袋,真搞不懂自己有什么让人讨厌的,他自我感觉良好。 第231章 败寇 丹陛桥尽头,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沿着血痕前伸的方向,拾级而上,一座鎏金宝顶、蓝瓦红柱的三层重檐大殿赫然在望。远观尚可,近看处处是岁月流转的衰朽沉疴,荒草、断瓦、蛛网、裂漆... 一如崩塌陨落的前朝,外表辉煌、内里腐朽。 郭秘书,此时或许应该称呼为“莫先生”才更为准确些... 说争夺传承,他们肯定不够格,毕竟普通修士上面,还有各种大势力。 送萧子宁回到店铺,黄琰就直接开车离开,这时候并不算太晚,才是午后四点钟。 先天境界的修行者,显然不会自己绘制地理志,大部分的脏活累活儿也交到了这些境界较低的修行者手中。而他们则负责保护他们。 话还没讲完,突然,燕赤侠身子一动,坐了起来,一双酒眼瞬间明亮若星,看向那远处的森森树影,只觉一股妖气扑地而来。 闪电侠癫狂,不停在覆盖这个世界,令得改变从八月开始的覆盖,记忆还没有没从外界钻入自己的思想脑袋,闪电侠就已经再度跑出无限八月轮回,覆盖世界。 虚空道场的核心区域,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上,白谒陵站在山巅,俯瞰风景,有人说到这个事情。 那人也算是修为精深,楚荆歌一掌之下,只不过退后数步,并未直接被楚荆歌拍死当场。 只是刘一彬注定想不到,未等他想完,却见脑洞面板内,再次抖动,一条新的消息跟着跳了出来。 一条条的讯息,从他的灵台洞天当中掠过,最终形成各种命令,下达出现在场每一位修行者的耳中。 “夏统领可知那位蓬莱仙人现在究竟是在何方?”这时,唐兵转过身来对着夏天说道。 看着他如此冷酷无情,连头也不回,伊恋跪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夜凌泽招呼她坐下,她也就坐下了,只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那么多人看着她坐下。 过思远见她过来就立刻绅士的把身边的椅子拉开了,慕皎道了谢后坐下。 “那给你好了。”苏绵把汉堡推到他桌子上,附赠一个甜甜的笑。 见孩子们挂了电话,苗喵忙抹掉眼底的泪,让脸色看起来正常一点,然后转身继续坐在孩子们身边。 我不由得全身血液沸腾,无比兴奋,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往朱明那边冲过去。 叶落落点点头,靠近张静恐怕不可能了,有时候走道上遇到,张静也会用那种嘲讽的笑容对着她。 “怎得这么慢,都等你一个呢!”叶沉皱着眉头,倒也不是责备她,只是觉得她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不太妥当,他不说一句,别人必然会有想法。 自从十七岁那年,第一次遇见陈青雨之后,他便敛去了身上的暴戾因子,不再与人打架。 “那倒不是,如果你肯为本帅哥付出点什么的话,我甘愿挂几门课。呵呵!”男人色色地道。 与此同时,沈锋的“大日如来掌”也如影而至,一个巨大的佛掌自天而降。 “哼,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现如今这房间是我的,我想给谁便给谁了,我只是最讨厌别人将明明属于我的东西给了别人,就算是给别人,那也总得先知会我一声吧。”叶青轻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然而就在青火鸟抓了长相阴险的修士后,也慢慢的闭住了眼睛“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张扬看着眼前因为青火剑的腐蚀之力浑身冒起丝丝黑色烟气,就见长相阴险的修士在地上哀嚎着打起滚来。 第232章 更名 九月二十七日,又是一个晨曦。 距离莫先生天坛伏法已经过去了四天,距离十月一日大典召开还剩下三天。 专案组虽然还未正式得到命令解散,但正值大院上下处处人手紧缺的关键时候,大部分人手已经撤离,只余下部分收尾工作,多的是报告要写... 作为出了名的“识字班教书匠”,原本想开溜的何金银被白 而其余后土与将臣也同样如此,对于量劫到来都是脸色凝重,各自作出布置。 华曦早早的起床,就听到宫里有传召,皇帝请她进宫去,有要事相商。 但就在我们的手刚刚拉上时,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分开,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分开,是我们不懂得怎么背负起沉重的爱,还是我们的爱附加了更多的东西。 “今日你死了,以后我是否也会死?”黑暗魔神忽然叹道,随即和罗睺一起,两人身形模糊,往虚空深处离开。 没等云荼做出进一步的动作,冥寒枫却突然将云荼拉到自己的身后,戒备的看着眼前渐渐破碎的虚空。 血无宸一直坐在一旁,每看到云荼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样东西,必定要审视一番,看没什么问题,才能放下心来。 在猴子千百倍的力量面前,上百长枪撞在金箍棒上,电火四迸。金箍棒摧枯拉朽一般,扬长而下。 “运气而已,出其不意,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华曦低声说。 如果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黑龙妻死子绝,一尸两命,以后就算救出了黑龙,他又有何颜面面对黑龙。 不能移动?我都要自暴了,还移动干嘛?那名主神一愣,刚要开口,突然发现身后出现一股吸力,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一瞬间脸上布满绝望。 等会儿一定要亲眼看着陈瑾熙把这些全部都给喝下去,才能不枉费她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的心思。 “什么我们,是你去!我还要继续跟着他们呢,这样到时候要提前行动,我们也好知道地方!”这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对方。 他总感觉似乎被人跟踪,随后派猴子去调查,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但是楚寒相信他的耳朵跟直觉,绝对是有人在跟踪他们。 他怎么好像从她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欣喜?他晚回家,她这么开心吗?他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和他上一次见面已经两年多了,他似乎成熟了不少,比起大一那会儿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洛克教皇与撒波等人回到圣山,带在一队镶金色衣领的红衣祭祀进入圣殿,在中间的巨型光明神雕像前停下,然后所有红衣祭祀开始吟唱魔法,地上的魔法渐渐泛起光芒,一面巨大的镜子形状的东西很突兀的出现在雕像前。 现在人类大部分的掠夺者跟流浪者队伍里面都有会异能的人,但是这些异能跟姜峰他们比起来还是相差太多,跟普通人比起来那要强大很多。 “洛克,人已经都上船了,可以开船了!”这个时候云之南也来到了洛克的身边,然后指了指岸边说道。 两个魔天教的武者握着冰冷的长剑,已经朝着唐龙狠狠刺了过去,然而,宝剑眼看就要刺在唐龙的身上,唐龙的两枚玄罡神针,却已经先一步刺在了这个武者握着宝剑的胳膊上。 “不管对手是谁,妾身都不会输的,即使是夏棋也一样。”熟悉了这个游戏,辉夜在打赢了妹红以后就有些膨胀了起来。 第233章 隐情 国旗、国歌既定,从这一天开始,几度更名的“北平城”变得忙碌起来。 歌声犹在耳畔,何金银回到专案组办公室时,仍然激动的难以自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份九月二十八日的当日报纸小心翼翼的抚平褶皱、对叠齐整... “荣哥儿!” 一声大嗓门,“原主”郝平川瞪着一双虎目:“你干嘛呢?” 齐玄易踏步而起,走入云梦仙山之中。脚步所过之处,自生云雾流转,所过之处,树木尽数避让开来,一条大路出现在齐玄易面前。云雾缭绕之间,齐玄易走到出一处山崖洞府处,这里已经腐朽生尘,很久没有人到来。 怒吼一声,王家老祖气势攀升到巅峰,七脉剑势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狰狞嘴脸,瞬间朝三人斩杀而来,三人避无可避。齐玄易等人纵然有诸多秘法,可是在绝对强势的力量面前根本奈何不得,眼看那手掌就要破杀齐玄易三人。 陆柒此时还在研究攻守的体位问题,看了七八部g片之后,陆柒已经get到了g片的精华,都够得上从旁指导一番了。 冒充卓府这一行人,仅利用一些障眼法和银子混进彭阳关。而他们当时也没提出见姜霆,仅说有些公事要办。进城后,就潜伏在姜霆经常会走的巷道,初时姜霆见他们穿着卓府的衣服,便生了几分疑惑,欲停下询问一下。 “这个东西竟然还有?”重楼长老有些吃惊,这东西他倒是见过一面。将夜老祖所在的七星楼之中,也有这个一个玩意。将夜老祖宝贝的很,重楼长老都没有认真看到过这东西,据说被将夜老祖放在了太液池之中。 苏落倒飞出去之后,连续砸了几十株十人合抱的古树,这才终于坠落在地。 因为余额不足的话,是会提醒余额不足的,但是到现在,那刷卡的机器除了嘀嘀嘀的生意外,就没别的反应了。 慕颜手忙脚乱,心情暴躁,以至于没有发现,洛云潇的耳根微微的泛红。 待安筠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的时候,卫寒爵已然欺身将她困在了台面之间。 “叶落落,谢谢你帮我送外套来。”安娜从后面拍了一下叶叶落落的肩膀。 皮尔洛的传球,基本上刀刀致命,哈姆西克虽然也很强,但还差得很远,这辈子是不可能追上的,要不然皮尔洛是大师,他只是顶级中场? 每一个大境界,从毛尸开始,铁尸、铜尸、银尸、金尸、尸仙、尸王、尸神,每一个大境界,都需要经受雷霆考验,抗的过去,实力暴涨,抗不过去,灰飞烟灭,连真灵都不会留下。 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对药材会十分敏感,而且十分熟悉各种药材的药性,更何况,郭非给他留下了不少药典。 “好像我的玩笑开的有些过头了呢。”路西看着晃晃悠悠走出去的特工先生,思考了一秒钟,决定忘记这件事。 袁崇焕想要的,是整个蓬莱!他竟然想要趁此机会,将整个蓬莱拿到手中,作为武修的大本营,参与人间争霸,打破道佛两教对人间修炼资源的垄断。 当然,对自己盔甲的研发换代是不会停下脚步的,托尼永远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未来是和平的”这样一个可能上,更别说这个可能非常渺茫。 丹田越来越难受,郭非感觉自己就要炸开时,灵魂之力所化的种子,突然放出神光来,只要有真气的地方,就有神光照射。 第234章 棚彩 特行科这条“阵线”,看起来似乎与大典筹备工作无关。 “精兵”一度被各处借调人手,一开始刘科还笑呵呵的应下,后来察觉出几分不对味,心里难免焦急。盼星星、盼月亮,“强将”何金银回归,但根据刘科这两天的观察,许是之前在专案组时操劳日久,整个人显得蔫搭搭的... 一心参与到大典这件“亘古未有”的 顺利交完学费,再办理保险,新生报到差不多就结束了,刚从接待点出来,林天就接到了肖曼萱的电话。 骸音将头埋在了雷诺怀中,虽然雷诺无法看到她的脸,但是直觉告诉他,骸音正在脸红。 什么十大杰出人物,什么名人墙都出来了,名人墙什么概念?是谁都能上的吗?林天如果没记错,西口市高中的第一任校长就在上面,人家是教育界有名的专家学者。 虽然罗琳说他可以不参见战斗,但林天向来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计划和掌控。他闪身到一根原木前,双手成爪,扣进了树干之中,再轻松一举,粗大的原木被他举了起来。 “可今天誓师,大家好像都是服你,而不是服他们几个”林巧巧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只可惜这些人巳从阴暗中走了出来,巳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优势和先机,巳不再是令人胆颤心寒的杀手。而成了一批不知惜命的亡命死士。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而他们之中,基本没人看好姜禹。 藏锋星球是潜龙修碧的封地,莱日尔继续充当神族内‘奸’以及解说员的角‘色’:修碧最拿手的是提速运输机配合金甲虫的‘骚’扰战术,他的风格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迅如闪电,重如山岳。 林无双见到钱无病身边还有人的时候,也是愣了一愣,旋即想起来这个俊俏男人是谁,前面说过,念恩此人虽然阴柔一些,但是,相貌却是一顶一的,林无双印象深刻,想忘记都难。 七颗星球核弹,足够把拜占庭上所有的生灵彻底杀灭,也足以引爆所有的海底火山,甚至有可能炸开地壳,让整个星球解体。 尸府府主看了看地面,一想到直到这个时候镜子中的存在都没有现身来搭救他后,脸色瞬间灰败起来。 百里晴攻势很猛烈,白奕一直在躲闪,并没有跟百里晴正面交锋。 司徒宇很想晕过去,但他却很清醒,清醒地感觉着身体的痛楚,脑海中是司徒平之那冷漠无情的眼神,让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血淋淋地疼。 李圣泽还带了不少银两和一万左军,为表尊重,一万人马暂时就扎在边界处。 白鹤翩飞,羽毛整洁,就像一团冷水,嘴上鹤喙闪烁玉质光泽,双眸冰冷无情,流露出冷冽凌厉之感。 江卓很了解这个技能,跟赵云混熟之后还专门请教过。这个技能有两种使用方式,一个是把百鸟集中在单一对手身上,一百次10%物攻的伤害能力外加最后的爆炸,绝对可以打出爆炸性的单体伤害。 卸掉了巨人一条腿的麦尔肯坐在工房中的椅子上闭目休息着,这趟劳心劳力的远门让他打消了以后再出修道院的想法。 大家之间,隔得都不远,三人的话郑秀晶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这让她有些脸红,因为自己的失职,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自己的不是的时候,而是记住自己在那一方面的缺陷,等到下一次,才会取得进步。 第235章 旗杆 事涉大典,绝无小事。 天安门旗杆“临时加戏”,特行科奉命“搬兵救火”。 当何金银返回特行科办公室时,北平城登记在案的一应民间手艺人档案已经挑拣出来,只待了解具体情况、筛出合适人选。 看着眼前刘科“兴师动众”的模样,何金银不禁感叹,若是“万事通”多爷在这,哪里还用得着这般麻烦。 伴随着一段经典的开场台词和一个长达三分三十秒的长镜头,在这张足有三层楼高的银幕上,缓缓展开了一部美国的经典电影。 却是这个时候的便是何洛也是能够的就是感觉到了的便是一个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便是一个的就是十分的不好的一个样子一般的感觉了。 他悄悄的把背上的枪挪到了身前,又一边把腰上的皮带解开扣在了树上,大山还在纳闷超子怎么一直在那鼓捣,突然间他的脚跟前伴随着枪声泥土一溅。 “不,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除非你杀了我,把我的尸体带回去!”艾拉下了决心般,手成爪状就架在脖子上。 最可怕的是,众人甚至连他的动作都没有看见,人就已经飞出去了。 洛宁结完账出来,就看见琼斯对着自己晃动着手机,笑的非常狡猾。 雄哥这个始作俑者就更不用说了,眼珠一翻,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艾拉,有什么事吗?”祝融正在整理办公室,看见艾拉急匆匆的跑进来。自从琓城被异能兽占领,孤儿院也不存在之后,祝蒙就随凉城到波澜学院助教。 入琴这才发现自己又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不由抱了抱头,吐了吐舌头。 了解了秦岚的意愿后,向涵露安心的捏碎了黑色圆珠,得到了四十只猎物的数额。 “哼,你和那些去漫香楼的男人没什么两样!”我气呼呼的说着。 荀良端坐在椅子上,而温言则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两人面色凝重,空气中似乎尴尬不已。 万一被这些野人跑掉,将他们出现的消息报告了回去,那么对于他们来说,麻烦上可就是太大了。 台下的所有的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这些人的眼里,月灵师姐那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还只用一个招数。 陈才看见自己的妹妹,马上就要滚落到地上,一个进健步飞上前去迅速的接到了妹妹,才没让妹妹直接落在了地上。 可惜,不是多么和谐的画面,空气都冷凝着,要不是苏乐脾气好,换做旁人,现在早就直接甩脸子了。 其实在私底下,他偷偷地去病房里看望过顾正宇,当时他还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主治医师把病人的大致情况告诉了他,还提起了骨髓对病人的重要性。 宫铂优雅拿起茶具轻抿着,随即骨节分明大手将其放下,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笑容。 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看着一向没有表情的男人那副世界都塌了的样子,林清粤的心宛若钝刀子在割似的难受。 可惜,理想与现实总是充满了距离的,他没想到他的警察第一天从报道时,主动扫地开始,然后就开始了看监控,干各种杂货的漫长实习期。 【峨眉猴】:狂兽森林的原住民,本是性情温顺的猴宝宝,狂化后变得暴躁不堪,以偷盗抢劫为生。 之后宋金之间无仗可打,戚方贪财的老毛病又犯了,盘剥士卒,虚报军额,结交内臣,他手下的将士怨声载道,被宋孝宗以治军无方、结交宦官为由免职,发往信州居住,和他有瓜葛的两个宦官也被孝宗狠狠处罚。 第236章 登高 时值九月三十日下午五点,日渐西沉,天安门广场,升旗台。 以白玉条石搭建的基座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支“拔河”队伍。而他们“角力”的对象,是一杆高达二十二点五米、由自来水管焊接的钢制旗杆。 特行科没出任务的人手全部到场,算上原有的国旗工作组,“保定刘”将这二十人分为四队,各 抵达安全范围之后,两艘星舰开启了lds驱动器,一前一后钻进了星云,抵达奥蕾莉亚海盗团基地后,海盗团成员们,除了佐罗之外,全员钻出了驾驶舱,进入了中层舷廊。 望着太上老君飞到旱魃身前,将瘫软在地的旱魃抓起,黄帝也飞了过去。 从前的顾西西虽然也是不争的性子,但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 江湖里异性玩家之间的好感度是很难提升的,呆在一起每一个时辰会增加一点好感度,三个时辰会额外涨一点,而且二十点之后会取消这额外增长。 叶圣音虽然跟我说的时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我看着倒觉得有戏,从前狄铭追叶圣音的时候,可是怎么约都约不动的,她现在肯赴约,也就证明了她是真的放下了从前,准备重新开始。 他低沉的笑着扭过我的脸,将我抵在身后的墙上,一手捏着我的下颚将我的脸又扭了回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渗出了冷汗,好半响才慢慢地按下了一串数。 石之轩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丫的还知道回这个寺庙来看看老子? 发觉天梦者觉醒方式的幸存者基地可不仅仅只有薛家界一个,虽然其他基地的人并没有人掌握如同窥魂之眸这样的超级神通,但是神图的气息对于一些灵魂强大的异能者来说还是很好感应的。 本着要和路旭东开诚布公好好谈谈的想法,我乖乖跟在他后面回了家。 费良言驱车赶到四合院的时候,孙长江已经等不及了,在门口来回的徘徊。看到费良言过来,就赶紧迎了上去。 声音铿锵有力,不过谁也没有发现,就在那么一瞬间,这青年等我眸子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诡异! 上岸后,崔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沼泽地的中央地带,这一看,他身子猛地绷紧,水面之下,他依稀看见了一只硕大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保安被弄得一愣一愣的,竟不知还怎么办。当他转身再去看风蛇的时候,斗笠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前。 王轩龙一边走着,一边往后面看了一眼满脸苦色的西门龙,嘴角上扬一道偷笑的弧度。 双目赤红如血,下一刻,锋利的剑身狠狠斩下,那无往不利的大角直接被销断了一截。 傀儡虽然慢了一线,但是始终没有露出胸部给董占云。傀儡依旧一丝不苟攻防有序,董占云见机不行,马上使出魅影闪杀,急速在傀儡周边转。“叮叮叮~!”’任秋叶‘飞似地刺向傀儡。 “所长!”一名警察朝男人喊道,与此同时,此处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这个满脸焦愁的男人身上。 但今世的黑龙王却性格大变,若不是当年这家伙跟在自己身边几十万年的话,他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已经被其他强者给夺舍了呢。 众人早在宫宴上就已经见过齐玉,只是那次有杨侧妃的搅场,谁都无心去看,今日细看之下,倒是识礼端庄,再看她温婉娴柔的样子,不禁点头。 第237章 奠基 “嘭!” 刘二一只手攀住旗杆圆球状顶端,五指迸张,死死反扣住旗杆顶点! 另一只手却是抓空,慌乱中只顾得上扥住被“绞”住的五星红旗,耳畔似有微微的“刺啦”声响,万幸顶端“阻挡球”绞住旗面的程度不轻,双腿紧锁、这才堪堪稳住身形,刚要咧嘴发笑,依稀听到下方老爹的喊声。 “老二,抓稳喽!” 看着仇天离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凌昊笑着摇头,目光一凝,体内的法力瞬间涌动而出,如同浩瀚的大海一般让人胆寒。 因为是中间,只要了六百五十两,蒋垚给清食斋交了五十两银子,搭伙。 被另一个所谓爱着自己的林岸囚禁了多年,日日的折辱、满心的恨意。 或许,只要她做得不是那么决然,那么他们是不是不会拥有任何隔阂。 选手奇袭是为了打开缺口,为的是给身后数不清的亡魂制造机会,代领十几个世纪前的战争亡魂翻盘这场必败的战役。 李季行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矜贵冷傲却是做着吸血鬼行为的男人。 夜千宠不想知道她做出这幅样子,演这场戏到底要干什么,懒得深究,和寒宴说的一样,眼不见为净。 黑压压一个影子坐在前面,隐约只看得见个侧影轮廓。陡然开口讲起话来,淮真倒是吓了一大跳。 出了办公室,秦陌殇脸色突然柔和了下来,拿出手机给林茶发消息。 那厢,庄樊已经喊得口干舌燥,节奏都要跟不太上巫瑾一拍他的肩膀,右手虚握,偏低却精准有力的节拍自喉腔振动而出。 高胖的男人朗声说道:“两位朋友,你们太不友好了,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光明正大的样子。好像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做过什么猥琐事一般。 这时,山治才注意到了哈鲁特身上的金属链以及跟在身后的亚尔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是昆吾玉虚宫的山门,当然也是仙人来去的天门。说实在的,了尘的修为连天仙的门都还没看到,会被这山门或者叫天门上的四个大字压趴下,就丝毫不奇怪了。 因此三点,萧煜终生只娶林银屏一人,秦穆绵虽然也被一众老臣尊为太妃,但实际上却与萧皇既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 那五条大蛇陡然朝泰远栖卷去,泰远栖抱紧宝杖,逃到一旁,但那大蛇行动紧密,全无空隙,霎时将他卷住,泰远栖痛呼起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从巨蛇阵中逃出。左手右腿已断,伤势极为严重。 现在的温蒂也住进了三爷的别墅,七年的时间过去,三爷的别墅每天都有人打扫,倒是不显得破败,再说以三爷的财力就算别墅没了也可以再买一个。 班尼四下看了看,震动双持飞到了教堂区前的广场上,把水晶放到地上,班尼后退了几步。 “你们还要去哪?”老李来了兴致,把椅子往天初跟前凑了凑,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话。 魏无忌望着五叔,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经意看到,夏中儒也在一侧,正笑眯眯地看着五叔。 这一天的暴跌超过了1929年10月29日纽约股市暴跌的纪录。如果将抽象的指数折算成货币,这一大纽约股中下跌使市场丧失了5000亿美元的市值。这个数目几乎相当于当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八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