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初恋男友》 第1章 《相亲相到初恋男友》作者:size5【完结】 文案 陶年被他奶奶一句“不相亲今晚不准回家”给威胁了,换了一身见得人的衣服到西餐厅赴约。 陶年看着眼前这位人模狗样的西装男说:“你好,你有点眼熟?” 杨则惟微笑:“你好,我是你的初恋。” 陶年和杨则惟是彼此的初恋,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对方。 一个有病就得治,两个有病无可救药,当时分手杨则惟把客厅砸了个稀巴烂,陶年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看着他。 在一起三年,分开八年,陶年就记住了那一次杨则惟深夜飙车给自己弄进了医院,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他满身血躺在病床上。 相亲饭吃得味如嚼蜡,等到菜都上完了,陶年招来服务员买单。 杨则惟拉住了他:“对不起,我当时有病。” 陶年哼笑:“不用对不起,我当时也有病。” 相亲当晚陶年收到朋友发来的信息:你和你那相亲对象怎么样? 陶年回他:不怎样,我俩都有病,在一起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 相亲对象阴魂不散。 某品酒会,本该受人瞩目的杨则惟出现在酒窖,即将送出去的酒破碎一地,而他的右手正在滴血。 陶年垂眸盯着那片红,眼里无波澜,缓慢道:“你发病了。” 杨则惟不在意抹上对方的脸,落在血印:“你不也是。” 轻微躁郁症攻x感情淡漠症受。 #真有病,会看医生。 #不是好人,是病人 ——————————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主角视角陶年互动杨则惟配角林景华,沈祖轩 一句话简介:都有病在一起得了。 立意:遇见彼此的光,勇敢去表达自己的爱意 第1章 陶年活了二十九年迎来了第一次相亲。 前几天他家陶老太七十八大寿,没大摆,亲朋好友聚在一个大包厢里吃了生日饭。 三十五个人坐在一起,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口水多过茶,不知道是谁祝贺了一句早日抱重孙。 不巧,陶老太对抱孙没什么期望,陶年刚成年就向她出柜。 陶老太早些年出过国,在寻常人相夫教子的年纪她出门经商独当一面。 照她的话讲,奶奶又唔係未见过大蛇屙尿1,钟意男人又点,係人就得。 太开明,甚至陶年都觉得有点开过头。 五分钟前陶老太在电话里和他说觉得心口有点痛,陶年以为她心脏病犯了,抱着狗就往家里跑。 家在六层,电梯在二十层还没下来,陶年又抱着将近三十斤的狗一口气跑上六楼。 一开门,心口疼的陶老在自己的房间里哼着粤曲。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陶年喘匀了气倚在门口:“你老人家今日好兴致啊。” 陶老太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衰仔,行路没声吓死人啊。” 陶年好声没好气地说:“你才吓人好不好,打电话同我讲心口痛,我以为你心脏病发作,差点就打120。” 陶老太放下手里的衣服,看了眼时间:“快了五分钟喔。” 他们这边是老城区,对街就是商铺,平时从花店回家,走快两步都要十分钟。 “我跑楼梯上来的。”陶年看她没什么事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陶老太听到他这么说,一拍手:“阴功,你叫mudi同你一起爬楼梯啊。” 一只胖嘟嘟的短腿柯基吐着舌头喘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也爬楼梯了。 陶年捧着马克杯喝了一口水,习以为常:“我什么时候让它下过地。” 陶老太蹲下身,揉着小狗的头:“哎哟mudi,关心奶奶啊,奶奶没事,骗你哥哥回来。” 这个世道连骗人都有恃无恐,当事人还在这站着呢。 陶年把杯子放在桌上,认真道:“你以后不要和我开身体的玩笑,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陶老太不太在乎地说:“ok,嫲嫲知错。” 陶年把马克杯放回厨房:“没事的话我先回花店。” “有事。”七十八岁的老太太挡在了门前,颇有种今天想要出这扇门就从我的尸体踩过去的阵势。 陶年站在厨房门口无奈地看着她,如果仔细看的话,眼里似乎再无别的情绪。 任由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这个作态,他所想的都是拦着他不让他去花店这个事实,全然没有眼前这个是他的亲人他需要服软的实感,也没有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做的想法。 对方有情绪上的波动,他能感受得到,但他从来都不受影响。 表面的感情全都是自己强加上去,为了一句心安。 这些年来,陶年越发觉得自己演技精湛,给他一次上台的机会,可以拿下奥斯卡。 “今晚我帮你约左人。” 陶年皱了皱眉没说话。 陶老太站累了,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来堵住门口:“前几日我在明隆摆寿遇到你姜阿姨,那天她儿子也陪她出来食饭。” 陶年知道这位姜阿姨,他奶奶在粤剧团的朋友,不知道陶老太是怎么和人相处,这么私人而隐瞒的性取向都给当知心话说出来了。 第2章 对方也是毫无防备将自己儿子的性取向坦白。 这位家长也开明过头。 两个孩子的性取向一致,两位家长一拍即合。 陶老太多次在他面前夸赞这位姜阿姨的儿子,陶年对此并不感兴趣,每次都是敷衍过去。 “你话巧不巧,他儿子见到你,转头就和他妈妈说想识你,年仔,他对你一见钟情,天赐良缘啊。” 陶年学着她坐下来,开口打破七十八岁高龄天真的想法:“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浮于表面肤浅,喜欢一副好皮囊,完全不在乎内在,这个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陶老太靠着椅背,气定神闲地反驳:“你的好相貌是天生的,从落地那一刻就是你的附属品,被你的皮囊吸引是对你的第一印象,人之常情,对方也不是那么随便,今晚不是邀请你见面吗。” 陶老太游走在生意场上几十年,陶年自认自己食米比他奶奶吃过的盐少。 对方是八十年代在广市出了名铁娘子,陶年自愧不如举白旗。 陶老太见他不说话,忍不住笑:“年仔,从集团谈判官的位置下来才一年时间,我一句话你就哑口无言,你真的没有想过重新回去?” 陶年索性自暴自弃:“我胸无大志,没有远大志向,烂泥扶不上墙。” “乱噏廿四。2”陶老太起身走进陶年的房间,“过来,我帮你搵衫。” 陶年再次倚在门口,任由奶奶从他的衣柜里找衣服。 “你的西服呢。”陶老太对着一衣柜的短衫短裤不满意。 陶年如实回答:“在首都没有带回来,见一面还要穿西装?” 陶老太睨了他一眼:“你穿着拖鞋,短衫短裤入西餐厅,你看人家赶不赶你出来。” “没试过,今晚试下。”陶年对第一次相亲的穿着没想法,同时也对这次的相亲对象不在乎。 陶老太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打电话。 “等会拿一套年仔的西服过来,一年前同我出席慈善晚会那套。” 等陶老太挂了电话,陶年哭笑不得:“那么大阵仗还要穿高定,什么来头。” “你姜阿姨从港岛回来休养,听闻她儿子两边行,前几年重心在港岛,近年湾区发展,他经常在这边。” 陶老太指了指他:“要不是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年,整整一年没有出席过任何场合,一年前的高定我还嫌不够有诚意。” 陶年还在做无谓的挣扎:“有台风喔。” 陶老太哼声道:“广市人怕什么台风,都还没有登陆,吹不走你都要给我去。” 陶年算是双手投降任由摆布,换上西装系上领带,穿上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他看着镜子上的自己,宛如回到了一年前在首都意气风发的日子。 也只是表面意气风发而已,身体内部早已被腐蚀,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陶老太见到自家孙子穿上西装的模样,终于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上前帮着整理领带:“我孙子真是靓仔。” 陶年回:“我奶奶都好靓女。” “别贫嘴,七八十岁靓什么女。”陶老太忽然想起什么,警告他,“你不要给我说一套做一套,你不赴约的话今晚就不要回家。” 陶年认命了:“我去。” “行。”陶老太坐在沙发打开电视机,“那你早点去吧,不要让人家等太久……” 她说着话往玄关去看,下一秒站起来:“你放下mudi,带只狗去干什么?” 陶年牵着狗绳开门,头也没回:“壮胆。” 砰的一下,门关上也阻挡不住陶老太浑厚的骂声。 “痴线噶。” 傍晚五点,天空布满了火烧云,照亮了整片天,如同燃烧的火焰,与地平线相接,好不壮观。 行人见状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车上的电台播放着天气预报。 “今年第十号风球芮利已经形成,据中央气象局报道,上午八点钟进入我国南海海域,西移向海岛靠近,11号起我市受芮利影响将有一次强风暴雨天气……” 后排的mudi以为带它去玩,用着它的小短腿努力够着前排。 “坐好,不然卖了你。” mudi似乎听懂了,重新爬上后排老实地坐着。 陶年不喜欢宠物,mudi是陶老太两年前在店铺门口捡的,当时下着小雨,陶老太停下来看了箱子一眼,谁知这狗一路跟着她回家。 瘦瘦小小的一只,陶老太见它可怜,在家里养了两天,第三天就不吃不喝又拉又吐。 陶老太赶紧让人送医院,据医生检查,小狗得了狗瘟,这种病在狗届死亡率极高。 陶老太心善,养了两天有感情,并且第一天就给陶年打了个视频认他当哥哥。 最后还得是他这个哥哥去付医药费,住院一个月,花了五位数,荣升陶家身价第一的位置。 陶年回家第一次见它,mudi就在他脚边撒了泡尿,陶老太笑得停不下来,说mudi通过标记领地,它以后罩着你。 陶老太年纪大,近一年的遛狗铲屎都由他这个便宜哥哥来负责。 陶年从不喜欢宠物变成能接受mudi的存在。 陶老太给他发了西餐厅的地址,陶年没直接去,而是去了附近一家宠物乐园。 “你好,欢迎光临爱宠乐园,这边是购物区,对面是我们的活动区。” 第3章 店员抬头,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乐园前两条街就是cbd,平时上下班路上有不少穿着正装的人匆匆经过。 可很少有人走进来。 西装在男人的身上异常服帖,裁剪非常得体,线条流畅勾勒出他的身材,肩宽腰窄。 男人眉眼俊美,气质却没有被正装拘束,手上牵着条可爱的柯基,反倒更松弛。 陶年径直地往活动区走去。 店员愣了下,这个点一般都是来接宠物,鲜少人带宠物来玩。 店员介绍着:“因为天气的原因,本店提早一个小时闭店,从七点半关门变成六点半。” 活动区剩下一只西高地,一只金毛和一只腊肠犬被寄养。 陶年将绳子交给店员:“我会在六点半之前来接它,麻烦你在十五分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陶年垂眸看着没心没肺到处闻的mudi:“就说它打架斗殴。” 陶年把mudi带出来不是为了壮胆,而是为了借狗遁。 陶年没想一晚上都用来应付这尴尬的相亲局,没那心思,也没那时间。 陶年做好登记后,朝mudi说道:“走先,你慢慢玩。” 店员还没见过这么爽快就把宠物放在这里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会和宠物各种贴贴,再依依不舍地道别。 然而mudi也不同于寻常狗,看到主人走了后也没嘤嘤叫。 它整个大变样,一放进活动区就发疯一样,抖着个爱心臀到处乱跑。 第2章 陶年开着辆大众停在了一辆迈巴赫旁边。 倒也不是他故意停在这边找对比,高楼大厦找个停车位都要转几圈。 不知是不是怕碰着刮着,迈巴赫旁边空了个车位,陶年眼尖,一下子就停了过去。 他这辆大众平时用来搬货送货,今天送了两盆花不小心把泥沾到后备箱上没来得及擦。 在一尘不染的迈巴赫面前,饱受摧残的大众受到了降维性的打击。 陶年锁好车后朝西餐厅走去。 辞职回来一年,陶年最常去的地方是茶楼,像这种高端餐厅他已经很久没去过。 而且他的口味是正宗广味,被他奶奶养了快一年,彻底被养刁了。 对方是港岛人,见面约的地方正式一点也情有可原。 店里服务员见有客人往门口走,主动为陶年拉开门。 对方是外国面孔,陶年道谢:“thank you。” 陶年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偌大个餐厅怎么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今天又是周末,适合约会的假日,小情侣都去哪里了? 陶年给服务员报了名字:“ms.jiang。” 他不知道相亲对象的名字,今晚的相亲饭局也是用对方母亲的名字来预订。 服务员领着陶年往里走。 餐厅内部整体黑白装修,高贵又具有情调,天花板吊着透明的玻璃罩灯,一闪一闪晃人眼。 楼梯拐角处摆了一台复古的白色钢琴,一眼入魂,纯洁干净。 陶年在钢琴上停留了两秒,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佩桌夫。 不多时,陶年踏上二楼就看到坐在正中间的男人。 楼梯在侧面,陶年再一次眼尖,瞧见了对方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结合空无一人的餐厅,陶年断定对方包场了。 不知怎么的,陶年看着这个侧影觉得莫名的熟悉,又说不上哪里熟悉。 皮鞋鞋跟踩在地板嘀嗒一响,坐着的男人闻声看去。 陶年看清楚男人的相貌,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杨则惟重逢的这一刻,梦过,不真实,现如今这一刻,让人毫无防备。 多少年了? 陶年病情严重的时候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整宿整宿睡不着,睁眼到天亮,日以复日。 在他这里,这人和他一生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区别。 起码他曾经这样想过。 两人对望,故人重逢,往事如流水,静静地流淌,平静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 待到陶年醒神过来,服务员已经走到桌子前,正疑惑地看着他。 杨则惟起身走到对面,绅士地拉开椅子。 陶年走过去坐下,客气道:“谢谢。” 杨则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看到我转身就走。” 陶年听出了调侃,这人的性格还是这么恶劣,一点都没有变。 “这位先生,你有点面善。”陶年表现得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相亲就得有相亲的模样。 杨则惟的笑容更深了,实则眼底并没有什么温度,朝陶年伸手:“你好,我是杨则惟,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我应该是你的初恋。” 陶年垂眸看着递过来的手,这手好像比八年前大了些,骨节分明,纹路也更明显,指腹和手心上有厚茧,手背带着还未消散的几条疤。 八年前杨则惟热衷于各种刺激运动。 眼神从手掌移到脸上,八年能改变一个人,二十岁到三十岁不止年龄层的跨越,更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杨则惟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嚣张,张狂,狂妄,游荡在花丛中哪有不沾味,花花公子身边从不缺人。 唯独看向陶年时,多情的桃花眼才有深情和温柔,还有为数不多的阴鸷。 陶年对上杨则惟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被猎人盯上的感觉,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识那天。 第4章 陶年脸上无任何表情,甚至还带着些冷漠,虚握上杨则惟的手。 刚想松开,对方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回握住。 两手紧握着,停留在半空中,有半分不自在。 杨则惟眼里噙着笑,微微侧头看着陶年。 陶年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杨则惟眼里的意思。 “你好,陶年。” 连见面握手说的话都和初识那天一模一样。 随即,杨则惟松开了他的手。 这时,服务员递上菜单。 陶年的心思不在这里,盯着菜单第一页出神,许久未翻动。 “tuna carpaccio,no foie gras……” 纯正的英腔把陶年拉回神,点菜全程由杨则惟负责,陶年没有开口。 直到点菜结束,陶年合上菜单任由服务员收走。 杨则惟似乎察觉到陶年走神,提议道:“需要喝一杯放松一下吗?” 陶年戒酒很久了。 “不需要。” 旧情人相见,不是温存过去,就是想再续前缘,多多少少带点不纯目的。 窗外的树枝被吹得左摇右拐,越夜风越劲,越来越有台风登陆的前兆。 餐厅里放着纯音乐,暖光照耀,人都变得平静许多。 陶年过于平静了,面对美食没有食欲,味如嚼蜡。 杨则惟看着对面的人津津有味,面前的食物没动过。 似乎应了那句有情饮水饱。 吃到第五口,陶年放下叉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朝服务员招手。 服务员以为客人是有什么需求快步走来。 陶年说:“结账。” 服务员一愣,木木道:“主菜还没有上。” “留给这位客人吧。”陶年没正眼瞧杨则惟。 杨则惟失笑,看了服务员一眼,后者沉默地退下。 “这餐厅是我一位朋友开的,当时入了点钱当股份。” 陶年起身不想听:“多谢款待。” 杨则惟再一次预想到陶年的动作,起身拉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当时有病。” 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道歉,却迟到了八年。 还真以为谁没病一样。 这是陶年听过最好笑的道歉。 他冷哼:“不用对不起,我当时也有病。” 反正都不正常,谁还在乎对错。 陶年用力抽离手腕,但没能挣脱。 他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杨则惟。 二十九岁的陶年和十九岁的陶年似乎没有变化,不,变得更好看了。 十九岁是一朵含苞待放带着刺的野玫瑰,骨子里带着骄矜,猝不及防刺得一手血。 那二十九岁就是已经绽放却隐藏在一众娇艳欲滴玫瑰中的月季,低调而成熟,却依旧无与伦比地吸引着他。 杨泽惟知道自己很俗,俗不可耐。 杨则惟从握住手腕变成牵着他的手,难得温和:“相亲饭还没吃完赶着去哪里?” 陶年朝他一笑,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真情实感地笑起来,如沐春风把杨则惟给看愣了。 “赶着去接儿子放学。” 不只给杨则惟看愣,也给他听愣了。 陶年趁他一个不注意挣脱了手,头也没回径直朝楼梯走去。 杨则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把陶年放走,忍了这么久才见到的一面,恨不得直接把人锁起来。 他追了上去:“你结婚了?” 陶年对答如流:“儿子刚过两岁生日。” 上一秒杨则惟的心被狠狠地刺痛,思绪被愤怒侵占,被锁在铁门后那只野兽即将挣脱铁链,状态不对差点没能控制住。 陶年的一举一动依旧是那扇门的钥匙。 分开这些年,杨则惟对前任的信息了如指掌。 “结婚了还出来相体?” 陶年目不斜视,脚步加快了不少:“帮儿子找个奶粉atm机。” 陶年的谈判技巧,睁眼说瞎话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淋尽致。 陶年快步朝大众走去,杨则惟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 迈巴赫旁边站着个人,看到杨则惟出来为他开车门。 陶年扫了他们一眼,自顾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第一时间锁门。 杨则惟站在车前无奈地看着他,眼神多了一丝陶年看不懂的复杂。 插车钥匙,打火,踩刹车,拉手刹,入档,开车灯。 陶年松开脚刹,朝杨则惟开去。 灯光刺眼,杨则惟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黑色车头离他越来越近。 强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助理慌乱地喊了一声:“杨生。” 车头在距离杨则惟三十厘米前停下。 陶年降下车窗:“想死到路中央,不要挡在我面前。” 杨则惟镇定自若,似乎知道陶年不会撞上来,他扫了一眼车牌号才往旁边走开。 陶年关上车窗,驾驶车辆离开。 杨则惟坐上一旁的迈巴赫,脸色阴沉:“跟上。” 陶年在红绿灯调头,从后视镜看到迈巴赫跟在他车后。 “要追就要光明正大地追,我杨则惟从不玩暗恋这一套。” 陶年打开车内广播,用音乐把脑海里的画面侵占。 十分钟后,陶年停在宠物乐园门口,开门走了进去。 店员看到陶年进门,下意识地去看时间,这才六点零五分,还有十分钟呢。 第5章 不用陶年开口叫名字,mudi闻到陶年的味道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跟前。 陶年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牵引绳,扣在它肩背上。 “事情已经忙完了吗?”店员询问。 陶年在前台结账:“忙完了,多谢。” 店员笑着看站在主人脚边的小狗:“mudi,下次再过来玩啊。” 陶年牵着mudi出门,对面的迈巴赫还在。 他打开后排车门,mudi熟练地跳了上去,甚至非常懂事自己叼牵引绳。 陶年上车,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不知过了多久,他再一次去看后视镜,迈巴赫已经不再跟着。 大众停在到街边的停车位上,紧握方向盘的手抖得厉害,骨节处皮肤发白。 陶年眼角红了一圈,喉咙发紧喘不上气,淡淡的血腥气涌上来。 脑海深处看似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像潮汐般将他覆盖,像走马灯一样,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 片刻他艰难地拉手刹,熄火。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能再开车了,做完这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第3章 代驾到的时候敲了敲后排半开的车窗。 “请问是尾号0993客户吗?” 一旁的mudi踩着陶年直接把狗头贴在窗户上。 代驾被突然出现的狗头吓了一跳。 靠着椅背的陶年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是。” 代驾愉悦道:“你好,路途很高兴为你服务。” 说着他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开始他的代驾工作。 mudi对莫名其妙上它车的人产生敌意,嘴上发出低吼,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 陶年一手握住它的嘴筒子:“消停点。” mudi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窝在他的腿上,眼珠子盯着驾驶座的人。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老城区的停车场里。 手机提示:“目的地达到,你的订单已完成。” “先生,到了,那我先走了。”代驾熄火下车。 mudi发现已经到家,趴在车窗上用爪子扒拉着想下车。 陶年呼出一口浊气,打开车门带它下车。 现在这个状态他需要吃药,但药在家里,这个时间上去奶奶还没有睡觉。 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问,他不想对家里人说这件事。 陶年垂眸看着mudi:“你能自己搭电梯上楼吗?” mudi抬腿在花丛里撒了泡尿,显而易见,它不能。 一人一狗刚走到门口,刚巧遇到隔壁邻居下楼散步回来。 陶年朝她打招呼:“李姨,散步回来啊。” 李姨笑着点头:“是啊,你现在才收工?” 陶年开花店人尽皆知,邻里街坊都经常去帮衬,她还是第一次见陶年穿这么正式。 陶年说:“出门办点事。对了,能麻烦你帮我送mudi上去可以吗?花店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 李姨乐于助人,接过牵引绳:“可以啊。” “谢谢李姨。”陶年道谢。 李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 mudi看到陶年走,它下意识也跟着,李姨扯了一下牵引绳:“mudi,我们回家啦。” 晚上有风,在35°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凉爽。 陶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风把他身上的悲伤吹散了,接踵而来的是孤独。 陶年深知不能一个人呆着,不然这种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前方路口放着个发光的招牌—— 花财。 这还是陶老太随口帮他取的店名,发财发财,进来买花的都发财。 广市人最喜欢有意头的名。 门店是自建房下的一间花店。 店铺旁的一棵树上爬满了五颜六色的三角梅和紫藤花,从天铺下,一幅壮观的风景图。 门口的花因为台风天已经被店员搬到里面。 陶年开门走进去,店员在招待客人。 “欢迎光临……”何嘉敏抬头,声音截然而止,“老板你怎么来了?” 平时店里只有陶年一个人忙,陶老太偶尔过来看一下店。 这会儿是暑假,人流量多起来,他才招了个暑期工。 陶年朝里间走去:“你忙你的,我过来看看。” 客人是附近的上班族,她看着穿西装的陶年眼睛都直了,这一个班加得她物有所值。 “你们家老板长得也太帅了吧。” 何嘉敏点头认同:“今天他穿西装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有女朋友没有?”客人好奇地问。 何嘉敏在花店一个月了,除了放假时间,她没有见过老板带女孩到花店。 “应该没有。” 客人倒吸了一口:“这么帅没有女朋友,眼界应该很高……” 陶年在里间脱下外套扔到一边,松开领带解开领口的扣子。 他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没能将他身上的疲惫冲走。 无力感油然而起。 陶年重新回到店面,客人已经离开。 “天气不好,看样子准备下雨,今日提早收工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何嘉敏摘下身上的围裙:“谢谢老板,那我先走了。” 她背上包刚走两步,转头向陶年竖起大拇指:“老板你今天太帅了!靓爆镜。” 陶年笑笑没出声。 第6章 陶年在店里忙活了半个小时,搬花浇花剪花,那颗心总算没有那么平静了。 运动后强烈的心跳让他找到了一丝实感。 这时候手机响起,陶年看了一眼接通并点开了免提。 “嘿,今日怎么样?” 陶年装傻听不懂:“什么?” “今天相亲局,这是你这一年来主动去认识一个人,对你来说突破性很大,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有必要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程添是他多年来的私人医生,今日按惯例询问情况。 陶年周边全是鲜花,乍一看还以为花里长了个人。 他手上无意识地剪叶子,思绪放长:“不怎么样,刚刚失手打碎了个花瓶,我看到了红色,像血一样,手上,裤子上,衣服上去全都是。” 程添沉默没有说话,陶年语序混乱,毫无章节,很典型的情感淡漠中言语乏力无趣的表现。 陶年停顿了下:“我有一瞬间想开车直接撞上去。” 听到这里,程添恨不得直接打飞的去找陶年。 这么多年来,陶年第一次有自毁倾向,甚至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程添语气放轻再放轻:“陶年,你今日见的是谁?” 陶年自顾自地说:“最后踩下了刹车,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面前。” 陶年说完后,思绪被收回,手里的向日葵已经被剪得不成样。 “开个玩笑,没想撞他。”陶年放下剪子,语气轻松,仿佛刚刚都是玩笑话。 程添几乎确定,让陶年有这么明显情绪波动的人只有一个。 陶年开始回顾今晚的事:“我的相亲对象是他,一开始我还挺正常的,他说自己有病,很巧我也有病,估计他发病了,他拽得我很疼,他知道我想撞上去,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等我撞上去——他真的有病。” 程添认识杨则惟,不只是通过陶年嘴里知道这个人,杨则惟是港岛报纸上的常客,娱乐板块,经济板块都有他的身影。 最近一次杨则惟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娱乐报纸上—— 【杨生和霍家大小姐出席慈善晚会后同返爱巢,男才女貌好登对,家有喜事,杨老爷笑骑骑话到时请饮。】 花花少爷,花落谁家似乎有了结局。 陶年一直以来都积极配合心理治疗,两人见第一面的时候陶年就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 治疗的过程几乎没有发生任何问题,程添很顺利地知道陶年出现心理问题的原因。 那时陶年才十八岁,大名鼎鼎的陶董事长被人扶着坐在诊室外面等候。 陶年高考后前往首都读书,而他作为私人医生一个星期飞首都一次进行面诊。 不知是不是换了个新环境,陶年的情况一年比一年稳定,但这讲究的是循循渐进,稳定了不代表痊愈。 大四下学期开学后,程添第一个发现陶年的不对劲,状态甚至比三年前还要差。 陶年对催眠异常抗拒,程添尊重病人意愿,别无他法只能改变治疗方案。 转机是陶年工作一年后,陶年接受了他的催眠,也是程添第一次听到杨则惟这个名字。 陶年十年如一日地接受心理治疗,在前年,陶年跟他说很累想休息,之后辞掉了首都的工作,一个人回到广市。 陶年所有的心血都在首都,说不要就不要,面谈之后程添确定他的病情已经到了危险边缘,对任何事物漠视,思维变得乏力。 好在经过一年的调养,病情又回到稳定的状态,曾经程添怀疑过陶年是否在表演,在临床上这种病人非常具有伪装性,善于欺骗,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程添现在人在魔都,只能通过对方的情绪言语判断发病的轻重。 可能是陶年有意克制,过于平静的心慢慢开始恢复跳动。 “他有什么病?”程添以为这只是陶年开口发泄的一句话。 陶年轻笑了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有躁郁症。” 下一秒,他甚至还有心情和程添探讨这个病:“躁郁症应该比我这个病更难控制是吧。” 程添知道陶年已经将情绪调整回来,回答他这个问题:“心理疾病没有哪个病说更容易或更难控制,决定这一切的是病患,积极治疗有完全治愈的可能,如果不配合治疗,什么病都难以痊愈。” 陶年若有所思:“说得也是,积极配合才是痊愈的根本。” 程添问:“身边有带药吗?” 陶年丢下手里的向日葵:“我现在在花店,药在家里。” 听到正确回答,程添看了眼时间,发病时间二十分钟,其实应该不止,他打电话之前陶年就已经发病了。 程添问:“如果可以的话,你能现在回家吗?” 陶年:“可以,等我收一下东西就回家。” 程添嘱咐:“回家之后一定要吃药。” 陶年起身应下:“我会积极配合治疗。” 程添不放心地问:“需要我陪着你吗?” 陶年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太需要。” 晚上九点半,这个时间陶老太应该已经回房间休息。 陶年打开家门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 mudi听到门开的声音第一时间冲到玄关,陶老太紧跟其后。 陶年将钥匙放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第7章 陶老太不问出点东西怎么可能睡得着:“今晚怎么样?你们两个年龄相仿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陶年换好鞋子走进去:“是年龄相仿,但是不合眼缘。” 陶老太追问:“怎么不合眼缘?” 陶年到厨房倒了杯水:“准确来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听见陶老太喃喃道:“我听你姜阿姨说她儿子长得挺帅,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是那什么草。” “他喜欢吃西餐,我喜欢吃粤菜,我们的口味也完全不一样,我不想将就。” 陶老太恍然大悟:“我也不喜欢吃西餐。” 陶年单手揽住陶老太的肩膀:“所以啊,我们两个才是最撘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过几日等台风走了陪你饮茶。” 陶老太拍了拍陶年的手:“你能去见新的人就是好的开端,我也没想你马上带个人回来,这不实际,一步一步慢慢来。” 陶年顺势说:“嗯,慢慢来,我不急。” 了解完情况的陶老太回房间休息。 陶年关上电视,走进房间连房门都没来不及关找出抽屉里的药,拧开倒出就着水吃下。 mudi在房间门口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陶年平静地和它对视。 半晌,陶年起身,像平日一样给它换水,在零食柜里拿了根鸡胸肉条扔在碗里。 好似每个夜晚撞见他起身吃药的封口费。 第4章 台风过境,留下一片狼藉。 狂风暴雨之后,这几天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听得人心烦气躁。 早晨陶年拿着伞准备出门,两秒后倒退了两步站在玄关处盯着那个绿得像啤酒瓶底的寿星公。 陶老太在阳台施肥,手上拿着喷壶:“你爸爸让人带回来的生日贺礼,隔壁是你黎姨让大师写的书法,个个都有心了。” 陶年看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字出了会神,离开家时淡淡扔下一句话。 “港岛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亲自拿过来难过登天。” 连续下了两天暴雨,何嘉敏家在城中村,附近有条河涌,水漫上来把家给淹了,和陶年请了两天假。 陶年两天没开店,花店里有些散花已经开尽,他用一个水桶装着放在门口,写了个牌子—— 一元一支。 不多时,经过的街坊邻里停下脚步,慢慢挑选。 一元买一天的心情好,不是日日都有,可遇不可求。 挑选好花的客人走进店里让陶年包起来。 “今日对面报刊亭怎么还不开门了?想着带份报纸给我家老爷子。” 陶年接过她手里的花:“可能落雨,今日关大爷迟了开门,平时七点钟他就骑着单车过来。” 那人接过包好的鲜花:“那我多走几步到隔壁街买吧,谢谢老板,生意兴隆啊。” 陶年:“慢行。” 阴雨绵绵,陶老太好几天没出过门,整天说人都快发霉了。 今天终于停雨了,久违的好天气。 陶年说过陪她去饮茶,起了个大早在家附近的茶楼点了一盅两件,听着她和街坊聊天。 陶老董事长在十年前就慢慢从集团退下来,经常出现在新闻和报纸上的面孔如今也成众多退休老人中的一员。 说着民生大事,聊着自己的退休金涨了多少,陶老太喝着茶也乐在其中。 陶年给陶老太倒菊普,浓茶飘起一阵清香。 陶老太说:“等会你去送货把mudi也带去吧,它也好久没出门了。” 陶年说:“那我送你回家。” 难得天气好,陶老太还不想回家:“就几步路不用送,我在这里再聊会,你赶时间你先走。” 这里都是街坊,陶年对此也比较放心。 “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陶老太摆了摆手算是应下,转头就和老朋友说话去了。 到了时间陶老太准备和老朋友去公园,起身发现对面有部手机。 她拿起来看了眼,嘀咕:“还说要给你打电话,没记性,手机都忘带了。” 陶年自从回来修养之后,手机一直都不是必需品,更喜欢使用座机,花店预约电话也是座机。 拿起话筒连着条卷曲线,一圈一圈将他和对方链接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 陶年回了一趟家把mudi带上,从花店搬了两箱多肉上车,开到一半去加油才发现没带手机。 车上有零钱,但加起来也不够加一次油。 他从mudi外出的小背包上拿出个利是封,在mudi疑惑的眼神中抽出两张百元大钞。 他说:“急用,回家还给你。” mudi抬起爪子按住了他的手,温热的肉垫试图阻止他。 “ok,成交。” 陶年二话不说拿着钱下车交油费。 到隔壁区送完货回来已经下午,即将达到花店的时候他看到陶美玲的助理在门口左顾右盼。 助理一见到远处的大众车牌,顾不得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踩着那双比地板都硬的皮鞋,跑出了百米冲刺的姿态。 陶年降下车窗,对方语速过快却无比清晰:“年少爷,陶老董事长今早跌倒入院但无大碍,陶总已经赶过去,陶副总他们得到消息也在医院候着,这是你落下的手机。” 陶年接过手机没回话,开车就走。 第8章 二十分钟的车程,后排的mudi摇摇晃晃,嘴上的口水乱飞。 抵达医院,门口也有人等着。 陶年将狗绳递给他:“劳烦了。” 陶氏总助没说一句话光荣接过遛狗任务。 陶年熟门熟路上了vip套房,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他的名字。 你一句,我一句,好似有家产分一样。 “陶年真是离谱,姑婆你已经入院一个上午,现在人影都不见一个。” “伯母,你太过纵容阿年了,任由他从首都辞职回来,堂堂陶家大少开间烂鬼花店,讲出去笑死人啊。” “我知道你舍不得阿年一个人在外,你身体又不好,不如送他去港岛,明宗是他爸爸,多少会看得住他,你就搬回明苑住,家里那么多人,万一出点什么事都有人照看。” 一个两个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自从陶年辞职,在陶氏任职的亲戚怕他陶家大少重新杀回来,特别是他堂叔一家大小,就差把陶年当成敌对。 有事没事经常在陶老太耳边吹风,在外面学回来的东西不适合陶氏,就怕水土不服,让陶氏大出血。 他们左等右等,等了一年,陶年始终没回陶氏,让他们以为对陶老太说的话起效。 但这人就是定时炸弹,说不定就炸他们个措手不及,但请佛容易送佛难,送他去哪里就成了个问题。 好巧不巧,陶年在港岛那边还有个爸,送他过去一家团聚。 “陶氏产业在港岛才刚步入正轨,阿年过去帮手确实是一件好事。”陶美玲意味不明地说。 陶美玲一句话提醒了他们全家,陶年一事无成烂泥扶不上墙好说,就怕他大展身手,把陶氏在港岛刚起步的产业搞得蒸蒸日上。 不说副总,陶总这个位置陶美玲都要让位。 “阿年不是喜欢读书吗?不如就送他出国深造,饮翻杯过埠水,日后好傍身。1” 陶年开门走了进去,也没搭理围在床尾的一堆人,径直地朝陶老太走过去。 床头升起,陶老太半坐起身靠着,看到陶年露出了个笑容:“年仔。” 陶年弯腰虚抱住她。 陶老太靠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好鬼吵啊。” 陶年松开了她:“没事吧。” 陶老太穿着病号服,脸色红润精神好,看着可以行一转白云山。 “一点事都没有。”陶老太说,“个个大惊小怪。” 陶宗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兴师问罪:“阿年,你奶奶入院这么久你才出现,发生这么大件事你去哪里了,什么事重要过你奶奶。” 陶美玲碍在对方是的长辈没开口拂他面子,和陶年说清事发缘由。 “奶奶是被电车擦身而过,吓到坐在了路边的花坛上,对方是学生仔,奶奶就让他先走,路过的一个好心人送她到医院检查,医院医生识得她,院长第一时间联系我。” 陶老太对陶年说:“等会帮我好好多谢送我来的后生仔。” 陶年帮着把床头调低:“好,你先休息。” 然后转头对那一家子说:“探望完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陶兴宗怎么说也是长辈,被人无视心有不忿。 “你奶奶还没开口说话,你就赶着我们走,阿年,你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在陶年这里还比不上mudi。 爷爷亲兄弟的后辈,跟他一样姓陶,给了他们陶氏也有他们一份的错觉。 爷爷临终前一句“家和万事兴”,让奶奶容忍了十几年。 陶年性子冷淡加上心理疾病,连陶老太都是用年来陪伴才入得了他的心。 这些人又怎么敢在他面前自称尊长。 “嗯,我目无尊长,那就更要赶你们走。” 陶兴宗被气得心口发闷,被陶家丰扶着。 “陶年,你不要太过分了。” 陶年不过分,甚至还乐于助人,他按下墙上的紧急呼叫。 没一会儿护士急匆匆地进来了。 “这里有位突发心脏病的老人,麻烦你们送他出去治疗。” 护士一听突发心脏病,又加上在vip病房,连忙让人把陶兴宗扶上轮椅。 兵荒马乱之后,一家三口终于离开了病房。 陶老太在被窝里闭上眼睛:“终于清净了,不愧是我的孙子。” 陶美玲哭笑不得望着这两婆孙。 这个表弟陶美玲是佩服的,不管是性子还是行为处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陶年对这位从小被陶老太培养的表姐多一分尊敬。 “麻烦你走一趟。” 陶美玲说:“也是我奶奶,说什么麻烦。” 陶年送陶美玲出病房。 陶美玲在门口看了一眼周围:“送奶奶来的那人我没见到,听医生说他把奶奶送进医院就离开了。” 既然陶老太开到口要他感谢,陶年会把这个人找到。 “我会让人找。” 陶美玲点了点头:“行,那我先回公司了。” 陶年想起来一件事:“可以帮我把mudi带回家吗?” 陶美玲应下。 等到人走了后,陶年没进病房,坐在了门口边上的椅子。 他在想,奶奶搬回明苑是不是比在他的老城区要好。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 明苑是陶老太生活了半辈子的家,家里有佣人阿姨管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第9章 他不喜欢那里不代表他奶奶不喜欢那里…… 陶年垂眸盯着看的白地板忽然出现一双皮鞋,他陷入沉思后反应有些迟钝,两秒后才回过神慢慢地抬头。 还未看清楚人时,眼神带着些茫然,还有不合时宜的天真。 不可否认,杨则惟第一眼是被陶年的相貌吸引,温和,沉静,身上带着点若隐若无的书卷气,适合一回家就抱在怀里充电。 杨少身边什么人没有,比陶年好看的,比陶年有情趣的,比陶年会哄人开心的。 但杨则惟需要陶年,需要对方身上给予的安静,平静,让他喧嚣喷涌的血液得到安宁。 “怎么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 陶年眼神还没聚焦,听到声音便下意识地往后退,脊背抵到冰凉的椅背上,前面的人是洪水猛兽,让人避之不及。 两秒后,陶年眼神聚焦半仰着头和杨则惟对视。 两人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无言地瞪眼睛比赛,路过的护士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杨则惟刚抬手,陶年猛地扭头,率先移开眼神。 杨则惟并没有尴尬,继续他的动作。 指尖触碰发梢,发梢触碰指尖,不知是谁更小心翼翼,双方僵持了一秒,头上黄白色的狗毛被风吹了下来。 杨则惟收回手,隔了陶年一个位置坐下来,仿佛病房里是他的亲人一样,关心问候。 “奶奶没事吧。” 陶年听到杨则惟的话皱了皱眉,没回话。 这里不是杨家的地盘,但以杨家的势力,杨则惟未必不清楚陶家的事。 杨则惟看到陶年戒备的模样反倒靠着椅背,一脸轻松。 “今天早上我开车经过路口,看见奶奶不小心跌倒,我下车把她扶起来送医院。” “哦。”杨则惟像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看向陶年,“顺便捡了台手机,屏保是只矮脚狗。” 第5章 程添在陶年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从魔都飞回来,对陶年正式面诊。 不面不知道,一面吓一跳,一晚上过去,陶年各种数据趋于正常水平线。 程添拿着数据表陷入了沉思,要不是手机上还有昨晚的通话记录,他都怀疑自己昨晚听错了。 莫名的语序混乱,莫名的亢奋,莫名的低落,莫名的反社会,最后莫名地消失了。 现在这一场面诊似乎都有点莫名其妙。 程添久久不说话,陷入沙发里看着他的陶年关心自己的心理状态:“我是不是又严重了?” 病人关心自己的病情是一件难得的事。 程添抬头看他:“没有,数据很稳定。” 陶年“哦”了一声,继续等着他说话。 程添尊重病人,提前询问对方的底线:“昨天晚上见的那个人,我们能谈谈吗?” 他没提杨则惟的名字,怕病人产生应激。 陶年语气平常,反倒主动说出这三个字:“杨则惟?可以。” 程添留意到陶年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看似正常实则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程添起身把室内的白炽灯调暗,并开了一盏暖光灯,让问诊室变得尤为温馨,从而降低病人的敏感度。 在程添转身坐下来的瞬间,陶年看向那盏暖光灯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你和他多久没见了。” 陶年逐字逐句说得有些慢:“不太记得清楚,大概七年还是八年,好像从大四那年我们就没有再见过。” “期间你知道或者听过他的消息吗?”程添轻声问道。 陶年眼神飘在桌上的纸杯上:“没有,不知道也没有听过。” 程添不太相信陶年所说的话,他知道陶年不太上网,除了基本的联系社交软件再无其他。 “我记得花店对面有个报刊亭,平时有过去看看吗?” 陶年的语速越发慢:“没有太留意,我不怎么喜欢看报纸。” 正在记录的程添听到这句话顿了顿。 报纸,这是一个关键词。 “我前几天经过花店想买份报纸发现报刊亭没有开门,你知道几点开门吗?” 陶年摇摇头:“不知道。” 已经是第四个否定的回答。 程添放下笔,无奈地看着陶年:“陶年,你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和我面诊。” 陶年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程添失笑不已,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病人已经有抵触心理了。 “如果下一次你见到杨则惟,你觉得自己的心态会不会再发生变化。” 秒针走过一圈又一圈。 这一次陶年斟酌了许久,久到程添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了,第一次是意外,再见就是陌生人。” 时隔一个星期后两人再见面,陶年完全执行那句再见就是陌生人的准则。 不说话,不回应,不…… 现在对方是送他奶奶到医院检查的好心人,奶奶要他感谢的后生仔。 陶年有很多套应对心理疾病的准则,相处的人不同,准则也不一样。 唯独在面对杨则惟的时候,无论是他多么精心准备的一切,都会被打破,执行者从他变成了对方。 陶年晃了一下神,似乎不知道怎么回应。 杨则惟学着陶年靠着椅背,目不斜视看着病房门口:“我是不是该说举手之劳不必感谢,可是,我想要你……感谢我。” 第10章 感谢很容易,握着别人的手诚恳的一句多谢,再让人买点礼物送给对方。 可杨则惟要的感谢没那么容易。 陶年动了动嘴刚要说点什么。 潘叔带着看护过来恰巧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诡异。 “年仔。” 陶年闻言看过去,起身走到老人身边:“潘叔,你怎么来了?” 潘叔扫了坐在椅子上西装屡屡的陌生人一眼才回答:“我带了看护过来。” 他顿了下问:“你朋友?” 潘叔的到来让陶年得以喘息,老人以陶老太为重,要是让他知道杨则惟是送奶奶进医院的人,必定热情感谢。 “他是送奶奶到医院的人,麻烦潘叔你替我好好感谢他。”陶年压低声音说。 潘叔知道陶年的特殊情况,也非常体谅和怜爱他的小少爷,他知道陶年不擅长解决这种事。 他拍了拍陶年的手:“放心吧,交给我。” 陶年接替了潘叔的任务,带着看护走进病房,病房外的事全交给潘叔。 杨则惟定定地看着陶年的再一次逃避,心里反倒是高兴的,说明他在对方心里也不是那么不值一顾。 “你好,我是病人家属,先生你贵姓。”潘叔笑着迎了上去。 杨则惟起身,彬彬有礼握上了老人的手:“你好,我姓杨。” “杨先生,感谢你……” 闭目养神的陶老太听到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看到陶年进来问道:“怎么又进来了?” 陶年说:“我带看护进来。” 陶老太不解:“不是说不住院吗?” “还是得住一晚观察。”陶年把看护带到病床前,和她说注意事项。 其实看护都知道,他不放心再叮嘱。 陶老太看着人在面前晃悠眼晕得很:“见到送我到医院的后生仔没有,感谢人家了吗?” 陶年如实说:“潘叔在外面。” 陶老太皱眉:“你怎么不出去?” 陶年说得坦然:“我要照顾你啊。” 陶老太不知道孙子在想些什么,只好任由他作罢。 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陶年拿着把小刀正在削苹果,潘叔带着杨则惟进来。 “老夫人,杨先生说想进来探望一下你。” 完整的一条苹果皮在杨则惟进来的那一瞬被削断,掉落在垃圾桶里。 陶老太连忙坐起身,潘叔走过去扶着她。 陶老太非常感谢这位送她到医院的后生仔。 上午在她跌倒的时候旁边没有熟人,其他人见到她一个老太婆在地上生怕被碰瓷,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只有这位后生仔从车上下来,急匆匆走过来扶她起来,问她有没有受伤。 本着“救命恩人”这点,加上杨则惟西装骨骨,肆正,顶着男女老少通杀的一张脸,不说别的,在陶老太这里他就是一个乖仔。 杨则惟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提着一份礼盒,明明刚刚坐在外面的时候还没有。 “嫲嫲,我来看你。”杨则惟把礼盒放在桌上,“医生检查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这一声嫲嫲熟练得以为他才是亲孙子。 陶老太喜笑颜开:“托你的福,一切都好,之前说了不需要留院,现在又要住一晚。” 说着话她嗔怪地看了自家亲孙子一眼。 陶年顾着摆弄手上的苹果没注意。 杨则惟顺着她的眼神自然地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怎么好让你破费。”潘叔说道。 礼盒是私人包装看不出是什么,但陶老太识人慧眼,从穿着和行为举止能看得出面前这位年轻人有极其高的教养。 “没有耽误你工作吧。”陶老太问。 杨则惟说:“没有,不耽误。” 陶老太招呼他:“坐吧,不要站着。” 接着又对陶年说:“年仔,给客人削个……” 下一秒,陶年把削好的苹果往嘴里放,脆生生地咬了一口。 陶老太皱了皱眉:“这不是给我的吗?” 陶年把咬了一口的苹果切半,完好的一边再切成一半,起身给陶老太和潘叔一人一份苹果。 他手拿半个苹果,说道:“我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你。” 陶老太猝不及防被塞了块苹果,问:“干嘛去啊?” 陶年头也没回:“回家喂狗。” 病房里的三个人看着上一秒还在削苹果的陶年下一秒就离开了病房。 陶老太和潘叔面面相觑,潘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了。 两位亲人不明所以,反观杨则惟这个外人却一副司空见惯,沉沉地看着陶年离开的背影。 陶年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上车后他打了个电话。 “是我。”陶年靠着椅背,车内的温度有点高,热气扑来,他随手降下了车窗。 “帮我在酒柜里拿瓶云顶交给潘叔。” 电话那头应下:“是,需要交代什么吗?” 陶年语气平和:“不需要,潘叔会处理。” 电话挂了后,陶年平静的心像是被扔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没溅起水花,但泛起了层层涟漪,足以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某个夜晚,陶年从书房出来看到本该在港岛的杨则惟在吧台前独酌。 厚底的威士忌杯见底,透明的冰球小了一圈,看来这人已经喝过一轮。 第11章 “你怎么回来了?” 杨则惟语气委屈,眼里带着戏谑:“你让我不要在外面鬼混喝酒,今晚我想喝酒,只能回家喝。” 飞三个小时只为了喝酒,这是杨则惟能做得出来的事。 陶年经过吧台想倒杯热水,被起身的杨则惟拉了过去。 他贴着陶年黏糊糊地说:“我听不听话。” 淡淡的酒气围绕着陶年,他抬手敷衍地抓了一把杨则惟的头发。 “乖,听话。” 下一秒,杨则惟把陶年抱到高脚椅上,把人紧紧困在怀里。 “陪我喝。” 陶年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喝酒,却喜欢闻酒。 酒柜里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酒,他们一个喜欢喝,一个喜欢闻,天作地和。 “冰,不喝。” 杨则惟声音压得很低,慢悠悠一步一步蛊惑:“不冰,要不要试一下。” 杨则惟低头,陶年在他口中尝到了不冰带着咸豆蔻口感,香橙微甜,尾韵淡淡烟熏的威士忌。 陶年仿佛漂浮在苏格兰某个酒庄,感官都被杨则惟身上的气息包裹住,透不过气却甘愿沉溺其中。 在陶年后颈的手掌慢慢往下游走,衣摆被撩起,露出一截白洁的腰身。 陶年颤了一下,微微皱眉:“冰。” 两人额头相抵,杨则惟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等会就不冰了。” * 翌日早上,市中心cbd园区某栋写字楼顶层会议室。 严肃紧张的高层会议被一阵铃声给打破了。 在座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这是杨则惟的私人电话。 杨则惟扫了桌上的手机一眼,拿着手机起身走到窗前。 电话接通。 “你好杨先生,我是陶老太太的家属。” 杨则惟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维持表面的礼貌。 “你好。” “请问你今天方便吗?我们想把谢礼一并交给你。” 杨则惟说:“抱歉,我目前不在广市。” 在场的人闻言神色有些微妙。 “你介意留下一个地址吗,我亲自送过去。” 杨则惟:“不麻烦你了,如果陶老太太还没有出院的话,我让人到医院拿。” “还没有出院。” 杨则惟:“我现在让人过去,请你稍等。” 这个通话持续了三分钟,杨则惟说了再见之后对方挂了电话。 他回到座位上,气场威然,全然不见通话时随性亲和,抬眸目光沉静带着不可忽视的强势,扬了扬下巴,示意台上的人继续。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杨则惟不顾身后的人挽留,径自地离开会议室。 助理为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总助跟在他的身后恭敬地询问。 “杨总,杨董今天打过三通电话,今晚需要为您准备前往港岛的车吗?” 会客桌放着一瓶酒,杨泽惟看到熟悉的酒盒,脚步顿了顿。 由于他的目光过于直接,总助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 “这是您让我到医院拿回来的谢礼。” 一位和蔼的老人亲自送到他的手里。 酒盒上放着一张波尔多红复古烫金贺卡—— 愿君岁岁皆如意,万事定称心。 落款:陶年。 云顶,这是陶年给他的谢礼。 贺卡不是陶年准备的。 杨则惟捏着那张答谢卡,发出了一声嗤笑,像是在自嘲,更多的是自作多情。 “今晚飞首都。” 第6章 陶家祸不单行,两天前陶老太跌倒入院,今日下午陶老太得知远在港岛的儿子生病住院。 就在陶老太准备当天出发港岛时,陶年劝住了她。 “感冒进医院,比你入院的情况还要轻,医生说让你修养多两天,不要太过操劳。” 陶老太忧心道:“是吗,我怎么听你黎姨说情况有些严重,升仔又小,她两边走不开,我想着过去帮她分担一下。” 陶年淡淡道:“陶嘉升的体格子比mudi还要重,你条老腰抱得起他还是背得起他,陶明宗入院你会煮饭还是去煲汤?又不是没有佣人,去那里干什么。” 陶老太:…… “哪有人将弟弟跟狗比。” mudi听到陶年叫它的名字,叼着个玩具就凑到他脚边。 陶年抬起脚尖挑起狗头:“确实比不了,五六岁的年纪狗都嫌。” 其实陶年说得在理,她一个老人去到什么都做不了,还要人分心照顾她,不如不去。 陶老太叹了一口气:“上个月拜神的时候,我明明诚心诚意保佑屋企人身体健康,明宗在港岛顺顺利利,一个星期两个人住院,难道今年事事不顺。” 陶年注意到奶奶的眼光看向他,直接道:“哦,我没诚心。” 陶老太重重拍了一下陶年的背:“你肯定又偷偷睁开眼睛,讲了多少次,去拜拜一定要双手合十,不然就没有诚意。”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又轻轻拍着陶年的肩:“乖孙,我去不了,你可以替我去啊,你爸爸病了让他好好休养,你可以到公司帮手。” 陶年没着急拒绝,反问:“你确定他想看到我?” “父子哪有隔夜仇,再怎么吵你也是他的亲儿子。”陶老太看了陶年一眼,发现他无异样,继续说,“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就算拿着鸡毛当令箭多少都有点作用,你说了算。” 第12章 陶年看着不太情愿:“我去港岛了,那你怎么办?” 陶老太笑了一声:“我回明苑啊,大把地方住。你不在这里我还一身轻,你何奶奶的孙子回意大利了,她有空刚好和她一起去度假,我想干嘛就干嘛,还不用想着你。” 陶年斟酌了下说:“过几天吧,我先把手上的事处理好。” 陶老太见他松口了,笑笑:“mudi你也别担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它。” 陶年点了点头没说话。 陶年愿意去是好的,陶老太对此也放宽了心,程医生说过要让他到处走走,多交朋友,对病情有好转。 不能操之过急,陶老太就一步一步来,先怂恿陶年开个花店,和陌生人多接触,接着来个相亲,没成功没关系,过程是有了,最后送去港岛,让父子两坐下来慢慢谈。 归根结底这病情的来源出自亲人身上,至于是谁也显而易见。 陶老太起身去阳台浇花,嘴里还念念有词:“过几日我和你表姐去拜佛,你表姐听话过你,诚心诚意观音菩萨肯定会保佑我们身体健康。” 陶年在沙发上挑逗mudi,耳边充斥着陶老太的唠叨,窗台边上还有隔壁小孩的吵闹声,不安静却莫名的让他感到安心。 陶老太“算计”他,他何尝不也在“算计”陶老太。 让她回明苑是首要,再者是不让她知道陶明宗真正进医院的原因。 十几年前,陶老太还在位置上掌权,出席各大慈善晚会,应邀参加贸易经济发展会议,一时风头正茂。 陶明宗心比天高,母亲在广市一人独大,他缺少大展身手的机会,便请缨到港岛发展陶家产业。 十年碌碌无为,广市龙头企业陶氏集团在港岛沦落为中低企业,甚至低迷到无人问津。 近年湾区发展,经陶年一提,陶美玲看准机会将陶氏再次推上公众,身在港岛的陶明宗捡了一杯羹。 人人一声陶总让陶明宗飘飘然。 两年前陶明宗沾上赌,一开始说着玩两把,后来一晚输百来万家常便饭。 入了销金窟没有回头路。 昨晚陶明宗手气好,刚开始赢了三百万,沾沾自喜之余,荷官带着一瓶霞多丽告知他顶层有位贵宾想邀请他一同豪玩。 顶层贵宾何许人也,无人得知,上得了顶层都是港岛的大人物。 对方甚至拿出东区那块地作为筹码,项目同政府红色文件挂钩,那可是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 陶明宗见地眼开,接过荷官递过来的酒一喝而尽。 对方没露脸,全程由手下在陶明宗那张台开牌。 一个外来企业的老总凭什么得到贵宾邀请,陶明宗自负,没想过这一层。 结果可想而知,满盘皆输,赢回来的三百多万输清光,甚至输到连底裤都没有。 一千多万对于能拿出一块地做筹码的人来说冰山一角,对陶明宗来说拉紧裤头带勉强能拿得出来。 好巧不巧,陶明宗为了上个项目已经用了不少钱,项目还没有开始回本。 贵宾好说话,说自己刚刚也拿了块地来做筹码,他也可以拿等值的物品出来。 陶明宗手上有几件古董,甚至都不止千万,但他舍不得。 他老婆收藏的珠宝价值九位数都有,可他赌这件事必然要瞒住。 所以主意便打到了陶年身上。 陶年收藏酒是近年的爱好,前几年他回广市看到酒柜里多了不少好酒。 陶明宗擅自拿了陶年酒柜里那瓶麦卡伦1926出来抵债。 当晚陶明宗连门都还没走出就晕倒在地,似乎后知后觉自己一晚输了一千多万,血气攻心,被路过的好心人叫了救护车送医院。 陶明宗没胆让家里人知道,特别是陶老太,让人宣称自己在公司因生病太过操劳而晕倒。 陶老太年轻时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随着年龄增长,心里惦记的事多了起来,重心从事业到家庭,人越老心越软。 如果陶老太知道陶明宗赌博,会严厉惩罚,但陶明宗跪下认错,眼泪鼻涕一起来,陶老太会心软,一心软陶明宗就会继续知错犯错,永远都不知悔改。 陶明宗要瞒,陶年就替他瞒。 * 周六,陶年准备出发港岛,而陶老太也即将带着mudi回明苑。 当天早上两人一同离开老城区的居民楼。 来接他们的两辆车已经到了。 离开前,陶年抱了一下陶老太:“我过几日就回来。” 陶老太拍着他的背:“没有三月五载不要回来,自己去玩,不要烦着我。” 陶年笑笑:“好。” mudi看到陶年上车,它下意识地跟上去,陶老太猝不及防被扯了下,身旁的司机连忙扶着她。 陶年皱眉:“沈叔帮忙牵一下狗绳,不然它没个轻重。” 沈叔“哎”了一声,接过陶老太手上的狗绳。 陶年没下车,降下车窗垂眸看着mudi:“你乖乖听话。” 车子离开,mudi扯着狗绳想跟上去,见车子没停下来,着急得哼哼叫。 陶年回来的一年,mudi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陶老太摸着狗头安慰:“哥哥过几日就回来。” mudi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路口看,期待车子掉头回来接它。 结果注定是失望的,mudi不愿意离开,被沈叔抱上车,车门关上,它双手攀着车窗往外看。 第13章 陶年到港岛没提前告知,陶明宗以为是陶老太过来,派了车过来接人。 陶年名正言顺坐上了免费顺风车。 半山某别墅。 一个五岁穿着小马甲的男孩手上拿着玩具枪对着佣人。 “我代表超人迪迦消灭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连续按下玩具枪,子弹一一弹出,有些沾到佣人的衣服上,更多的是掉了一地。 刚刚打扫干净的客厅一眨眼满地都是玩具。 穿着墨蓝色旗袍的美颜妇人,手上戴着绿油水滑的顶级翡翠手镯,拿起桌面的镶金边的宫廷风茶杯,手镯从手腕落下。 黎婉敏正悠闲地品尝下午茶。 “仔仔,不要玩了,有你钟意的曲奇饼。” 陶嘉升听到有曲奇饼干吃,立马扔下手上的玩具枪,朝屋外跑去,小肚腩一颠一颠,马甲纽扣呼之欲出。 陶明宗睡醒午觉从二楼下来,一个没注意踩到圆滚滚的子弹,差点摔了个大马哈,手忙脚乱抓着旁边的楼梯扶手。 一觉睡醒,客厅好像被洗劫了一样,遍地狼藉。 “乱七八糟,快点收拾干净,等会有客人来。” 在这里,陶明宗一家之主的威严还是有的,佣人立刻低头诚惶诚恐,应声说着马上就收拾。 陶明宗走出花园,看到自家老婆和孩子正在享用下午茶,他走过去俯身亲了一口黎婉敏。 黎婉敏嫌弃地推开他:“孩子还在呢。” 陶嘉升似乎见怪不怪,朝陶明宗做了个鬼脸:“dady,,丑死人。” 陶明宗心情好,笑着说:“人小鬼大。” 他坐了下来,陪着母子两一同吃下午茶。 欢声笑语,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黎婉敏给陶明宗倒红茶:“母亲是不是准备到了。” 陶明宗抬手看了眼时间:“应该快了,不过老陈怎么没有给我打个电话说接到人。” 黎婉敏不太在意:“可能忘了。” 接着她转头对陶嘉升嘱咐:“等会记得叫嫲嫲,哄得她开心,就会给你封个大利事。” 陶嘉升吃到满嘴都是朱古力:“有多大?” 陶明宗忽然笑了起来,不知道说笑还是认真。 “可能不是大利事,股份都有可能,你是她孙子,以后她的东西不是我的就是你的。” 年过半百的陶明宗头上没有一丝白发,被染过的黑发用髦士梳了个大背头,脸上的精神看着不太好,可能是刚出院没多久的缘故,但说起这种话时有种诡异的神采奕奕。 别墅外有汽车的声音,黎婉敏赶紧用手帕把陶嘉升的花猫脸擦干净,迅速整理好他的仪容仪表,以便好讨老太太欢心。 老陈将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他从后视镜看着闭目养神的陶年,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少,到了。” 刚接到人的时候老陈准备打电话报备,被陶年阻止了,说不要破坏惊喜。 现在可能不是惊喜,是惊吓。 陶年睁眼,在后视镜里和老陈对视,眼神平静,却有压迫感,像一只正在休息的头狼被人扰了清净。 老陈眼神躲闪,垂眸没敢再看。 陶年开口:“辛苦了。” 陶嘉升不情不愿被佣人带着到门口迎接,妈咪话要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烦死了,每次见这个老太婆都要他这样。 陶年走到门口看到陶嘉升笑得比哭难看,嘴边还有难以言表的黑色不明物体。 他长腿一迈,没搭理那个萝卜头。 陶年不常来港岛,就算来了也不会来这边,所以陶嘉升根本认不出陶年是谁。 家里被陌生人闯入,陶嘉升当超人上瘾,小短腿轮出火花摔了一跤没哭,起身又追上陶年。 “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里,我手上可是有变身器,快点离开我家,不然我变身一脚踢飞你。” 陶年淡定垂眸看他,平静地告诉他:“你弄错了,这里是我家,你才是要离开我家的人。” 这栋面向维港别墅,是陶老太送给他的成年礼物之一,屋契写的是他的名字,陶明宗未经他同意拖家带口鸠占鹊巢,一占就是十年。 陶嘉升听到对方要赶他出门,其实没弄懂为什么,但小孩子委屈劲就上来了,红着眼圈嚎啕大哭。 陶明宗和黎婉敏闻声而来,两人见到陶年不约而同地皱眉。 陶明宗眼里更是没有多年不见亲儿子的想念和亲切,细看,还有不易察觉的妒意。 陶嘉升看到爸爸妈妈哭得更大声了,黎婉婷连忙上前哄他。 “妈咪,痛痛。” 黎婉婷一听,猛地抬头瞪着陶年这个外来人,像只护仔的母鸡,满眼愤恨。 陶明宗挡在母子两的身前,但一米七五的身高虽然不需要仰视一米八三的陶年,但无论气场还是气势,他都输给了自己的亲儿子,只能用年龄来扳回一城。 “陶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你恨我,你跟我吵,冲我来,朝一个小孩撒什么火。” 说完陶年,他又冲身后的佣人撒火。 “你们几个是不是死的,少爷被人欺负不知道上来帮手。” 气势不够,提高声量,整栋别墅都听到他陶明宗教训人。 佣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陶年事不关己,淡漠地看着这一家三口。 第14章 “看监控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佣人动了,走到别墅后区,找了安保人员出来。 陶年自顾自地坐在前院,扫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点心,佣人上前把东西全撤了,重新给陶年冲了一壶龙井。 安保在笔记本上调出五分钟前陶年进门的画面。 只见陶年全程没有搭理陶嘉升,陶嘉升跑起来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跌倒,随后冲到陶年面前打了一套军体拳。 陶明宗和黎婉敏听到陶年对陶嘉升说的那句话顿时脸色大变。 陶明宗一家之主的地位再次受到威胁,陶老太年事已高,作为她的独子,他才是最有权接管陶氏的继承人。 在广市在就算,老子不跟小子计较,但在港岛,这里是他的地盘,还轮不到陶年说话。 “你来这里是为了打扰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的话,目的已经达成,请你离开我的家,这里不欢迎你。” 陶年听陶老太的话,坐下来慢慢和陶明宗谈。 他抿了一口清茶,不带感情看向陶明宗,飘起的雾气没能遮挡住他眼底的凉意。 “我来这里是为了我的1926。” 第7章 陶年被请进书房,不出意外他在这里看到陶明宗收藏的文玩古董,件件价值连城。 他的1926在这里完全不值一提。 陶明宗迟迟不进来,乍一看有种晾着他,给他一个下马威意思。 陶年走到展示柜前,拉开玻璃,拿起上面的粉彩大盘,当时拍卖行成交价一千八百多万港币。 不知道打听了多少个人才被陶明宗拿下,应该是这两年时间,陶明宗出手豪爽,一千多万根本不在话下。 陶明宗一进来就看到陶年手拿他的宝贝,平时他都是戴着防滑手套去观赏,生怕磕着碰着,现在这人直接拿出来。 陶年闻声转头看向门口,他一动,吓得陶明宗瞳孔微震,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更怕陶年忽然松手。 陶年将他脸上的神色收入眼底,淡淡地说:“很好看,什么时候拍下。” 陶明宗顾忌陶年知道他一晚上在梅京输了千万的事,没再咄咄逼人。 “前两年在私人拍卖会见到合我心水,随便拍下。” 两年前正是陶明宗借着陶美玲把陶氏更上一层的时候,在港岛耀武扬威,私人拍卖会粉墨登场。 “我现在松手,算是两清了。” 陶明宗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盘价值几钱,古董是会升值,你瓶酒算得了什么。” 陶年再一次饶有兴致地去看手里的东西:“原来还有多是吧,刚好可以抵你们一家三口在别墅住了十年的房租。” 他顿了下,“你该不会以为免费住吧,这个地段的房价你不知道?” 这个地段有市无价,寸金寸土,十年前的几千万,如今远远不止。 陶明宗自然知道这栋别墅写的是陶年的名字,可他断不会在陶年这个不孝子面前服软。 他不算清明的目光扫了陶年一眼,嗤声:“陶年,你真以为这些年你做的事我不知道是吧,你比我还玩得花,喜欢男人,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变态,简直有辱陶家脸面。” 八年前,陶明宗应陶老太的命令飞去首都探望许久未见的儿子。 他在学校门口看到陶年被一个男人压在车门上亲,学府圣地,竟然发生如此恶心的事,陶明宗转头就走了。 在陶年这里,性取向并不是拿捏他的东西。 只是有件事他觉得奇怪,陶明宗这个浪子竟然对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反应这么大,陶老太甚至比他还开明。 陶年淡淡和他对视,没说话。 在陶明宗以为拿捏住他命门的欣喜下,陶年松开了手。 瓷盘落地,破碎声在陶年耳中异常清脆,他的心难得重重跳了一下。 很爽。 陶明宗不可置信看着他,一千多万瞬间变成了碎片,而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sorry,一时手滑,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里,多住十年吧。” 陶年利落地跨过满地碎瓷片,在陶明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书房。 楼下的黎婉敏和佣人听到响声急匆匆地上楼,顾不得陶年,直接冲进了书房。 黎婉婷看到瓷盘变成了碎片惊叫了一声。 陶明宗破口大骂:“痴线噶个扑街仔,我个盘啊……” 陶嘉升刚刚被陶年吓到,像只鹌鹑一样缩在沙发里看着他下楼。 陶年走到陶嘉升面前,挂着两行泪痕的陶嘉升下意识地抖了抖。 陶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桌上。 “开学利是。”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别墅。 陶嘉升警惕地看着陶年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他才跳下沙发拆开那个红包。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紫色纸张,提高了声量。 “五蚊鸡!”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库里南,陶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梁振文笑着看他:“这次又骂你什么了?” 陶年扣上安全带,随口说:“扑街仔。” 梁振文失笑不已:“又是这句,没新意。” “现在提倡文明生活。”陶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直接回中环。” 梁振文掉头开出别墅区:“赶着回家干嘛?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一次我死都不放你走,上了我的车就没有回头路。” 第15章 陶年和梁振文算是发小,这个算是怎么算呢,两家是世家,出生同一间医院,一起玩到幼儿园。 读书时梁振文回港岛读小学,两人失去联系六年,后来梁振文又回来读初中。 两人一起读到高中,高考后,一个考去科大,一个在首都。 陶年不回广市,梁振文就飞去首都看他,他是知道陶年有心理疾病的人之一。 有次他开玩笑说,人家异地恋拿出厚厚一沓车票飞机票来见证,我俩的兄弟情也不差,不过看来是我单方面暗恋,你个衰仔一次都没有飞过来看过我。 男孩子之间的情谊来势冲冲,在幼儿园的时候梁振文喜欢玩芭比娃娃被其他男孩孤立,那时只有陶年一个人陪他玩过家家。 即使现在梁振文不喜欢芭比娃娃,但这件事在他这里永生难忘。 陶年反问:“你家夫人准你出去玩吗?” 梁振文说:“我跟她打了包票,今晚12点前回家。” 梁振文和他家夫人从校园步入婚姻,感情从未变过,一直恩恩爱爱。 “她听说你来港,特意给你提前订了半岛那间傍山餐厅,那可不是人人都能预约得到。” 梁振文语气夸张,仿佛有多难约一样。 寻常人是很难预约,但对梁家来说,只是一个电话的事。 陶年没有任何感情起伏:“这么看得起我,多谢先。” “你好不情愿的样子喔,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吗?”梁振文故意恶心他,“陶年bb,我好挂住你啊。” 陶年终于赏脸转头看他:“梁振文,你比我还不正常。” 梁振文知道陶年算是应下了,对付陶年他有一套,就是比谁更不正常。 很多时候陶年很正常,反倒梁振文这个正常人看着不正常,一看就是病得不轻那种,要不是梁振文亲眼看到陶年面诊心理医生,他都不相信陶年有病这件事。 他笑了起来:“今晚我们热热闹闹喝一杯。” 陶年知道今晚不只他们两个,梁振文在港岛的公子哥圈子他之前见过几次。 以梁振文和林家大少林景华为中心,底下全都是和两家有利益牵连的各大家族同辈。 每个圈子宛如戒备深严的金字塔,易出难进,一层又一层难以往上走的名利塔顶。 像陶年这种利益链不在港岛,又无意闯入,还和梁振文有连带关系,众人表面看似欢迎友好,实则这只是浮于表面,所有人面对他都戴着个假面具。 就好比谁会真情实感欢迎一个关系户。 梁振文对今晚的聚会似乎期待值很高,滔滔不绝:“昨天景华知道你来,特意拿了一瓶靓酒过来,你这个酒蒙子应该会很喜欢。” 陶年收藏酒常常被人误以为很喜欢喝酒。 陶年刚失去一瓶酒,现在对什么酒都提不起兴趣。 梁振文转了一圈去接陶年,他们到得有点晚。 两人下车,梁振文笑着看朝他们走过来的人。 “你不是早就到了吗?” 林景文先是看向陶年,然后再回梁振文:“里面太多人,出来透气。” 接着他朝陶年点了头,礼貌表示:“陶年,好久不见。” 出来透气是假话,餐厅知道这些大少爷大驾光临,肯定早早就开启中央空调换气。 陶年有些意外林景华居然会在门口等他们。 以前他进门都会被坐着的少爷们审视。 陶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今时不同往日”来形容自己,随着湾区经济的发展,陶氏名号响当当,算是稳稳扎在了港岛。 如今他摇身一变,变成有身份有地位的关系户。 “好久不见,林少。”陶年客客气气向对方问好。 林景华非常有主心骨的做派:“大家都来齐,我们进去吧。” 梁振文和林景华各自走在陶年两边,陶年像夹心朱古力被人夹着。 “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林景华像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寒暄。 陶年如实相告:“开了间花店,每日种花种树,剪花包花。” 林景华的神色有些怪异,转瞬即逝。 梁振文没心没肺:“我去过他的花店,叫花财,名字好意头,弄得我都想开间网咖,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陶年回:“你小时候的梦想还挺多,茶餐厅不开改开网吧。” 梁振文很骄傲地说:“我现在可以两样都开。” 堂堂房地产龙头企业大少爷竟然在谈论开个体店,讲出去都没人信。 梁振文同陶年说的热热闹闹可不是空口说白话,以往一个大圆桌坐得下,现在竟然包了一个宴厅,摆了两桌。 林景华坐在主座,梁振文和他再次把陶年夹在中间,两大中心骨包着,这次宴席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是为陶年接风洗尘。 餐厅经理戴着白色手套,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瓶酒上来。 她从陶年身后经过,陶年闻到酒香下意识地抬头。 梁振文看到酒瓶上的标签,“嚯”了一声:“林少今日这么大手笔。” 在座的人惊讶地看着服务员手上的酒,单是这个牌子都是好酒,更别说年份久远。 足以证明,港圈少爷有多么重视陶年的到来。 林景华说:“特意开了一瓶好酒欢迎陶年,大家到时候多喝一杯。” 第16章 陶年慢悠悠地转头,看到熟悉的酒瓶子,连他随手绑在上面的粉色蝴蝶结都原封不动。 被陶明宗用来抵债的麦卡伦1926出现在他的接风宴上,并且已经开封。 服务员在每个人桌前的威士忌杯子上倒酒。 陶年一动不动看着那瓶酒越倒越少。 林景华举酒和陶年碰杯,然而陶年没碰酒,拿起那杯白开水。 梁振文注意到好友的脸色,对林景华说:“忘了告诉你,他来之前有点不舒服吃了头孢,不能喝酒。” 整晚下来陶年兴致缺缺,更多时候看着眼前那瓶酒陷入沉思。 有人打听到今晚主人公的身份,借此机会和他敬酒。 陶年不想应付所谓的一面之交,找了个借口离席。 陶年一离开,梁振文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这瓶酒谁给你?”梁振文替陶年问林景华。 林景华仗着有便宜不沾是傻子又抿了一口:“你想想谁有这闲工夫捣鼓这玩意。” 梁振文脑海里蹦出一个名字,又不太确定:“太子爷?” 他学着娱乐新闻的狗仔称呼对方。 “除了他还有谁。”林景华有件事想不明白,“平时在他那里讨杯酒难过登天,前几日我随口一句话同你食饭,竟然大方到给了我这瓶酒。” 说着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梁振文。 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笑道:“是我就好了,东区那个项目我何至于现在还拿不到。” 梁振文始终搭不上太子爷这条线。 林景华虽说和他是发小,可人家公正不阿,断绝了一切走后门的关系。 陶年走出包厢后收到陶老太发来的语音。 “年仔,食饭没,有没有吃你喜欢的那间茄牛通。” 陶年听完语音轻笑了一声,按着语音回复:“今日还没有吃通粉,明天去吃,你吃饭没有。” 陶老太玩电子设备玩得很溜,不一会儿就给陶年发了个小视频。 视频里mudi正在埋头干饭,陶老太的画外音响起:“我吃完了,mudi正在吃饭,今晚加餐,给它多吃了一个鸡腿……” 陶年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眼里不自觉地透着说不出的暖意。 他经过走廊尽头包厢时,忽然被人扯进了包厢,准确来说是被拦腰抱了进去。 陶年没被吓到,甚至还怕自己对方抱不住他,虚扶着对方的肩膀。 熟悉,这套动作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即使是已经过去八年,他的肢体动作就好似八年前一样,情不自禁。 陶年被抵在那扇紧闭的红木门上,后背冰凉,前胸温热,没挣扎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人。 空无一人,黑暗的包厢,连对方身上飘着淡淡的木质香都变幽沉,只有陶年手上的手机发着淡淡光。 杨则惟垂眸扫了眼,语气不冷不淡:“又是这只矮脚狗……” 下一秒的他低头,眼神在陶年脸上流连:“顾着看它,没有喝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第8章 从首都回港岛那天,沈祖轩约杨则惟到梅京玩两把,以往杨则惟对这种活动兴致缺缺,没想成今日他竟然答应了。 杨则惟从老宅出来后半夜才过去。 楼下有人手气好,一连赢了五圈,和荷官讲包了一层的早餐。 沈祖轩随口问了句是谁,荷官话陶氏陶总。 伺机而动,把赌场当成品酒会的杨则惟终于提起了点兴趣。 他让人把霞多丽送下去,并且邀请对方玩几局。 沈祖轩听到杨则惟用东区那块香饽饽做筹码,扫了他一眼。 “杨则惟,下面那个是你外父佬1啊,出手这么阔绰,一块地说给就给,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给我。” 杨则惟抬眸:“所以你赌我会输?” 沈祖轩耸肩:“输赢你话事,你想输就输,赢就赢。” 他比较好奇一件事:“人家赢了几百万又不碍你的事,都那么大年纪了,招惹他干嘛?” 杨则惟挑眉:“我招惹的不是他。” 最后杨则惟拿着张麦卡伦1926的字据离开赌场之前,甚至还贴心地给陶明宗叫了辆救护车,不是诅咒是预防。 没想到最后还真用着了,之后听说陶明宗还私底下打探是哪位贵人这么及时给他叫车。 * 等到手机屏幕熄灭陶年也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呼吸放缓,微不可察。 包厢彻底暗下来,门缝透着一丝光。 杨则惟继续俯身,陶年下意识扭头被他握住了颈脖,指腹轻摩着喉结,重重按了下去,让人无法反抗。 杨则惟轻笑了声:“知道是我送的,所以没喝。” 不是反问,是肯定的语气。 陶年看到那瓶酒出现在今天的接风宴上就知道这是杨则惟的手笔。 其实不难猜出。 酒是被陶明宗从赌场抵押出去,然后又被林景华拿到他的接风宴上。 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百分百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陶明宗从进入赌场的那一刻就被人算计。 陶明宗去赌场时间很固定,星期三,星期六这两天,三即“升”,高升,六即“禄”,六六顺。 不管是在生意场还是赌场,陶明宗和陶老太一样,讲究意头,相信风水。 第17章 这么小的一件事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 大输是注定的结局,目的是让陶明宗一晚上输了一千多万这件事传到他这里,逼他回港岛处理。 陶明宗拿酒抵押算是一个小意外,但同样也是一个意外收获。 林景华只是一个跳板,无论如何这瓶酒还是回到他这里。 这么深的城府又这么恶趣味的计划,只有杨则惟,也只能是他。 在杨则惟的手即将抚上他的锁骨时,陶年终于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请放我离开。” 杨则惟认真思考了下,说道:“没有。” 没说完,但不说话。 杨则惟弯腰埋在了陶年的肩颈处,狠狠地吸取属于陶年身上的味道,魂牵梦萦,令人沉醉,极力克制住自己没有探出尖锐的獠牙咬下去。 探出舌尖,在干净白皙的颈脖上留下痕迹。 手没从脖子上拿下来,生怕对方推开他。 两人保持这个状态不知道多久,直到门外传来声音。 “一个二个出来透气,这家餐厅是有多不通气啊,透到人都不见了。” 陶年隔着木门听到门外梁振文的自言自语,心平稳稳地跳动着,垂着的手微微蜷缩。 细微的动作被杨则惟察觉,另一只手往下牵住陶年的手,在他掌心蹭了蹭。 他带着笑意道:“刺激是不是。”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行渐远,再次恢复寂静。 杨则惟满足地起身,抬手捏了一下陶年的脸才放他走。 陶年顺利地打开红木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说道:“杨生,我们已经分手了。” 异常平淡地告知对方这个事实,同样也提醒着自己。 杨则惟似乎很认同这句话,点了点头:“我知道。” 陶年握着把手的手紧了紧:“希望下次你不要逾越。” “抱歉,第一次和相亲对象发展,原来见相亲对象不是这样。”杨则惟说得坦荡且诚恳,“我下次改进。” 问非所答,无法沟通。 陶年推开门离开那个昏暗且让人头脑发胀的包厢。 梁振文在外找了一圈没找着陶年,打电话也不听,最后回到宴请厅却发现这人若无其事和别人交谈。 梁振文上前将人拉到一边,问道:“刚刚去哪里了?” 陶年回:“那边。” 梁振文:“哪边?” 陶年:“就那边。” 梁振文:“……我转了一圈怎么没见到你。” 陶年:“错过了。” 接风宴差不多十点散场,梁振文喝了酒不能开车,提前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他转头和陶年说:“等会你开我车回去。” 夜晚,海风强劲,吹得周边的棕榈树簌簌作响,门口的凤仙花枝招展,花瓣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陶年走到门口被风吹蒙了眼,低头试图躲过这阵强风。 风似乎停了,有人站在陶年跟前。 林景华笑着看着那人,走过去打招呼:“今晚你也在这边?” 杨则惟穿着白衬衫,手臂上挽着件外套,脖颈上的领带不知所踪,大大咧咧敞着两颗纽扣,任由被风吹,好一个翩翩花心大少。 “来见个人。”杨则惟眼神扫过一脸惊讶的梁振文。 林景华见状开口:“前两日和你说过约了人在这边吃饭,梁振文。” 梁振文手上还拿着准备递给陶年的钥匙,客气礼貌地回:“晚上好,杨生。” 杨则惟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又平和地看向面前的人。 林景华是两边交流的纽带:“今晚接风宴的主角,陶年。” 杨则惟主动朝对方伸出手:“晚上好,杨则惟。” 被三人注视着的陶年握住了杨则惟的手:“你好,陶年。” 虚握半秒,两手分开,正常不过的社交。 林景华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未闻其声先闻其香水。 淡淡的玫瑰香飘向四位男士,林景华和梁振文齐齐转头。 “晓悦姐。”林景华喊了一声,随后一脸荡漾看向杨则惟。 杨则惟刚刚那句“来见个人”,不出意外就是来见霍晓悦,没几个人能约太子爷出来,来约会就说约会,说得这么私密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幽会。 霍晓悦一身酒红色吊带长裙,尽显优越身材,站在杨则惟身旁,金童玉女,男才女貌,是人都要说一句般配。 她熟络地问林景华:“散场啦。” 林景华笑笑:“快十点了,够钟回家睡觉。” 霍晓悦打趣:“今晚这么乖?我们有下一趴,要一起吗?” 说完后,扫了一眼在场的四位男士,在陶年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不多时,门口又走出来一帮年轻人,领头那个像是喝醉了酒,吵吵闹闹朝霍晓悦喊了一声。 “家姐。” 他顿了下看到旁边的男人,喊得更大一声。 “姐夫!” 被喊的两人没给他任何反应,男人自顾自地摇摇晃晃走过来。 闹闹哄哄,陶年往后退了一步,梁振文注意到好友的动作,给林景华使了个眼神后,不好打扰人家一家人见面,也跟着陶年往后退。 两人一退,很快就有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司机到门口,梁振文刚想上车,想起钥匙还在他手里,将手里的车钥匙抛给他:“年仔,接住。” 第18章 陶年站在车的另一边,闻言仰头抬手精准接住远处扔过来车匙。 梁振文:“明日找你。” 陶年没说话,比了个ok手势,径直朝那辆库里南走去。 霍启楠注意到抛车钥匙的两人,上车的那个他知道,梁振文,接钥匙的那个男人不眼熟,但长得有点好看。 他没大没小朝陶年扬了扬下巴:“林景华,边个?” 霍启楠,港岛出了名的二世祖,败家仔,仗着自己亲姐和杨则惟交好,好几次无礼闯入他们的圈子。 用沈祖轩的话说,每见他一次就想扔他去一次西伯利亚提神醒脑,毛都还没生齐不知天高地厚。 林景华不屑做表面功夫,对杨则惟说:“走先,你们慢慢。” 谁知杨则惟说:“搭我一程。” 林景华扫了一眼霍晓悦,又把眼光放到杨则惟上:“可以啊,没喝酒吧,那你来开车。” 杨则惟接过递过来的钥匙头也没回。 他全程没搭理霍家姐弟,气势没收敛,似乎是有点生气。 霍晓悦对霍启楠说:“时间不早了,一起回家。” 霍启楠还有深夜活动,不太想回家。 霍晓悦皱了下眉:“走还是不走。” 谁的话霍启楠都能不听,但还是听他姐的话,嬉皮笑脸:“走,回家。” 霍启楠打发了身后的小弟,跟着他姐上车。 在车上他问东问西:“你们俩今天出来约会?姐夫为什么不送你回家啊?” “霍启楠。”霍晓悦忽然喊他。 霍启楠还是第一次见他姐这么严肃,“啊”了一声。 “以后出门在外,不要口多多。”霍晓悦平静地陈诉事实,“杨则惟你惹不起,我们霍家也惹不起。” 霍启楠知道他姐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一句姐夫,现在整个港岛都知道霍家大小姐和杨则惟的事,就快好事将近,提前称呼姐夫又能怎么样。 “我没惹他啊。”霍启楠靠着椅背吊儿郎当,“我很尊敬他,还尊敬过我老豆。” 霍启楠灵光一闪:“家里的这辆车你一早就叫司机送你,去是这辆车,回也是这辆车,今晚你不是和杨则惟约会,难道自己过去捉奸。” 霍启楠觉得自己是柯南上身,猜得七七八八,他杨则惟一个花心大萝卜哪有这么容易定下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diu……” 霍晓悦呵斥:“收声,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霍启楠忿忿噤声,心里已经认定杨则惟已经背叛了他姐。 * 陶年回到家,玄关感应灯亮起,大平层一览无余,整洁,简约,干净得像个样板房。 昨天管家让家政上门清洁,这里长年没人住,家具都被白布盖着,除了灰尘也没有多脏。 陶年自觉从背包里拿出药瓶倒出两颗药,平静地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就着冰凉的水将药咽下去。 舌底泛起苦涩,陶年习以为常。 吃完药后陶年把自己扔进沙发。 高层面向维港,霓虹灯闪烁,熠熠星光,仿佛置身浩瀚之中。 屋内没开灯,窗外的光影落在陶年侧脸,落地玻璃上的纱帘被吹起,随着纱帘的晃动飘渺不定。 陶年放空思绪—— 【杨生和霍家大小姐出席慈善晚会后同返爱巢……】 第9章 翌日,热闹过后,梁振文单独约了陶年在空中花园餐厅见面,再续兄弟情。 陶年一身休闲服,右手拿着杯丝袜奶茶,左手拿着鸡蛋仔,不知早上又去逛哪条街。 昨晚几杯烈酒下肚,梁振文睡到日上三竿,早餐都没来得及就来这边。 “你精力怎么这么旺盛?”梁振文很是佩服陶年这种能早起的人。 陶年把手上的鸡蛋仔递过去:“吃吗?” 梁振文肚子空空,闻到蛋糕的香气没忍住接过去吃了两口。 人齐,上菜。 梁振文切着五分熟的牛排,对面的陶年吃着竹升面,一桌子两极分化,一边西餐一边粤菜。 “年仔,昨晚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梁振文凝重地放下刀叉,“杨则惟他不对。” 陶年听到杨则惟的名字夹起云吞的手停顿了下,自然地问道:“怎么不对?” 说完他咬了一口鱼子鲜虾云吞。 梁振文说:“昨晚他同你握手,没有和我握手。” 陶年:“……” “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啊,不是,我和他远远见过几次吧,怎么说昨晚也是第一次面对面正式见面,他怎么能区别对待呢。”梁振文后知后觉,“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得罪是不可能得罪的,两人的圈子完全不一样,杨家在港岛有百年历史,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金融巨鳄,属于金字塔最顶层,而他就一个偶尔努力,等着继承家产的大少爷。 梁振文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应该认识杨则惟吧。” 虽然陶年隐藏深居,不闻世事整整一年,但近两年杨则惟的名字频频出现在经济新闻上,陶年这种关注时事的人没理由不知道。 陶年声音温和平静:“听过。” 梁振文点了点头,认真地问:“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和我握手。” “……” 陶年给了个中肯答复:“可能觉得你面熟以为见过,我是第……一次见他。” 第19章 梁振文勉强接受这个可能性,疑惑来得快也走得快,他把重心放回到好友身上。 “这次打算在港岛待多久?” 陶明宗一夜豪撒一千多万这件事不至于让陶年专门来一趟港岛,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陶氏和港区的合作。 十年前陶明宗来到港岛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陶氏在港岛的分公司改名为明建。 他执意要将这家公司与陶氏分离,志大才疏的人立志脱离母亲干一番大事业,结果可想而知。 近年湾区发展,陶明宗又大肆宣扬明建是陶氏的子公司。 明建的名声已经被败坏,一栋房子地基打得不稳,无论建了多少层,未来都有坍塌的风险。 陶年为了及时止损,在旧地基没建几层的时候,在旁边另打一个坚固无论盖几层都屹立不倒的地基。 他决定重走陶明宗的老路,在港岛重新建立一个陶氏子公司。 当然,他没陶明宗那样独立的伟大志向,人脉,钱财,他能用陶氏就用陶氏,他不傻,前人铺路他不走,偏偏走那条荆棘之路。 这件事他和陶老太提过,对方不持反对意见,她唯一担心的是她儿子陶明宗受不住。 七旬老人担心刚过半百中年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知道该说陶老太母爱充足,还是该说儿子无能。 陶年并不打算在开始筹备的时候告诉陶明宗,因为他知道陶明宗一定会承受不住,甚至还会向陶老太一哭二闹三上吊。 老泪纵横在陶家很实用,不管是陶明宗,还是他堂叔陶明兴。 “可能要待一段时间。”陶年向梁振文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没想到梁振文比他还期待,甚至兴奋。 “那就是说你会在港岛待很长一段时间,我就说嘛,你这个工作狂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等等,如果你现在才开始筹划的话,不就是从建楼开始,进程会不会有点慢,错失先机。” 陶年笑了下,难得表情生动,带着点神秘:“两年前金钟新建的写字楼。” 点到为止,他没继续说下去。 梁振文的教养在这一刻尽失,手上的刀叉落在盘上发出叮当响,差点就被嘴里的牛排给噎死。 陶年贴心送上一旁的龙井,梁振文喝了一口总算把牛排顺下去。 “你……你,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要说什么,终归一句,“牛逼。” 两年前金钟那块荒废已久的空地忽然动工,动土在港岛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何况是在金融中心金钟。 这栋写字楼算是引起了热议,所有人都在猜测背后究竟是哪位大佛。 但不知道是大佛靠山太硬还是打听的人没门路,竟然一丝消息都没有透出来,更多人猜测是在港岛一手接天的泰弘。 梁振文借机问过林景华,那栋楼是不是杨家的,对方回答得模棱两可。 两年来楼主竟然成了未解之谜。 如今楼主竟然坐在他对面吃午饭,梁振文觉得这个世界兜兜转转是一个圈。 “你藏得够深的。”梁振文拿起叉子一把陶年面前的牛腩叉走,“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陶年笑笑:“没有,哪有事瞒着你。” 梁振文一脸不相信,人哪有没有秘密的,特别是像陶年这种能藏得住事的人。 比如他至今不知道九年前和陶年同居的恋人是谁,一年后他得知两人分手,他依旧不知道是谁,连骂都不能指名道姓,只能用条粉肠,个扑街等用词。 梁振文竖起手指晃了晃:“no,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任可言。” 午餐结束后,陶年需要去写字楼处理事务,梁振文得闲送他过去。 陶年时隔多年来港,虽然广市和港岛饮食差不多,但身处不同地方吃的东西别有一番滋味。 时间还早,梁振文特意开到牛杂店打包了咖喱鱼蛋和牛杂。 外卖盒一打开,库里南瞬间被咖喱香包围。 陶年吃完午饭已经七八分饱,他拿着那盒咖喱鱼蛋问:“是你想吃吧。” 他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梁振文最喜欢吃这些东西。 梁振文挑眉:“我也是好久没吃,刚好今天你在嘛。” 食物味道有点重,陶年让梁振文开窗通风。 前方红绿灯,库里南停了下来。 梁振文轻咳了一声,大少爷根本不用开口,陶年戳了个鱼蛋递到大少爷嘴边。 “少爷,请用。” 梁振文笑着张开嘴将鱼蛋咬进去。 旁边的卡宴忽然打开车窗,对着驾驶座来了一句。 “梁少,笃鱼蛋啊。” 梁振文听到熟悉的声音看过去,林景华戴着墨镜看向他们。 卡宴驾驶座是沈祖轩,梁振文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这么巧,去哪里?” 林景华将墨镜卡在头上:“周末休息,我们三个去阿轩的会所聚聚。” 三个? 后排降下一半车窗,足以让梁振文看清楚是谁。 杨则惟倚着靠背,面无表情,甚至看着有些冷漠,冷冷抿着唇,全然不见昨晚的客气有礼。 看向梁振文这边时,带着睥睨的视线,像一只被打扰到的狮子,不知道看什么微微侧头有些漫不经心。 梁振文热脸贴冷屁股,朝他点了点头。 对方不太想搭理人,关上车窗。 第20章 梁振文:…… “天气太燥,今日没喝凉茶,请见谅。”林景华往后指了指,“你们去哪里?” 梁振文说:“我们去金钟那边。” 前方红绿灯倒数,陶年开口提醒:“准备绿灯。” 梁振文扬了扬下巴:“走先,得闲食饭。” 林景华“嗯”了一声,随后关上车窗。 绿灯,卡宴扬长而去。 库里南在前方路口左转。 “杨则惟经常两地行,全世界飞,我一年都遇不到他几次,加上昨晚,我已经遇到他两次了,你知不知证明什么。”梁振文转头看着陶年。 后者正平静地戳鱼蛋:“证明什么?” 梁振文说:“证明那个鱼蛋就快被你戳到千疮百孔。” 陶年停下手说了声抱歉。 “算了,留给我吃吧。”梁振文继续上一个话题,“证明我们两个今年有缘分,我应该快搭上太子爷这条线了。” 陶年将外卖盒合上:“搭上了又怎么样?” 梁振文认真地对他说:“杨则惟作为港区代表出席商业经济发展会议,同政府挂钩,加上港岛是杨家的地盘,红色加身,位高权重,到时你在港发展,避免不了和他打交道。” 陶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心不在焉地说:“到时候再说。” 梁振文在写字楼放下陶年,他侧头对站在车外的陶年说:“今晚我要回楚仪家吃饭,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吧。” 陶年有时候觉得梁振文还是把他当成八年前病情加重,生活不能自理的陶年。 陶年指着身后的高楼:“楼都是我的,有什么不可以?你去忙你的吧。” 梁振文夸张地“哇”了下:“陶总,到时靠你罩着小弟我。” 库里南离去,陶年独自上楼。 当楼主不容易,陶年很忙,忙着敲定所有事项。 从首都回来,他一直和这边的负责人线上会议,到了现场说不上得心应手但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第10章 昨晚杨则惟开着林景华的车从傍山餐厅出来,行到半路停了下来。 在林景华疑惑的眼神下打开车门下车,下一秒保镖坐进驾驶座对他说送他回家。 事后林景华打电话给沈祖轩诉苦:杨则惟他是不是有病? 沈祖轩回: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林景华释然了。 十年如一日,老爷子强制性让杨则惟回老宅唯一一句话—— 信不信我将你那些吵死人的摩托车一把火烧了。 以前杨则惟偶尔还是听一两次,毕竟老爷子敢说没做过,现在杨则惟当耳边风,他替老爷子做,说一次就烧一辆。 摩托车烧没了,昨晚他回了一趟老宅。 明日老爷子的三房太太50大寿,不关杨则惟的事,又不是他亲奶奶。 老爷子无病呻吟,非要见他,杨则惟回到老宅进书房看了他一眼,朝他扔的拐杖重重地打在门上,龙精虎猛。 杨则惟转头上楼将就睡了一晚。 杨家老宅很大,百年留下来,又经过扩建重修,杨则惟驾鹤仙去的亲奶奶回来都要迷路。 老爷子总共有三房,杨则惟的亲奶奶是正妻,门当户对,名门正娶。 杨则惟过了五年三代同堂的美满日子,直到他奶奶意外去世,老爷子迎了二房。 可笑的是,二房的儿子比杨则惟亲爸杨昌勋还要年长两岁,做过亲子鉴定,是老爷子的种。 杨昌勋是一个完美的爱情主义,认为爱情需要坚贞不渝,极其唾弃老爷子这种行为,想带着妻儿离家,但老爷子用强硬的手段将亲孙子留在身边养着。 再过五年,老爷子迎了三房,年仅三十岁杨则惟的私人数学老师。 大房人去楼空,杨则惟形影单只,二房人丁兴旺,四代同堂,三房儿女双全。 50大寿算不上什么重大日子,但因为前段时间三房意外小产,整天郁郁寡欢,老爷子想借此机会隆重大办,美名其曰一家人团聚。 杨昌勋和妻子姜素从来不会参加这种家宴,团聚只是老爷子的自欺欺人。 杨则惟早早就醒,在房间处理公务没下楼,直到佣人来敲门说老爷子让下去用午餐。 所有人都在餐厅落座,杨则惟才姗姗来迟,连坐在主座的老爷子都在等他。 二房三房的外孙,表侄,表侄女,舅老爷在杨家阖家团圆,人头涌涌,热闹得很。 杨则惟自觉地坐在老爷子身旁的空位置上:“阿爷,早晨。” 烈阳当头,对得起他一句早上好。 没人反驳,没人敢反驳。 老爷子另一旁的位置是三房太太,今日是她生辰,难得坐上这个位置。 杨则惟落座,佣人才开始上前菜。 二房三房一直相处得都很融洽,很像一家人,女眷们开始互相问候。 老宅什么都不如杨泽惟的心,唯有厨房一手厨艺勉强合心意,是他奶奶费尽心思找的粤菜老师傅给老爷子养胃。 冬瓜干贝鲍鱼海螺汤,杨则惟掀起汤盅看了一眼又盖起来,海螺是他鲜少不吃的海鲜。 饭桌开始谈笑风生,三房少爷杨昌茂话今日的汤好好饮,很鲜甜。 老爷子让人给他多上一盅。 二房太太关心道:“学业是不是很繁重,我见昌茂都瘦了。” 第21章 杨昌茂就读于h大,今年二十岁,提前请假飞回来庆祝母亲生日。 杨昌茂抬头,笑了笑:“学业不是很繁重,我都可以应付,就是饮食文化差异太大,我吃了两年还是吃不惯。” 老爷子问:“之前不是给你配了厨师。” “他半年前因家里有急事辞职了。”杨昌茂看着母亲说,“妈咪话培养一下我的独立,所以就没有再请。” 今日老爷子开心,让老宅厨房的二把手去照顾杨昌茂。 杨昌茂看着很开心:“我最喜欢喝他煲的汤,多谢dady。” 宴席开始没多久,老爷子唯一的曾孙子开始哭闹,二房一家人围着半岁小孩团团转,转移了老爷子的注意力。 二少爷的太太抱着孙子往老爷子身边凑:“让太爷爷看看,不哭不哭。” 老爷子抬手碰了一下曾孙子红扑扑的脸颊,小孩意外地止住了哭声,甚至还对着老爷子笑起来。 长女杨雯晴一句“小孩子还是喜欢爸爸你”,让老爷子接过曾孙子逗了几下,还给了他一个大红包。 一个大红包引起众人喝彩,在座的每个人像词语接龙一样说了好意头的话。 怀里的重孙被保姆接过去后,老爷子才想起来他真正想抱的重孙子。 次孙杨则宁和长孙杨则惟一般大,人家都结婚生子,杨则惟还没有任何动静。 老爷子看向杨则惟开口想问这件事,可看到他身前的汤盅没动过,开口问:“怎么不喝汤?”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句关心,让在座所有人的动作顿了顿,不由自主看向主位。 老爷子因为痛风的原因没有喝汤,不知道今日例汤是什么。 杨则惟说:“海螺汤,不喜欢喝。” 不只汤,连菜的味道都不同。 厨房功夫都是二房负责,二房夫人严肃地质问佣人:“明知阿惟不喜欢海螺,厨房怎么还煲海螺汤。” 佣人立即把杨则惟面前的汤撤下去。 厨房二把手立即过来,低着头说今日的海螺很新鲜,所以就拿来煲汤了,一时忘记惟少爷不喜欢海螺。 老爷子沉着脸色,杵了杵拐杖:“叫厨房重新煲过。” 在他之前一家其乐融融,轮到他的时候状况百出,似乎倒成他的错。 “不用了,今日刚好不想喝汤。”杨则惟不太在意,“之前奶奶找回来的老师傅我要了,等会让他跟我回去。” 老爷子皱眉:“好端端你要他干什么,他都在家里多少年了。” 杨则惟放下筷子:“年纪大了,所以更不好让他服侍那么多人,你看,今天这么多人,有失水准。” 老爷子不威自怒地眼神直视二房。 二夫人一惊,干巴巴地说:“关师傅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这段时间让他休息,没有让他做餐。” 杨则惟前阵子还见过关师傅亲自扛米,说不上健步如飞,但也没有手震脚震。 所有人看着老爷子发怒,大气都不敢出,静得只有汤勺碰撞瓷碗的声音。 此时杨则惟偏头,低声在老爷子耳边说:“我走先。” 老爷子不满他突然离席:“去哪里?” 杨则惟没瞒他:“拍拖。” 老爷子想起他想要抱的曾孙子,冷哼了声:“去吧。” 杨则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也不需要,独自一人离席。 老爷子笑骂了一句:“正衰仔。” 不是骂,更像是长辈对小辈亲昵的无奈和纵容。 圆桌够大,杨则惟和老爷子说的话没人听到。 各人神色微妙,更加直白地认识到杨则惟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沈祖轩和林景华半路接到杨则惟的电话,掉头去杨家接人。 接到杨则惟,林景华看到门口的车多到好似车行,问道:“家有喜事?怎么这么多人。” 杨则惟在后排闭目养神:“你入去饮杯先走。” 林景华害怕地说:“算了,有命入没命出。” 杨家家宅森严,规矩众多,又大到似迷宫,虽然看着像豪华的中古城堡,但小时候林景华被杨家的佛室吓到了,至今他还有心理阴影。 林景华打算和沈祖轩一起去会所,杨则惟不请自来,两人没有问他要去哪里,直接往会所开。 路上,林景华见到前面的库里南,同沈祖轩说:“梁振文的车,开上去。” 卡宴停在库里南隔壁,林景华降下车窗见到梁振文食鱼蛋,两人隔着车窗寒暄了两句。 绿灯亮起,两辆车分道扬镳。 沈祖轩随口问了句:“副驾驶的那位有点面生。” 林景华帮他解惑:“就是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陶年,同梁振文从小一起长大,和我们一样。” 他顿了顿:“也不对,不像我们,你们都没有亲手给我喂过鱼蛋。” 沈祖轩问:“陶年的父亲叫陶明宗?” 林景华点头,反问:“你又知?” 沈祖轩没说什么,心里对那晚在梅京杨则惟的奇怪举动有了一丝怀疑。 他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杨则惟已经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盯着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严峻的问题,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狗闻到味道都掉头走。 林景华也察觉到了,比红色预警还要紧张的低气压,要是这种状态在泰弘早就响起一级警报。 第22章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去招惹杨则惟,以前年轻不懂事,他们损失惨重,特别是林景华,钱没了就算,心灵创伤不可磨灭。 后排响起声音:“前面停下。” 林景华疑惑地问:“去哪里?” 卡宴停在前面的停车位上。 杨则惟下车:“去火。” 两人在车上望着杨则惟走进了一家凉茶铺。 第11章 这段时间陶年经常出入金钟新建的写字楼,被有心人传到陶明宗耳里。 陶年时隔多年再来港岛,以前低调之余也没怎么露过面,除了相识的人,哪有人关心他是谁的儿子,有心人是谁不言而喻。 黎婉敏,陶明宗的第二任太太。 黎家当初只是一个小规模的建材公司,黎婉敏嫁给陶明宗后,黎家算是攀上陶家,从小规模变成广市叫得出名号。 十年前陶明宗去港,黎家一家大小跟着走,之后黎婉敏的妹妹嫁给了泰弘旗下一间子公司的总经理。 陶明宗那间明建除了老总的位置不姓黎,几乎被黎家人占山称王。 这里不比广市,金字塔上的位置已经固定,现在的通关文牒并不是金钱这么简单。 现在黎家算在港岛稳稳地扎根,自称也算得上半个豪门。 陶明宗前几日因陶年一时手滑再次入院,陶老太打电话询问情况,陶年以染上流感为由住院观察。 今日上午刚出院,就叫人通知陶年晚上到华兴赴家宴,可能是怀念医院的生活。 既然他这么喜欢享受生活,陶年就成人之美,如约出席。 华兴是沈家旗下历史最久远的老牌饭店,长远到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 虽说是饭店,但不是人人都可以消费得起,华兴是出了名的皇亲国戚的家宴,几乎所有豪门的婚宴,寿宴,满月宴首选场地。 前阵子引起讨论的湾区会议,接见两位重要政要的地点就在华兴。 现在的华兴比以前更加一桌难求。 不知道陶明宗动用了什么关系,竟然将提前一个星期预订的包厢位置拿到手。 对陶明宗来说是家宴,黎家一家大小几乎都在包厢里,对陶年来说是鸿门宴。 其实他还没有弄清楚这次家宴的目的,他应约主要是为了华兴。 陶年直接从写字楼过去,因为还没有正式剪彩开业,陶年每天一身休闲服出入自由,偶尔帮手布置。 “姐夫,你说陶年为什么突然来港岛?而且还经常出入泰弘那栋新写字楼,不会是搭上了那位吧。” 说话的是黎家小儿子黎智辉,35岁靠着两位姐姐成功混入半桶水富二代的圈子里。 他知道姐夫有多不看待这位亲儿子,对此他也没必要把陶年当回事。 不管陶年是陶老太养大,还是独宠陶年,但陶明宗是陶老太的独子,以后陶氏的继承人必定是他。 而且当年陶年毕业之后留在首都在外面当别的公司的cfo也不肯回陶氏,现如今才想起来家族产业也未免太迟了。 黎婉婷抬手抚过脖子上那条拍卖行未公开的卡地亚,闻言哼声道:“杨家不是谁都能搭上,别是打个照面就说搭上,说不定别人都不识得他。” 黎婉敏是知道陶年同梁家少爷交好,而梁振文又同林景华玩得好,说不定还真靠着这层裙带关系搭上了杨家。 他们来港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最近的一条线是在泰弘旗下子公司当经理的妹夫。 杨则惟连泰弘的年会都不出席,又哪会出席小小一个子公司的年会,所以说至今他们接触的次数寥寥无几。 黎婉敏开口提醒:“你们别忘了,陶年说到底是陶老太的亲孙子,珍妮夫人的邀请函不就送到陶年手上,今年我们黎家说不定就参加不了晚宴。” 珍妮夫人的丈夫杜杰是港岛的old money,当下最火热的娱乐场所是杜家所开办。 珍妮夫人年轻的时候与陶老太相识交好,还是过命的交情。 几年前由珍妮女士的名义举办的moonnight晚宴,邀请函派发到各家少爷小姐手上,晚宴规模豪华,布置也是年轻人喜欢的形式,几乎所有少爷小姐都赴约。 陶明宗借靠陶老太的关系得到邀请函,便转手让梁家人出席。 今年陶年到港岛,珍妮夫人直接将邀请函递到陶年手上。 两年前沈家小姐和林家少爷在moonnight相识,最后喜结良缘。 就有不少人想借着这次宴会当作跳脚板,梁家也不例外,今年听闻杨家人会出席。 他们设宴就是为了陶年手上那张晚宴邀请函。 黎家老爷和太太都没有出现今晚家宴,黎婉敏的舅舅陈耀斌是在场唯一的长辈。 “黎家在港岛也算得上名流,前阵子宗明在剪彩宴上多风光,人人见了他都要叫一声陶总,杜家多少要给他一份薄面,单独奉上一张邀请函。” 陶明宗的脸色从听到黎智辉说陶年搭上杨家就一直紧绷,黎家两姐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陶明宗清楚地意识到陶年到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最后被陈耀斌捧了下,彻底放不下脸面。 “陶年要张邀请函没用,今晚我会让他把邀请函交出来。” 同性恋不见得光,陶年搞男人,杨家那位又不搞。 黎家两姐妹闻言相视一笑,舅舅的小女儿芳龄22,出落大方,貌美如花,说不定还真能搭上那位。 第23章 陶年到包厢的时候,里面正在欢声笑语,他转头同服务员说:“包厢应该提前点菜了?” 服务员点了点头:“已经点好。” 陶年说:“多加一道三蛇羹,饭后甜点杏仁茶。” 推开门的那一瞬,欢声笑语停止,五双眼睛齐齐望向门口。 包厢不算大,满打满算的十人圆台,五人已经抱团坐在一起,陶年径直地坐在五人的对立面,自成一派。 八年前,陶老太70大寿摆宴席的时候,黎家跟着陶明宗回广市参加寿宴,那时的陶年刚大学毕业,毛头小子一个,不足为患。 八年后的今年,陶年变得成熟稳重,在外独自打拼多年,经验的沉淀让他整个人气势不凡,黎智辉和他对视了一眼,竟然被吓唬住了。 冒牌货富二代怎么能和货真价实的大少爷相比。 陶明宗不满陶年的行事风格,当着众人训斥:“不会叫人?” 陶年直白道:“你一向不是知道我没礼貌没家教。” 这句话连着陶明宗一起骂,个仔没礼貌,老豆没教好。 陶明宗气得半死,陶年熟练地倒茶洗碗筷。 陈耀斌好心做中间人,劝道:“明宗,仔大了,管不了,阿年现在有出息,好威风,听讲前几日林少特意开了瓶靓酒为你接风洗尘,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鬼亲戚,到时候只有自己吃亏了才知道家人的好。” 看似两边劝,实则搅屎棍。 黎智辉看到陶年一身便装,似笑非笑:“不知道有什么好威风,在写字楼跑出跑入做契弟,人家正式开业难道会给你个总经理当?” 陶年不在港岛发展,但从来不缺关系人脉,只有黎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坐井观天。 陶年这个人从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费口舌,得闲不如饮多两口茶。 浓茶入口微苦,冲茶人的手艺不过关。 陶年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对面三位男人比两位女士还像长舌妇,用长辈的身份喋喋不休。 终于上菜了,三蛇羹上来,陶明宗皱了皱眉。 “我们没叫这个,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陶年起身给自己舀了一碗羹汤:“我加的。” 黎智辉看出这是华兴的招牌,阴阳怪气:“来港没多少天,吃倒是懂得不少。” 陶年吃到心心恋恋的三蛇羹,心情好,回了黎智辉一句:“在你面前小巫见大巫而已,看体型,你比我会吃多了。” 黎智辉每天花天酒地,大鱼大肉,身体被酒泡发,气色和旁边陈耀斌相当,整个人又虚又胖,像个真人版的气球人。 黎智辉被陶年这么一说,差点就掀桌,但一想这是沈家的场子他们得罪不起,狠狠地瞪着他。 黎婉敏制止了黎智辉,给陶明宗使了个眼色让他开始说正事。 “前几日珍妮夫人给你递了晚宴的邀请函,你要来也没用,明天让人送到我这边。” 原来设宴是为了这件事,陶年第一时间便知道陶明宗一家的打算。 命令的语气,说得理所当然。 陶年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陶明宗要是能说出父亲两个字,陶年估摸他比自己还疯,甘拜下风,心甘情愿把邀请函给他。 陶明宗根本说不出那两个字,和陶年对视了两秒,眼神退却。 杏仁茶上来了,陶年喝了半碗,过于甜了,喝得腻人。 从头到尾陶年只动自己点的两样菜,吃完后,他起身准备离开。 “和他那疯子母亲一样,自私自利。” 黎婉婷刻薄的声音传到陶年的耳里。 陶年停下脚步,冷冷地盯着她看。 黎婉婷觉得自己被一条阴冷的毒舌盯着,在她脸上咝咝地吐着蛇信子,张开带着毒牙的嘴巴,恨不得将她一口吞腹。 她的背后顿时冒起了冷汗。 幸好陶年只是看着她,几秒后就离开包厢。 黎婉敏不悦道:“你提那个人做什么?” 黎婉婷看了一眼陶明宗,小心翼翼地开口:“陶年的行事风格让我觉得熟悉,所以多嘴提了一句。” 邀请函没要回来,陶明宗一开始就应下,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弄一张邀请函回来。 家宴不欢而散,黎婉婷踩着高跟鞋朝奔驰走去,司机为她提前打开车门。 刚靠近车门,高跟鞋不知踩到了什么,黎婉婷崴了脚,痛得她惊呼一声,不顾教养礼节整个人坐在地上。 司机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足足十厘米的高跟鞋,崴一下脚足以她痛个十天半个月。 “快,快,送我去医院,好痛。” 黎婉婷脸都白了,也顾不得思考好好地车旁为什么多了几块小石子。 祸从口出,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第12章 陶年一向对这种纸醉金迷的晚宴没多大兴致,但珍妮夫人给陶老太打了电话表达想念之情,转头陶老太又给他打电话让他准点出席,替她问候珍妮夫人。 衣服是陶老太让人送过来,又是一套他没有见过的高定。 现在陶年觉得陶老太从商圈退休可以朝时尚圈进发,不说别的,眼光审美与时尚总监媲美。 珍妮夫人举办的晚宴在周六晚上,晚宴当日,司机家的小儿子发烧向陶年请假,陶年批了。 第24章 晚宴离不开酒,就算佛祖下凡,在人情世故面前都要破戒。 陶年并不打算自己开车,也不打算在放假时间打扰下属休息,下楼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会场。 moonnight星光晚宴备受瞩目,各家少爷小姐还有当前炽手可热的小花小生将会出席,门口的狗仔闪光灯不断。 中途妮夫人同陶年通话,询问他几时到会场,陶年说了一个大概时间。 路上塞车,抵达的时间比陶年说的时间迟了五分钟。 刚下车,陶年就听到会场门口一阵阵惊呼,狗仔的闪光灯让人睁不开眼。 一位身穿白色抹胸礼服的女人站在狗仔面前熟练地打招呼。 唐应舒商业模式的笑容无懈可击,拍完照后风情万种朝门口走去。 没想到本在内场的珍妮夫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唐应舒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她走过去捂着胸口点头问好:“晚上好,珍妮夫人。” 珍妮夫人看了她一眼,挂着淡淡的笑意:“晚上好。” 狗仔也发现了这一幕,纷纷调转相机对着两人。 唐应舒想着多和珍妮夫人拍同框照,刚想开口说话,珍妮夫人看着走过来的男人迎了上去。 陶年笑着抱了下珍妮夫人:“好久不见,珍妮姨。” 珍妮夫人十分挂念陶年,许久未见热情地给了他一个脸贴礼。 “年仔,好久不见。” 珍妮夫人的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港岛人,珍妮夫人的面貌条件偏向父亲,一双蓝绿的眼睛和金黄色的头发,要不是操着一口流利的港岛话,完全就是外国人。 九十年代陶老太和刚相识的珍妮夫人逃过了一场警匪乱斗的枪战,两人的情谊就此结下。 陶年小时候陶老太经常带着他去港岛,他还在珍妮夫人家度过暑假。 珍妮夫人亲昵地挽着陶年的手臂,笑眼盈盈带着他走进会场。 唐应舒惊讶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个男人她在圈子里没有见过,珍妮夫人亲自出来迎接,证明他身份地位不简单。 陶年破戒的第一杯酒就是回敬珍妮夫人的丈夫杜杰先生。 香槟入口微甜,淡淡的气泡,陶年不免贪杯。 晚宴来宾很多,夫妇两人与陶年寒暄过后,他们就去招呼其他宾客。 已婚的梁振文携妻子出席晚宴,他一眼就看到角落里陶年。 果然是几十年好友,他对陶年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这人低调惯了。 梁振文带着妻子同陶年打招呼。 楚仪问候之后不打扰两人聊天,和梁振文说了一声就去找姐妹。 陶年问:“你这位已婚人士怎么出席单身宴会?” “听讲今晚新增了拍卖环节,我过来凑热闹。”梁振文对陶年才好奇,“那你又怎么出席这种宴会。” 来参加宴会的人此时都在会场中央周旋寒暄,来玩,来享受,来凑热闹,又或者说积累人脉,谁会像陶年一样躲在角落。 陶年其实是会出席宴会,是指商业宴会,到场的人都是商界人士,积累人脉他有筛选性,吃喝玩乐的少爷并不在他选择中,无用的人际交往他不会内耗自己。 陶年晃了下酒杯:“我会邀请杜生和珍妮夫人出席几日后的剪彩仪式。” 剪彩仪式需要本土有头有面更有影响力的人坐镇,杜家夫妇是陶年的首选。 梁振文自荐:“你放心,我带着一车的安保去,谁闹事就把谁送去警局,请他食皇家饭。” 陶年笑着道谢:“多谢先。” 两人在角落聊天,门口传来喧哗声,人群从中央往门口聚拢,还得由珍妮夫人出来主持大局。 杨则惟挽着霍家小姐霍晓悦高调出场,旁边跟着沈祖轩和林景华。 隔着层层星光熠熠,陶年准确地和杨则惟对视。 杨则惟是一个矛盾体,说他高调,行踪严格保密又不轻易接受采访,说低调,又是娱乐新闻报纸上的常客。 这个动静,估计明天娱乐头条有落了。 梁振文惋惜道:“你说要是我跟着他们三个进来,港岛f4是不是有我一席之地,可惜我英年早婚。” 陶年:…… 不知道是不是梁振文的错觉,杨则惟入门口的第一眼就望向他们这边,像是在他身上装了gps一样。 珍妮夫人见到杨则惟等人出席也觉得意外,邀请函年年都递,年年没回音,今年递给霍家,反倒出席了。 难道真是如外界所传,杨家和霍家好事将近。 管他和谁好,反正到时候有她一杯喜酒饮。 众人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离,珍妮夫人有意介绍陶年和杨则惟认识,便带着人朝陶年方向走去。 陶年想避开,但没来得及,一行人已经到跟前。 陶年和梁振文礼貌起身。 珍妮夫人在陶年和杨则惟跟前,同杨则惟介绍:“我的世侄,陶年。” 林景华刚想开口讲两位认识,就见杨则惟假模假样伸手出来,第一次见面似的。 “你好,杨则惟。” 林景华:…… “……” 陶年在珍妮夫人热情的目光下,握上了杨则惟的手。 “你好,陶年,” 事不过三,没有下次了,陶年不想陪杨则惟玩。 这一次杨则惟没有立即放开陶年的手,审视的眼光望向陶年。 第25章 “陶生面善得很。” 林景华没想到杨则惟记忆力堪比80岁老太爷,两个星期之前见过的人,说忘就忘。 “上个月27号在傍山餐厅见过。”林景华提醒。 杨则惟点头:“没有印象。” 陶年抽出手,没说什么话。 珍妮夫人让年轻人自己玩,她去准备拍卖环节的事项。 有人见珍妮夫人离开,蠢蠢欲动,拿着酒杯就往角落靠近。 不出意外,下一秒陶年所在的角落会成为众矢之重。 陶年提前脱身,放下酒杯讲了一声“失陪”。 陶年到花园透气,杨则惟这个名字无处不在。 “今晚终于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霍小姐,果然闭月羞花,同杨生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好登对。” “霍小姐今年才回国,别说你第一次见,杨家老太爷都还没见过。” “听讲老太爷已经准备好聘礼,两人一结婚,整个泰弘都是杨则惟。” “杨家三房人,说给就给啊。” “长子嫡孙,其他两房人拿什么同太子爷比。” 今晚众人的话题从杜家变成了杨则惟。 陶年没继续听下去,询问服务员休息室在哪里,他独自一人寻个清静。 宴会设有多个休息室给宾客休息,休息室门上有提示,有人在里面会显示红色,大大减少有人误闯入的尴尬。 至于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才会觉得尴尬,因人而异,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 陶年进去没多久,服务员后跟捧着果盘和蜂蜜水进来。 陶年让他转告给珍妮夫人自己在休息室。 等服务员走了后,陶年扫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目光疑惑地在那桶竹签上停留了一秒。 随后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陶年以为是服务员,没睁开眼睛:“不需要了,谢谢。” 门被关上,两秒后,陶年察觉到有人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陶年闻到熟悉的香水味,猛地睁开眼睛。 杨则惟闲情自得拿起桌上的蜂蜜柠檬水喝了一口。 “太酸了。” 港岛人人都恭维杨则惟,人人都怕得罪太子爷。 要是现在有旁人听到太子爷的这句太酸,恨不得立即去蜂农那里亲自采蜜。 陶年直接无视杨则惟,既然有人眼瞎闯入有主的休息室,他又不争,顺势让出去。 杨则惟看穿了他意图:“今日一句话都不想给我,怪我空手而来没带礼物。” 一提起礼物陶年就心塞,今天破戒他后悔当时没喝一口,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滋味。 在他恍惚之间,手上被塞了一根竹签。 杨则惟表情淡淡:“做事有来有往,上次带了礼物给你,这次轮到你送礼。” “我不喜欢吃鱼蛋。” “……” 堂堂五星级大酒店用竹签吃水果未免失了格调,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陶年一用力掰断了手上的竹签。 杨则惟锲而不舍往陶年手上塞竹签,直到剩下一根竹签。 杨则惟顺势握住陶年的手,给自己笃了块哈密瓜,然后喂进自己嘴里。 陶年没怎么用力就挣脱了杨则惟的手。 今晚杨则惟正常得不似人,一块哈密瓜就让他心满意足没有再发疯。 杨则惟把陶年手上的竹签抽出来,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恭喜,剪彩顺利。” 陶年愣了下,转眼就见杨则惟拿着那根竹签离开了休息室。 宴会中场,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不少人为心爱之物一掷千金。 林景华把玩着手上的拍卖牌,但没举过一次。 霍启楠哪里有热闹就有他,坐在霍晓悦旁边不满杨则惟此刻不在他姐姐身边,整场人都偷偷往他们这边看。 “杨则惟去哪里了?”霍启楠把话听进去了,没叫姐夫。 霍晓悦目不斜视,有人拿下拍卖,她礼貌拍掌给予祝贺。 “有事。” 来酒店不是来吃饭就是来开房,有事是指什么事。 就在霍启悦发牢骚之际,杨则惟落座。 林景华看到杨则惟手里的竹签,好奇地问:“从哪里搞来的竹签。” 杨则惟在指尖转了转那根竹签:“礼物。” 林景华无言地和沈祖轩对视,眼里意思永远不变—— 又发病了? 沈祖轩耸了耸肩,确定了答案。 杨则惟整场拍卖会下来连号码牌都没碰过,就玩着他那根竹签,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关注。 身边的霍晓悦高价拍下了一套未公开的珠宝项链。 霍启楠越来越觉得杨则惟不把他姐姐当回事,连礼物都不送一个。 散场时,一行人离席。 梁振文看到杨则惟手上依然拿着那根竹签,只觉得杨生的癖好不同常人,一根竹签玩出花样。 杨则惟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手上的竹签一分为二。 梁振文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第13章 陶年贪杯,今晚入睡前没有吃药,本以为一夜无眠,可能是酒精作祟,他睡得格外深沉。 三次自我介绍的握手,事终究过了三,第四次恍如隔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26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很短,陶年从20度的广市抵达零下3°的首都,一下飞机就彻底感受到冬天的魅力。 冬天只是遗忘了广市。 大一下学期开学回校,陶年是最后一个到宿舍。 333宿舍,又名生生不息,陶老太送他开学一见到这个宿舍门号,生意人脱口而出好意头。 一个寒假回来,宿舍比他们在的时候还要整洁干净。 陶年看到自己座位干净得反光,怀疑是不是被洗劫一空。 对床左源示意他往上看,陶年转头去看,空了一个学期的隔壁床位挂起了窗帘和蚊帐。 “班里来交换生了,刚好分在我们宿舍。” 宿舍门号333,入住人员只有3个,分别来自3个不同的省份,今日333似乎要变成444。 “外国人吗?我的英文中看不中用啊。”李辉是倒数第二个回宿舍,也没有看到新来的交换生。 陈森炜说:“交换生本人没来宿舍,交换生的家政来宿舍了,好几个人提溜着行李上来,一进门就鞠躬说抱歉打扰了,一声不吭就开整,连带宿舍卫生都弄得干干净净。” 陶年全程没有参与交换生的讨论,放下行李默默重新清洁自己的座位一次,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不是洁癖,是心理障碍。 这是程医生告诉他的。 十八岁以前的陶年一直觉得自己和正常人无异。 小学时大家上台说自己的梦想,而他站在台中央只说了一句“我想去死,上天堂陪妈妈”,吓到老师半死,当天就被叫家长。 初中观看催泪电影的时候,其他同学泪流满脸,他全程面无表情,同桌留着两行泪问他不觉得感动吗?他内心毫无波澜地说感动。 高中有人和他表白,说喜欢他很久,希望可以和他考同一所大学。他回,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可能性不大,除非你的数学能上140。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病。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睡不着,一个人上了别墅顶层,坐在阳台围栏上,仰着头光着脚晃着。 这一幕被巡逻的安保看到,立即拉响警报,惊动了二楼睡觉的陶老太。 陶老太匆匆忙忙起身,见到陶年在顶层想起一身白衣的温静,两眼发黑,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年仔。” 陶年闻声转头往后看,见到嫲嫲不知什么时候上天台,若无其事地朝她走去,平静地问:“你怎么上来了。” 陶老太死死地将人抱住,没说话,只是一直抚着他的背。 第二天,陶老太就送他去看医生,从那天起陶年知道自己原来有病。 程医生让他多社交,陶年和舍友处好了关系,不说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但是早起可以带早餐的关系。 其他人都在好奇转学生是谁,长什么样子,只有陶年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想怎么和外国人相处才显得没病。 陶年的担心显得多余,周末两天转学生都没有回过宿舍。 周一正式开学,经李辉打听,他们班来了三位交换生,两男一女,其中有两位是外国人,已经入住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只有333的神秘交换生没露面。 一进门教室,后排就围满了人,李辉随机拉了个同学问:“怎么这么热闹?” 同学说:“新来的交换生,港岛来的,长得像吴彦祖。” 三句话叠满了好奇buff。 有时候男孩比女孩更爱凑热闹,女孩矜持,男孩无所畏惧,他们就想看看有多帅。 陶年没什么兴趣,在前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其他三人手牵手去看吴彦祖。 打了上课铃,凑热闹的三人组才回归。 一早上三节专业课,一到下课三人组又去了,陶年拧开水壶扭头看了后排一眼,人头涌涌没看到吴彦祖,随即坐直了身子。 专业课下课,陶年正低头收拾东西,一个人影从他前面走过,带起一阵风,他抬头,身穿长款黑色风衣的男生走出门口。 “我们宿舍那位转学生叫杨则惟,港岛大学的,到我们学校交换两学期,贼帅,帅惨了。” 陶年心里有那么一点遗憾—— 啊,不是外国人,昨晚白请教珍妮姨了。 帅惨的交换生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回过宿舍,每天和他们一样上下课,但在班里很受欢迎。 几乎一个星期就加了全班同学的微信,除了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的陶年。 班里来了新同学并没有打扰他的生活,他喜欢坐前排,与后排不相干,偶尔一个匆匆擦肩而过。 周六,陶年准时到别墅看诊。 陶年考上了首都大学,陶老太特意买了套别墅给陶年,但陶年住校很少来,方便了程医生到首都为他面诊。 最近陶年的病情稳定,换句话说,没变严重也没有缓解。 程医生问得最多的一句话:“有没有新交朋友?” 陶年每次都是那个回答:“没有。” 程医生微笑着说没关系,慢慢来。 面诊完,陶年拿到一个星期的药,当场把药倒进维生素药瓶里。 程医生见状动了动嘴皮,欲言又止。 医生离开别墅,陶年独自一人在家里等待陶老太。 一个星期一次的面诊,一个星期一次的家庭聚餐,陶年像完成任务一般地进行着。 陶年相信程医生一离开别墅,他的病例一同发到了陶老太手上。 第27章 下午三点,陶老太达到别墅,两爷孙见面聊天话题没有提过一句病情,似乎达成共识这是一场长久之战。 晚饭时间两人出街食饭。 吃完晚饭,陶老太把陶年送回学校,自己回别墅休息一晚,第二天飞回广市。 随着飞机起飞,陶年一个星期的任务也完成了。 周日早上,陶年收到江叙秋发来的邀约短信。 他们这些少爷到哪里都有属于自己的圈子,陶年这些年一直游离在圈内边缘,不脱离也没有深交。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是里面的一员。 陶年回复准时到场。 举办派对没什么原因,开心就摆,不开心更要大办,人多热闹好心情。 因为寒假的时候陶年回了广市,整整两个月没来,这次派对多了好些眼生的人。 陶年一身羽绒服出现在私人庄园里,个个精心打扮,却没有随便套件衣服的陶年吸睛。 江叙秋见到陶年同他热情地打招呼:“一个假期没见,有某挂住我。” 少爷仔的调情手段见人就乱来。 陶年熟练应对:“挂住你地窖里的酒。” 江叙秋比陶年年长4岁,在国外大学毕业就回国,江家科技产业遍布全国,江叙秋首选首都稳固江少爷的地基。 “知你喜欢酒,已经叫人醒了酒就等着你来。” 派对都是人叫人,外面群魔乱舞,入得来里间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有人见陶年穿着羽绒服来,打趣:“陶少,今晚穿得好保暖。” 陶年回:“我要温度不要风度。” 室内有暖气,陶年脱下羽绒,熟门熟路找到专属于自己的位置,沙发角落。 一坐下就有人在陶年面前倒了杯酒,陶年拿起酒杯没有立即喝,而是晃了晃拿到鼻下,醒得刚刚好,入口应该很醇香。 他只是这么想着,并没有喝。 里间的少爷一开始还在聊地皮,股票和经济,这里没有人当陶年是学生仔,他偶尔开声讲两句。 聊着聊着不知是谁打开门,陶年一抬头就见到个个身边都坐着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不多时,陶年旁边也跟着坐了个人,他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江叙秋比他反应还大。 “杨则惟,不要以为我没看到你,一个人冷不丁地坐在角落干嘛,今晚主角是你,赶紧给我过来。” 男人翘起二郎腿,依在沙发上,失笑:“今晚主角怎么是我了,我之前坐的都是这个位置。” 陶年察觉到杨则惟的眼神看向他这边,他抬眸平静地和他对视。 两人相隔不到半米,陶年的目光停留在杨则惟的脸上—— 不像吴彦祖。 随之无言地移开眼神。 “……” 杨则惟似乎从陶年的眼里看到了平静的失望,怎么了,他长得不够帅? 怎么可能,他每次陪阿妈去美容院,院长每一次都要问他愿不愿当整容模版。 江叙秋见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又不说话,便主动开口:“你们两个都是学金融,隔壁班?” 杨则惟和陶年见面过于生疏,如陌生人一样,江叙秋没敢想他们同班。 杨则惟扬起了个笑容,眼里藏不住地感兴趣,朝陶年伸手:“你好,杨则惟。” 陶年没兴趣同他玩下去:“我们同班。” 江叙秋惊讶地看着两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同班怎么同得像陌生人。 这着实不像杨则惟滥交的作风。 杨则惟的手在半空没有放下来,不等陶年握上去,誓不罢休。 里间的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朝他们这边看过去,少爷们最喜欢看热闹。 杨则惟肆无忌惮地看着陶年,灯光昏幽,他觉得陶年比他更似整容模版,淡颜,极为精致的面容。 特别那双眼睛,看谁都一个眼神,平平淡淡像湖水,杨则惟很想朝里面扔个石子,看看泛起波澜是什么模样。 陶年淡淡地握上杨则惟的手:“你好,陶年。” 十指相触,暖化了指尖的冰冷。 陶年率先放手,杨则惟还想说些什么,但江叙秋没放过他,拱着人到前面,迟到自罚三杯。 人多热闹,助兴的酒水开了一瓶又一瓶。 陶年手上的那杯酒始终没下去过。 陶年的眼神环绕了包间一圈,杨则惟身边各自坐了两个人,男的,女的,更有大胆者拿着酒往杨则惟腿上坐去。 一秒后,陶年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 时间不早,陶年抱着羽绒服起身,同正在和女伴调情的江叙秋说了一声“有事走先”。 江叙秋习以为常,说让司机送他。 陶年以没喝醉委婉回拒了。 走出包间失去了暖气,陶年穿上那件臃肿的羽绒服离开私人庄园。 杨则惟推开了腿上的人递过来的酒,语气直接,眼眸还带着不羁的笑意:“下去。” 那人是圈里爱玩的少爷,杨则惟来京两个多月,次次派对都有他的身影,他知道杨则惟爱玩,难得找到这么对他口味的人,那就一起玩吧。 小少爷揽着杨则惟的脖子:“杨少不肯赏面吗?” 杨则惟拿开脖子上的那只手,一声不吭从沙发上起身,坐在他腿上的少爷跌倒在地,手里的酒杯没拿稳,浇了自己一身酒。 第28章 小少爷怒瞪着始作俑者:“杨则惟!” 玩,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很明显杨则惟没这个意思。 今晚这局是江叙秋是组的,这个祸害也是他邀请来的,只能自己过去解决。 杨则惟似个没事人,转头就往角落坐去。 陶年离去,桌上的酒杯还没有被收,杨则惟拿起那杯酒,像原主人一样,放在鼻下闻酒,红酒的香气已经完全消失。 闻不出个所以然,杨则惟微微仰头尝了一口,不是他的口味,但又忍不住再尝,直至口腔熟悉这个味道。 个个美人在怀,没人发现杨少爷像个变态喝别人喝剩下的酒。 开学第一天有人和杨则惟提过陶年。 “你是港岛人?我们班有个同学是广市,他叫陶年,说不定你们谈得来。” 杨则惟顺着那人的眼神看过去,在第一排只看到了一个围着棕色围巾的圆脑袋,头顶上的发旋长得还挺周正。 谈得来,杨则惟和谁都可以谈得来,唯独没有和陶年交流过一句话,他要的可不是谈得来这么简单。 第14章 陶年是被冻醒的,昨晚嫌热冷气调得太低,盖着的被子卷到一边,一早起床鼻塞喉咙痛,转头一看,加湿器忘开了。 可能太久没喝酒,一杯下肚,晕到第二天早上,连带着一闭上眼睛都是左拥右抱,腿上还有一个。 陶年眼光光望着窗外有点失魂。 电话铃声响起,陶年接起电话,司机说已到楼下。 快九点了,陶年忍着不适给自己泡了杯罗汉果茶,拎着保温杯就下楼。 没到大师算出来的吉利日子,写字楼还没有正式剪彩,但里面如寻常公司无异,正常运作。 陶年懒散了一年,没有开门接客,他整天穿着休闲便装,休闲一日是一日。 穿西装打tie,透气都艰难。 助理是从陶美玲身边调过来,是那位穿着皮鞋跑出八百米架势的关添杰,关助理。 在陶氏总集团他只是助理,在这里是特级助理,说到底是升职了。 关添杰也乐意来这边,跟着陶年做事,让他觉得这世上是有双休的存在。 从陶少爷到年总只相隔了一年,这一年关添杰去得最多的是花财,替陶总送文件,离开时陶年总是送他一束花,可能是当跑腿费。 这份跑腿费不算十分满意,但收到花的心情难以形容,像小时候每次路过杂货铺得到熟人送的一只波板糖。 前段时间他才得知,这束花是前一天卖不出的展览品。 年总将废物利用发挥到极致。 五分钟前,陶明宗带着黎婉敏和黎智辉不请而来,被门口的安保拦住,之后向助理办公室请示。 关添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报告此事,陶年话开门放人。 大事忙到头头转,小事放到一边,关添杰想起办公室连茶叶都没有,这几天他们叫的都是外卖。 陶年喝了一口罗汉果茶似乎看穿了关添杰的想法,从柜筒拿了三条速溶咖啡出来。 这三条咖啡宛如天降甘露,茶水都没有一杯说出去他们没有待客之道。 关添杰接过咖啡看了一眼,还剩下一个月就过期。 他抬眸和陶年对视,后者异常的平静。 …… 陶明宗从踏入这栋写字楼开始,被人背叛的感觉越来越强,这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明建在寸金寸土的中环,从一开始的五层,变成十层,都是他十年心血,一步一步踩出来。 如今他母亲竟然为了陶年到港发展,一栋楼说建就建,好辉煌,好让人感叹一句爷孙同心。 三人来势汹汹,陶年依旧品着他那杯甜茶。 关添杰弯腰将三杯速溶咖啡放在桌上,看样子应该发现不了这三杯是速溶咖啡。 黎婉敏知道这栋楼是陶氏分公司时,顿时心惊,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绣花拳头,中看不中用。 怎么说他是陶老太独子,每年从总集团分派过来的人才,将奄奄一息的明建起生回生,陶明宗同黎氏一家得以在办公室翘脚叹茶。 陶年来了,谁还会管作为弃子的明建。 陶明宗和她有陶氏家族信托,可黎氏该如何是好。 黎智辉算不上二世祖,因为祖上不富。 他在明建有自己的办公室,人人称呼他为总监,他发现总监办公室比这里的茶水间还要小。 要是自己在这里站稳跟脚,顶层是否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需要在屈于那间小办公室。 三人各怀鬼胎,但蛇鼠一窝。 “这栋楼是陶氏,为什么要瞒着我,高楼大厦开到我面前,我才知道这是我家的产业,你们是不是不把我这个陶家长子放在眼里。” 陶明宗没有在陶老太面前造次,其原因陶老太拒绝见他。 陶明宗心闷,要是他知道这栋楼是陶氏,早知道刚开始建的时候开辆铲车过来夷为平地。 两年前写字楼刚建的时候出了一条新闻。 跟踪杨则惟的狗仔每个星期就有一天拍到他独自驾车到金钟,车停在路边,深夜点烟与泥土钢筋的写字楼相望。 难得一次狗仔正经写新闻—— 【泰弘太子爷杨则惟深夜莅临宏图大业新版块,一包烟一个夜晚,烟灭后依依不舍驾车离开。】 新闻一出,所有人都以为这栋正在建设的写字楼是泰弘产业,包括陶明宗,根本不敢多想。 第29章 谁知这只是狗仔为了博取眼球乱写,写字楼明明姓陶,何来姓杨。 “与你何干。” 陶年在总经理的位置动也没动一下,有咖啡招待又如何,主人没有待客之道。 陶明宗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与我何干?哼,我话你知陶氏有我一份心血,我占股百分之十五,这么大件事股东开会没有人通知我,表决权理应有我一票。” 黎智辉在一旁帮声:“姐夫,一定是他哄着伯母不让她告诉你,就算开分公司,负责人一定是你,他懂什么管理,别是把家给败了。” 陶明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陶年哄着他母亲将公司交给他,陶年狼子野心,一早就想和他争财产。 前几日陶明宗投资的上个项目有起色,把输出去的钱赚回来了,现在对他来说赌已经不是拿捏他的东西,无非就是一句“我知错了”,母亲一定会原谅他。 “明天你回广市,告诉你奶奶你担任不了这个重任,港岛这边所有事项由我接手。” 语气理所应当,他才是那个最能胜任港岛分公司总经理的人。 人脉他比陶年多得是,关系他比陶年更会维护。 陶年疯疯癫癫,陶明宗唯一觉得自己能赢的重要因素是自己没病。 母亲没理由会把陶氏交给有心理疾病的陶年。 黎婉敏见陶明宗终于硬气一回,她挺直腰杆底气十足。 陶年不明白陶明宗没养过他一天,但每次见到他都要以理所应当长辈的口气命令他,都这么多年了,自己有听过他一句吗? 今日陶年嗓子不太舒服,拧开保温杯喝口罗汉果茶润喉。 陶年迟迟没有开口回复,陶明宗颇有不爽:“你听到没有!” “过几日剪彩仪式,我不希望在那天见到你们,要是你们硬闯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家入警署食皇家饭1。”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座的三位神色各异。 黎智辉没想到陶年这么猖狂,嗤笑:“你以为警署是你开的?” 罗汉果茶见底,是时候送客。 陶年背靠椅子上,表情淡淡:“你可以试下。” 陶明宗知道陶年态度为什么这么坚决,因为背后有陶老太的指令,陶老太退居一线,但始终掌管着陶氏最高指令权。 拿着鸡毛当令箭,为所欲为。 陶明宗一行人受气离开,关添杰贴心为三人按下电梯。 “陶先生,黎小姐,黎先生,慢行,祝各位今日愉快。” 电梯门关闭,陶明宗当机立断:“我回广市一趟。” 他绝不可能将港市的一切拱手相让。 黎智辉自认聪明:“剪彩仪式我找人过来凑热闹。” 港岛最不缺的就是名门世家和江湖帮派,两极分化,一白一黑,一个享受灯光,一个隐在黑暗。 三教九流,走进巷子里,用钱就能买到为你卖命的马仔。 他知道陶年借陶老太的人脉邀请剪彩嘉宾,届时商会名流定会出席,到时一闹,陶年名声扫地。 黎婉敏赞同这个做法:“我们不需要出面,有的是人替我们出。” 陶明宗几十年的路不是白走,孰轻孰重他能够分得清。 陶氏在湾区享受着优惠政策,作为领头羊,特区多少只眼睛看着,这次剪彩仪式只能顺利结束,不能出现意外。 陶家只能暗斗,不能明争。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陶氏不是陶年一个人的,到时候我接手的话,不想看到一堆苏州屎2等我处理。” 陶明宗回到明苑,陶老太早就和朋友飞往国外度假,全家上下几十号人照顾一只睡到四脚朝天的mudi。 * 剪彩日子如约而至,天没亮,一辆奔驰和一辆宝马停在写字楼前。 前车下来的是港岛出名的风水大师,有钱都请不来的级别,陶年花了三倍的价格买下陶老太口中的安心。 后车装着都是大师所需要的物品。 陶年昨晚忙到凌晨两点,回家换了件衣服洗漱一番再来,一夜无眠,没忍住握拳打了个哈欠。 梁振文特意过来坐镇帮手,见到陶年打哈欠连忙上手遮住。 “等会佛祖见到你这个样子,落到地面都转头飞回天上。” 他知道陶年不信这些,做生意必然要“入乡随俗”。 陶年管他上天还是遁地,哈欠这种东西打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大师开始摆阵,亲传子弟们嘴上念念有词。 作为负责人,陶年行尸走肉般跟在大师后面,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围着写字楼走了一圈又一圈。 八点正,梁振文请来的舞狮队开始敲锣打鼓。 人还没到花篮先到,一车又一车,送花篮的车队竟然自成一队塞车了。 警署那边林景华打了招呼,主道入口,写字楼周边,迎宾处都有阿sir的身影。 陶年虽不在港发展,但每个宾客都叫得出名,交谈掌握的度巧之又巧,不失礼貌彬彬有礼。 公司其他管理是之前负责港岛业务,在陶年身边打副手,有什么不妥之处眼疾手快地处理。 杜杰携珍妮夫人准时出席剪彩礼,陶年让其他人先招呼着其他宾客,他亲自迎接两人。 珍妮夫人照常给了陶年一个贴面礼:“恭喜啊,年仔,未来事业蒸蒸日上,大展宏图。” 第30章 陶年脸上挂着笑容:“多谢珍妮姨。” 珍妮夫人同他讲在社交软件上见到陶老太po上去的度假照片,好羡慕她的退休生活。 珍妮夫人老来得女,女儿在国外读高中,还需费心。 陶年和杜先生简单聊了几句,去准备剪彩仪式的流程。 陶明宗一行人没有出现,不知是见到到处是警察不敢来,还是贵人多事,忘了今日的剪彩。 礼炮一响,剪彩仪式顺利结束,撒了一地的花纸。 早上的流程总算结束,晚上还要宴席等着陶年。 吊颈都要透啖气,一个早上,陶年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口干舌燥,头晕眼花,梁振文带着差点倒地就睡的陶年回办公室。 一开门,梁振一声震耳欲聋的“我艹”吓醒了陶年的瞌睡虫。 一大捧娇艳如火的红玫瑰摆在办公室中央,印在两人眼珠里红火火的一片。 楼下各色各样的花篮在红玫瑰面前失去色彩,不值一提。 梁振文眼里很是兴奋:“边个叻仔在剪彩礼送红玫瑰。” 第15章 早上剪彩楼下人来人往,除了必要的办公室有负责人看守,为了宾客舒服,整栋写字楼可谓出入自由。 陶年在楼下忙碌着,丝毫不觉有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进来。 999朵红玫瑰冲击力不小,必然会引起轰动,一个上午风平浪静,不知道是怎么样瞒天过海送上他的办公室。 相比于梁振文的兴奋,陶年兴致缺缺,看到那捧玫瑰宛如看见已经变成空瓶的1926。 梁振文大呼小叫,陶年累瘫在椅子里,没正眼看那束花。 梁振文围着那捧花团团转,嘴里哼着歌:“九十九次我爱他……” 陶年:…… 梁振文那里碰碰,这里碰碰想知道是谁送的花,随后他见到花束底下放到了一个礼盒,他宛如发现新大陆,拎着就给陶年拆开。 “快点拆开看看,是谁给你送的红玫瑰。” 陶年如他所愿,拆开礼盒,打开那张白金贺卡,扑面而来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梁振文猝不及防被香了一嘴,转头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怎么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可他一心想看贺卡的内容,没细想。 祝贺剪彩顺利,万事顺意。 漂亮的钢笔字,连署名都没留一个。 梁振文的好奇心彻底被点燃:“知道谁给你送的花吗?” 陶年多看了两眼贺卡上的字:“不知道,上面没写名字。”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哪位小姐看上你了,正在追求你。” 梁振文只知道红玫瑰是追求常用之花,毕竟陶年一表人才,说不准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陶年放下贺卡,随口道:“你追求楚仪的时候,逢年过节的贺卡都要写上自己的名字,生怕对方不知是你送,留下署名才是追求的意图。” 不留署名是心照不宣,熟悉到一看礼物风格就知道出自谁的手。 梁振文觉得陶年说得有道理,追求讲究一个昭告天下,恨不得让自己的名字多次出现在喜欢的人眼里。 轮到梁振文失去兴致,对礼盒里的礼物不好奇。 “天还亮就开始忙,你就别下楼吃饭了,我叫人送餐,你食完到休息室睡会,今晚夜还很长。” 陶年知道梁振文刚接手家业,肯定有得忙,今日也多亏他空时间出来帮手打点。 “知道了,你有事先去忙,今晚记得带楚仪去华兴。” 陶年在华兴包下了几层设为开业宴,公司全体员工和诚邀的宾客。 陶年修养一年,一出山风光无限好,梁振文替好友高兴。 “放心,一定准时捧你场。” 梁振文前脚刚离开,送餐的工作人员就到。 陶年不知道梁振文外叫了什么,直到食物摆满了整张会客桌。 陶年一个人哪吃得这么多,便叫了关添杰和几个助理进来用餐。 几个人也刚从一楼上来,进门看到办公室的那么一大捧红玫瑰顿时愣在了门口,为首的关添杰堵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陶年见到几个人像坏了的火车一样,探出头一节一节,动也不动。 “只有我一个人。”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撞破了告白示爱现场。 陶年平日里没什么架子,特别是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到公司,给了他们一种集团小少爷下来视察的错觉。 今天陶年一身贴身高定西装,优雅矜贵站在台上和商界名流剪彩合影,他们才有这是公司大佬的实感。 午饭时间不聊公事,个个只顾着吃自己面前的饭菜,眼神一直瞄着中间那束难以忽略的红玫瑰,抬眸无言交流。 陶年饿过头了,吃了几口就吃不下,放下碗筷重新坐到办公椅子上。 十分钟后,桌面风卷残云,关添杰帮着收拾残局。 一直沉默不言的陶年忽然出声:“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那捧花带出去。” 众人手上功夫没停,竖起耳朵认真听。 关添杰认真询问:“需要我扔到垃圾桶吗?” 陶年不太在乎地回:“任你处置。” 一捧花关添杰一个人搬不动,让两个男助理帮着一起搬出去,花束大到差点出不去门口,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第31章 关上门,碍眼的红玫瑰终于消失了。 陶年扫了眼桌上的礼盒,从外观看他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木质盒子装的是酒。 还是两瓶。 陶年拿起盒子的时候觉得重量不对,拉开盖子,空空如也且熟悉的酒瓶出现在眼前。 那瓶已经被人喝空他至今不知道味道的1926,连粉色蝴蝶结保存得像刚刚绑上去一样。 陶年抿了下嘴唇,又拿起另一个盒子,重量同上。 没打开他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作为谢礼送出去的云顶,喝得一干二净,把空瓶子给他送回来了,将他这里当成垃圾回收站,还是进行过分类的回收站。 神经病。 头晕目眩瞬间一拥而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似乎出现气血不足的现象,像陶明宗输了一千多万那晚。 陶年没再看那两个空酒瓶,面前的贺卡散发着令人无法忘记的香水味。 他盯着亲手写上去的钢笔字出了会神,笔画行如流水,笔锋潇洒大气,比八年前多了一丝沉稳。 —“这么喜欢盯着我写的字啊,喜欢?给我点报酬我教你写。” —“没钱。” —“好吧,我倒贴,我免费手把手教你。” 陶年回神将贺卡塞进抽屉,带着一身未散去的香水走进休息室。 午睡起来陶年整个人昏昏沉沉,比没睡前的精神还要差。 陶年脚步一顿,目光放在了那张会客桌。 原本上面的小盆栽不见了踪影,换成两个空酒瓶,分别插着两支含苞欲放的红玫瑰。 会客桌正对着办公桌,陶年的头似乎更晕了。 下午还有工作需要处理,陶年低头看文件,余光摆脱不了那两抹红。 关添杰进来送文件,文件放在桌面,转头扫了一眼他布置的酒瓶玫瑰。 装饰看着有些怪异,但他总觉得很符合年总的风格。 “年总,那一捧花我没扔,今天开业当礼物送给公司员工了,还剩下两支,进来找你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两个空酒瓶,我擅自主张将花插上进去。” 陶年声音不冷不淡,甚至没有抬头:“说了随你处置。” 关添杰没听出陶年的喜欢,同时也没有厌恶,老板的心思有点难猜。 关添杰没有打扰他办公,转身离开办公室。 已经淡去的香水味慢慢凝聚,从抽屉缝隙透出来,像见不着摸不着的网丝,将陶年紧紧包围,密不透风。 如同红玫瑰一样,阴魂不散。 * 今晚华兴热闹得很,几层楼被包下,进进出出的服务员,络绎不绝的宾客。 六层的包厢私人包厢,隔绝了一切喧闹,今日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平日里找不着人的杨生竟然主动设宴,请他们出来吃饭。 得到杨少邀请的无非是那么几个,生意上的龌龊没污染到他们一同长大的情分。 用林景华酸溜溜的话来说“出淤泥而不染”的情分,捡到算偷笑。 请人吃饭的杨则惟姗姗来迟,他一坐下来旁边的林景华好似警犬一样吸着鼻子,闻到浓烈的香水味没忍住转头打了个喷嚏。 “阿惟,奢侈到用香水洗手啊,见我们一面要不要这么隆重。” 林景华偷偷往沈祖轩旁边挪了一下椅子,杨生香气逼人。 一桌子闻言笑着,但谁也没有帮声,一个圈子,关系有亲有近,有疏有远,整个港岛也就只有林景华敢开杨则惟的玩笑。 杨则惟抬眸看他:“好久没请你吃饭了。” 今日好正常,没发病,很吓人。 主人公落席,台面续上话题。 今日一大事无非就是陶氏分公司在港开业,声势浩大,晚上包下华兴几层楼祝贺宴。 “景华,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见到振文带妻子楼下赴宴,梁家同陶家有什么渊源?” 林景华被称为港岛少爷百事通,最喜欢去沈家私人会所吃瓜,家族秘史,少爷小姐花边新闻,他最清楚,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陶家少爷同梁振文竹马情分,陶家开业礼梁振文肯定要撑场,我听他讲今日天没亮就去写字楼帮陶年。”林景华扫了一眼杨则惟,“陶年今晚也邀请我,不过鬼叫我们杨生的面比谁都大,只能中途落去敬杯酒,祝贺他事业蒸蒸日上。” 陶家在港岛立足必然要造势,开业礼前几日就有新闻报道写字楼真正的主人公,陶氏集团上了几次经济新闻,而陶年这位到港少爷也荣幸凭借陶氏的名声登了一次娱乐报。 狗仔放出在珍妮夫人举办的moonnight宴会当天,陶年从的士上下来的照片。 【陶家少爷到港落魄?赴宴的士接送,起步价24蚊俾得起。1】 外来企业在港岛难以融入,到处都是固定的派系,只有走过这趟水才知道有多深。 然而陶家人脉广,光是开业礼就请了半边商界人士,更有杜杰,梁振文等世家在旁,陶年就算撑艇都能顺利渡过这波涛骇浪,抵到岛屿。 有人调侃:“看来港岛又要多一个陶少了。” 陶明宗十年无人知晓,陶年半月打响名声。 少爷们的话题从楼下慢慢变成常聊的话题。 请人过来吃饭的杨则惟筷子没动过,身为酒楼继承人的沈祖轩隔着林景华看了他一眼。 杨则惟:“上份杏仁茶。” 第32章 难得杨则惟主动开口点菜,沈祖轩很快就让人上了份甜品。 最近郭新平和一位小花打得火热,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一个月纪念日,他叫助理买束花给人送过去。 他常要的厄瓜多尔原装进口玫瑰没货,助理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过来请示。 烦躁之间,郭新平在席面上接起电话,骂道:“整个半岛都找不出一支玫瑰?你特么别这么死脑筋,随便选一束玫瑰送过去就行,管它红的粉的,送完赶紧回来。” 郭新平挂了电话朝各位道了一声歉:“抱歉,没影响到你们吧。” 林景华好奇地问:“什么玫瑰整个半岛都买不到?” 郭新平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厄瓜尔多进口玫瑰,今天凌晨有人买下了所有玫瑰,清空每个花店一支不剩,要这么多玫瑰不是追人就是求婚,一看就知道临急抱佛脚,也不知道收到那个人怎么想。” 杨则惟气定神闲地饮杏仁茶,他觉得不够甜还另外添加了一勺炼乳。 林景华笑了起来:“能怎么想?收到这么多玫瑰肯定开心啊,管它怎么来。” 杨则惟把一整碗杏仁茶喝完,整个饭桌只有杨则惟认真吃甜品。 沈祖轩:“什么时候钟意吃杏仁茶?” 杨则惟倚着靠背,垂着眸:“一直都钟意。” 第16章 陶年是陶氏太子爷,身份和地位摆在跟前,无人敢劝酒。 今日开业大喜,陶年面前依然放了一杯没喝过的酒。 宴会厅是公司员工,包厢里坐的都是商界人士,而珍妮夫人就坐在陶年旁边,陶年不是一个人撑起这个场,他身后有人。 陶年知道这一切安排都是陶老太,不放他一个人,但又不得不放手,毕竟之后的路只能他一个人走,旁人无法插手。 珍妮夫人笑着和陶年说话:“陶姐邀请我明天去私人岛屿玩几天。” 陶年真心实意:“玩得开心。” 珍妮夫人打趣:“需要带你一程吗?” 陶年偏头笑笑:“我还是不打扰你们姐妹聚会。” 期间梁振文带着林景华入包厢,林家大少无人不知,更是上层圈子里的重要人物。 个个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林景华,后者有资本选择忽略这些目光,一心朝陶年走去。 “开业顺利,事业蒸蒸日上,赚他个盆满钵满。” 陶年接过林景华递过来的酒,回:“借林少爷吉言。” 两人碰杯,陶年垂眸抿了一口酒,入口醇香,不可多得的好酒。 对方比那些借故混脸熟说场面话的人诚意多了。 林景华随口道:“我今天临时有事没有缺席开业礼,没有人捣乱吧。” 陶年知道今日警察部署是真的是借林景华的光,陶明宗派人来捣乱是另外一回事,但各个路口有阿sir看守,是给众人看。 财力和势力在这里是缺一不可的通行证。 这件事是梁振文出面向林景华提的,林景华卖他一个面子。 梁振文说:“林大少开到声,哪还会有人不知死活。” 林景华笑了笑。 陶年说:“多谢林少鼎力相助,日后在港常聚。” 林景华挑了挑眉,陶年这位朋友算是交上了。 他恢复吊儿郎当的神情:“说定了,以后有聚会预你一份。” 陶年和他再次碰杯,算是应下了。 人情有来有往,有利可盈,无非就是你想要钱,我想要势。 夜很长,陶年有心无力,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午睡睡昏了头,太阳穴直跳。 眼前凭空出现几抹红,熟悉的香味再次出现,一晃眼,所有东西又消失了。 公司高层出动,陶年依然免不了插科打诨喝酒。 关添杰贴心为陶年倒上一杯温水,直至宴会结束,温水一口没动。 * 一行人下楼时刚好遇上楼下宴会厅散场,走在最后的杨则惟望着前方,眼里闪过玩味笑意。 林景华用可以上战斗机的眼力认出了每个人手上的红玫瑰,连忙同郭新平讲:“新仔,你要的厄瓜多尔原装进口玫瑰人手一朵。” 郭新平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行人,在他这里一朵难求,在别人那里是开业礼物,看得他心塞。 “看来陶少是懂浪漫的,拿了多少红玫瑰才够分。”郭新平意味不明地说,“财大气粗。” 他们这些少爷仔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但就是没见过在开业当天给员工送红玫瑰。 红玫瑰是什么含义大家都知,说陶年浪漫呢,这日子是开业礼,浪漫到财神爷上。 又在大名鼎鼎的华兴摆宴,又是送红玫瑰,开业利是少不了,陶氏员工不说死心塌地,但应该暂时没有二心。 连平时对花花草草没兴趣的杨则惟眼神都没从那红玫瑰中移开。 沈祖轩扫了杨则惟一眼没说话。 林景华给了郭新平一脚:“小气得你,一朵玫瑰花才多少钱,就算买下整个港岛的玫瑰花都不及你一晚花在明星身上的兴致。” 郭新平就是一时不爽才口不择言,他深知陶年这个人只能是朋友不能是敌人,身份摆在这里,迟早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旁人插口:“景华,这里就数你同这位新贵最熟,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识一下。” 林景华吃喝玩乐最在行,后有沈祖轩提供场所,杨则惟偶尔赏面出席,单凭这两点林少组的局一座难求。 第33章 先前林景华和陶年的接触只在表面,还得有梁振文这位“中介”,经过几次的接触让他对陶年有了准确的认识—— 冷漠,戒备心强,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人精,他欣赏。 要是真玩起来,鸡蛋碰石头,这些人根本玩不过陶年。 庆幸的是,他们有杨则惟这尊大佛,大佛咳一咳,各路神仙避让三舍。 不过他还真想看看陶年和杨则惟交手,毕竟谁让他最喜欢看热闹。 “放心,到时候通知你。” 林景华转头问杨则惟:“你去吗?” 一般这种热闹杨则惟才不去凑,得到个白眼算幸运,只不过是例行公事问一问。 杨则惟说:“看时间。” 林景华扯了扯沈祖轩,小声问:“我应该没有听错吧。” 沈祖轩回:“前几日体检,结果出来你某撞聋。1” 林景华怀疑体检结果出错,杨则惟竟然说看时间,谁不知道杨生的时间千金难买。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杨则惟忽然好说话。 林景华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杨则惟难得正眼看他。 林景华更怕了:“好,约好时间第一个同你讲。” 杨则惟收起眼神,目不斜视下楼。 时间不早各回各家,沈组轩的车停在门口。 林景华刚上车听到杨则惟说:“你们走先,我有事。” 他一转头就见到杨则惟上了另一辆车,太黑,没看到车里面的是谁。 “觉不觉得今晚阿惟有点奇怪,不,是好奇怪,无端端请我们吃饭,心情好到仿佛变了一个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去那种聚会。” 沈祖轩问:“哪种聚会?” 林景华:“……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多人聚会。” 以前杨则惟会玩,但现在立地成佛,玩都是逢场作戏。 沈祖轩看了一眼后视镜,黑色车辆已经开走。 “他想交朋友。” 林景华不解地问:“谁?” 沈祖轩开车离开:“不知道。” 陶年发现自己真是昏头了,上车第一时间没有锁车门,让人趁虚而入。 驾驶座的司机看到后排多了一个人,顿时惊慌失措。 上车打劫,仇家报仇,一车两命,上班一个星期连命都要丢了。 司机假装镇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杨则惟在车内后视镜和司机对视,面无表情但语气带着笑意。 “开车。” 宛如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司机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年总。” 年总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已然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司机提起心肝拉下手刹,手心出汗握紧方向盘,做不到视死如归,想着踩着加油一路加速到警署求救。 这个想法一起,司机心虚地望向后视镜,杀人大魔头靠在了年总的肩膀上—— 情劫。 司机连忙移开眼神,之前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杨则惟学着陶年闭上眼睛:“换辆车顺便换个司机怎么样。” 司机:“……” 陶年睁开眼同司机讲:“报警。” 杨则惟贴心提示:“前面路口左转一直行有个警察局。” 司机有点迷茫,到底报还是不报。 在他看到对方伸手解开年总的领带时,他的目的地变成年总的家。 “在我面前不喝酒,转身就千杯不醉。” 陶年抬手阻止了杨则惟为所欲为的动作。 杨则惟丝毫不觉得尴尬,神情自然地放下手,指尖上还残留陶年颈脖上的温度。 领带解开轻松不少,陶年不带人情味冷冰冰地说:“杨先生,我记得明确地和你说过不要越矩。” 杨则惟虚心请教:“越哪里矩了?” 哪里都没有越矩,没人规定不能在开业礼送红玫瑰,更没人规定不能搭相亲对象一程。 靠肩膀情不自禁,解开领带举手之劳。 界限模糊,无法定义。 夜未深,车辆行驶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车流交汇,陶年目光随着远去的车慢慢聚焦。 窗外急促的滴滴滴,打破了寂静。 杨则惟声音低沉:“梁振文可以天还没光就陪你开业,我只不过是送上贺礼就话我越矩,偏心偏到太平洋。” 梁振文是陶年的朋友,好友帮手乐意至极。 陶年没有开口问对方是以什么身份来送贺礼,不出意外会得到问非所答的答案,又或者是陶年害怕听到的回答。 相亲对象,自欺欺人而已。 见到的第一面就预示着他们感情之上没有后续,再遇只有无可避免的人际交往。 可以避开,但会花费所有心思,陶年心轻,只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陶年说:“多谢杨先生送上的开业贺礼。” 杨则惟不在乎自己的开业贺礼何去何从,只在乎陶年接受了这份心意。 瞄准镜打开,目标永远只有陶年这一个人。 司机开了一路发现车后跟着几辆车,部部三地车牌,是他不能得罪的对象,稳稳当当开到陶年家楼下。 陶年径直地打开车门,杨则惟在另一边下车。 车门一关上,司机扬长而去。 陶年上楼,杨则惟静静地望着对方的背影,难得矜持没有开口说上楼饮杯茶。 第34章 保镖将车辆开到杨则惟前,下车打开车门。 杨则惟绅士对着非裔保镖回了一句:“thank you。” 第17章 喝了酒不能吃药,这是陶年谨记的。 陶年一身酒气回到家,空气沉闷,他没第一时间开空调反而走到阳台开门。 夜晚新鲜的空气涌入屋内,陶年倚在栏杆边上散酒味。 高层往下看,人流车辆如蝼蚁,暖黄色的街灯孤独屹立,散下一片斜影。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白衬衫紧贴劲瘦的腰身,手中空落落少了些东西。 二十分钟后,酒味仍在,陶年转身进屋。 红玫瑰出现的次数比之前更频繁,从五分钟的时间延续到二十分钟。 陶年从浴室出来无法忽略枕头隔壁放着两支红得滴血的玫瑰。 他自顾自地躺上床,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后悔喝酒了。 后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红玫瑰安安静静,近在咫尺。 陶年没试过喝酒后吃药,不想试,离经叛道不适合他。 不知过了多久,陶年翻身面向红玫瑰,根茎探向熟睡的人,跃跃欲试碰触脸颊,随之舒展身躯。 开业礼结束的第二天,珍妮夫人飞往私人岛屿和陶老太相聚。 一个上午,陶年在朋友圈看到陶老太对这次聚会的期待和兴奋。 自从他从首都回到广市,陶老太休闲的退休生活变得鸡飞狗跳。 堂叔一家隔三差五过来问候,程医生的面诊人从一个到两个,还要时刻注意他的情绪变化。 上半年程医生一句“暂时稳定”安抚了陶老太的心。 程医生的话是圣旨,接下来的日子陶年积极就医,按部就班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开花店到重新接手陶氏产业。 陶氏开业礼的热闹持续了一个星期,广告牌,报纸,电视,网络,声势浩大。 陶氏分公司正式和总部集团接轨。 陶年很忙,比在首都的时候还要忙,陶明宗借着陶氏在港埋下隐患需要解决,否则这团麻绳只会越滚越大,压坏根基。 关添杰带着一位不苟言笑的男人进入办公室,贴心关上门并吩咐秘书部不要打扰。 秘书负责人问道:“不需要送茶水吗?” 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哪位不是人精,见关添杰谨慎的模样,借机打听而已。 八卦阵里有白有黑,他们这些坐办公楼的享受着名正言顺的阳光,文文弱弱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提供脑动力。 一个强大智囊团同样不可缺的还有在外打拼,手腕强硬的武者。 “不需要,里面是自己人。” 言已至此,聪明人见好就收。 陶年垂眸面无表情听着副手的调查报告。 十年之久的的陈年旧事被翻开,陶明宗在饿狼扑食的港岛得以生存谈何容易。 为了让陶老太对他刮目相看,心比天高的陶明宗有心无力,不甘就此放弃,后面频繁接触三流九教的商派,资金势力的交易,濒临被人拆骨入腹。 “明建把大部分的资金投放在白沙码头这个项目上,陈耀斌是负责人,私下和三安堂有来往。” 陶年闻言抬眸,后者解释:“黎婉敏的舅父。” 陶明宗对明建的掌权有名无实,几乎被陈耀斌架空。 陶明宗没蠢到无药可救,紧紧握住财政大权,而陈耀斌家底薄弱,要靠着陶氏这棵大树遮阴乘凉。 白沙码头传言是湾区首个自动化码头的发展地,然而政府迟迟没有下文件,工程一拖再拖。 陶年有所听闻这个项目,当时竞争激烈,不少人为它争了个头破血流。 如果真是白沙码头,明建“一炮而红”,接下来一家独大,陶明宗将会实现他的宏图,不再站在陶氏这个招牌后。 陶年开口问:“当时泰弘有没有参与竞投。” 副手愣了下,从文件上找到项目竞投的所有公司,上面并没有泰弘。 “没有。” 陶年:“旗下的子公司?” 副手再次确认:“没有。” 泰弘是湾区的主心骨,没有理由别人吃肉自己喝汤,而且现在泰弘连碰都不碰这碗汤。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沙码头是航线必要地,不可能轻易荒废。 只有一种可能,自动化码头另有其地。 如今金钱人力全部投下去,无法脱身,强硬脱离只会一败俱伤。 陶明宗有钱,不至于破产。 只是有人借胆生事需要解决,不然这把火迟早烧到陶家身上。 副手不多话,也不会擅自行事,对陶年言听计从。 陶年没其他事吩咐:“下去吧,去关助理那里拿份开业利是,接一接好意头。” 副手恭敬应下,转身刹那看到摆放在门口的两支空酒瓶。 云顶从他手上送出去,麦卡伦是他看管不力被人顺走,现在重回主人手上,不知是天意还是有意为之。 副手没多看,打开门离开办公室。 * 陈家最近冲撞了菩萨,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陈耀斌的大儿子最近被人阴,接了个烫手山芋,甩不出去又吃不下,只能用大量金钱填上这个窟窿。 陈耀斌看着资产越来越少,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第35章 从小没有受过苦的小女儿更是,前几日塞钱的首席位置得乐团领导人的口头承诺,首席位置转头就给了其他人。 小女儿抱着母亲哭得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好可怜。 客厅坐满了人,陈家旁支,陈耀斌夫人的亲戚,个个向陈耀斌吐苦这段时间受到的不公。 陈家磅着黎家,黎家磅着陶家,一家连着一家,如血管中的蚂蟥,大口大口地吸血。 耳边叽叽喳喳,吵到头都大。 “全部同我收声!”陈耀斌拍桌怒斥。 事发东窗,一件又一件,陈耀斌知道陈家得罪了人,背后是谁无法得知。 因为陶年来港,陈耀斌不怕他,但顾忌他身后的陶老太,生怕对方捉到他的小辫子,借题发挥,便安安稳稳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唯一和三安堂的交易没有断过,三安堂鱼龙混杂,领导者之间不服众。 他并没有明确表示站在谁那边,举棋不定,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背叛。 陈耀斌只好用白沙码头作借口,暂时断了和三安堂的私下交易。 最近不安生的三安堂发生了一件大事,某头目在混战期间被枪.杀,警察赶到时在大厅发现还没有来得及搬离的几箱货。 江湖帮派常年走在灰色地带,如今在法治社会,正义当道,洗白是唯一长久生存之计。 但贪心之人无法舍弃其中的利益诱惑,在风头盛的情况下依旧进行黑色交易。 死伤无数,树倒猢狲散,大祸临头各自飞,如今三安堂如同一盘散沙。 陶年被梁振文拉上聚会,连续半个月不见人影,娱记就快在报纸上写——陶少兢兢业业,即将被港圈少爷除名。 梁振文不能让陶年格格不入,亲自上门接人下班。 席间有人提起这件事:“你们说警署为什么这么快就到现场,我听说好多人连家伙事都来不及收起来。” 三安堂是商会大帮派,理应说不会犯恋战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是刚开始还没正式乱战? 梁振文咬着没点燃的烟卷,含糊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警署提前收到消息呗,人赃并获。” 梁振文家里没有这层关系,但有个很有这层关系的朋友,林景华。 林景华母亲那边连着港区总司长。 聚会都是自己人,有人怂恿:“振文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祸从口出,梁振文熟记这一条约,以前他吃了不少亏,被老爷子鞭打好几次。 “我哪来这么多消息,这不是到处传吗,你以为警署是吃斋的,三安堂在港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警署没安插几个卧底?电视机都有得影,邪不胜正啊。” 众人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再次回到讨论热潮中。 陶年全程没有参与话题,认真地品尝面前那碗浓郁的海鲜粥。 梁振文偏头同陶年聊天:“我听讲伯父那边有人和三安堂走得近,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吧。” 不知是不是陶老太拜佛有效,陶年刚使了些绊子让陈耀斌脱离三安堂,那边就发生了乱战,这把火烧得猛,要是陈耀斌继续和三安堂来往,陶氏必定受到影响。 “没有受到牵连。”陶年难得好奇,询问,“打压三安堂是警署经过长久筹备?” 毕竟没人会去打没有准备的仗。 梁振文的确从林景华身上听到当中实情。 他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说:“长久个屁,要捉早就捉了,三安堂几十年历史,到处塞钱走窿路1,警署都某符2。” 他戒备地扫了周边一眼,继续说:“今次是泰弘出手,事关码头。” 陶年从梁振文否定的后一句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简单,果然事关重大。 湾区发展重中之重,牛鬼蛇神通通要为它让路。 三安堂要是安生做它的灰色地带,不扰乱这次投标经济市场,在上次白沙码头投标已经露出尾巴,轮到真正的投标,泰弘绝不可能放任它胡作非为。 陶年陷入了沉思,泰弘比他想象中更要庞大,里面错综复杂,不是寻常人可以掌控。 梁振文见他粥都不吃了,好似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真正码头的位置,陶少有没有兴趣参与?” 陶年疑惑地看着他:“林景华连这种事也和你说。” 第18章 码头位置算得上商业机密,泰弘对拿下码头势在必得,而林景华是杨则惟的好友,不应该为他添不必要的麻烦。 一家独大最好,没理由到处散播码头消息。 梁振文和林景华交好,但在梁振文和杨则惟之间,有眼人第一时间都会选择杨则惟,何况林景华的圈子始终以杨则惟为中心。 梁振文不太在乎地说:“这有什么,谁会不知死活和泰弘争,开发负责人是泰弘,但下面的机械,科技,零零碎碎,苍蝇腿也是肉,林家,沈家都有份参与,连带我都要和我爸说了一声。” 现在不是一家独大,是百花齐放。 陶年本以为泰弘在港“独权专政”,没想到人家和平主义,注重经济发展环境,乍一看还有点慈眉善目。 梁振文见陶年不说话,主动解释:“不是你想象中的走后门,你也知道上面多关注这个项目,重要工程肯定要选行业头部,在会议上有人提议陶氏,我从林景华那边听回来,第一时间就同你讲。” 第36章 是陶氏不是明建,两者之间的不同看来大家都分得很清楚。 本来陶年不打算参与码头项目,不关乎某个人,他公事私事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而是总部接下了一个全新的项目,陶美玲分身乏术,子公司都要派人帮手。 不得不说,对商人来说利益是一大诱惑,既然上面对他有通行证,这块蛋糕他都想分一分。 陶年点点头:“我会叫人留意。” 梁振文是有些兄弟主义观念在身上,有钱大家一起赚,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汤。 陶年还没有融入这个圈子没关系,有他在,收集重要情报交给他,之后再和陶年分享。 林景华应该不会介意,到时候拿两瓶好酒过去就得,喝多两杯说不定还有天大的消息。 好酒梁振文是拿过去了,但还搭上了一个陶年。 无非就是林景华做东,话最近无聊,个个少爷公主顾家得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整个港岛一片死湖,需要添加激情。 最近动荡严重,家家看守严,生怕心肝椗1少胳膊少腿,公主少爷唯有生生性性。 林景华是个坐不住的,沈家玩了几十年玩够了,对杨宅有心理阴影,杨则惟新家一粒米都没有,去到做饿死鬼。 他又惦记起杨则惟那艘游轮,爱港号,是杨家老太爷送给杨则惟的成年礼物。 游轮做礼物不算什么,但这艘游轮的配置是当年全亚最顶尖,作为礼物奢靡至极。 杨家财力庞大堵不住悠悠之口,杨则惟年纪轻轻魄力十足,当机立断将游轮改名“爱港号”,这已经不是私人产物,而是港岛所有物。 有了当年之举,杨则惟作为湾区发展的商业龙头根基稳定。 爱港号初航轰动一时,十多年过去,航海次数少之又少。 年年维修保养的费用是天价,只出不进,杨则惟的零花钱还没娶老婆就花在那了。 身为杨则惟的好友,促动好友经济发展,人际交往是他的义务。 前几日杨则惟有事务飞国外,今晚凌晨一落地就被林景华在机场截胡,直接送去沈祖轩的会所。 因为三安堂事件,世家怕三安堂被逼得太紧,到时候像只疯狗一样乱吠,见人就咬。 少爷们只能看长辈眼色行事,只有凌晨偷偷出街,前往沈祖轩的地盘,要是被长辈捉到,都会给沈家薄面,起码没罚得这么重。 杨则惟回来坐阵,有了这支定海神针,三安堂妄想洗白,真以为个个好似沈家一样,港岛只有一个沈家。 这段时间闷到苦不堪言,少爷们一到位就放飞自我,逢人就贴面礼。 林景华一出现,前头有人张开双手,嘴里腻乎乎地喊着:“bb,挂住你。” 林景华傻乎乎地向前行,被沈祖轩一把拎起衣领往旁边放。 来人看到杨则惟,酒醒了一半,干巴巴地打招呼:“来了啊。” 杨则惟自顾自地走进他们的专属包厢。 林景华摸着勒疼的脖子向沈祖轩抱怨:“下次能不能通知一声。” 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被包厢的宵夜吸引,吹了半夜凉风,就想这碗新鲜出炉的生滚粥。 席间个个放下酒杯吃夜宵,唯有杨则惟半夜喝茶,后半夜不用睡。 “杨生,你害得我们好惨。”有得食都堵不住林景华的嘴,“现在个个到点回家,一点娱乐都没有,外边七国甘乱,你自己逍遥自在到处飞。” 杨则惟重新倒茶,表情淡淡:“关我什么事。” 无情,实在太无情了。 这么大的帮派说拆就拆,捉了之后又不管,做甩手掌柜,他舅舅那边忙成狗。 “为了码头大动干戈,你话关不关你的事。”林景华哼声道。 杨则惟的指尖点了点茶杯:“没你一份?” 林景华:…… 他一个人不够杨则惟说,碰了碰沈祖轩让他说话。 沈祖轩说:“公开竞投已经开始了,有没有收到陶氏的标书。” 林景华瞪他,正在说正事呢,扯其他干什么? 杨则惟放下手中的茶杯,公事公办的模样:“收到了,确实比好多公司还要好。” 陆志桦有份参加上次的经济会议,问道:“是会议上内地代表提起的陶氏?我听讲他们在广市是头部,他们愿意到这边参与?” 做惯了大,谁会愿意做小。 林景华彻底被他们带歪了:“我之前同梁振文聊了几句,陶氏在港开设分公司,打响名号没用,重要的是融入,现在看来陶年是明白这个道理。” 陆志桦有事缺席前几次聚会,不熟悉他们口中的陶年。 “只不过没来几次,这么快就有新成员?” 林景华“啧”了一声:“哪有,还没有约过一次。” 陆志桦说:“择日不如撞日,趁我这段时间在港,则惟做主,所有项目负责人一起聚聚。” 林景华想玩的心蠢蠢欲动,不过要杨则惟做东难过登天,这又不是他的结婚宴,杨则惟做东才怪。 “好久没出海了,不如大家一起放松一下。”林景华试探地看向杨则惟,“我和阿轩的船送去维护,你艘爱港号要出来见下光吧……” 杨则惟随口应下:“好。” 林景华嘴上还有很多话想说,一个“好”字让他的三寸之舌毫无用武之地。 第37章 上次杨则惟这么好说话还是问他拿一瓶麦卡伦,虽然至今林景华不知道对方为了什么。 那这次呢? 有这么多人在场,杨则惟应该不会乱来吧。 陆志桦听到杨则惟这么爽快也有些惊讶:“爱港号应该有一年没出海了吧。” 杨则惟靠在椅背上,说:“每个月都有专人检查。” 陆志桦倒不是担心沉船,只是杨则惟最近变化有些大,不知是否关乎当今时势。 他看向沈祖轩,后者顾着收拾林景华弄倒的粥没注意他。 林景华兴奋至极:“就这么定,我叫人,到时候我家老头骂人你们可要挡在我前头。” 说着他就开始摆弄手机呼朋唤友,凌晨两点半,抱着妻子在温柔乡的梁振文被床头柜上的手机吵醒。 他迷迷糊糊起身骂了一句:“丢那星2,边个扰人清梦。” 梁振文丝毫没有收敛语气:“谁!” “啊,这么早就睡觉了吗?振文,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电话那头传来林景华道歉的声音。 林景华后知后觉,梁振文是有家室的人,这会儿应该休息了。 梁振文听到林景华的声音,火气顿时灭了一半,但依旧有火,你试试半夜三更被人吵醒。 “刚睡下,有事?” 林景华的兴致没有被浇灭,开口:“过几日有没有时间一起上船玩,杨则惟好不容易松口拿艘船出来。” 听到杨则惟三个字梁振文彻底醒了:“爱港号?” 林景华:“系啊。” 梁振文的起床气灭了,情绪被林景华带起:“有时间,到时候我可以带人吗?” 林景华恨不得越多人越好:“你拖家带口都得,最重要把陶年也带来。” 梁振文应下:“没问题,到时候船上见。” 挂电话后,梁振文笑了出来,最近真的是行大运,码头有他一杯羹,现在又搭上杨则惟这条船。 过于兴奋,梁振文一把抱住妻子:“老婆,时来运转!终于轮到我行大运了。” 楚仪被吵醒,一脚踢开在她颈边发疯的人,拿过身边的枕头扔过去。 “闌。3” 梁振文听话地拿上自己的枕头到客房睡觉,兴奋到根本睡不着。 第19章 陶年本身就欠林景华一个人情,出海是对方组的局,出到声点他的名,陶年当然不会拂他面子。 梁振文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陶年拉上这条船,自己则欢乐地拖家带口收拾行李。 林景华呼朋唤友叫了好些人,与他相识都是港岛叫得上名号,一位叫一位,还带上了不少内地少爷。 他们这个年纪成家的不多,三十岁的人个个好似小朋友一样贪玩,花蝴蝶游荡游戏人间,偶尔停留一朵鲜花上。 上船的每一位都有伴,欢声笑语,陶年在码头形影单只,看上去有点落寞。 林景华一行人错峰上船,早就在三层露天甲板上找了个遮阳位。 梁振文带着妻子和亲妹上船,女孩子贪靓,踩着高跟鞋,但因为上下不方便,梁振文顾得一个顾不上另外一个。 陶年绅士地伸手让梁洁琪搭着他的手臂走路。 梁洁琪大大方方地道谢:“多谢陶年哥。” 林景华看到了这一幕,说道:“陶年和梁振文关系真好,你话他们一家有没有可能亲上加亲。” 杨则惟一上船就装文艺,站在风口咬着烟不说话,可能被风吹了一脸烟,刚刚才走到这边。 林景华是和沈祖轩说话。 沈祖轩说:“梁小姐已经订婚。” 林景华转头看他:“你又知?” 沈祖轩低头回复信息:“过年期间你才去过她的订婚宴。” 林景华长年忘事,尴尬地笑了起来:“哦,记起来了。” 陶年把梁洁琪送上船后,转身再往码头走。 梁振文见状以为他临阵缩沙,上前问:“准备启航了,去哪?” 陶年神情自若地往前走:“接人。” 梁振文闻言停下脚步,望向陶年的背影都带着点欣喜,难道这小子开窍?终于忘掉他那个忘恩负义的初恋,重新回到别人…… 梁振文见到陶年牵着一只狗走过来,心里冷笑,他就不该异想天开。 “接人?四只脚的人。” 陶年说:“辈分上是我弟弟。” 梁振文:…… mudi是从深市海航过来,转航上爱港号不停留在港,手续齐全,是一只有证的狗。 陶老太离开广市已有半月,mudi一只狗孤零零守着无人的家,陶年每天都收到管家发来行程消息。 上午不是游泳课就是户外游玩,下午约狗友玩乐,晚上露天轰趴。 日子过得比陶年还要自由。 但最近管家说mudi郁郁寡欢,对外出不感兴趣,有时候在家趴门口就是一整天,水汪汪的眼睛期待着主人归家。 宠物医生建议主人常回家看看。 这段时间陶年暂时不会回广市,就算回也是当天来回,无奈之下,陶年趁这两天出海,把思念成疾的mudi带上。 mudi是想念主人的,一见到陶年就迫不及待双腿站立用小短手扒拉陶年,张着嘴巴一直兴奋地喘着,一直紧跟着陶年,直到陶年接过牵引绳。 梁振文蹲下摸了一把狗头:“好久不见,mudi,还记得我吗?” 第38章 mudi满眼都是陶年,根本不搭理梁振文。 前面需要上台阶,mudi的脚虽短,但不至于连台阶都上不去。 可它就是不愿意上,圆滚滚的身子趴在陶年脚边,仰着头看陶年。 身后还有其他人,陶年面无表情将它抱起来。 “这狗也太会了吧。”林景华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发出评价,“没想到陶年这个人也会吃撒娇这一套,我还以为有多么人间不食烟火。” 林景华这么关注陶年是有道理,陶年身上的气质是他们这些人没有的。 世家水深,注重长子嫡孙,一个不留意凭空出现私生子,他们从小在龙潭虎穴,心机重,城府深,心里多少装着点秘密。 但陶年不同,一眼望穿人,眼眸纯粹的很,仿佛心里一点事都没有装,心门上了锁,无人可以窥探。 在他身边只会觉得宁静,可有些人本性恶劣,总想打破那安好。 杨则惟在烟灰缸按灭那半支烟,转身离开。 陆志烨问:“去哪?” 杨则惟头也不回:“太晒。” 头顶偌大的遮阳伞被他说得像摆设,一点作用都没有。 陶年和梁振文属于林景华的“直系”朋友,船上负责人带着他们一路上六层,这一层都是豪华房间。 陶年的房间和梁振文他们不在一起,而是去到了长廊尽头。 负责人手上帮忙拿着宠物用品,介绍着:“您带着宠物入住,这边为您安排了靠近楼下活动区的房间,方便宠物游玩。” 负责人把陶年带到房间门口,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待陶年推门而进。 陶年在八年前上过爱港号,在船上呆了半个月,几乎将这艘船走了个遍。 这间房是杨则惟的专属房间,他们在里面厮混了半个月,熟悉到门口到床的距离都说都说得出来。 陶年没有动作,目光平缓直视负责人:“你们弄错了。” 这是肯定句,不带半分疑惑。 下一秒,负责人带着歉意朝陶年笑了笑:“抱歉,陶生,是我的问题,您的房间在这边。” 负责人往右走了几步,站在隔壁房间门口。 mudi在杨则惟的专属房间门口透过门缝努力地闻味道,不愿意离开。 陶年扯了扯牵引绳,mudi才跟着陶年离开。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游轮的启航。 三天两夜,够这帮少爷们玩够本。 这座游轮不需要门票单凭一句邀请就可以上船,林景华靠什么帮杨则惟赚回维修费。 当然是靠来钱快,花样多的□□方式,上得了船的人都不缺钱,玩尽兴最重要,钱只是辅助工具。 楚仪带小姑子到楼下血拼,梁振文手痒想玩几局,顺便过来敲陶年房门同行。 陶年对少爷们的消遣没什么兴趣,而且他一见到扑克牌就想起某个花瓶。 他和梁振文一起下楼,出了电梯各自分开,一个去玩牌,一个陪狗玩。 陶年牵着mudi到甲板上的户外场所,还是有不少人带了宠物上船,几乎都是女孩子,养的宠物小小只。 比熊,雪纳瑞,马尔济斯,约克夏,西高地,mudi在里面算得上是庞然大物。 mudi狗来疯,何况陶年在身边,还有点仗势欺狗,追着西高地的屁股闻,甚至还想骑上对方,毕竟它能攀上背的狗不多。 最终还是陶年拉着牵引绳将这只目中无狗的mudi扯开。 mudi一直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盯着陶年,希望他解开牵引绳放它去玩。 其他狗狗的主人也在说“放它去玩吧,那双大眼睛看得人心软”。 mudi最会扮可怜,陶年蹲下解开牵引绳,下一秒宛如放虎归山,mudi扭着屁股踩着涡轮冲进狗群。 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的佣人纵容多了,mudi的性子多了一丝霸道,到处争抢其他狗的玩具。 陶年在一旁的商店花钱买了几个宠物玩具,让mudi和其他狗狗一起玩。 阳光正好,碧海青天,陶年坐在遮阳伞下,面向大海,余光注意着跑得正欢的小短腿,丝毫不觉旁边有一群人望着他。 万花丛中一棵草,陶年在宠物乐园中异常吸引目光。 林景华不喜欢白天的赌局,天光玩有什么乐趣,意头又不好,天光天光迟早输清光。 一行人没入赌场,到甲板上各自点了几杯喝的聊天。 陶年的确吸引人,陆志烨一坐下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下没一下扔球的男人,动作看似不耐烦,但目光却一路跟随宠物。 隔壁有人见陆志烨看得出神,问:“在看什么?” 陆志烨如实地说:“看那位先生逗狗,几有趣。” 林景华刚拿着饮料走过来就听到这句话,抬眼看见陶年之后转身把杯子塞到沈祖轩手里,独自一人邀请陶年。 陆志烨见杨则惟坐下,关心地问:“事情处理好了?” 刚刚杨则惟回房处理紧急公务,要他出马,肯定事关重大。 杨则惟看了他一眼:“小事。” 那边林景华和陶年已经搭上话。 “振文在陪老婆?” 陶年笑笑:“不是,楚仪同洁琪逛街,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里面玩。” 林景华看着那只柯基问:“狗狗叫什么名?” 陶年:“mudi。” 林景华身上不知有什么魅力,开口一叫mudi,玩疯的mudi听到声音竟然朝他身边走去。 第39章 林景华顺势拿起桌上的牵引绳重新扣上:“我带它去玩,你也一起吧。” 这个架势有点像挟天子以令诸侯。 林景华不等陶年回答,牵着狗就往大本营走。 陆志烨惊讶地看着林景华牵着条狗:“你怎么把别人的狗带过来了。” 林景华摆摆手:“我把它的主人也带过来了。” 他转头说:“陶年,mudi怎么一直吐舌头喘气?” 跟在林景华身后的陶年走上前:“玩累了口渴。” 陆志烨眼前一亮,原来他就是陶年。 林景华帮陶年拉开椅子,让甲板的工作人员送一碗白开水过来。 陶年坐在杨则惟对面,彼此对上了迎来的视线,一方是意外,一方是刻意。 一秒,陶年垂眸移开,后者目光更肆意。 陌生人永远都是无言一眼之过。 陶年的名字大家都有所听闻,人是第一次见。 林景华看在座所有人眼巴巴地等着他开口介绍,这群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他真不行。 “一个个哑的,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一句声都不出干什么?陶年又不会吃人。” 陆志烨刚想开口说话,旁边的一直没说话的杨则惟说:“喝什么?龙井可以吧。” 第20章 在座的人什么时候见过杨则惟用这么熟络的语气和别人说话,别说外人了,连家里那几位兄弟姐妹都得不到杨则惟一句询问。 陆志烨看着杨则惟,意识到陶年似乎不像林景华所说还没有进入他们这个圈子,这句话的分量不说举足轻重,但也并非微乎其微。 moonnight晚宴那会还不记得人家,现在关心别人喝什么,林景华记得这两人几乎无接触,他越发不懂杨则惟脑子里在想什么。 杨则惟不是第一次让陶年陷入众所瞩目中。 陶年礼貌地道谢:“谢谢,白开水就可以。” 一旁的服务员迅速地在陶年面前放上一杯白开水。 不了解别人的口味擅自决定,最后被人抚了面子,林景华在偷笑,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别说龙井了,就算赐毒药都要笑着应下。 林景华说:“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喝龙井。” 细想,杨则惟以前好像不喜欢喝茶,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喝的呢? 杨则惟摆弄着茶具,重新倒上一杯茶,自己一个人喝得也很开心。 少爷们不像林景华所说矜持,借着mudi的存在,个个同陶年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 陶年虽然性子冷,不是主动方,一年来也没怎么参加这种活动,可骨子里淌着豪门的血,他深知少爷的心性,也不扫兴,一直配合着耐心地点头回应着对方。 mudi玩累了趴在陶年脚边休息,别人叫它的名字它就兴冲冲跑到那人跟前,用那双大眼睛望着人似乎在询问“叫我什么事”。 得到少爷们的欢心,每个人都往它背上的小背包上随手塞了好些小玩意,项链,戒指,还有不少现金。 从瘪瘪的一个包变成胀嘟嘟。 除了一个人,没有呵护动物之心,冷眼相看的杨则惟。 mudi好似也知道杨则惟不好惹,在每个人脚下停留却绕了一个圈子不靠近杨则惟。 林景华小声地和沈祖轩说:“阿惟身上带煞气,连只狗都不理他。” 太阳西斜,头上的遮阳伞位置固定,几缕阳光透过遮阳伞之间的缝隙洒在陶年脸上。 他垂着眸,思考着旁人的话,阳光顺着发丝往下,像一只享受阳光浴的温顺小鹿,叫人不忍心打扰。 并不晒,但晃眼睛。 陆志烨朝甲板上的负责人说:“麻烦移一下遮阳伞的位置。” 陶年闻言抬头,陆志烨朝他笑笑:“甲板上遮阳伞不够大,挡不住落日。” 林景华插科打诨:“之前就叫阿惟在这层甲板换上全方面的遮阳板,他喊穷说没钱换。” 陶年身上的阳光消失,杨则惟随口道:“出海不看日落出来做什么,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杨则惟一向不喜欢日出日落这种文艺东西,奈何有人喜欢。 在船上的那半个月里,无论他们正在做什么,杨则惟必须停下来陪陶年看日落。 晚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陶年累得不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说要看日出,杨则惟抱着人到甲板上看日出。 看完日出陶年沾惹上一身凉气,杨则惟把他塞进被窝,圈着人继续睡回笼觉。 林景华看向杨则惟的眼神有些怪异,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有人附和杨则惟。 “今日天气好,晚霞应该好壮观。” 夕阳西下,好些在游轮里玩乐的客人也走到甲板上等待日落的降临。 霍晓悦一身休闲便衣走过来,陆志烨绅士地让开杨则惟旁边的位置给她,自己坐到了陶年身旁的空位。 大家对霍晓悦和杨则惟的关系心照不宣,每次杨则惟出席公开宴会,女伴都是霍晓悦。 不过杨则惟一次都没有把霍晓悦正式地带到他们这个圈子,只是霍家和林家有渊源,林景华按辈分要叫霍晓悦一声表姐。 而霍晓悦从国外回来正式接手霍家,在生意上和他们有接触,一来一往,霍晓悦慢慢地和他们相熟。 霍晓悦看着陶年微笑:“又见面了。” 陶年礼貌回:“霍小姐你好。” 第40章 霍晓悦眼神带了几分笑意,似乎没想到陶年还记得她。 “太见外了,景华说你和振文一样大,叫我晓悦姐就可以。” 话音刚落,杨则惟皱眉带着椅子往后退,顺便还从桌子底下拖出一条狗。 mudi不知什么是时候钻进桌底,更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杨则惟脚边,抱着他的鞋当磨牙棒啃。 当众人看到杨则惟那双纯手工皮鞋滴满了口水,鞋尖有几道咬痕,纷纷沉默了。 杨则惟天生不受小动物欢迎,小时候他们一起参观动物园体验小猴子握手,没一只猴子主动到杨则惟身边。 现在看来长大了这个体质没有变过,依旧不受小动物欢迎,甚至还被狗咬一口。 陶年和杨则惟一样皱着眉,似乎弄不懂mudi所作所为。 霍晓悦首先反应过来,将mudi抱到身边:“谁家狗狗到这里来了。” 林景华没忍住笑了出来:“陶年家的狗。” 霍晓悦看了一眼陶年,又看了一眼杨则惟,说道:“好有缘分。” 林景华以为她说的是杨则惟和mudi,点头说:“确实有缘分,桌下这么多鞋子,mudi偏偏就咬他的。” 杨则惟面无表情,看样子是在压着自己的脾气,但眼睛没有在看自己的鞋子。 始作俑者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大事,靠着它喜欢的小姐姐尽情撒娇,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主人,陶年不得不开口。 “抱歉杨先生,mudi有没有咬到你?该赔偿的我会照价赔偿。” 杨则惟低头认真地看鞋子,似乎观察鞋子的皮外伤,几秒后抬头:“赔偿不负责?我要钱没用。” 来势汹汹,连林景华都听出了杨则惟语气中的计较,大家都是朋友,小打小闹而已,mudi下嘴没那么重,又不是什么好吃的。 陶年对杨则惟的话不意外,斟酌片刻说道:“mudi是我的宠物,它咬到杨先生我一定会负责,不如请杨先生到医护室给医生看看是否有受伤。” 杨则惟对自己身体十分看重,立即起身:“一起。” 陶年是负责方,对对方提的需要无法拒绝。 “好。” mudi见到陶年准备离开,它在霍晓悦的怀里挣扎着,想要跟主人一起走。 杨则惟看了它一眼,霍晓悦说:“你们去吧,我陪mudi玩。” 林景华怕杨则惟为难陶年,想跟着一起去,沈祖轩把人拉回来:“饮料还没有喝完。” 被这么一耽搁,两人转弯消失在甲板上,林景华踢了沈祖轩一脚:“这么喜欢喝饮料自己喝去,阿惟双皮鞋是真皮的,何来受伤,陶年不会有事吧。” 林景华一开始还想看看陶年和杨则惟相碰,现在看到了,这尊大佛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 沈祖轩说:“接下来陶氏和泰弘有合作,不至于。” 第一次上船的陶年在前面带路,游轮的主人跟在后面,心情非常好地近距离欣赏圆溜溜的后脑勺。 如果前面的人回头看他一眼就更好了。 医护人员看到有人进来第一时间迎上去,她知道船上的每一位非富即贵,但她并没有接到客人受伤的紧急通知。 “先生,出了什么事,受伤了吗?” 陶年站在门口的一边,让真正受伤的人进来。 医生见到杨则惟顿时慌张:“杨生,您的身体不适吗?” 杨则惟走进来坐下,如实地说:“我被那位先生的狗咬了。” 事实的确如此,陶年觉得杨则惟的话有歧义。 医生立即吩咐护士拿出消毒冲洗仪器,自己则是戴上医用手套准备检查伤口。 “杨生,请问伤口在哪里?” 杨生懒洋洋地伸出那条笔直的大长腿。 医生弯腰准备挽起对方的裤子,听到杨生说:“伤口在鞋上。” “……” 医生顺着他的话,眼神看向那擦得锃亮的皮鞋,在鞋尖处发现几处划痕,有咬痕但更多是抓痕。 医生需要问清楚情况:“咬人的是什么狗?有没有定期接种疫苗。” 陶年说:“威尔士柯基犬,每年都有接种疫苗和定期体检。” 杨则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说:“没见过哪只狗止不住流口水,不知道有没有病。” mudi流口水是因为刚在户外玩疯了,用舌头散热气。 经过医生的检查,杨则惟脚上一点伤口都没有,连皮鞋也只伤了毛发。 不过医生还是给杨则惟的腿消毒了一遍。 杨则惟穿着那只被咬的皮鞋走出医护室,没有受伤他似乎更开心。 陶年公事公办:“杨生,到时候叫人给我发皮鞋的相关费用,我……” 只是这一件事要彻底画上句话没有这么简单。 杨则惟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我要钱没用,我需要你负责我的精神损失。” 陶年自从遇到杨则惟后,一直都在欠对方,送他奶奶进医院的答谢,mudi咬他的精神赔偿。 明明在这之前,要说欠的话,杨则惟才是需要还的那个。 杨则惟名正言顺地提出:“今晚陪我吃饭。” 陶年回绝:“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你要陪谁,梁振文夫妻恩爱没必要去做电灯泡,我叫人把梁洁琪的未婚夫接上船,一个人吃饭是吃,两个人吃饭也是吃。”杨则惟善良大方,“你可以带上你儿子,我亲自给它冲奶粉。” 第41章 第21章 事与愿违,陶年带着mudi回房间休息片刻收到梁振文发来的信息,说楚仪在船上买包中奖了,顶层餐厅的情侣双人套餐,今晚要陪老婆吃饭。 而傍晚梁洁琪的未婚夫上船,按照时间和距离,应该是开船没多久就派人去接。 这一切都是杨则惟有意为之,他是这艘船的所有权人,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能违抗。 六点半,外面的落日余晖洒满天空,陶年还是舍不得外面的景色,不甘窝在房间里欣赏,便打开房门准备到甲板上。 门一开,倚靠在围栏上的杨则惟收下把玩在手里的打火机,看到陶年出来微微站直身体,像一个在门外等了许久的相亲对象。 陶年淡淡看了他一眼,反手关上门。 比他更有反应的是mudi,它看到杨则惟那一刻,小短腿往后退了一步,随之动物烈性崛起,朝着他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听着还有点跑调。 杨则惟垂眸看它,眼神算得上友善,还没有动作,mudi就缩在陶年的脚后。 结合mudi咬了杨则惟的鞋,现在这一幕怎么看都是心虚。 杨则惟换上了一身休闲装,脚上被咬的皮鞋也换下来了。 “还有二十分钟日落就结束。”杨则惟似乎知道陶年出门的目的。 不少人在露天甲板上欣赏落日,两人一狗避开人群走到进私人通道,这部电梯直通顶层。 游轮顶层有露天餐厅,另一侧是杨则惟所设的私人空中花园,不对外开放,只有所有权人的邀请才能进入此处。 陶年一进来就发现这里和八年前相差甚大,本是种满各种鲜花的花园变成空荡荡,必要设施都在,但缺乏生机,变得死气沉沉。 这不是他该管的,他只是觉得惋惜,望了周边一眼陶年就被天际边的晚霞所吸引,将所有想法抛之脑后,全心全意地欣赏得天独厚的画。 陶年没什么出海机会,只有坐在办公室里忙碌,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向繁华城市里的夕阳,黄橙橙的建筑冷冰冰,和他现在所看到的不一样。 杨则惟站在陶年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陶年忍不住感叹的美景在杨则惟这里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宛如一个暴殄天物的粗人,只懂得美人美酒。 陶年的发丝染上了金黄色,张开手掌轻而易举感受那柔软,跪在他面前的时候,神明落入凡间,认真又虔诚。 此时杨则惟又觉得日落好看,比他前八年所看的都要好看。 杨则惟的心思无人可以捉摸,连他自己都不可以。 evan说这是因为他被侵入的意识控制太久,枷锁被解开的那一刻,自我意识反抗得激烈,两团意识在他脑海中打架,所产生的情绪就是他的大喜大悲。 他喜欢一切刺激亢奋运动,同时在发泄之后又觉得空虚无力。 情绪阴晴不定,随之性格也受到了影响。 唯一能稳住的他只有陶年,evan每次面诊完所说的一句都是“我真想到华国看看那位能散发安稳剂的仙子长什么样”。 evan没这个机会,杨则惟的病情是保密的,除了陶年,没有一个人知道泰弘太子爷有长达十年的心理疾病。 唯一能救治他的药手上拿着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把柄。 mudi被主人放开牵引绳,本想着撒欢却看到杨则惟站在主人身旁,小短腿跑过去,努力地挤到两人的中间,然后像只烤鸭一样趴下来。 二十分钟过后,晚霞被云层覆盖,只留下缝隙中亮光。 陶年转身,看到私人花园亮着灯,餐桌摆上了丰盛的食物。 陶年想走,mudi闻到食物的香气,打死都不走。 杨则惟说到做到,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右手边放着一罐宠物奶粉,左手拿着碗,不太认真,随手放了几勺奶粉,要不是服务员提醒,他差点就用旁边的白葡萄酒冲奶粉。 水多奶粉少,味道淡过刷锅水,在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mudi上前闻了闻那碗奶,扭头就走。 陶年坐下开始赔偿对方鞋子被咬的精神损失。 桌子基本上都是新鲜钓上来的海鲜,清蒸,盐焗,白灼等烹饪方式,尽量保留食材原有的鲜味。 陶年在剥白灼虾,被煮红的虾在那双纤长的手下顺畅地脱下外壳,并贴心地摘下尖锐的虾头。 杨则惟等待着精神赔偿的到来。 陶年并没有蘸酱油。 杨则惟口味淡,不在乎。 陶年微微弯腰,将那只剥好的虾放进mudi的餐碗,mudi一口将虾肉吃进嘴里,嚼了两口囫囵咽下。 猪八戒吃人参果,杨则惟挪开目光。 这顿饭比相亲饭吃得久,陶年吃到第六口都还没有停下来,杨则惟看了一眼服务员让他下去。 杨则惟忽然地问:“白沙码头是陶氏的项目?” 杨则惟没在餐桌上谈感情,陶年多吃了两口。 陶年说:“不是陶氏,是明建。” 在外人眼里,陶氏,明建没有差别,明建惹的祸陶氏收拾,有福同享有难你当。 杨则惟听他分得这么清楚也明白当中的原委,不然他当初也没必要在赌场赢下那一千多万。 “自动化码头的项目我希望是你亲自负责,不要借他人之手,事关湾区枢纽之重,当中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杨则惟说起公事有模有样,像在会议桌上谈判。 第42章 陶年接下这个项目便知道任务重大,他应下:“当然。” 杨则惟不苟言笑,很认真:“为了联络方便,详谈事宜,希望你将我从黑名单中放出来。” 陶年放下手里的螃蟹,平静抬头与那双大义凛然的黑眸对视。 为了效率,负责人之间的联络正常不过。 杨则惟补充:“不只是我,到时候你还需要和林景华,沈祖轩联络沟通。” 陶年拿起餐桌上的湿餐巾擦手:“我们交换联系方式。” 杨则惟知道此联系方式是工作号,并不是私人号码。 “除去工作方面,我们之间应该还有私人问题需要解决,赔偿的金额还是要照价赔偿。”男人心海底针,说一套做一套,杨则惟说,“毕竟公私分明。” 时隔八年再见,杨则惟包下整间西餐厅,为了让陶年来港,一层套一层的阴谋诡计,如今为了一个联系方式,不惜出动封尘已久的爱港号,供数人游玩。 无私奉献,不计回报,只为达成目的。 杨生当真慷慨大方。 陶年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一番,杨则惟等对方的手停下,立即拨出一个电话。 两秒后,陶年黑屏的手机亮起光,响起自带的手机铃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没有任何备注。 这首铃声美妙程度堪比维也纳金色大厅所演奏的歌曲。 无人接听,杨则惟并没有按下挂断键,任由手机铃声充斥整个私人花园。 本可以完整播放,但门口处的争吵声打扰了杨则惟陶冶情操的兴致。 门口站着两个保镖,没有杨则惟的指示,没人可以进来也没人可以出去。 玻璃门不隔音,外面的脏言乱语清晰地传了进来。 “杨则惟正人渣,偷偷摸摸在里面做了什么事大家有眼体,把我家姐放在外面,自己过来偷食,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我今日就要看看是哪只狐狸精够胆同我家姐抢人。” “来啊,有本事用支枪对着我。” 霍启楠的动静大到招来了林景华一行人,越多人来霍启楠闹得更起劲。 林景华出声呵止:“霍启楠你发什么神经,真以为这里没人可以收拾你吗。” “杨则惟给了什么好处让你们打掩护,说出来给我听听。”霍启楠哼笑,“我看他有多大方,你们都是蛇鼠一窝。” 霍晓悦赶到,沉着脸看自家不成器的弟弟。 霍启楠看到霍晓悦那瞬底气更足:“家姐,杨则惟就在里面,我们一起进去……” 霍晓悦上前给了霍启楠一巴掌,叫停了这一场闹剧。 霍启楠偏头顶了顶脸颊肉,血腥气充斥着口腔,眼神依旧凶狠:“家姐,我们霍家没必要抓着杨家不放,他们杨家算得了什么,我不想你受这个气。” 霍晓悦垂着的手颤抖着,不得不握拳控制:“闭嘴。” 在这件事即将变成家事时,玻璃门被拉开,霍启楠不顾霍晓悦的警告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狐狸精没有见到,霍启楠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杨则惟对面。 一行人跟着进来,林景华见到陶年在这里并不意外。 “没耽误你们说正事吧。” 没有这一出,陶年和杨则惟之间也谈不下去。 陶年说:“刚结束。” 霍启悦不相信杨则惟大费周章上私人花园为了谈事。 “谈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霍晓悦扯住他的手:“够了。” 陶年不想参与别人的家事,拿上牵引绳喊了一声:“mudi,走了。” mudi从桌底下冒出来,周边多了好些陌生人,绕路的时候小短腿不小心踢翻那碗奶。 不巧,全洒在了霍启楠脚边,溅了他一裤子。 霍启楠身上所有的火顿时爆发,朝那只狗身上撒去。 他抬起脚往mudi身上踢去,陶年立即站起身阻止,有人的动作比他还要快。 霍启楠的脚即将碰到mudi时,杨则惟抬腿用足十成力气往他身上踹。 只闻惨叫一声,霍启楠整个人往后退飞,像坨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杨则惟练过,霍启楠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少爷哪能承受这一脚。 霍晓悦脸上一片惨白。 mudi知道霍启楠刚刚想踢它,面对有恶意的人时,出声警告是动物天性。 mudi站在杨则惟身边对着霍启楠大声叫,声音洪亮,像是警报声,响遍整片海域。 第22章 一人一狗好似从阎罗地府走出的恶煞,带着可爱挂的mudi站在脸色阴沉的杨则惟旁边都宛如一只恶犬。 杨则惟身上的威严与生俱来,霍启楠强撑地和他对视,身子颤了颤,晕死过去。 林景华第一次见杨则惟发这么大的火,他和沈祖轩经常说他有病,那也只是因为对方心思难以捉摸,作为泰弘的负责人恩威并施正常不过。 如今杨则惟浑身上下蕴含着怒气,气场毫不收敛,林景华都惊杨则惟一声令下将霍启楠扔到海里喂鲨鱼。 不得不说,这个模样让林景华想起八年前从渔船上找到了快失联一个月的杨则惟。 公海危险重重,一只小小的渔船如何生存,大铁罐上无数个弹孔,杨则惟手臂上遍布数条刀痕。 林景华站在码头看着经历风雨渔船靠岸,随行的保镖奄奄一息被人用担架抬上来,而杨则惟身穿破烂腰间挂着行军刀,眼神冷漠。 第43章 两人远远相望,林景华心头一震。 这好像才是真正的杨则惟,不是泰弘太子爷。 沈祖轩察觉林景华的情绪,开口让保镖将地上的霍启楠送到医护室,用不用抢救另说,今晚连夜将人送下船。 霍晓悦只是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并没有跟过去,霍家和霍启楠,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抱歉杨先生,是霍家家教不严,霍启楠口不择言,日后我必定让他登门拜访亲自向陶先生道歉。” 陶年本身就不是好脾气的人,霍启楠没有理由借故发威,着实让人生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陶年对无缘无故对他产生恶意的人没有耐心。 “不必了霍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令弟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霍晓悦深知陶年不接受道歉,这件事永远没完。 至少在杨则惟这里是。 霍晓悦的心沉了下,如今个个气在头上,不是说话的时机,只能上岸后再找机会。 一直没说话的杨则惟开口:“霍启楠伤得重,船上人手不够,你是他的亲人,等会陪他下船进行详细检查,我也不希望霍家少爷有事。” 杨则惟不管事,在聚会活动里随和得很,特别是在这艘船上,拖家带口,带小情儿,带男伴女伴,阿猫阿狗他都是视而不见,漠不关心。 话虽然体贴,很难不听出来杨则惟这是在赶人下船。 霍晓悦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的放任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是霍家的过错。 她朝陶年再次道歉离开了私人花园。 事情结束,陶年弯腰将牵引绳扣上背带,带着mudi离开。 杨则惟恢复平日的形象,温和地看着林景华:“你们慢慢玩,玩得开心。” 一个两个离开,林景华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散场了。 “杨则惟当着我们的面把晓悦姐赶下船?” 林景华只在公开场合见过两人一起,也从未见过两人私下相处,很明显这不是情侣之间的相处方式,话里话外都带着疏离的合作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听着出他语气中的震惊,沈祖轩也带着人离开这个不祥之地:“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和霍晓悦有关系。” 林景华从脑子里收罗了下,的确是,全都是娱记报道,一面之词。 杨则惟和其他人的关系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帮他宣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陶年刚到公共电梯就遇上刚结束晚餐的梁振文夫妇。 梁振文一见到陶年就和他说刚刚有人在船上闹事,让他小心注意。 这座游轮的安保设施是顶级的,加上少爷小姐们在船上,安保人员每时每刻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有人闹事无非就是喝醉酒不知死活。 梁振文以为陶年是在隔壁餐厅吃饭,进了电梯和他开始八卦:“听讲是霍家少爷霍启楠上来闹事,哦,你不知道霍启楠是谁吧,杨则惟的未来小舅子,孤身一人闯入杨则惟的私人花园,说杨则惟幽会,我看着杨则惟不像这样的人。” 看着火都要烧到自己身上,陶年有必要开口化解这个误会,他不说,以后林景华都会在梁振文面前谈起这件事。 “今晚我和杨则惟在私人花园谈公事。” 梁振文脱口而出:“啊,今晚杨则惟的幽会对象是你!” 楚仪在一旁碰了碰他:“你这是什么理解能力,人年仔都话谈事。” 梁振文后知后觉,问道:“码头事宜?” 四舍五入都算,陶年点了点头。 梁振文开始骂人:“霍启楠痴线噶,是非不分,真以为地球围着他一个人转,想一出是一出。” 他顿了下问:“他没伤人吧。” 陶年说:“没伤人,mudi差点就被他踢伤。” 梁振文闻言更生气,挽起袖子想去和霍启楠干架:“不是吧!什么玩意竟然敢踢我们mudi。他杨则惟不是出了名公正不阿吗,就这样任由他小舅子在船上胡作非为。” 电梯开门的时候梁振文还在义愤填膺说着后半句话,杨则惟就站在外面。 梁振文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心里难受又很慌。 mudi见到杨则惟在外面,拉着陶年冲出电梯。 梁振文怀疑自己晕电梯,脚有点软,还是楚仪扶着他走出电梯。 杨则惟没有离开电梯走廊,很显然不是经过,是在等人。 楚仪见杨则惟不走,开口询问:“杨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杨则惟说:“今晚顶层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希望没有打扰两位用餐。” 梁振文夫妇愣了愣,顶层餐厅这么多客人,杨则惟特意在这里等他们说这件事? 这事用得着杨则惟亲自来说吗。 楚仪笑笑:“多谢杨先生关心,餐厅没有任何响动,餐厅服务员也贴心地向我们问候” 杨则惟垂眸看了一眼在他脚边怎么拉都不走的mudi。 楚仪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先回房间休息了。” 梁振文全程没吭声,给了陶年一个眼神:“走吧,时间不早,我们回房间。” 杨则惟这会才正眼看着梁振文:“我们还有其他事要谈。” 梁振文神情微妙,他还不确定杨则惟有没有听到他在电梯里说的话。 “那你们慢慢聊,年仔,有事打我电话。” 第44章 在梁振文即将离开时,杨则惟再次开声:“希望梁先生不要听风就是雨,在这座船上我会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 梁振文难得有勇气直视杨则惟:“我相信杨先生说到做到。” 梁振文走过转弯角后原形毕露,扶着栏杆大喘气,忽然大笑了起来,对着楚仪说:“老婆,我正面刚杨则惟了,是不是好威风。” 楚仪嫌弃“啧”了一声,难得没说什么打击的话。 mudi一开始不喜欢杨则惟,动物直觉对方没有向它发出友好信号,但也并没有恶意,它不招惹不确定有没有危险因素的人。 经过霍启楠一事,mudi已经将杨则惟放在自己人的范畴里,陶年不让它打架,这人说不定可以陪它一同去战斗。 陶年不知道杨则惟口中的其他事是什么事,明明他们已经没有可以再聊下去的话题。 饭吃了,电话也从黑名单中拉出,还想让他做什么。 杨则惟没有第一时间说事情:“我送你回房间。” 两人的房间在隔壁,说起来也是同路。 一路上,两人迎面撞上了不少在楼下狂欢过后,携手挽着伴侣回房间的少爷们。 春宵一刻值千金,甚至有人猴急到压着人就在房门口深吻,湿哒哒的口水相融声,听得人口干舌燥。 两人心如止水目不斜视直往前走,mudi想上前凑热闹被陶年扯回来。 有人和杨则惟相熟,和他打招呼,瞧见他身旁的人,这一层都是房间,两人相伴去做什么,可想而知。 他又瞧见男人手上牵着一只狗,没理由干那档子事还要带上狗,大名鼎鼎的杨先生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是他喝酒喝上头,心思龌龊了。 此时大名鼎鼎不随便的杨先生堵在了陶年的房门口,用他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挡住了门把手。 就差临门一脚,一人一狗无法进入房间。 mudi不在乎,还没有到点睡觉,它又去杨则惟的房间闻门缝。 陶年知道无路可逃,不得不“迎难而上”。 “精神损失费已经结账,杨先生要我现在结算皮鞋的金额吗?” 杨先生一向好说话:“不急。” 他微微一笑:“还有一件事还有没有算账。” 陶年眉头微锁,听见杨则惟说:“今晚我救了你的狗一命。” 没有杨则惟,mudi未必会受伤,它虽长得胖,胜在灵活,霍启楠的那一脚mudi有机会可以避开。 有机会说明不是百分百,因为有杨则惟的阻止,mudi才没有受伤。 陶年油盐不进,不想同他有过多私下往来:“多谢杨先生,上岸之后我会诚心诚意送上答谢礼。” 他不在乎再少一瓶酒。 杨则惟分得清:“谁欠的谁来还。” mudi一只狗要怎么还。 这时候杨则惟又想起来欠他人情的是一只狗。 “宠物不会还人情,不是还有主人吗。”杨则惟一副认真,“是吧,主人。” * 这两天的天气算得上风平浪静,巨轮在海上漂泊,数人借着酒精的作用,丝毫没有感到起伏,这沉睡效果也有欢愉过后得到的满足。 陶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房间还有另一个生物存在,还是因为没有吃药,平躺在床上亲身体验那飘荡起伏,在昏暗中灵魂脱离,整个房间伴随着时大时小的打呼声。 陶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万籁俱静,在陶年耳边忽然出现那句“晚安”。 在门外,陶年没有给杨则惟准确地回复,杨则惟的步步紧逼,始终没有让陶年产生一丁点上船是一个错误决定的想法。 杨则惟背靠房门,抬手拉着牵引绳用力一扯,陶年不受控制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相隔一指距离,脱离正常社交距离,暧昧又危险。 陶年垂眸不去看杨则惟,他望着眼前白衬衫的纽扣越来越近。 两人鼻息相融,杨则惟像个被强迫者,居于下方。 空荡的长廊,两人之间在小小的门板前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玻璃房,两人之间无法言说的微妙,一个逼近,一个无法后退。 杨则惟偏头伏在陶年耳边,温柔且平和地说:“晚安。” 陶年拽紧了牵引绳,动作细微不易察觉。 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没有任何越矩,杨则惟说到做到,遵守陶年定义的相亲对象界线。 杨则惟离开,陶年面对一扇房门。 药物会产生依赖导致上瘾,可对陶年来说,让他上瘾的不是药物,而是一切的不真实。 上船前一天,程添来港对他进行面诊,陶年隐瞒了他出现幻觉的事情,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 程添心理学研究生毕业,这些年来为了提升自己重新拾书本考取博士,他手上有不少案例接受数年医治,到了某些时段讳疾忌医,因为承受不住对药品的依赖还有所产生的副作用。 程添不止一次说过陶年积极治疗,随着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稳定到一定时间,身体和情绪达到一个平衡,不说治愈,至少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陶年现在已经达到了这个平衡,程添在那天再次提起杨则惟的名字,对方十分平静向他坦白船上有杨则惟。 程添一直以来都觉得导致陶年心理疾病病发的因素改变了,十年前是因为家庭原因,如今是因为杨则惟,当然,这只是他的不确定的猜测。 第45章 “你没答应上船之前就知道杨则惟会出席?” 陶年点头:“知道。” 这个回答又否定了程添的猜测。 程添又看了一下陶年的药瓶,正常的服用次数,没多也没少。 就这样,这一次面诊如寻常一样结束。 mudi瞪了一下脚,打呼声随之停止,接踵而来的是哼唧声。 陶年闭上双眼,在海浪声混着如同毒品会让人上瘾的声音中进入睡梦中。 次日早上六点,mudi起得比陶年早,一只狗跳上床对主人进行morning call。 陶年脸上擦过一片湿润,睁开眼后与狗鼻子相对,他平静将mudi推开,走进浴室洗漱。 陶年洗漱完之后没有走出房门欣赏日出,一个人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东方红日。 狂欢过后没几个人能够早起,日出不比日落,只有早起勤勉的人才能欣赏。 游轮静了一个上午,少爷小姐们个个睡到日上三竿,一起床就到餐厅里觅食。 凌晨新鲜打捞的海鲜如今变成餐桌美食,林景华一坐下就使唤沈祖轩帮他拆蟹。 昨晚他们刚吃了一半,林景华手上还拿着刚剥好的蟹钳,一听到霍启楠在顶层闹事,连蟹肉都来不及吃就上楼了,结束后,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霍启楠和霍晓悦连夜下船,抵达最近的靠岸码头,林景华听闻霍启楠肋骨都断了两条,杨则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收啊。 林景华吃着吃着忽然往杨则惟下半身看去,眼神过于热烈,沈祖轩在他碗里扔下一只剥好的虾就拿起湿巾擦手。 陆志烨笑着问:“景华,阿惟身上有金啊,看得这么入迷。” 林景华若有所思地摇头:“我怀疑他那只脚是铁做的,哪有人一脚就将人的肋骨踢断。” 杨则惟从小就被杨老太爷当成接班人培养,得天独厚的一份宠爱,随之而来的是危险重重,惹人眼红的豪门吸引财狼虎豹,接班人不能自保何来扛起整个家族。 他们这些人里个个都会点防身功夫,但杨则惟不是,能打,会打,射击,贴身近斗,样样精通,前些年更是隔段时间就是实践。 陆志烨问:“霍启楠的肋骨断了?” 林景华点头,比了两根手指:“两条。” 在座每个人脸上带着点唏嘘,并没有同情,谁会同情得罪杨则惟的人。 他们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杨则惟出手一定是对方行为太过分,解决方法有很多,霍启楠偏偏选了条偏激又愚蠢的方法。 霍启楠太把自己当回事,同样也把杨则惟不当一回事。 午饭时间,陶年和梁振文一同进入餐厅,楚仪和梁洁琪还在睡,梁振文打算等会给她们叫餐上门。 林景华一眼就见到陶年,一点都没客气将两人喊了过来。 “我们这边有位置,一起啊。” 梁振文恨不得和这个圈子有接触,拉着陶年就往空位置上坐。 梁振文自从昨晚正面刚了杨则惟,就觉得杨则惟没什么好怕的,传闻不可信,杨先生多么平易近人。 “杨先生,午好,昨晚休息得好吗?” 杨则惟好似没睡好,懒洋洋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然后自酌自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 陶年和他们昨天见过,相处下来还算可以,而梁振文本身就活跃在林景华的圈子里,大家有所听闻,他的性子又是活脱,很快就和他们聊成一片。 陆志烨隔着一个人坐在陶年的旁边,他起身和那人换了座位。 “今天怎么不见mudi?”陆志烨给陶年倒茶。 陶年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台上敲了三下。 “放在宠物乐园,这里人太多怕它闯祸。” 陶年这话若有所指,陆志烨想到昨天mudi闯下的祸,偏偏还是杨则惟。 陆志烨为杨则惟说话:“阿惟不会同mudi计较,他为人很随和。” 陶年不知道这些年杨则惟的性格变化这么大,连身边亲近的朋友觉得他随和,他暂时还不知道杨则惟身上哪里随和。 陶年和陆志烨不熟,也没有理由对他说出反驳的话,唯有沉默作罢。 旁边交流声太吵,陆志烨侧头靠近和陶年说话,陆志烨的眼睛时不时看一眼陶年。 杨则惟越饮越觉得茶涩,放下茶杯没有再动。 陶年没回应也没有扫了陆志烨的兴致:“昨晚你和阿惟在顶层谈公事,霍启楠无礼闯入,今早得知他断了两条肋骨。” 这个消息比杨则惟性格随和来得更让人信服。 “回港岛了?”陶年问。 陆志烨想了想说:“应该还没有,伤得太重不方便挪动。” 陶年想起昨晚杨则惟那一脚,是踢在胸口上。 陆志烨见陶年不说话,以为他在担心,开口安抚:“不需要担心,昨晚你没有动手,要算也是杨家和霍家的事,mudi还是受害狗呢。” 陆志烨面前的茶杯空了,陶年为他斟茶,对方给予叩茶礼。 他放下茶壶,眼神自然地往对面看了一眼,饭菜还在继续上,位置上的碗筷还没有收拾,人不在座位上。 新上一道清蒸东星斑,陆志烨刚开口让陶年试一下,陶年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海上没有信号是正常的,但船上有信号器,在船上与外界联系通畅,毫无阻力。 第46章 陶年上船前交代好一切,他也相信关添杰的能力,非必要时候不会给他打电话。 陶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备注的号码,他朝陆志烨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随后陶年起身走出餐厅,电话铃声还没有断。 陶年走远了些,在夹层上接通了电话。 杨则谁问:“出来了吗?” 陶年没说话,杨则惟听到电话那边一片寂静知道陶年出来了。 “昨晚睡得好吗?” 这句话可以是正常客套,如梁振文问杨则惟一样,又可以是两人暧昧期的开口,更可以是没话找话,看人如何定义。 夹层上来往的人多,陶年握着手机久久不说话路过的人多看了他一眼。 “睡得很好,多谢关心。”陶年给予这条船的所有权人最大的尊重。 杨则惟依着栏杆,心情很好:“我睡得不太好,昨晚你的狗是不是叫了。” 昨晚mudi安安静静睡得像一头小猪,雷打不动,除了打呼哼唧声,除非房间里的墙比纸薄,声音传到隔壁。 “并没有。”陶年不知道杨则惟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杨则惟“哦”了一声:“是我幻听了。” 陶年想挂电话,下一秒杨则惟说:“我等会要下船了。” 陶年的手一顿,没有按下挂断键。 杨则惟似乎知道他的动作,轻笑了一声:“虽然船上很安全,还是希望你注意安全,安全抵港。” 陶年迟迟不语,错失了说话的时机,同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杨则惟难得果断,听到陶年的回复是奢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两秒后便挂断了电话。 陶年耳边传来滴滴声,天气燥热所导致的心闷。 第23章 杨则惟下船事发突然,连林景华都不知道,还是看到守在陶年身边的贴身保镖才知道杨则惟已经离开。 人下船,留下一个贴身保镖,贴身这两个字意义重大,杨家保镖不轻易改变护主对象,除非掌权人下达最高命令。 林景华在餐桌上真情实感骂了杨则惟好几句,工作永远都做不完,要钱不要命,大家一起出来玩,就他中途离开,泰弘没了他就不行,扫兴得很。 诸如此类的话,林景华不是第一次骂他,杨则惟也不是第一次中途离席,在座每一个人都听腻了。 不过人走,留下保镖是第一次。 林景华看着门口那位身材高大的非裔保镖,仗着对方听不懂粤语,越想越不忿又臭骂了杨则惟几句。 他看到众人望向陶年的眼神,大家相熟多年,一眼就知他们在心里想有的没的。 “霍启楠受伤,你们觉得这小子能咽下这口气吗,杨家他不能动,很难说不准他要找别人撒气,陶年没带保镖上船,阿惟留下保镖保护他合情合理。” 杨则惟处事一向滴水不漏,霍启楠受伤是自讨苦吃,但这座船有人因他受伤,这就是杨则惟的责任。 梁振文在席间听完了全过程,有感而发:“杨生真的好负责任。” 陶年:…… 陶年试图让保镖离开,并告知自己不需要保护。 对方对陶年说:“只要离开,就是他的失责,雇主会解雇他。” 果然是资本主义家的行为,动不动就以解雇威胁。 游轮临时靠岸,贝辰码头周边就是冠着应有尽有美誉的购物中心,不少人都下船前往购物。 陶年带着mudi下船,在船上待久了,mudi一踩到平地腿就软,左摇右晃,不晕船,但晕陆地。 陶年并没有走多远,回程的时候mudi耍赖,趴在地上不想走。 就在陶年即将蹲下将狗抱起来时,身后的保镖大腿一迈,上前像扛麻包袋一样,把mudi扛在肩上。 …… mudi的小短腿攀在人家的肩膀上,高高在上似一只摆驾回宫的太子狗。 不多时,游轮离港继续行驶。 陶年吃完晚饭早早就回房间休息。 今晚是这趟旅程的最后一晚,狂欢的热情丝毫没有减少,有人在赌牌上一掷千金,林景华坐在沈祖轩旁边帮着数钱,整个人掉进钱眼里去了。 有人牵着这辈子共度余生的人在甲板上欣赏满月。 梁振文靠在楚仪的肩上:“老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陆志烨今晚被熟人拉去聊天喝酒,喝完回来得知陶年已经回房间。 他带着今日上岛买的礼物前往陶年的房间。 保镖尽职尽责站在门口看守,对方见到陆志烨还客客气气地朝他点头示意。 下一秒,保镖伸手拦住了陆志烨敲门的手。 “sorry,sir has already fallen asleep.”(抱歉,先生已经睡下。) 陆志烨看了一眼表,这才九点,而且门缝下还透着灯光。 陆志烨有些不满,冷声道:“杨则惟知道你这么做吗?是不是过于草木皆兵,这已经打扰到陶年在船上的正常活动。” 保镖面无表情,没有被指责的情绪波动:“i follow the arrangements of my employer.”(我听从雇主的安排。) 陆志烨手里的礼物在今晚没有送出去,也没有送出去的机会,因为陶年离开船时陆志烨并不知道。 爱港号抵达白沙码头,因为码头还没有正式有工程项目,这段时间一直作为正常游轮的靠港点。 管家派来的人已经在白沙码头等候多时,mudi一下船就被人牵了过去。 第47章 mudi不舍得陶年,依旧采用耍赖模式,趴在陶年脚边不走了。 陶年从宠物包里拿出一块鸡胸干,算是昨晚mudi眼巴巴看着他吃药的补偿。 随后,在mudi在享受美食的时候,陶年转身离开。 一人一狗三天两夜的旅行到此结束。 爱港号靠岸是大事,黎智辉和陈耀斌今日专门到白沙码头等候,如果好彩能够遇爱港号的所有权人杨则惟,上前以白沙码头负责人递上名片,不论收不收下,他们算是和杨则惟打上照面。 杨则惟没见到,反而见到陶年从游轮上下来。 这一次爱港号并没有公开售票,而是凭借身份地位上船,黎智辉找了多层关系都找不到人把他带上船。 陶年又凭什么上船,难道就凭他是陶氏少爷?陶氏在港岛还没有明建名气大。 陈耀斌也见到陶年了,似乎意识到自己看低了陶明宗这个不受宠的儿子。 陶年在陶氏的股份占率只是陶明宗的一个零头,股份还握在陶老太手上,陶年的总经理也只是挂名,并没有实权。 一个没势没权的少爷竟然可以乘坐爱港号,接近金字塔顶层。 陈耀斌见到陶年,笑容满面立刻迎了上去:“阿年,刚上岸啊,这几天玩得开心吗,怎么也没有告诉你爸爸一声。” 最近陈耀斌被三安堂事件吓到失了魂,晚晚都惊三安堂的余孽过来寻仇,吃不好睡不好,脸颊肉瘦得凹进去,像个行走的骷髅头。 这也是陈耀斌今天特意来白沙码头的目的,一物压一物,杨则惟压万物,只要碰到杨则惟一小块衣角,三安堂都会顾忌杨则惟的存在不敢碰他。 别人都是三五成群的结伴,只有陶年一个人,黎智辉笃定对方性格不讨好,不受少爷们的青睐。 如果换成他上船,早就和少爷们打成一片,吃喝玩乐,成功搭上杨则惟,以后宴会次次有他份。 黎智辉说:“还不是借梁振文的光上船,这段时间被港媒捧上新贵的位置,真以为可以融入这个圈子。” 陶年手上没了牵引绳,心情不算好。 “白沙码头是明建这季度的重点项目,为何迟迟不动工。” 这句话准确地往两人心口上最痛的位置插,血淋淋一片。 他们走通了各界关系,但个个都是老狐狸,他们被灌得烂醉,老狐狸们却闭口不谈白沙码头,乐呵呵地说着餐桌不谈公事。 现在黎智辉闻到酒味都想吐。 “关你什么事!”黎智辉怒瞪着陶年,“时间问题而已,迟早会动工。” 陶年提醒:“白沙码头是明建这些年唯一没有让陶氏插手的项目,如果出了什么事,陶氏没有任何责任。” 言外之意,陶氏不提供任何资金协助。 黎智辉觉得陶年在诅咒他们,不想让他们好过,一个上前动手想拎着陶年的衣领警告他。 不过手还没有抬起来就被身后的保镖反手压制,直抵港口石柱栏杆。 黎智辉手腕生疼,脸颊摩擦着粗糙的墙面,嘴里喊着:“舅舅,救我。”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陈耀斌愣了好一会儿,当他看到保镖背后衣服里别着的柱形形状,心头一跳。 他不知道陶年如何申请到带家伙事的保镖。 从船上下来的宾客见到这一幕,并没有多管闲事,杨则惟只在船上停留了一天半,个个都知他的保镖长什么样,没必要惹火上身。 “阿年叫你的人放开智辉,他是你爸爸的亲人,按照辈分你得叫他一声舅舅。” 陶年冷声道:“请你不要随意攀亲,我母亲是独生女并没有兄弟姐妹。” 陈耀斌不想和陶年扯破脸,不是时候,也没有必要。 他朝黎智辉说:“快点同阿年认错。” 黎智辉不忿,陈耀斌在他耳边说:“现在最主要让保镖放开你,我们等会去找你姐夫。” 黎智辉觉得自己的手已经麻木,没有知觉,再下去,可能要废。 “对唔住1,是我一时不清醒想对你动手。” 陶年没搭理黎智辉,径直往码头走,保镖见状放开黎智辉跟上去。 黎智辉脱力坐在地上,两只手反手在背后动弹不得。 保镖坐上了接陶年的副驾驶,护送陶年回家。 一个大老黑坐上车,差点吓得司机不会开车。 陶年在后排依然是那副淡定样,司机最终还是没有去警察局的念头。 安全到达家楼下,陶年从座位上拿出一瓶全新的矿泉水递给保镖。 “thanks for you hard work.” 保镖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陶年递过来的矿泉水,下车后,他带着这瓶矿泉水到雇主面前交差。 保镖向杨则惟完整地交代他不在的日子里,陶年的所有行程。 当保镖说道昨晚九点陆志烨拿着礼盒到陶年房间找他时,杨则惟从文件中抬头,然后扫了一眼保镖手中的矿泉水,一秒后移开眼神。 “他带了什么礼物?” 保镖说看礼盒上的名称和包装形状应该是领带这一类的男士用品。 保镖又说不允许无关人士靠近陶先生,所以没有让陆先生敲门打扰陶先生休息。 保镖有些忐忑,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举措是否正确。 雇主并没有呵斥,悠哉转了一下手上的钢笔,看样子是满意他的工作。 第48章 保镖又把今日在码头发生的事告诉雇主,对方问他具体事情。 保镖说他听不懂粤语所以不知道三人在说什么,只是察觉有人想对陶先生动手。 杨则惟说:“得闲1报个粤语班。” 保镖:“……” 他毫无怨言,点头应下。 保镖说陶先生安全到家,他圆满地完成任务。 杨则惟放下的钢笔,抬眸看着忠诚的保镖,难得开口称赞了一句,眼神在对方手上的矿泉水上停留了两秒。 保镖双手捧着矿泉水恭敬地放在桌面上,如同得到的赃物孝敬老大。 这是陶先生给的。 杨则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让保镖退下。 保镖走出办公室之际,转身关门,看到雇主像个变……像个虔诚的信徒拿起矿泉水对它贴面礼。 保镖惜命,没有再看下去,连忙关上了门。 第24章 黎智辉告状的速度堪比博尔特冲刺100米,陶年到家没多久就接到陶明宗打过来的固话。 陶年的私人联系方式很私人,陶明宗不知道,问了潘叔大平层的固话号码,当然,陶明宗也不会问陶年的私人号码,没这个必要。 陶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转身回房间拿了一套衣服进浴室洗漱。 陶年洗漱完出来电话还在响,他走过去拔下电话线,才得以安静。 电话打不过来,告状这件事却没有消停。 陶年晚上接到陶老太的电话,对方说明天回程,顺便搭珍妮回港,会在港岛停留几日。 陶年问了启程的时间,得知预计降落时间会在后日早上八点。 陶老太对陶年说不用过来接她,明宗会过来接她。 上次陶年借陶老太的名义来港,陶明宗只是派了司机去关口接人,这一次亲自去机场接人,很有可能是去告状。 陶年这段时间没有给他好脸色,甚至开业的时候还用警署警告他,那时陶老太已经离开广市,陶明宗找不到人给他评理,这一次应该是要当着陶老太的面诉说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陶年猜对了,陶明宗这一次是去告状,不止是带了老婆儿子,还有黎家一家人。 足足三辆豪车去接陶老太。 陶老太本以为这一次是难得的家庭聚会,她下飞机后见到迎面而来的亲家,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珍妮夫人紧随着陶老太身后下来,她手里牵着个穿吊带裙的年轻女孩。 珍妮夫人也见到前方人头涌涌,对陶老太说:“契姐,我走先,过几日你有空了,我去接你饮茶。” 她转头对小女孩说:“囡囡,同嫲嫲讲拜拜。” 小女孩笑得弯弯眼,抬手挥了挥:“嫲嫲,拜拜,见面的时候我拿初中毕业照给你看,我们班好多靓仔,没有骗你。” 陶老太面向两人的时候笑容满脸:“好,一定记得拿给嫲嫲看。” 杜杰已经在外面等着接妻子女儿,见到陶老太后打了招呼,此刻不是叙旧的时机,不多时一手牵着妻子一手牵着女儿离开。 黎夫人不是大门不出的人,认识珍妮夫人和杜杰,她问大女儿:“陶老太和珍妮夫人相熟?” 黎婉敏说:“听明宗说两人有过命的交情,前几年珍妮夫人的宴会请帖都会派人递上门。” 黎夫人问:“今年呢?我记得宴会前段时间就结束了。” 黎婉敏意味不明地说:“巧得很,陶年前些日子来港,请帖递到他手上。” 黎夫人皱了皱眉,很是不满这个举措,好似陶年来了,明宗的风头全被这个儿子抢走了。 半晌,黎夫人恢复情绪,走上前双手握住了陶老太的手:“哎呀,亲家,好久不见,算算日子都有好些年了。” 陶老太点头:“是啊,好些年没见你和亲家公,身体还好吗?” 黎夫人说:“还是老样子,后辈好我们就好,天生操劳命,不似亲家你,儿子孝顺,孙子听话,退休后去享福咯。” 黎婉敏把陶嘉升带上前,陶嘉升不情不愿地扯了一个笑容:“嫲嫲,我好挂住你。” 陶老太也是很久没见过小孙子,很是宠爱地牵着他的手:“嫲嫲也挂住你,去旅行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陶嘉升听到礼物才喜笑颜开,摇着对方的手问:“是不是玩具,超人!” 陶老太笑呵呵地点头。 黎婉婷,黎智辉,陈耀辉一家齐齐向陶老太问好,陶老太也朝他们点了点头。 飞机落地将近半个小时,陶老太才坐上了回别墅的车。 商务车上,陶老太坐在后排,陶嘉升迫不及待拆开陶老太给他的礼物。 “明宗,今日为什么这么多人过来?” 陶明宗和黎婉敏在中间,听到陶老太的问话陶明宗下意识地挺起腰,做出汇报的姿态,宛如回到了多年前在公司问话的时候。 “母亲,这一次你难得来港,岳父岳母说挂念你,所以就一起过来接你。” 陶老太虽然居于幕后多年,但身上的气质从来没有淡去,只有在陶年身上才是寻常的小老太模样。 “亲家他们年纪大,我看到亲家公腿脚不利索还要拄拐杖,路途颠簸,你不应该让他们来,这一次你安排得很不妥当。” 陶明宗一愣,他好久没有听过母亲的训话,车上还有其他人,这一刹那,陶明宗脸上神情万变,有羞愧,有不忿。 第49章 旁边的黎婉敏留意丈夫的情绪,开口帮他说话:“母亲,是我的安排,不怪明宗,他们是从黎家出发,离机场不是很远,接到你之后大家一起回家。” 陶老太何尝听不出黎婉敏在为陶明宗说话。 陶嘉升拆到喜欢的玩具,欢天喜地地玩着,陶老太被转移了注意力。 黎婉敏握住了丈夫的手,轻轻拍了拍。 一家大小抵达半山别墅,热闹得很。 平时好吃懒做的黎智辉今日转性,帮手在后备箱搬行李下来,一路跟着陶老太身后。 “伯母,行李箱我帮你放到房间。” 陶老太微微点头致谢:“好,辛苦了。” 黎智辉笑了笑,说:“不辛苦,我应该的……哎呦,我只手。” 陶老太闻言停下脚步,关心道:“怎么了?” 黎夫人十分紧张地上前:“医生叫你不要搬重物,你的手需要修养。” 陶老太问:“智辉的手受伤了吗?” 黎智辉忍痛活动一下手腕:“不要紧。” 这时陈耀辉插嘴:“幸好阿年及时叫人放手,智辉的手只是扭伤条筋。” 陶老太皱眉:“年仔搞伤的?” 陈耀辉赔笑:“那倒不是,是阿年的保镖伤的,是外国人,可能还没有弄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误伤。” 陶老太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几个人的一唱一和,她知她孙子的行事,不会这么鲁莽冲动。 “等会我说他几句。” 陶老太没再继续深究,走进屋内坐在沙发上。 黎智辉不满地望着陈耀辉,后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陶年将近午饭时间才踏入别墅,他一来,黎智辉还没有怎么着他就开餐了。 黎家人经常来半山别墅聚宴,一张大圆台很快就摆了出来,佣人在上面铺了一块餐布,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陶家用餐座位一直都是长辈尊上,后辈依次落座。 陶年坐在了陶嘉升旁边,陶嘉升下意识地抖了抖。 陶老太坐在主位,黎家两夫妇坐在右侧,左侧是陶明宗。 陶老太不喜欢在餐桌上说繁琐事,所以众人都是聊家常,陈耀辉狠狠地炫耀了一把小女儿年纪轻轻就坐上副首席的位置。 陶老太夸赞了一句“年少有为”。 这顿午饭不合陶年口味,没怎么动,只是把海螺汤喝完。 午餐过后在客厅的齐聚一堂才是重头戏。 其他人喝的都是大红袍,陶年喝的是龙井。 现在黎智辉看不惯陶年的情绪来到顶峰,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 “怎么不喝大红袍,还要叫人单独冲一壶。”黎智辉说,“真讲究哈。” 陶老太看了一眼陶明宗,后者像是没听到黎智辉为难自己儿子一样,低头抿了一口茶。 “年仔胃不好,医生叫他少喝乌龙茶。” 黎智辉彻底收声了。 陈耀辉看到陶老太对陶年的维护,没和黎智辉一样愚蠢的直说,而是聊了一下最近港岛热事。 黎夫人又说起前段时间明宗快准狠拿下白沙码头这个项目,大肆夸赞了自家女婿。 黎婉婷长年混在太太圈,说前几日爱港号上好热闹,听闻阿年也被邀上船。 陈耀辉说前日在白沙码头见到阿年下船,护身的保镖一言不合就冲上去对智辉动手。 兜兜转转还是这件事,生怕陶老太忘记了一样。 这时候陶明宗终于开口了,只是一开口就是呵斥:“智辉是婉敏的弟弟,论辈分是他的长辈,没有任何理由动手,事后也没有一句道歉,我们陶家没有教你这样行事。” 陶年垂眸继续饮茶,好似没有听到一个两个对他的控诉。 陶明宗拍台,好大威风:“陶年,同智辉道歉。” 陶老太失望地看着陶明宗,做父亲的还没有听亲生儿子的解释就急着让他道歉,全然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 陶明宗对上母亲的眼神,心底一慌,好像回到当年他像母亲辞别到港发展一样,眼底里都是无奈和失望。 事到如今,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陶明宗强撑态度。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道歉。”陶年放下茶杯冷眼看着这些人。 黎智辉说:“保镖是你的人,他只听你的吩咐。” 陶年如实地说:“不是我的人。” 黎智辉不会相信陶年的话,只觉得是狡辩,他和舅舅亲眼见到保镖上了陶年的车。 场面僵持,陈耀辉又出来做和事佬。 “不是阿年的错,各自退一步,叫当时伤了智辉的保镖过来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吵架伤了一家人的情分。” 如果保镖真是陶年的人,保镖出来道歉和陶年道歉有什么区别。 这时,陶年的手机响了。 陶老太说:“先听电话。” 陶年起身想出门口听,但被黎智辉拦住了:“你想走?” 今天势必让陶年弯腰向他道歉才罢休。 手机铃声不依不饶,陶年在客厅当着众人的面接听手机。 “忙吗?”电话那头传来杨则惟的声音,“吃午饭了吗?” 陶年没回这些没营养的问题:“前天的保镖还安好吗?” 杨则惟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完好无缺。” 陶年不太想让杨则惟掺和这件事,但这些人难缠得很,就算他今日离开,他奶奶在港一天,这些人还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第50章 “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请他过来一趟吗?” 杨则惟问:“去哪?” 陶年:“家里。” “……” 第25章 杨则惟替外籍保镖应下这个算不上外派的要求,陶年告诉他地址之后挂了电话。 黎智辉在旁听到陶年的电话内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很有可能是陶年找的帮手。 “你的保镖玩忽职守,今日没在你身边?别想耍什么花样。” 陶年继续坐下品茶:“你很急?” 陈耀斌给了黎智辉一个眼神安抚,今天他们这么多人,陶年必须要道歉。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至今陶老太没有开口维护陶年,老太太面色平静,眼神温和亲切地扫过黎家人。 等待保镖过来问罪的期间,黎夫人似乎非常怜惜陶年这个小辈,拉着陶老太的手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陶老太不太寒心,又朝陶嘉升招手让他过来,大孙子不懂事还有小孙子。 不过陶老太没了刚才的兴致,笑着和陶嘉升说两句话就没有下文,黎夫人以为对方长途之后的疲倦。 二十分钟后,门外响起铃声,佣人及时出去开门。 佣人看到来人,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她留意到对方穿着不菲定制西装,气质不凡,应该是来访的客人。 “先生,请问你找谁?” 杨则惟说:“这栋别墅的主人。” 佣人以为他说的是陶明宗先生,便带着人进来,她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跟在最好的保镖。 保镖并不知道来这栋别墅的原因,他询问:“sir,what do i need to do?” 杨则惟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是被烈日当头晒的。 “待着。” 保镖老实地跟在身后,基于周边是陌生环境,依旧警惕。 黎智辉以为保镖来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神情像只准备战斗的公鸡,准备大肆侮辱一番对方,才能泄心头之愤。 他起身望向门口,看到佣人带着的人进来时,顿住了,大惊失色,仔细看还带着点荣幸。 “杨先生?!你怎么来了?” 杨先生,边位杨先生。 陈耀斌背向黎智辉,疑惑对方的语气为何变得如此恭敬,他转身一看,立马放下茶杯,双脚不收控制地迎了上去。 他带着谄媚的笑容:“杨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 应该是为了白沙码头,竟然让杨则惟亲自拜访,自动化码头即将动工。 杨则惟像是没看到这两人似的,径直略过,朝主位上的人走过去。 “嫲嫲,身体还好吗?” 陶老太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有些疑惑,老人年纪大记不住事,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毕竟老人出国好些日子,见多了国外金发碧眼的帅哥,眼光还没有调整回来。 杨则惟笑了笑,知道陶老太没想起他,倒也没有别的情绪。 “跌倒之后有没有好好养伤?” 经他一提,陶老太想起来了,是送她去医院的后生仔。 陶老太喜笑颜开,轻轻拍着杨则惟的手:“好,身体挺好的,你呢,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杨则惟站直身体看向陶年:“年仔叫我过来的。” “……” 陶老太以为两人在医院一别之后有联系,并没有多想。 刚刚她见黎智辉和陈耀斌恭敬的模样,不说黎智辉了,陈耀斌怎么说也有六十,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恭敬,这位后生仔应该是一位人物。 “这位是年仔的父亲。” 虽然陶明宗在港十年也没什么机会接触杨则惟,今日对方突然拜访他家,惊讶之余又稳住心神,自己是长辈,要问候也是对方来。 陶明宗安安稳稳坐在主位等待杨则惟这位后辈的问候。 杨则惟不像对陶老太一样的态度,只是朝陶明宗点了点头:“陶先生,你好。” 说完后,坐在了陶年身边。 陶明宗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杨则惟这个态度,但碍于对方身份,他也不敢说对方一句不是。 黎家一家人已经被这尊大佛的来访撞昏了头,找不到东南西北。 佣人很快给杨则惟上茶,他询问:“还有其他茶吗?” 客人不满意茶水,主家应该满足客人的需求。 陈耀斌说:“给杨先生上壶龙井。” 这家里现在不只有陶年在喝龙井,还有杨则惟。 别墅家主陶明宗开口问:“不知道杨先生今日来访是为了什么事宜?” 杨则惟说:“年仔在电话上说有事找我,来时匆匆,没带见面礼,请见谅。” 杨则惟一句一个年仔,比陶明宗这个父亲还要叫得亲密。 陶明宗看向陶年,后者不说话,他有些疑惑陶年什么时候同杨则惟这么熟。 难道是在船上,这三天两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黎智辉见到那天向他动手的保镖,那大老黑笔直地站在杨则惟身后。 保镖不是陶年的,而是杨则惟,如果是这样,这件事的含义又不同了。 黎智辉还没蠢到没救,第一时间解释:“原来那天的保镖是杨先生,一场误会,阿年也是,不早和我们说一声,那就不用惊动杨先生。” 杨则惟从这句话里得知,今日来是为了保镖动手事件,这件小事没必要让他来一趟。 第51章 杨则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而始作俑者不动声色。 陈耀斌一改之前追究的态度:“确实是误会,阿年在爱港号玩了几天,还同杨先生交了朋友,是我们家的荣幸。” 黎婉敏和黎婉婷心里虽然震惊杨则惟的出现,但在这种场合不能轻易开口,说多错多。 “你们家?”杨则惟好奇地问,“你姓陶?” 说完后无意地扫了一眼坐在一排的黎家人。 “……” 陈耀斌干笑了几声:“我的侄女是明宗的老婆,大家都是一家人。” 杨则惟没有答话,不知道是不是嫌这层关系太远。 陶老太知道打黎智辉的保镖是杨先生,但她还没有搞清楚她孙子和杨先生的关系。 “年仔。” 陶年知道时机已到。 “奶奶,杨先生是泰弘的负责人,陶氏和泰弘有合作,前几日我们在船上谈过。” 陶老太虽退位多年,泰弘名声在外,身为老人不识杨家后辈,却知道杨家老太爷。 “泰弘,杨家?” 陶年接这通电话就预料到杨则惟会跟着过来。 陶氏和泰弘的合作瞒不住,也不需要瞒,撞日不如择日,今日这么人齐,是宣布的好时机。 白沙码头是明建,陶年不会分一杯羹,同样泰弘的合作对象是陶氏,也希望明建不要插一脚。 商人不唯利是图是失责,陶年也不免俗,心中坦荡,杨则惟与他来说只是合作公司的负责人。 震惊的不只是陶老太,还有明建一众负责人。 泰弘和陶氏有合作,证明泰弘和明建扯上关系,十年了,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个人上人终于轮到他陶明宗了。 “明建非常荣幸和泰弘……” 陶年打断了陶明宗的话:“各位好似没有听清楚,是驻扎在港岛的陶氏子公司和泰弘的合作。” 陈耀斌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慌张道:“明建都是陶氏旗下的,不分你我,而且明建建立十年,非常之有经验。” 黎智辉连忙应下:“是啊,白沙码头还是我们明建拿下,泰弘要想合作,还得经过明建之手,明面上太多规矩,不如私下促成两方合作,情面都有。” 黎家一众人点头认可着黎智辉的话,而陶明宗毫不掩饰厌恶地看着陶年,他就知道这个孽障看不得他们一家好过,幸好,白沙码头在他们手上。 杨则惟笑笑,渴望并平静想知道心中的不解:“白沙码头是什么地方?” 陶明宗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依旧底气十足地说:“白沙码头是湾区重要的自动化码头项目。” 杨则惟很遗憾地告诉他:“并不是。” 话音刚落,咕咚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晕倒的不是陶明宗,而是陈耀斌。 黎夫人惊呼,陈耀斌一儿一女连忙叫人,一时间乱成一套、 还是陶老太主持大局,让人立即送陈耀斌去医院。 一事未平又起一事,黎智辉失魂般的跟着大部队,经过前院的喷泉时一个不小心绊倒,整个人跌入喷泉,变成落汤鸡。 陶明宗觉得头晕被佣人扶着上楼,年纪最大的陶老太反而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老当益壮。 陶年以一个电话将扎根在别墅的黎家变成一盘散沙,手段并不强硬,甚至还让黎家感受到天降福气,只不过福气同时也代表祸气。 陶年眼神风平浪静,一口气喝完茶杯里的龙井,完全没有被这些事所影响。 陶老太并没有指责陶年,而是有些忧心地看着他:“年仔,需要叫程医生来一趟吗?” 陶年放下茶杯:“不用,他五天前才来过。” 陶老太心里叹了一口气:“上去见见你父亲再离开吧。” 陶年听话地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陶老太和杨则惟,陶老太心累,碍于杨则惟这个客人还没有离开,自己也不好回房间休息。 杨则惟体贴地说:“嫲嫲,你刚下飞机,进房间休息吧。” 说完后他扶着老太太起身:“我扶你。” 陶老太欣慰地看着杨则惟:“时间过得真快,杨老太爷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年轻的时候他还和我家老头子一起出过海。” 杨则惟不经意地说:“我母亲是姜素。” 陶老太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杨则惟,神情惊讶:“你是小姜的儿子?年仔的相亲对象是你。” 杨则惟点头:“是我。” 陶老太没提陶年说不合眼缘这件事:“那你送我到医院的时候,年仔怎么没和我说。” 杨则惟眼里有些失落:“他可能对我这个相亲对象不太满意。” 陶老太知道年陶年说一不二的性格,说了不合适就不会给任何希望。 陶老太安慰:“你很好。” 杨则惟没在意陶老太给他发好人牌:“我在追求他。” 第26章 陶年没进陶明宗的房间,佣人敲响房门,陶明宗中气十足地喊“让他给我滚”,期间还夹杂着扔东西的声音。 陶年转头就下楼,陶老太已经回房间,他在陶老太的房间停留了好一阵,还询问陶老太要不要跟他回家。 陶老太经历长途飞机有些累,此时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我过两天去你那边看看,住就不住了。”她顿了顿,“你怎么没和我说杨先生是你先前的相亲对象。” 第52章 陶年并不意外杨则惟和陶老太说这件事,医院那次不说,下一次见面必定会说,杨则惟一向会把手里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利用到极致。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在第一次见面后就没有后续发展的可能。” 陶老太见自家孙子态度决绝,又想起杨则惟在她跟前和她说正在追求自家孙子,她终究没有在那个后生仔面前说什么打击的话。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年仔最重要的是不要将就自己。码头项目这边我会好好劝你父亲,你不需要分心。” 陶老太开口主动提起工作,陶年知道明建不再是陶氏子公司发展的绊脚石。 陶年应下,见陶老太脸上的疲惫之意,没有再打扰。 杨则惟的车在别墅门口并没有离开。 陶年的司机又见后面熟悉的三辆三地车牌,这一次他镇定多了,山脚下就有一间警察局。 司机见陶年从别墅出来才打开后排车门。 陶年扫了眼前方还没有离开的车辆,保镖从副驾驶下来站在后排。 “你先回公司。”陶年对司机说。 随后他走上前,保镖好似知道他会过来,已经提前打开车门迎接。 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上了别人的车,扬长而去。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男人让他老板换个司机,这样下去,他的职业之路会不会就此走到尽头。 在车上杨则惟说:“你的司机看着不太醒目,没有提前打开车门。” 杨则惟不会亏待自己,坐的车宽敞舒适,空间大,司机开车比陶年的司机更加平稳。 “这种小事不需要杨先生挂心。” 小事吗,也不算,因为司机没有提前打开车门,让陶年平白无故在太阳底下多晒了几秒。 陶年皮肤薄,对紫外线有轻微过敏,禁不住多晒,晒一会儿就会红。 杨则惟没有再提司机,换了个话题:“怎么没有和我说白沙码头是你父亲的项目。” 整个港岛能有什么事是杨则惟不知道的,明建和三安堂勾结才得以拿下白沙码头,如果白沙码头真是真是的自动码头,这不是在打泰弘的脸吗。 说不说也并不重要,无法阻止杨则惟把人气到送医院。 陶年问:“难道杨先生手底下的员工没有把这个项目递交到你手上吗?” 杨则惟厚面皮地说:“我懒,可能没翻到。” “……” 陶年觉得再和杨则惟一起,要送医院的人可能要多他一个。 “麻烦杨先生送我回公司。” 杨则惟说:“可能不太顺路。” 陶年:“那在前方路口放我下来。” 杨则惟没应,司机也没有在路口放陶年下来。 陶年皱眉,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再开口说话。 后排气氛诡异,司机目不斜视地开车,保镖听不懂目不斜视观察路况。 “没说不送你回去,生什么闷气。” 陶年不答话,杨则惟继续说:“下午关于自动化码头事宜,会在泰弘会议室开会,现在我送你过去。” 动工前的首要会议是轮不到陶氏的参与,需要陶年参与的是后天各公司负责人的小会议。 当然,陶年想去参与,在这个会议他会知道关于自动化码头一些真正的内部消息。 诱惑过大,陶年也没能逃过。 他没有第一时间应下,只是诉说真正的事实。 “我没有通行证,以我的身份参加会议不妥。” 杨则惟随口说:“不需要通行证,我没说不妥就没有任何不妥。” 车子到泰弘楼下,下车前杨则惟难得有兴致地关心陶年的宠物。 “短脚狗没有跟你回来,几日没见,多少有些挂念那四只短脚。”他顿了下,补充,“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人情需要它的主人还。” 陶年:…… 杨则惟笑着下车,保镖为陶年打开车门。 有杨则惟这个身份,陶年入泰弘大楼都没有人够胆拦。 陶年跟着杨则惟上电梯一直到顶层。 林景华拿着杯咖啡到处游荡,招猫逗狗,把平时在谈判席上大杀四方的助理们逗到笑个不停。 陶年一出电梯就听到顶层传遍的笑声,杨则惟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习以为常。 林景华听到响声,从助理部出来,刚刚八卦完的他心情好,不过让他心情更好的是,杨则惟把陶年带来了。 “陶年你怎么来了?” 陶年说:“受杨先生邀请,我代表陶氏一起参加下午的会议。” 林景华不喜欢陶年在工作上生疏的语气,好似他们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来往一样,在爱港号上多好啊,大家一起吃饭喝酒逗狗。 想着想着,林景华又怀念起那些日子,明明才过去没几天。 林景华又叫人帮陶年冲一杯咖啡:“先坐一下,会议没这么快开始,对了,你怎么和阿惟一起上来。” 杨则惟走入办公室,休息区只剩下林景华和陶年。 陶年没说他们是从半山别墅一起出来,只是说在公司门口碰巧遇到。 林景华正经没多久又问起前日陶年下船的时候怎么没告诉他们一声。 陶年那天连梁振文都来不及告诉一声,就被保镖以急事匆匆忙忙带下船,他不认为是保镖的失责,打工人无非都是听老板行事。 第53章 陶年说公司有急事,过于匆忙一时不记得告知。 事出有因,林景华不在意地摆摆手。 在林景华这里已经将陶年放在自己人的范畴上,平时他最喜欢同人讲杨则惟,梁振文胆子小,一听到杨则惟这三个字就滕滕震1,沈祖轩性子闷,他说一大段对方就回答一个字,弄得他都没什么表达欲。 现在多了个陶年,林景华没忍住对他说:“跟你说一件事,最近阿惟对矿泉水。” 林景华的思维比梁振文还要跳跃,一时一个话题,怪不得这两人能玩到一起去。 陶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尽管自己不想回答,但他还是用程医生教他的聊天模版回答。 “哦,是吗?” 陶年这一回应,林景华的表达欲也跟着水涨船高。 “你也知道他这人娇生贵养,挑剔得很,喝水都要冰山泉水,昨天我看到他办公室的保险柜多一瓶矿泉水,就便利店能买到的那种,不到十块钱,一瓶普通矿泉水放在保险柜,我碰一下他说要普尔庄园来换,一瓶矿泉水抵一个庄园,是他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陶年:…… 他拿起咖啡噙了一口,搜索着脑海里适用的聊天模版。 好像都没有适用的,只有那句“你没有问题,是我的问题”和这段话扯上一点关系。 不过林景华永远不会让场子冷下来,又说:“你等会啊,我摸进去给你偷……不是,给你拿那瓶矿泉水出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说完后林景华迫不及待冲进办公室,不到十秒,他又出来了,手里还握着十块钱。 “我刚碰了一下保险柜,这人就甩给我10块钱,让我下楼自己买水喝,不过他怎么知道我想拿矿泉水。” 林景华永不放弃,他把手机拿出来:“昨天我拍了照片,你也一起来看看。” 陶年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觉得那瓶矿泉水有点眼熟,林景华讲得对,楼下便利店不到十块钱的矿泉水。 两人没有研究太长时间,因为陆陆续续有人上顶层,秘书部也忙起来了。 沈祖轩刚下电梯,一眼就看到不知道说什么说道手舞足蹈的林景华,旁边的陶年。 他没过去,径直地打开杨则惟的办公室。 “陶年参加这次会议是不是不合规矩。” 杨则惟头也没抬:“规矩是谁定的。” 谁是老大,规矩就是谁定的,杨家二房的人想参与这次项目,求到老爷子那里,老爷子开声叫杨则惟给他们一个位置,可杨则惟当耳边风,规定是什么就怎么来。 沈祖轩不再追究:“你定的。” 杨则惟没说话,继续盯着手机看。 休息区的实时监控,陶年还在认真地听林景华分析他的矿泉水。 沈祖轩没有离开,垂眸扫了一眼杨则惟弯起的嘴角。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偷窥别人的癖好。” 杨则惟发出诚挚地邀请:“一起。” 沈祖轩默拒了,他没有这个癖好也不感兴趣。 沈祖轩从办公室出去,助理朝他问好,林景华听到声音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沈祖轩。 林景华立即朝他招手喊人:“阿轩过来。” 在杨则惟的手机实时监控上,沈祖轩坐在了林景华旁边,还和陶年点头打招呼。 沈祖轩继续听林景华昨天的矿泉水话题,他无聊地和头上的监控对视了一眼。 林景华留意他的眼神,抬头问:“头顶有什么?” 陶年没抬头,但他知道头顶除了一个360°无死角监控没有其他东西。 林景华见他神经兮兮不说话的样子,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你特么是不是又看什么恐怖电影,别说给我听,怪吓人的。” 第27章 陶年跟着林景华进入会议室,参加会议的每个人胸前都带着证件,包括一直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林景华,也从沈祖轩的口袋里拿出证件挂上。 林景华让陶年坐在他旁边,他对这些个会议不感兴趣,都是被家里的老头子逼着来,所以选的位置都是后排。 他留意到陶年胸前没挂证件,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忘记带证件了,没事,等会让阿惟给你补一个。” 他们这一次会议有政要参与,参加会议的每个人都需要严格登记。 证件早几日就分派下去,哪还有什么多余的,就算多余也是伪造。 陶年深知自己是走关系进来,没有参加这个会议的权利。 他看到有人拿着本子进来登记什么,为了不造成麻烦,他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当时他也是昏了头,没有经过思量就跟着杨则惟来,这哪是他能来的场合。 下一秒,有人拿着证件走进办公室,恭敬地递到陶年手上。 陶年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下来。 林景华认出了那人是杨则惟的助理,开心地说:“还是阿惟想得周到,多备一个证件,有备无患。” 陶年将证件挂上,看了眼证件正面,出席人的信息上写着杨则惟三个字。 杨则惟不会允许任何不相关的人参与会议,不可能有备用证件。 杨则惟邀请他来是巧合,如果不是他接到杨则惟打来的电话,不会发生杨则惟出现在半山别墅,也不会有他会坐上杨则惟的车,更不会有杨则惟带着他来泰弘。 第54章 这一切都是意外。 林景华看到陶年聚精会神地模样便安心发呆:“你来了我就不用认真听,会议结束之后就拜托你和振文沟通。” 陶年想起上一次梁振文和他说真正自动化码头的事,一切信息来源都来自林景华。 “林少,你每次参加完会议都会和振文说吗?” 林景华说:“也不是每次,以前这些会议都不需要我参加,就最近,我家老爷子不知吃错什么药,每次都逮我来。” 他随口说:“就吃完你那顿接风宴开始,将近两个月,怎么就这么多会开,数据出问题开会,衔接有问题开会,金额估错开会,开会就开会,能不叫上我吗,我能顶什么事。” 林景华表现出受到天大的不公一样,陶年又启动聊天模版。 “辛苦了。” 不多时,会议的重要人物出现,杨则惟走在中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落座后,他的眼神环绕了会议室一周。 杨则惟胸前没有证件,负责登记的人并没有觉得有异样。 泰弘是杨则惟的地盘,所有人有问题,杨则惟都不会有问题。 会议正式开始。 陶年翻开本子记下会议重点,林景华见陶年记得这么认真,侧头过去看,内容就是刚刚发言人说的几个要点,没什么新奇。 不过陶年这字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林景华没怎么看到和泰弘合作的文件,自然也没有想起来陶年这字和杨则惟的差不多,就好像师出同门,不知吃了几本字帖,手把手教学都没这么像。 会议临近尾声,杨则惟才开口发言。 音响里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陶年笔尖一顿,纸张上的墨水形成了一个乌黑的圆点。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xx金融一班的杨则惟……” 大二开学,杨则惟作为交换生被选中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台上受万众瞩目的人手上拿着陶年为他写的发言稿,死缠烂打缠着陶年写的。 礼堂很大,坐着成千上万的学生,杨则惟完全脱稿,眼神始终望着同一个方向。 坐在陶年身后的女生说:“我怎么感觉学生代表一直看着我们这边呢。” 旁边近视的同学说:“你这个视力可以啊,连台上的人都看得这么清楚。” 女生:“拜托,我可是能开战斗机的视力,说真的,我们这边有什么好看的?” 陶年的舍友左源悄悄地和她们八卦:“我们前排有系花呗,还能看什么。” 这段时间,学校论坛上有一篇杨则惟和系花谈恋爱的帖子,写得有板有眼,单身一年的系花终于名花有主。 最近传言也越来越多,正主没有公开,其他人就认定他俩是一对。 左源说:“杨则惟经常夜不归宿。” 女生住在系花隔壁宿舍,说道:“可我经常到隔壁宿舍串门,每一次系花都在。” 陶年没什么心情听他们的八卦,音响忽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他下意识地往台上看。 陶年的视力也可以去开战斗机,在刺耳的电流声中,他和杨则惟无言地对视了。 后者似乎看到陶年终于抬起头,挑了挑眉,语速越来越快,等不及下台一样。 电流声再次响起,陶年的笔尖抬起,墨水渗透了白色纸张,留下痕迹。 助理第一时间上前换了台上的麦克风,杨则惟继续发言。 陶年放下手里的钢笔,旁边的林景华像是被吓了一跳,从靠着椅背的姿势变成坐直身子。 “我去,阿惟怎么一直看着我啊,我又没睡觉,就眯了一会儿。” 林景华不确定问陶年:“我睁眼睛眯了一会儿,没打呼吧。” 陶年:“……没有。” 至此至终,陶年都没有抬头看台上的人一眼,宛如一个局外人。 会议结束,杨则惟一行人离开会议室。 林景华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这会开得他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儿。 杨则惟好似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一样,他一动,这人的眼神就看过来,平静的冷淡,冷刀子贴着脸过来。 陶年收拾桌上的东西,把胸前的证件摘下来放在林景华面前。 “林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林景华愣了下:“等会还有宴会呢,你不去了?” 陶年婉拒:“公司还有急事,他们处理不了。” 林景华没有强留陶年,只是说:“那我们下次约,不带这么多人。” 陶年笑了笑。 等到他离开,林景华才拎起桌上的证件看了一眼,这不是备用证件,而是杨则惟的证件。 林景华只觉得奇怪,他明明在助理办公室见到有多余的证件,再不济找个助理证件就行了,杨则惟怎么把这东西给送出去了。 这个证件不说有多私人,可上面刻了杨则惟的名字,是杨则惟的所有物,而且杨则惟这个人有心理洁癖,自己的东西不允许别人碰。 林景华没细想,还是那个想法,陶年已经归纳在自己人的范畴里。 就在他准备把这证件交给助理部处理的时候,已经离开了的杨则惟去而复返。 林景华疑惑地看着他,只见杨则惟非常有目的性地走到他面前,随手拿起桌上的证件。 第55章 “阿轩叫你。” 林景华被分散了注意力,跟着他走:“叫我干嘛,不会真要给我讲鬼故事吧。” 杨则惟拎着绳子甩了甩证件:“可能是。” 林景华像是见鬼似的,杨则惟做的是什么幼稚动作,开会开到他老眼昏花。 陶年跟着人流下楼,顺利地走出泰弘大楼。 这次会议对陶年来说,以至于对整个陶氏来说起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 陶氏在广市能说上一句话,陶美玲作为陶氏的总经理能代表陶氏出席各种会议,可在港岛并不能。 陶年签订这个项目就得对所有人负责,回到公司当天就和陶美玲等负责人进行了视频会议。 直到会议结束,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 接连两个会议,陶年的身体勉强吃得消,但精神不能,他强撑着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线上会议室只剩下陶美玲,只不过才两月,陶年比在港岛时瘦了不少。 没有旁人在侧,陶美玲关心陶年的身体:“我让潘叔到你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吧,你那边也没个人。” 陶年说:“不用了,奶奶过几天就回去,潘叔要照顾她。” “那就换个人。”陶美玲很少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陶年说话“我知道你主意大,可你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吃不消,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陶年很少和陶美玲这个表姐说私事,一般都是围绕着陶老太。 陶美玲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我让明苑的徐阿姨来,她从小就照顾你。” 徐阿姨一手炉火纯青的老火靓汤的手艺,虏获了他们陶家人的胃。 自从陶年在首都定下来就很少回去,徐阿姨就被陶年的堂叔一家以调理身体为由给借去了,至今未还。 两姐弟在电脑里对视,陶美玲这个眼神让陶年想到了陶老太,无声无息盯着人看,好像会说话一样。 事已至此,陶年没理由再拒绝。 “嗯,不要勉强徐阿姨,她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不要强求。” 老人年纪大了,大多数都不会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 陶美玲当然知道这点,是前几日她去堂叔家吃饭遇到徐阿姨,是对方主动提起陶年,问她需不需要她过去照顾。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去吃饭吧。” 陶美玲挂了视频之后,陶年后知后觉,因为午餐没吃多少,消耗过大,现在胃一抽一抽地疼。 关添杰在这个关键时候进门,看到陶年白着嘴唇,问清楚情况后连忙从医药箱里拿出胃药。 兵荒马乱过后,助理拿着一个类似保温袋的东西进来,但看着不像是外卖。 关添杰问:“什么东西?外卖到了吗。” 助理看了一眼陶年,说道:“不是外卖,是有人给年总送餐。” 他顿了顿:“他说是年总的朋友。” 陶年第一时间想到梁振文,可又想起对方陪到老婆回内地了。 助理把保温袋打开,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都是家里常用保温盒,一看就不是从外面打包的。 很巧,都是一人份。 关添杰看到有粥,但也不敢轻易给陶年食用,没弄清楚来源,要是吃出问题找谁要说法。 陶年一旁的手机震动,未标注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没毒。】 当然,浪费食物可耻。 陶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外卖,身体首先受不住,他对负责任的关助理说:“给我吧,他说没毒。” 关添杰:…… 第28章 这个陌生的外卖袋连续好几个夜晚送到陶年的办公室,不管陶年接受与否,刮风下雨都会准时送达。 陶年给杨则惟发过信息让他不要再送,对方充耳不闻,还给他发一条彩信—— 一张参加会议的照片。 拍摄角度还是主位。 陶年没回复。 陶老太离港的前一天在他办公室还遇到过一次。 当时陶年准备和陶老太外出吃晚饭,助理熟练地将保温袋放在桌面。 陶老太问陶年:“怎么出门吃饭还要点外卖。” 陶年说:“忘记跟他们说一声了。” 陶老太有心看看她不在的日子,她家孙子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所以就打开保温袋。 这一看不得了,哪家外卖送情书的。 粉色信封上还带着从保温盒里透出来的热气,果真新鲜滚烫。 陶年在青春期没让陶老太体验过从衣服书包里翻出表白信,让陶老太这个当家长的缺少了很多乐趣。 特别是别家老太太说他孙子有多受欢迎,书包里有多少粉色信封的时候,她羡慕嫉妒。 如今陶年年近三十,而立之年,弥补了陶老太当年的遗憾。 “年仔,好像不是外卖喔。” 陶年在整理文件,打算让关添杰把这些食物拿出去,闻言抬头,看到陶老太手里的粉色信封。 他的手一顿,以不变应万变:“多次订购他们家的外卖,可能是封感谢信。” 陶老太很开心,有朝一日她也能感受一次那些老太太所说的诸多借口。 陶老太放下信封,依次将餐盒往外拿,一人餐,多别人一口都没有。 陶年走过去准备让关添杰进来,只见陶老太将餐盒打开,把筷子塞到他手上。 第56章 “吃吧,别浪费。” 陶年没动筷:“我陪你出去吃饭,不吃了吧。” 陶老太说:“你吃完再陪我去吃。” 陶年说:“我让助理进来……” 陶老太打断了他的话:“人小关白天够忙的,晚上还要帮你吃外卖,你这个老板怎么这么剥夺员工。” 陶年为了当个好老板,只好自己解决这一份外卖,他还邀请陶老太一起享用。 “可别,我这老太太可不兴抢自家孙子的东西吃。” 陶年快速吃完这顿外卖,陶老太才允许他出门。 陶老太还将那封感谢信递给陶年:“人家写给你的感谢信就要好好看。” 吃完晚餐陶年让司机把陶老太送回家,自己让助理来接。 回到家时,陶年刚弯腰换鞋,粉色信封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平平淡淡没有任何香味,只有纸张混合墨水的味道。 信封表面干干净净,没有写任何东西,怪不得陶老太会相信是感谢信。 玄关处的感应灯熄灭后,一片漆黑,在黑暗中陶年打开了那封信。 陶年抬手按下开关,墙上的小灯亮起,暖光洒在信封上。 让陶老太兴奋不已的粉色信封,里面不是情书,而是一张手写的菜单。 送信的人十分了解陶年,要是真的是情书,他确定陶年在看第一个字的时候不会往下看。 因为他走过这条弯路,前人的经验可以让人少走弯路,很巧的是,前人和后人都是同一个人。 陶年先是欣赏了一番菜单上的手写字体,即使再躲避,他依旧对杨则惟的字体无法抗拒。 在一起的时候杨则惟也经常打趣他,你是不是看在我的字上才和我在一起。 陶年不可否认地说,有这么一点。 杨则惟很庆幸当年写字课的时候没有逃课,多亏当年老爷子亲自守在门口,所有后来才有他真情实感地对老太爷说,感谢您让我学了一手好字。 杨则惟好似送餐送上瘾,泰弘太子爷还拓展了新业务,连菜单都亲自拟定。 五分钟之后,陶年将信封和钱夹放在玄关处的小碟子上,然后独自一人回房间。 翌日,陶年准时出门上班,玄关处,小碟子上空无一物。 司机接上陶年朝公司开去,在车上陶年还在看文件。 司机知道陶年很忙,日理万机,可平时在车上都不会工作,如今这样,他更觉得老板太辛苦了。 陶年用文件垫着,在粉色纸张某个菜品上打钩,操作如喝早茶一模一样。 回到公司,陶年顺手将信封投入保温袋。 陶老太离港了,陶年亲自送她到关口,当天也将徐阿姨给接回来。 徐阿姨从小照顾陶年,中学之前,陶老太威风依旧,经常外出,陶明宗同样不着家,徐阿姨和潘叔照顾陶少爷的生活起居。 这两人也是家里为数不多的老人,知道当年封尘已久的往事。 徐阿姨一见到陶年就红了眼眶,陶年应对徐阿姨比应对陶老太还要束手无策,因为陶老太年轻独当一面的性格让她很强势,而徐阿姨年轻时就在陶家帮衬,打心底里就怜爱陶年。 所以每一次见到陶年都会忍不住红眼眶,这一次更是,徐阿姨在车上落泪了。 陶年难得像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在车上一声不吭等着挨骂。 徐阿姨回到那个没人气的大平层,翻着空荡荡的厨房和冰箱,又滴了几滴泪。 “阴功,1少爷仔,点解2一粒米都某。” 陶年的一日三餐几乎在公司解决,至今家里还没有开过火。 徐阿姨叫陶年送他去最近的市场,她一个人拉着小推车进行大采购,不到一个下午,冰箱满了,厨房多了不少东西。 陶年的生活改善了不少,早餐不再是干巴巴的三明治,午餐也不再是外卖,不过令徐阿姨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不用她送。 以至于徐阿姨到公司见到陶年点餐的信封,还尝了一口不知名外卖的汤。 她不服气外面的东西做得比家里好,但又不得不说:“这汤比我煲得还好。” 徐阿姨和那个未曾谋面的煲汤大师较上劲了。 * 梁振文从内地回来,第一时间就带着手信见陶年。 他听闻陶年参加了重大会议,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陶年知道他好奇心旺盛,摘头去尾说了杨则惟邀请他参加会议的事,拿出了他在会议中记下的几个要点。 梁振文翻开那个笔记本,边看边说:“年仔,在港岛怎么这也是我的地盘,本以为是我带挈3你,没想到到头我还要靠你。” 杨则惟是什么人,吃人不吐骨头,没有点魄力又怎么能在这人面前镇定自若。 陶年刚来港,根基还没有扎稳,独自一头就扎进这趟深不见底的海里。 梁振文知道陶年主意大,披荆斩棘不在话下。 是他无用,草包子一个,作为陶年的朋友给不了多少帮助。 陶年不知道梁振文心里在想这些东西,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安慰人,只能按照模版回答。 “码头的事宜是你透露给我,不然我也不会提前做好准备。” 梁振文是个给点甜头就乐呵呵的人,听到陶年这么说立马精神:“是吧,幸好我醒目第一时间去找你,我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第57章 梁振文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在陶年办公室叽叽喳喳说着他旅游趣事。 杨则惟来电的时候,梁振文正说到带着楚仪去了陶年母校参观。 这通电话时隔一个星期,而这个星期他俩只有菜单“飞鸽传书”的来往。 陶年望了梁振文一眼,对方回望:“接到电话啊。” 陶年平静地接通电话。 “梁振文回来了。” 不知道杨则惟为什么这么关注梁振文这位有妇之夫的动向。 “刚回。”陶年再看了梁振文一眼,后者更加疑惑了。 杨则惟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好似不满又不想说。 不过杨则惟还是说起正事,这是他第一次打陶年手机聊正事。 “霍家想见你,你要见他们吗?” 霍家这条地头蛇要见陶年轻而易举,还轮不到陶年做选择。 霍家没有直接找上门是因为杨则惟的关系。 陶年确实不太想见霍家,有在游轮上不快还有其他原因,当然,陶年也没有见他们的必要。 杨则惟似乎知道陶年不想见,说道:“陶氏的一个工程项目是不是还缺一个新能源科技公司,港岛发展最迅速最有经验之一的科技公司是霍家旗下。” 陶氏这个项目进度缓慢,是因为港岛的科技公司嫌陶氏庙小,其他科技公司也给不出一个让陶年满意的方案。 杨则惟像个朋友一样给出中肯的意见:“我觉得我们可以见一见,有利无弊。” 在杨则惟说出前一句话的时候陶年已经改变了主意,见一见也是可以。 两人像是合作多年不谋而合的朋友一样,在无言中统一了意见。 杨则惟说:“等会我来接你。” 陶年不知是不是对杨则惟的车有阴影,回绝:“不用麻烦,我自己去。” 杨则惟不得不搬出事实:“你有车?司机不是送家里阿姨去买菜不小心刮花送去修理了,还是说又要打的士。” 陶年因上下班搭乘的士又上了一次娱乐报刊,狗仔兼职交警,调查出陶少爷打的的原因。 “陶年,这一次是小意外,下一次呢。” 杨则惟沉声中带着命令,陶年这两个字重重砸在心底。 陶年知道杨则惟生气了。 杨则惟叫他全名的次数屈指可数,床上,事后,分手。 第29章 陶年无论在广市还是首都,都不需要保镖。 在首都,公司不是他一个人,他只是合伙人之一,还有更大权力者在他之上。 还在广市更是,他整整一年都没有以陶家少爷这个身份外出,开着家花店,身边跟着个保镖才引人注目。 如同谁会相信在旧城区某居民楼里的玄关展示柜上,放着价值千万的帝王绿寿星公一般。 在港岛这个帮派组织众多的特别区,陶年一出现就让各组织的眼目禀告上去。 当然,这已经是一个法治社会,只要陶年老老实实走在安全线内,不会有任何意外。 只是安全线的界限在哪里就无人清楚。 负责陶年上下班接送的司机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身手,甚至还有些胆小。 在开业礼那天杨则惟上车第一句话就让陶年换司机不是毫无根据。 要是司机警觉,在杨则惟靠近车辆的时候第一时间锁车门,而不是任由杨则惟坐上后排,甚至有后续的那些行为。 这个警惕性说句不好听的,只能接送阿姨去买菜。 陶年的心腹一直都在外派,只有副手跟在他身边,三安堂事件暂时告一段落,现在他参与到泰弘,身边确实缺人。 陶年垂眸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电话对面也没有开口,难得有耐心等待一个回答。 杨则惟自己也知道自己很生气,他不希望陶年再惹他生气。 他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在陶年身上。 陶年说:“我搭梁振文的车。” 许久,杨则惟都没有开口回复,久到陶年都觉得电话已经被挂断。 “随你,华兴六层,希望陶先生准时出席。” 杨则惟的声音冷硬,公事公办,没说什么废话就挂了电话。 在陶年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受控制过于靠近。 杨则惟在为一个司机生气本就不理智,陶年有责任阻止,阻止对方得寸进尺,阻止他自己安然接受。 陶年的再一次拒绝让两人的关系回到起点,保持纯粹的合作关系不是更好吗。 梁振文不是有意偷听好友电话,谁让陶年一会看他一眼,一会提他的名字。 他总感觉对方是他认识的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梁振文问:“谁呀?” 陶年将手机放在桌上,平静地说:“杨则惟。” “!” 梁振文没想到自己挖到宝了。 “让我一睹杨则惟的私人号码真容,可以吗?” “……” 陶年虽不解梁振文的脑回路,但还是试图将这条路掰直:“等会顺路搭我去华兴。” “你们什么时候瞒着我偷偷交换了定情……呸,交换了手机号码,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邀我一同享乐呢。” 梁振文越说越兴奋,像个想勾引杨则惟手机号码的狐狸精。 陶年一句话震慑:“我给你,你敢要吗?” 这玩意要是在他联系人里,有没有胆子拨出去是一回事,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梁振文的一身皮都不够扒。 第58章 梁振文摇头摆手狠狠地拒绝:“这个福气还是给你吧。” 他终于想起正事了:“去华兴做什么,和杨则惟一起?” “霍家想见我。”陶年如实说,在梁振文这里,除了某件事,他一向有问必答。 梁振文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听到霍家这两个字就想到在轮船上霍启楠对陶年所作所为。 霍家得罪了杨家和陶家,不出意外陶家是顺带的那个,如今陶年和杨则惟是合作关系,霍家借这次机会应是试探杨则惟对陶年的态度。 如果杨则惟只是当陶氏是合作方,霍家这口气会全部撒在陶年身上。 “我陪你一起去。” 梁家在杨霍两家上说不上什么话,但好歹不能让陶年一个人孤军奋战,他那辆库里南跑得够快,一出事送陶年回广市也来得及。 陶年知道梁振文在想些什么,拒绝了梁振文陪同的意见。 霍启楠应该还没有出院,代表霍家出面的是霍晓悦,霍小姐是个顾大局的,如果陶年没有猜错的话,霍家应该是把掌权人交给了霍晓悦。 霍家没这个必要将局势弄僵,陶氏在港岛说不上话,但在广市就不同,除非霍家看不上湾区发展这个红头文件。 梁振文将陶年送到华兴,库里南熄火,梁振文还是放心不下。 “我陪你上去吧。” 陶年若无其事解开安全带,提醒:“又不是去打架,你去凑人数?” 梁振文心想着要是打架还好呢,上面那些人只是动动嘴就让人吃不消。 不多时,库里南被敲响了车窗。 梁振文见到林景华在车外,连忙降下车窗。 “陶少,这么巧,一起上去吧。” 陶年没想到林景华会出席。 林景华笑笑:“晓悦姐是我的表姐,今晚这个热闹我想凑很久了。” 梁振文羡慕地看着他。 沈祖轩从车前经过看了他们一眼。 梁振文迫不及待地问:“沈少也来了?” 林景华点头:“他是华兴的老板,这个热闹他不想凑也不行。” “我也想凑。”梁振文直直地看着林景华。 林景华下意识地问:“梁少,你是……” 梁振文脱口而出:“我是陶年的娘家人,为他撑腰的。” “……” 终于,梁振文如愿地和陶年一同上六楼。 撑不撑腰是另一回事,现在他有点怂。 梁振文走到包厢前扯了扯陶年,压低声音问:“今日杨生心情怎么样?” 陶年说:“我怎么知道。” 梁振文皱眉:“你刚刚不是才和他通过电话吗,没通过语气听出来他的心情如何?” 陶年无奈地说:“现在下楼还来得及。” 林景华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心地和梁振文说:“杨则惟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港岛就没人能掌控他的心情。” 梁振文觉得自己胆大包天,竟然不请自来,不过为了陶年的安全,他豁出去了。 包厢门打开,霍晓悦和一位年长的中年男人已经就坐。 霍晓悦向他们问好,中年男人扫了他们一眼,眼神停在林景华和沈祖轩身上,脸上带着笑容开口。 陶年和梁振文自我介绍之后,霍家二叔兴致缺缺朝他们点了点头。 陶年一行人来得不算太晚,今晚的重要人物踩点到达。 霍家二叔见到杨则惟到来,身为长辈的他主动起身迎接。 杨则惟进门的时候没看陶年,反而和梁振文对视了一眼。 就一眼,梁振文就觉得自己被某种大型危险动物盯上,随时随地被咬住后颈扔出这个包厢。 幸好,杨则惟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过问为什么有不相关人士在此。 陶年和杨则惟是今晚的主角,坐在了一起。 今晚的晚餐和谈判是次要,酒水是重点。 霍家是有诚意的,自带了一瓶好酒,不过似乎没有多少人赏脸。 服务员走到林景华身边准备倒酒,被沈祖轩用眼神阻止,服务员见状走到下一位。 梁振文欣然接受,但并没有喝。 陶年沉默着,梁振文看了好友一眼,对服务员说:“他不喝。” 林景华问:“为什么不喝?” 梁振文在陶年的办公桌上看到胃药:“他胃不好。” 杨则惟靠在椅背,手上把玩着茶杯,浑身低气压,对周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霍家二叔对着林家和沈家不敢造次,但对陶年就没这么大耐心,准备开口之际,被霍晓悦按住了手,并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说话。 “陶先生的胃不好吗?霍家有位老中医,不如请他为陶先生看一下。” 陶年淡然道:“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不劳霍小姐挂心。” 霍晓悦扫了一眼杨则惟,有点看不懂对方的态度。 “没事就好,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饭菜陆陆续续上来,只有林景华和梁振文关心食物。 霍晓悦真正进入这次宴请的目的:“霍启楠还在医院不方便行动,所以今晚不代表他,而是代表霍家向陶先生和杨先生道歉。” 等霍启楠出院,还要亲自向这两人道歉。 霍家二叔对霍晓悦如此放下身段不满,霍家在港岛横行霸道惯了,第一次设宴道谢,第一次看人脸色,他们霍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第59章 霍晓悦比霍家所有人看得长远,霍家已经不比从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如果这一次杨则惟不松口,他们还会有第二次,她希望陶年起到作用。 霍晓悦知道陶年对杨则惟至关重要,还得多亏她捡到杨则惟的钱夹,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和杨则惟有了合作关系。 陶年不在乎霍启楠能否亲自来道谢,就算来了,陶年也知道霍启楠是被迫,而不是真诚实意。 “霍小姐言重了,霍少爷行动不便就让他好好养伤吧。” 陶年和霍晓悦你一言,我一句,平和温柔的话语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陷阱,听得林景华和梁振文连饭都顾不得吃。 霍二叔不知道侄女为什么对这个姓陶有商有量,在港岛,杨则惟才是说得上话的那个。 他亲自拿上酒走到杨则惟身边,以非常熟络的姿态向杨则惟说话:“则惟啊,杨老太爷的身体怎么样,不如找个时间我们两家出来一起吃个饭见个面。” 陶年已经找到切入点向霍晓悦提起合作事宜,正准备开口。 身旁的人忽然站起身,拿过陶年面前的汤碗,帮着舀了一碗三蛇羹。 杨则惟将碗重新放在陶年面前,声音冰冷,眼睛看人:“吃。” 动作自然,像投喂过无数一样。 第30章 陶年垂眸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三蛇羹,羹汤凉了就会有腥味,趁热喝最好不过。 餐桌上每个人神情迥异,就算有意识控制,惊讶的一秒都被陶年收入眼底。 为了维持今天晚上的主题不变,陶年同样拿过杨则惟面前的汤碗,帮着他舀了一碗羹汤。 “杨先生请慢用。” 陶年的同样回礼,让这件事变得没这么诡异,互相帮舀汤在社交礼仪中正常不过。 杨则惟拿起勺子随意舀了一勺,没喝,不过心情似乎变好了,转头有一句没一句和霍家二叔说话。 只不过霍二叔的心情显然是被刚刚那一幕给惊到了,心思不知道飞去哪里。 所以人都在掩饰,只有林景华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杨则惟什么时候服侍过人,而且还是主动服侍。 这个世界也只有杨则惟的父母能得到杨则惟的亲手服侍。 他和沈祖轩认识了杨则惟这么多年,别说舀汤了,倒杯茶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杨则惟为他人洗手作羹汤的画面忽然不受控制涌入林景华的脑海里,让他恶心得打了个冷颤。 林景华将汤碗放在杨则惟面前:“阿惟,帮我舀碗汤。” 杨则惟看都没看他一眼:“你没手?” “有是有,不过我就想你帮我舀。”林景华贱兮兮看着他,“你都帮陶年舀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帮我舀一次不过分吧。” 杨则惟低头喝汤:“你也有胃病的话,我可以帮你舀。” 陶年闻言看过去,杨则惟头也没抬:“趁热喝。” 林景华把汤碗拿回来,不禁感叹,原来杨则惟都会关心人,面冷心热。 关心人个屁,之前他受伤,想要他一瓶酒都不给,丝毫没有同情心。 这一个小插曲,让饭桌变成用餐时间,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品尝美食。 杨则惟其实还在生气,很生气的那种,恨不得把陶年就地正法,让他不听话,一点都不听他的话。 出发之前杨则惟吃了药才过来,用锁在保险柜那瓶矿泉水就着咽下去,本想着留着一口回来喝,可一想到陶年为了梁振文拒绝他,手一用力,最后一口没喝成,全洒地上了。 刚刚陶年帮他舀汤,知道他喜欢喝汤,所以他勉为其难原谅他了。 杨则惟和陶年之间的关系变得缓和,只有他们两人察觉到。 梁振文发觉杨则惟的心情转变是喝完羹汤,原来刚进来的时候杨先生一眼冻人的原因是饿了。 现在填饱肚子,看人的眼神都能解冻。 陶氏和霍家的合作经杨则惟的打断,陶年没了开口的机会,现在他尝试再找机会说起。 霍晓悦是聪明的,很快就知道陶年愿意出席今晚宴会的目的,也是,之前陶年态度决绝,她根本不确定陶年是否会答应。 不过有了利益就好说,他们都是商人,没必要因小失大,况且陶氏不容小觑。 霍氏有意向内地发展,向外延伸的话第一步就遇到湾区这个大蛋糕,她深知陶氏在内地的地位。 霍氏不比泰弘一家独大,不借外力一个人撑起两地。 陶氏来港发展也同霍氏向外一个道理,都想寻找一个稳固的合作对象。 两人一拍即合,陶年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即通。 霍晓悦暂时担任霍氏总裁一职,拥有绝对的话事权,即使高层持反对意见,她都会有办法解决。 霍二叔一直都是反对派,反对霍晓悦继承霍家掌权人,反对霍晓悦担任霍氏总裁。 霍家不是没有男丁,让一介女流担起重任,是霍家的无能和失责。 霍二叔不威而怒:“陶先生,今晚是霍家向两位道歉宴,如今你借此谈生意,趁虚而入了吧。” 陶年淡定地说:“两方都没有拿合同出来,说趁虚而入太过了,只不过是轻松交流而已。” 霍二叔冷哼,根本不把陶年的小把戏放在眼里:“在游轮上是我们霍家有错在先,不过如今杨先生还没有说什么,陶先生就开口讨价,确实有失风范。” 第60章 杨先生是不屑开口,要是一开口,霍家连渣都不剩。 杨先生懂礼貌,礼让而已。 杨先生很有自知之明:“我开口的话就不是合作这么简单。” 霍二叔被他一噎,整个脸涨红,杨则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霍晓悦皱眉,她不敢猜测杨则惟这句话的真实性,要不是霍家和杨家有老一辈的牵连,她相信杨则惟会毫不留情吞并霍家。 霍家自身难保,岌岌可危。 霍晓悦主动向陶年伸手:“霍氏一直缺一个长久合作的伙伴,希望和陶氏合作愉快。” 陶年起身握上霍晓悦的手:“合作愉快。” 全程不需要梁振文参与,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霍晓悦和陶年就握手合作。 他这个局外人还想着帮一嘴,直至他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嘴。 悲催,太悲催了,怎么说他也参与过多个谈判会议,他的一身用武之地浪费在品尝食物中。 陶年和霍启楠的恩怨以陶氏和霍氏达成合作化解了,还剩下杨则惟,伤人的他,过错是霍启楠。 霍晓悦还是没有放弃让霍启楠亲自道歉。 杨则惟暂时没空动霍家:“伤筋动骨一百天,霍少爷还是好好在家养伤吧。” 最后以杨先生大发善心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霍晓悦和霍二叔先行离开,林景华在沈祖轩出去处理事务趁机偷喝了一口酒,然后用梁振文做挡箭牌拉着他一起聊天。 陶年起身离开包厢,半分钟后,杨则惟也离开包厢。 沈祖轩进来的时候林景华已经把酒喝清光,梁振文也忘记了自己接送的身份,陪了半杯。 林景华背后长眼,把空的酒杯往梁振文面前放,掩耳盗铃。 沈祖轩把人拎起来:“回去。” 林景华后知后觉,现在才找杨则惟:“阿惟去哪了?” 梁振文跟着站起来:“我去找陶年。” 沈祖轩说:“梁少,你沾酒不方便开车,我让人送你回去。” 梁振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扶着出包厢,嘴里还嚷嚷着要找年仔。 此时,被好友惦记的年仔被堵在了吸烟区。 吸烟区是洗手间的必经之路,陶年一出来就看到杨则惟。 “聊聊。” 杨先生咬着烟没有点燃,整个人隐在黑暗处,难得没有动粗直接拦腰抱人。 这个时候要避免接触,是什么时候只有陶年心里清楚得很。 噌的一声,打火机燃起火苗,照红了杨则惟半边脸,陶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落地玻璃窗面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对面便利店的招牌灯管不稳定闪了闪。 杨则惟还是没有点燃烟,吮着烟嘴在忍耐着。 “过来,我又不吃人。” 陶年站在离他将近一米的地方,不远不近。 杨则惟转头看着陶年,在昏暗中,双眸宛如紧盯食物的饿狼,如果陶年往后退一步,他必定上前撕碎这个人的衣服。 药物没有发挥作用,又或者说在陶年面前起不了作用。 陶年依旧无法感受到对方的情绪,直觉告诉他杨则惟很危险。 可陶年还是上前了,吸烟区顶头有监控,他这个地方不是盲区。 陶年往前走的举动取悦到杨则惟,无言中安抚了即将喧嚣而拥的情绪。 杨则惟转身面向陶年,没吸烟又好似吸烟了一样,眼神变得迷离。 他抬手抚摸着陶年的下巴,像对待珍宝一样着迷,没有继续往下,温柔又克制更痴迷。 “你要听我的话,我才会乖乖听你的话。” 杨则惟一直陪陶年演戏无非是因为陶年配合他,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为,陶年很聪明,懂得让利益捆绑他们。 利益至上,在一切不可控面前,利益是最单纯的东西。 杨则惟拆开烟盒,拿出一支烟放进陶年嘴里,中指抵住下唇,食指和拇指捏着烟闯入微张的牙关,指尖沾上了白丝。 陶年如同一个精致的树脂人偶,被人为所欲为。 杨则惟轻笑了一声,单手打着打火机,垂眸认真帮陶年点烟。 滋滋的火声,烟草点燃后的焦味,烟雾随着顶头的中央抽烟机往上飘。 两人隔着烟雾对视,什么都看不清却看出了对方的欲望。 幽幽的,深不见底。 杨则惟咬着烟靠近,熟练地低头,烟头相对,两只烟纹丝不动。 微红的亮光随着呼吸而动,杨则惟的烟借火成功。 两烟相碰又相离,如同接了一个缠绵的吻,烟丝交缠,无形却不肯脱离。 陶年沉默地抽烟,杨则惟安稳地站在他身边。 “我不生气了。”杨则惟如实告诉陶年自己的真实心情。 陶年咬着烟含糊道:“没人关心杨先生的心情。” 所有和陶年相熟的人都不喜欢陶年公事公办生疏的语气,听得人心里有股气,却无处宣泄。 杨则惟也不想被别人关心:“我亲手卷的烟怎么样?” 陶年已经闻到不同寻常的烟味,朝烟灰缸上点落烟灰。 “一般。” 杨则惟笑笑不在意:“我这个学生没从你身上学到十分之一,是老师你的失责,你没有用心教。” 两方都有责任,当初学习的人搅得教的人无法用心,人的心又岂能三心二用。 第61章 陶年按灭卷烟,身上沾染上淡淡的烟草味:“时间不早了,不打扰杨先生。” 杨则惟没有任何动作,双手撑着栏杆,眼神看着玻璃上离去的背影。 如好友相伴出来抽一支烟:“晚安。” 陶年脚步一顿,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离开。 第31章 陶年换了身边的司机,原先的司机负责接送徐阿姨去市场买菜。 司机是副手找的,有点身手,警惕力也不错,遇事临危不乱,当然,这是副手一面之词,陶年暂时还没有看出。 除了上下班,陶年需要司机接送,其他时间他无非的士出行,如今狗仔见到陶年上落的士都见怪不怪,的士已成为陶年的标配。 少爷圈子个个手上十辆八辆豪车,唯一陶年特殊,不爱车不爱玩,每日准时上下班,周末在家闭门不出。 很多时候狗仔都不喜欢蹲在陶年楼下,什么都拍不到不说,还要陪陶少爷这位孤家寡人游维港。 奈何陶年风头盛,关注度高,寻常百姓不懂各方的合作,也很少看经济板块,唯一感兴趣的是娱乐板块。 明星豪门的私生活,百姓看得津津乐道,公园座椅个个脱口而出的八卦。 就在狗仔即将放弃蹲守陶年的时候,周六,陶年独自开车驶出小区。 狗仔开车跟踪技术出神入化,陶年没带人,又没有经历过被人时刻监控,对身后那辆灰色小车丝毫不觉。 陶年应珍妮夫人的邀请,去她家共度周末。 陶年这段时间被工作缠身,每天将近凌晨才回到家,连周末休息时间文件不离手,视频会议一开就是半日。 徐阿姨和陶老太统一战线,两人给陶年发社会新闻,某二十六程序员连续熬夜一周,第七天猝死。 珍妮夫人的邀约宛如及时雨,两位长辈恨不得陶年出街玩。 无奈之下,陶年应约。 礼物提前一日准备好,陶年看准时间出门,抵达珍妮夫人家里的时候,门外已经有几辆车。 陶年不知道珍妮夫人邀请的宾客,到后备箱拿上礼物走到别墅前按下门铃。 佣人闻声开门,领着陶年入门。 一位穿着白色短裤的少女手上拿着装满水的水枪,斗志满满看样子是准备到后院游泳池决一死战。 她初始看向陶年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认不出,但没过一会儿,少女扔下水枪朝陶年跑来。 “哥哥?” 即使多年不见,陶年还是记得珍妮夫人的独女,女孩子等比例长大,未满十八岁,脸上还有婴儿肥。 “瑶瑶,好见不见。” 陶年小时候常年珍妮夫人家里过暑假,到了瑶瑶小时候,珍妮夫人常陪着她到明苑。 直到陶年大学毕业在首都定居,瑶瑶被珍妮夫人送出国读书。 瑶瑶接替佣人的任务,欢喜带着陶年进屋。 珍妮夫人在客厅陪客人喝茶,没一会儿就听到自己女儿那响亮的笑声。 客人闻言笑道:“瑶瑶遇着什么开心事。” 珍妮夫人宠溺地说:“估计玩疯了。” 这个周末女儿邀请了以前的同班同学过来玩,小朋友们安排在后院,珍妮夫人也不浪费这个周末,也邀请了亲近的好友过来。 珍妮夫人见到陶年进来放下茶杯起身,怪不得女儿笑得这么开心,这两人也是好久不见。 陶年走到珍妮夫人面前问好,客人少见生面孔,此时也不约而同看着他。 珍妮夫人向众人介绍陶年:“我侄子,陶年。” 一客人说道:“终于见到常在你口中的侄子,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 珍妮夫人睨了她一眼,这女人话题永远都是那么几个,心知肚明。 珍妮夫人让人接过陶年手上的东西,带着人往里走:“人来就好,带什么礼物。” 瑶瑶好奇地跟在两人身后,珍妮夫人见状将人赶走:“瑶瑶,去同你的同学仔玩。” 瑶瑶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陶年叫住了她,说那个彩色包装袋是给你的礼物。 瑶瑶开开心心去拆礼物。 珍妮夫人带着陶年往前院去:“你叔叔在里面,跟他们聊会天,等会吃饭叫你们。” 陶年一进去,杜杰就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客人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两人。 陶年知道两位长辈今日邀请他来的目的,是想把身边的人脉介绍给他。 两家交好,坦然相对,毫无私心,在当下有血缘牵连名义上的家人都比不过。 当他们得知陶年是陶氏的少爷,个个心里了然,不过今日不谈公事,就如寻常长辈关心后辈,年纪多大,在哪里读书,读什么专业。 陶年说在首都读书的时候,有人无意说了一句,杨家那大孙子好像也在首都读过几年。 只是淡淡一句,无人在意。 珍妮夫人的别墅景色优美,花红草绿,饭后陶年身在花园中,难得放松心情。 “姐姐,过来这边,这里拍照好看。”瑶瑶亲密地挽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朝花园走去。 唐萱笑着应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拍到似天仙。” 踩着石块,穿过层层花簇,眼前豁然开朗,庭院间站着个温柔儒雅的男人,乍一看人间不食烟火。 唐萱停下脚步:“陶年?” 陶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熟人,唐萱是之前在首都工作时,他负责某个项目中合作方的负责人。 第62章 “唐总监。” 唐萱摆了摆手:“唐什么总监,炒老板鱿鱼了,现在无业游民。” 瑶瑶爱吃瓜:“哥哥,姐姐,你们俩认识?” 唐萱捏了捏瑶瑶的鼻子:“在首都工作的时候认识,他是你哥哥?” 瑶瑶点头:“陶奶奶是妈咪的好朋友。” 唐萱是这个星期才从首都回港,赖在家里好几天,她妈妈终于受不了,今日逮着她过来社交。 唐萱和陶年寒暄过后,她才得知原来陶年是最近赫赫有名的陶少,她还以为是撞名了。 两人在之前见面都是谈公事,对对方的背景丝毫不了解,如今阴差阳错又见面了。 陶年绅士地帮两位女孩子拍照,无怨地充当摄影师。 长辈们在屋内吃下午茶,众人见陶年和唐萱并肩走进来,珍妮夫人看了一眼唐母,是刚刚说陶年人中龙凤的女人。 唐母说:“萱萱,我和你爸爸还在你珍妮阿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要是有事的话就自己先走。” 唐萱心里闪过疑惑,这会儿怎么又让她先走。 珍妮夫人回:“怎么好让萱萱一个人离开,阿年有空,就让他去送萱萱回家。”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长辈们喜欢乱点鸳鸯谱。 两人刚好都不喜欢浸在长辈群中,有意离开。 陶年说:“唐小姐,我送你。” 唐萱点了点头回:“那就麻烦陶先生。” 达成一致,两人一刻都不想留,转身离开别墅。 陶年的性取向只有陶老太知道,陶明宗是无意得知,这也不是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珍妮夫人见两位年轻人相约离开,等不及地问好友:“你们觉得是不是有苗头?” 唐母了解自家女儿,要是不待见的话,根本不会搭理人,今日淑女般应下,应该是有苗头。 瑶瑶吃了一口提拉米苏,说道:“哥哥,姐姐他们之前就认识。” 好几个人抓着瑶瑶问个不停,得出结果,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两人离开别墅后,唐萱邀请陶年到咖啡店品下午茶。 陶年大大方方应下,相熟之人的相聚。 一人点了一杯咖啡坐在咖啡店室外,落在半山腰,微风习习。 唐萱率先开口解释刚刚的乌龙事件:“不好意思啊,肯定是我妈撺掇珍妮姨,她这人就看不得我躺在家里。” 陶年理解,因为他家里人也是如此。 两人相识,唐萱又说起两人合作期间的趣事,重逢的尴尬随风飘去。 他们都是工作狂,无一例外之后谈的都是公事,换了一个环境而已。 咖啡杯空了,陶年送唐萱回家。 周六的小插曲,周一见。 在打工人赶地铁上班的时候,某娱乐周刊发布了一则新闻头条,点击量纷纷增加。 林景华永远都在第一线,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他在家里吃早餐,无聊点开发现主角还是熟人。 林景华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给好友分享。 游轮之旅后他拉了个群,沈祖轩,梁振文,陆志烨,杨则惟和陶年都在里面。 群里死气沉沉,一点都不活跃,只有林景华和梁振文互发晚安。 林景华:【金融新贵借屋接女姓密友,车内暧昧,咖啡定情,完好无损,送人归家。】 林景华:【各位早晨,今日新闻体左没啊。1】 梁振文:【要看都是看经济新闻,看这些干什么。】 林景华:【打开链接有惊喜。】 两秒后,梁振文回复了一个感叹号就消失了。 沈祖轩知道杨则惟免打扰了这个群,便好心@他,对方没有反应。 林景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沈祖轩。 “在群里你怎么@阿惟?” 沈祖轩准备出门:“他喜欢看这些。” 林景华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司机开门,沈祖轩低头上车:“新爱好。” 这两人一向走得近,很多时候林景华都不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毛病。 “够钟上班了。”沈轩祖想挂电话。 林景华仰天哀嚎:“我不想去公司,你来接我。” 沈祖轩:“不顺路。” 林景华咬了一口面包:“十分钟后见。” 第32章 出现在娱乐新闻的当事人还是被人告知才得知自己又上了新闻。 这一次还连累了无辜人士,狗仔眼里出“奸情”,只是寻常不过的下午茶,被写成两人已倾心多年。 陶年挂了梁振文的电话,立即致电唐萱,以此道歉。 “抱歉,唐小姐,是我的疏忽牵连你,我立即让人处理。” 唐萱性格大大咧咧,早晨还和自家父母吃自己的瓜,要是想到自己周六会上报纸,不化淡妆化个浓妆,头发也应该好好地卷一下。 不过还别说,新闻有张她和陶年坐在咖啡厅外有说有笑的照片,结合头上树荫,地下石子路,天然滤镜,别有一番意境,说大片都不为过。 “这有什么,清者自清,这家报刊在港都有几十年历史,没有人脉的话很难处理,而且都发布出去了,该看的人都看到,我人生第一次被传绯闻,对象是你也不赖。” 对于唐萱的回复陶年感到意外,他一个男人无所谓,但女孩子名声最为重要。 第63章 “还是要处理的。” 唐萱闻言,想起在首都的时候陶年为了底层员工竭力举争的福利条件,一板一眼正经得很。 这绯闻要是放在港岛某些少爷身上,像吃白米饭一样根本不当一回事,哪值得动用人脉去处理。 唐萱也不好再次回拒陶年的好意:“那行吧,要是能处理的话就处理,不行的话放着也不碍事,过阵子这件事也就淡了。” 港岛可从来不缺花边新闻,娱乐明星众多,加上花花少爷也不少,干柴烈火看对眼比他们硬凑的强。 陶年应下:“好的,处理完之后我会告知唐小姐。” 报刊这件事确实难处理,而陶年也从来没涉足娱乐产业,关系一层又一层竟然比商场上的关系更为复杂。 不过也不知道陶年打通哪层关系,报刊老板竟然亲自过来向陶年致歉,说自己手底下的员工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乱发报。 老板得知周六事件全过程,顿时抹了一把汗。 报纸杜撰不实,尤其是娱乐周报,真真假假,发表了就是发表了,哪还有后续帮人澄清的道理,这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吗。 幸好陶年也不为难他,只要对方删除这条新闻就行。 老板临走前握上陶年的手,毕恭毕敬地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不知道陶先生是杨生的好友,麻烦陶先生替我问好杨生。” 陶年现在知道自己打通了哪层关系,对方得知消息甚至比自己更快。 “杨先生是报刊的常客,我是第一次上报,体验感十分新鲜。” 不知怎么的,老板只觉得这句话不对,毛发稀少的后脑勺泛起阵阵凉意,又不知道要回什么,唯有再次道歉。 码头的后续事宜需要负责人跟进,签合同会议上陶年又和林景华等人见面。 正式签合同那天个个身穿正装,尤为林景华,平时吊儿郎当惯了,作为代表人,醒目得来又带了几分成功人士的风范。 如果没有转头对陶年挤眉弄眼,满眼调侃,那就更像成功人士。 距离陶年和唐萱的绯闻风波才过去两天,见到陶年,众人的八卦欲望来到顶峰,要不是顾及场合,早就开问。 杨则惟进入会议室,眼神落在绯闻主人公身上,林景华眼尖得很,精准捉到那一眼,原来杨则惟真的爱看八卦新闻。 杨则惟作为总负责人落座于长形会议台主座,沈林两家坐在两边。 这个项目是大工程,参与各方合作的人很多,今天出席还是各负责人,他们手下还有众多小合作方。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上面派下来人来监督,会议氛围比较严肃,连带林景华都把私事抛之脑后,每个人认真看了一遍合同,轮流签字。 签订合同不能疏忽,简单的签字盖章,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手续完毕,各方起身握手致意。 陶年同梁振文握手,两人嘴角噙着笑意,第一次如此正经。 “合作愉快。” 陶年依次和林景华,沈祖轩握手。 林景华握上陶年的手又不正经了,还要热情地抱着人。 “年总,终于签合同了,非常高兴和你共事。” 陶年好心情,笑着和林景华说:“林总,我也很开心和你共事,合作愉快。” 沈祖轩不善于表达的人也和陶年说:“合作愉快,以后遇着难事可以和我说一声。” 得到沈大少一声应许,十指手指都数得过来。 林景华给了沈祖轩一手拐:“今日你也吃错药?” 为什么要说也,因为还有个人明显也吃错药了。 “陶生春光满面,最近有好事发生。”杨则惟同陶年握手。 平时杨则惟开完会走得比谁都快,今日难得停留在会议室听他们寒暄,甚至还关心别人。 陶年平静应付:“心头大事已盖章,我看杨生面色都不差。” 杨则惟松开陶年的手,意味不明地说:“还好,最近有人不听话,不得不出手处理。” 林景华以为杨则惟说三安堂的事,他们竟然在泰弘工业园区外面搞事,堂里没后生仔没胆,让七八十岁的老人学人家跳楼相逼,写大字报向泰弘讨公道。 自己过不好,也看不得别人过得自在,这些小动作才遭人烦。 “三安堂很棘手?需要我帮忙你出声。” 这时杨则惟又变了个样,前一秒向陶年展露难处,下一秒雷烈风行。 “不需要,小事,我已经解决了。” 林景华听到解决了便放心:“下一次就不应该拦着他们,打开大门让他们进,请君入瓮,最后报警说他们私自闯园区,把他们全拉走。” 杨则惟似乎觉得这个办法有可行之处,竟然沉思一番。 翌日,陶年收到杨则惟的信息,说陶氏交上去的方案有问题,需要他过去园区亲自确认。 陶年没多想,回复信息说三十分钟后到。 从陶氏公司到泰弘园区需要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时间充足。 杨则惟在公事上一向铁面无私,就算是林景华出了问题,对方在国外都要马上回来处理。 二十分钟后,陶年和司机被拦在了园区门口。 陶年去过泰弘的写字楼,那里只是面向公众,大众熟知的泰弘,出入严格需要通行证。 此处才是泰弘的心脏要地,出入车辆是登记在档案中,安保强大,三安堂闹事者才不敢硬闯,在外面示威。 第64章 杨则惟贵人多忘事没在电话上说明园区出入严格,陶年被拦之后给杨则惟回电。 杨则惟说了一声抱歉,是我疏忽,我现在让人下去。 三分钟后,助理出现在园区门口,在安检区登记了一些资料,五分钟后才上了陶年的车带着人开往办公室楼下。 助理在车上说:“年总,我已经帮你登记好信息,下一次你再来的时候出入顺畅。” 陶年顺利进入电梯时已经超了相约的三十分钟时间。 助理带着陶年进入杨则惟的办公室,不过里面没人。 办公室冷冷清清,连一个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看来这个地方不是常用来会客。 会客区的桌上放着一份报纸,陶年弯腰坐在沙发上不经意瞄了一眼,三天前的报纸,正面是娱乐新闻。 报纸的主人应该是刚看到这一面。 助理出门后又进来,捧着一杯刚泡好冒着热气的龙井茶进来。 没有问过客人的喜好,但精准落在客人的口味上。 不多时,杨则惟走进办公室,外套被扔在总裁椅上,套着一件深灰色,挽起袖子的手臂带着几滴水珠,随着步伐走动,水珠顺着青筋往下流。 助理掩上办公室门没有跟着进来。 “超过三十分钟,你迟到了。” 一进来就问罪,很符合杨则惟的身份。 陶年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杨先生没提前和我说园区出入严格,在门口浪费了一些时间。” 杨则惟从桌面上拿起一份文件:“我以为你知。” 陶年回:“我又没有安排眼睛时刻盯着,怎么会知道。” 杨则惟坐陶年身旁,没有看桌上的报纸一眼,专注地看着陶年:“我的眼睛只会看我的所有物。” 陶年放下茶杯说公事:“不知方案出了什么问题?” 杨则惟翻开文件第十页,指着提供某原材料的公司说:“这个公司是三安堂挂牌。” 陶年皱眉,他亲自调查清楚每个材料公司的背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杨则惟看出了陶年的疑惑:“三安堂几年前就已经洗白了好些产业,这间公司刚好是第一批,他们做事隐秘,不管是明账还是私账,都不经三安堂。” 陶年刚入港岛,就算挖地三尺的调查,都不一定会发现这隐秘事。 这件事耽误不得,经杨则惟提醒,陶年立即打电话让关添杰通知下去,重新筛选原材料公司。 事关重大,事发突然,陶年暂时脱不开身去公司。 杨则惟贴心提供笔记本,让陶年在自己办公室开紧急视频会议。 陶氏等高层在会议室看着视频中严肃的陶年,没人关系陶年在陌生的背景。 但有人发觉陶年似乎不是一个人。 杨则惟拿着一壶茶从陶年身后经过,如敬业的倒茶服务员为陶年添茶。 “先休息一下,口都干了。” 这句话顺着视频会议传到偌大一个会议室,精准传到每个高层的耳里。 第33章 陶年从屏幕中明显看到高层们惊讶的眼神,好似撞鬼一样。 惊讶杨则惟的出现,又惊讶杨则惟用这种温柔低声的语气和他们年总说话。 尤其是关添杰,尽失总助形象,嘴巴大到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刹那间整个会议室寂静无声,只有从视频中传过来的倒茶声。 陶年斟酌片刻说了一句与会议没关的话:“我现在在杨先生的办公室,原材料公司的问题是杨先生发现。” 高层们不知道是谁开头,竟然一个接着一个向杨则惟问好。 这个架势宛如接见老板娘,恨不得穿进屏幕里和杨先生面对面。 杨则惟一一点头示意,意识到自己妨碍陶年工作,倒好茶之后拿上桌面的报纸,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看三天前的新闻报,看得津津有味。 没了杨则惟的嘘寒问暖,陶年重新回归到工作中。 今日高层们也很尽职尽责,个个提起十二分精神,陶年觉得他们相较于面谈好似比较喜欢视频会议,积极发言,声音响亮,字字清晰。 杨则惟没有提供耳机,视频会议外放,办公室有其他人的声音也有偶尔翻动报纸声。 陶年在会客区,杨则惟作为主人在办公区,办公室一分为二,各自有各自的天地,互不干扰,吵杂中带着一丝和谐。 杨则惟可能一天只会客一个人,期间没有助理敲门,也没有电话响起。 陶年沉浸在工作中,却不知有人从报纸中探出眼睛,继续窥伺自己的所有物。 报纸上的照片哪有能触摸到细腻的皮肤,清晰可见的血管的真人好看。 独自前来自愿进入他的包围圈,深知前方是他设置好的陷阱,陶年还是义无反顾地踏进来。 杨则惟怎么舍得伤害他,他只是想让陶年浑身上下沾上他的气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自己的所有物。 后面的视线越来越强烈,陶年感到隔着两层衣料,滚烫炽热的视线可以把他后背烫出两个洞,甚至把衣服燃烧,裸露出他的身躯。 陶年表面平静,已经空了的茶杯证明他被这束视线烫得体无完肤。 他将视频会议静音,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陶年走进洗手间,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到很低,他依旧觉得热。 他打开水龙头,按下洗手液,试图用清凉的水驱赶那莫名其妙的燥热。 第65章 自从那晚在吸烟区,陶年意识到事情好像变得更加无法控制。 明明自己已经拒绝,但似乎无济于事,一支烟轻而易举让火车偏离轨道。 陶年擦干手上的水,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若无其事带着一身热气走出洗手间。 “lisa,茶水间怎么没有咖啡豆了?” “老板说一个星期内办公室不准出现咖啡这个东西,他这个星期咖啡过敏。” “啊?” “还有,茶水间那壶龙井不要动,老板亲自泡的。” 今日下午茶没有咖啡喝,唯有喝茶提神醒脑,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陶年再次进入办公室时,杨则惟已经把报纸放下,像个集团总裁一样认真处理工作。 视频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关添杰往他的邮箱里发了会议的总结。 会客桌面上多了一份文件,是林景华负责但还没有递交上去项目方案。 如果不是原材料公司出现问题,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在陶氏办公室看这份文件,顺便和林景华敲定方案细节。 杨则惟手上有同一份文件:“我叫人去林氏拿了方案,刚好你在我这里,那就一起看。” 陶年应该回绝的,因为他是时候离开了。 但如果他从工业园离开需要将近半个小时,时间是金钱,这半个小时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而且杨则惟在这里,当面问可以减少之后的电话联系。 陶年坐在沙发上,翻开文件开始看。 原本吵杂的办公室变得安静,陶年身上的燥意也随着中央空调的用心工作而消失。 昨晚陶年在写字楼加班到凌晨,回家后又被徐阿姨说教了一番,他乖乖认错说没有下次。 早上又因为工作很早就要到公司,徐阿姨慌忙为他准备早餐,叹着气站在门口看着他出门。 一天下来他睡不到四个小时,后背的威胁消失让他放松警惕,看文件的眼皮越来越重。 字体模糊,陶年眨了眨眼睛继续看,从二十条看到十五条,精神涣散。 陶年背靠着不算柔软的沙发,黑色真皮沙发透着丝丝凉气。 陶年阖上眼睛,五官关闭,陷入自己的世界。 再睁开眼的时候,周边环境没有变,他依旧在沙发上,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向,从坐着变成躺着。 陶年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外套,淡淡的木质香水如他的主人一样霸道,他的腰间横着一条有力的手臂。 眨眼之间,坐在总裁椅上的杨则惟安然地躺在他身边睡午觉。 一张逼仄长排客座勉强能躺下一个人,杨则惟侧身紧靠着陶年,微微一翻身,堂堂泰弘总裁就会从沙发掉下来。 泰弘总裁办公室缺一个休息间,需要杨则惟和合作方共睡一张沙发。 呼吸平稳,杨则惟睡得很沉,位置丝毫不影响他的睡意。 陶年侧头,面向杨则惟,呼吸都放轻。 重逢至今,陶年没有近距离完整地看过杨则惟,每次都是眼神对视后他率先移开,紧接着他一退再退,被逼落荒而逃。 那双让他倍感压力的眼睛闭上,陶年重新成为主导者。 额角多了一条疤痕,尽头隐没在头皮里,时间久远,泛着淡淡的肉色。 右脸侧多了一颗痣,不,好像是两颗。 嘴唇有些干,可能是许久没有喝水润过,好像从他进来杨则惟就没有喝过水。 深灰色衬衫系上领带,视线到此被阻。 陶年熟知每种解开领带的方法,也尝试过,每一次领带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绑上他的双手或双眼。 忽然,被观察的人睁开眼,四目相对。 陶年意义上第一次平静地和这双眼睛对视,不含任何特殊的感情,他想,他是喜欢这双眼睛的,不然又怎么会躺在这里。 杨则惟双眸清明,不带朦胧睡意,轻车熟路地埋进陶年的脖子上,闷热的鼻息贴近皮肤。 “下午好。” 杨则惟推开他,不出所料,对方被推下了沙发。 此时杨则惟眼里才有了刚睡醒的迷糊,一米八八的身子缩在沙发和桌子之间,显得弱小又可怜。 藏在外套里的手掌紧握,带着些无措,陶年觉得自己没有用多大力气。 陶年起身,身上的外套顺着动作滑下来,原本整齐的领带被扯开,外套的作用约等于无,白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 如欲行不轨后途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紧急叫停。 不过杨则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借口多多。 杨则惟依然是那么贴心:“系着领带睡觉不舒服,我帮你解开。” 如果此时此刻陶年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将会见到自己锁骨下多了点点红痕,像一片雪地上从天而降下的几朵红梅。 杨则惟眼神地隐晦地扫过陶年的脖子。 因为杨则惟还坐在地上,阻止了陶年下地的位置,他唯有在沙发上整理自己的仪表。 杨则惟从地上起身,坐在桌子上看着陶年修长的手熟练地系领带。 他赖上陶年了。 “我的尾龙骨有点痛,可能是被你踢下沙发时跌伤。” 陶年看了一眼沙发的高度,不到五十厘米。 “杨先生,不如叫你助理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严重的话,留院观察多几日。” 第66章 杨则惟叹气:“项目即将动工,死神来了都要等我过了这阵才能收我,哪有时间去医院。” 他顿了下:“疗养伤痛的另外一个办法是食疗,不如今晚陶先生邀请我共进晚餐。” “……” 没有时间给陶年拒绝,一个下午都不进来的助理踩点敲门,她看到会客区的一幕,眼不红心不跳,宛如寻常老板会客一样,虽然老板头发乱糟糟坐在桌子上,陶先生衣衫不整。 “杨生,杨老太爷和杨经理已经到楼下。” 杨则惟点头表示知道。 下一秒,秘书拿着一份下午茶进来,目不斜视地放在会客区的桌上。 外面传来各秘书助理的问候声,杨则惟坐在桌上稳如泰山。 “在这里等我,接我下班。” 问候声越来越近,杨老太爷虽然年纪大,但眼神始终比年轻人好,一眼就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陶年是来谈公事,不是来偷情。 他往后背靠沙发,垂眸看着某处。 杨则惟心满意足地起身,身后跟着秘书和助理。 助理将办公室的门掩上。 杨老太爷准备进总裁办公室,见杨则惟带着两位秘书助理从里面出来。 “怎么出来了?进去谈。” 杨则惟说:“刚刚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没注意,把桌上的茶撒了一地。” 杨老太爷皱眉:“办公室有休息室不去睡,这么小的沙发睡得舒服吗。” 他转头和助理说:“下一次见到他睡沙发,你叫他起身,让他去休息室。” 助理嘴上应下,下一次睡沙发的她同样不敢进去打扰。 杨则惟带着两人走进会议室。 第34章 杨老太爷带着大儿子杨昌盛过来,无非是为了红头文件项目,码头即将动工,有人急了。 助理泡好两杯茶到会议室,大红袍的香味飘满整个会议室。 杨昌盛五十二岁,表面上对现任妻子深情至极,三代同堂很幸福,私底下情人众多。 最近他和分公司新上任的秘书打得火热,对方年轻,有活力,让他这个半百的中年人也活得后生,聊天的时候多了很多可爱的表情包,尝试各种年轻人喜欢的事物。 “我不喝茶,帮我换杯咖啡。”杨昌盛最近在尝试黑咖啡,谁让小心肝喜欢。 助理应付得心应手:“抱歉,杨经理,茶水间的咖啡机刚好坏了,新机订购了还没有送到。” 杨昌盛还想着说什么,杨老太爷拿起茶杯抿一口,说话:“你过来喝咖啡还是谈事。” 杨昌盛收声了,默默地接受了大红袍。 在杨家,杨老太爷专政独权,好似大清未亡的皇帝,所有人都怕杨老太爷,他的一句话决定了老宅里所有人的来去生死。 专断独裁到如此,除了杨则惟没有一个人离开老宅,住在杨家老宅是身份的象征,证明他们是人上人,在上层圈子呼风唤雨。 杨老太爷偏心,永远都偏向那位天之骄子,亲情冷漠的长孙。 二房和三房不甘心,唯有搭上一条船,努力撞向那艘游轮。 杨老太爷老了,听不了忠言逆耳,温柔的枕边风说着外面的流言,翅膀硬了翱翔天空,当了一方霸主,不过也要看看谁给的翱翔机会。 “你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回老宅,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杨老太爷执着于杨则惟回老宅,老宅是他掌控权利的地方,杨则惟回老宅,证明长孙还受着他掌控。 杨则惟彻底接手泰弘之后,里里外外清理了好一些老太爷的旧部,如今的泰弘由不得杨老太爷说话。 老宅是杨则惟好心留给这个风烛残年老人的一个梦。 杨则惟说:“很忙,没时间。” 杨老太爷冷哼:“在忙些什么。” 杨则惟对此心照不宣:“你不是知道吗。” 泰弘刚接手项目,老太爷第一时间让他带上二房,他身边的眼睛不算多,杨则惟有心留了几只眼睛在公司。 杨则惟身上的掌控欲和行为作风一部分来自于杨老太爷身上,从小在大染缸里,在书房看多了一声令下一个鼎盛的公司轰然倒塌,一只手搅弄风云。 杨则惟没有彻底长歪多亏了姜女士拜得菩萨,吃得斋多。 杨老太爷双手撑着拐杖,双目浑浊地盯着杨则惟:“如今我不插手泰弘的所有事,但是,你二叔,三姑,堂弟都在泰弘,你不能一家独权,惹人非议。” 人越老越善良,杨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恨不得弄死自己的手足,如今叫杨则惟留生路给其他人。 “泰弘一向讲究公平,谁有能力谁担任,各司其职,我也并没有一家独大,泰弘上上下下这么多地方,我还不至于一口吞下。” 杨则惟在老宅给死去的奶奶一个面子,勉强当了一个听话乖孙,但在公司,他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杨老太爷敲了敲拐杖:“能力?你宁愿要一个刚在港开了没几个月的分公司也不要你二叔,你和我说说这个后生仔有什么过人之处。” 杨则惟知道他说的是谁,现在没必要谈开牌,会有这么一天,但主导人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陶年比任何人都优秀,拿到和废物二叔比,杨则惟觉得降低了陶年的level。 杨则惟说了一个所有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他比二叔年轻。” 第67章 “……”杨老太爷用拐杖敲着会议桌,胸膛起伏,气得不轻,“你只死仔***!” 杨昌盛连忙起身安抚,还没有拿回公道,可别这么快倒下。 “父亲,别气,阿惟讲得没错,我老了,是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杨则惟尊老,见到杨老太爷情绪起伏大,叫人拿了一盒速效救心丹进来。 杨老太爷怒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以貌取人,还有,你和霍家是怎么一回事,你至今没带过人回来让我看一眼,如今又说你和霍家小姐散伙,公事已经让我不顺心,你的婚事还要我操心,你几时可以让我抱曾孙。” 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除非陶年可以生。 杨则惟相信如果他此时说了这句话,一瓶救心丹全灌下去都没用,应该立即送医院,进抢救室。 “公事你可以不操心,日日在老宅享天伦之乐,婚事是我的私事,我和霍家小姐至此至终没有任何关系,几时可以让你抱曾孙这个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 他和陶年才是三十,如果过了十年二十年,科技允许的话,说不定男人可以生孩子。 杨老太爷不知道杨则惟在想些什么,但这句话的确是在挑战作为一家之主的底线。 杨老太爷放权还没有到无法决定自己是否有曾孙的地步,有人有物,今晚就可以给他造一个曾孙出来。 “杨则惟,你知道我放权给你的一个条件是结婚生仔,如果你敢违抗我,我可以将泰弘收回来。” 杨则惟想到藏在办公室里的人,很确定地对老太爷说:“我没有说过不结婚,我想结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一个,不是多个,父亲杨昌茂言传身教多少有些作用,杨则惟也没有被杨家这个大染缸染上色。 杨老太爷听到杨则惟的话暂时放下心,但依然拍案而起:“我不管你要一个还是十个,你要带人回来让我过目。” 杨老太爷是满意霍晓悦,霍家门当户对,要是别家,如果杨老太爷不满意,他是不会让人进杨家的门。 杨则惟不会让杨老太爷单独见陶年,他知道杨家那些不堪入目的手段。 “我尊重他的意见,他不会想要见你。” 非常肯定的回答,杨则惟已经有人了。 杨老太爷浑浊目光忽然精明,像一位长辈一样温柔的询问:“是谁?” 杨则惟笃定如果他不主动告知,杨老太爷永远不会知道是谁,包括所有人。 因为陶年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会乖乖听陶年的话。 “结婚那天我会让你喝到媳妇茶。” 这句话算是给杨老太爷阶梯下,时间不早了,杨则惟还要去食疗。 杨老太爷看了一眼杨昌茂:“码头你是主要负责方,应该没什么心思对付其他,你二叔可以帮你一手。” 杨则惟还算有孝心,不想送老太爷入医院:“金湾筹资我让二叔负责。” 杨昌茂得到芝麻心花怒放:“哈哈,阿惟你放心去忙正事,这种小事交给我。” 金湾主负责人不是杨家,而是沈家,杨昌茂要想从毫无道德心的沈祖轩手中获利,不死都一身残。 助理和秘书送两人出会议室,带他们到电梯口。 杨则惟一出会议室就不见了面,连送亲爷爷下楼都没时间。 陶年在办公室看完林氏的方案,并在电话中与林景华沟通细节,期间林景华对某资金不清楚,把手机递给沈祖轩,后半程都是陶年和沈祖轩沟通。 陶年外放电话,明显听到沈祖轩那边传来林景华不满的嘀咕声,话沈祖轩把他的烟藏起来了。 陶年的下午茶是一碗杨枝甘露,他边吃边看文件将下午茶吃进肚子。 方案谈得差不多,沈祖轩开始说题外话:“林景华问你今晚得不得闲一起吃晚餐,他来接你。” 林景华还在一边说新开的餐厅怎么怎么好,让你吃过返寻味。 听他的声音应该对今晚的晚餐非常期待。 “唔得闲,他今晚有约。” 林景华刚点开免提,一把不属于陶年的声音传过来。 他问:“陶年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沉?” 沈祖轩看了一眼来电人:“如果我接错电话的话,这应该是陶年的手机。” 杨则惟:“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打给林景华的电话。” 林景华恨不得钻入手机去到电话那头:“阿惟!你俩偷偷瞒着我干什么事,你可别欺负陶年,他是我朋友。” 杨则惟看了一眼吃光的杨枝甘露,还有茶水不断的茶壶,问陶年:“我有欺负你吗?” 如果忽略没有经他的同意和他躺在一起,没有经他的同意随意解开他的领带,没有碰瓷他,索取今天的晚餐,应该是没有欺负。 陶年选择忽略这个问题:“合同中原材料的供应公司出了问题,我来杨先生的公司商议此事。” 林景华又问:“你们在泰弘大楼还是园区?” 陶年如实回答:“园区。” 林景华“啧”了一声忽然没有了下文,就算杨则惟欺负陶年,在园区的话,林景华想去救人都有心无力。 沈祖轩知道对面的人耐心告罄:“不打扰你们两个谈正事,祝两位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在林景华的不明所以中,杨则惟挂了这通电话。 第68章 杨则惟看了一眼聊天时间:“46分34秒,聊得挺长时间。” 陶年收起文件:“谈的都是正事。” 杨则惟将手机放下,意味不明地说:“我们谈的也是正事。” 第35章 两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是下班时间,助理和秘书还在外面忙碌着,看样子今晚要加班。 杨则惟带着陶年经过助理办公室和秘书办公室。 “今日准时下班吧。” 众人第一时间不是看着老板,而是看着陶年。 陶年平静地和他们每一个人对视,终于找到帮他送上下午茶的那位助理。 他朝助理走了过去:“你好,我想请问一下那份杨枝甘露是在哪里买的?” 助理受宠若惊地起身,认真地回答问题:“陶先生,那份杨枝甘露是杨生家里人拿过来的下午茶。” 陶年沉默了两秒,微笑致意:“打扰你了。” 杨则惟带着陶年下楼,总助拿着老板给的信用卡晃了晃:“今晚日料,海鲜,任君选择,老板买单。” 陶年提前叫司机离开,没必要让他开着空车跟在后面。 杨则惟走到驾驶位,他看了陶年一眼,后者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 没助理,没司机,没保镖,杨则惟亲自开车,陶年也没有问目的,任由对方载他去任何地方。 他们两人之间相处得很诡异,比熟人之间多了一分生疏,比陌生人之间多了一分了解。 没有人愿意和陌生人同床共枕,也没有人自愿上陌生人的车。 如果周边没有林景华等人,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安静的,一个心满意足人上车后认真开车,一个在放空自己。 夕阳西下,云霞变得柔和,栋栋高楼一闪一闪的方格拉开夜晚的序幕,车辆穿梭在华灯初下。 杨则惟把车开到居民楼下,商铺小食店烟火气十足,热热闹闹,陶年解开了安全带。 陶年下车刚准备走入小食店,被杨则惟拉上了手腕。 “跟我来。” 杨则惟一手提着不知什么时候买的水果,一手牵着陶年,像带着爱人回娘家。 陶年跟着杨则惟上居民楼,陈旧的楼梯,斑驳的墙壁,皮鞋踩上水泥地板,头顶的感应灯亮起后闪了闪两下又灭了。 没有电梯,陶年被人带着走了一层又一层,期间饭菜味不断飘过来,两人停在第六层。 一层五户,走廊最里面的铁闸被拉开,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后中气十足地朝两人招手。 “我就说你们是这个时间下班,蒸鱼时间刚好。” 杨则惟熟络地换鞋进屋,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鞋给陶年。 陶年换上鞋之后观察这间不到六十平的小屋,白绿相印花纹地砖,家具不多,实木圆饭台,双人沙发铺上了碎花布,头上白色风扇发着旋转的摩擦声。 杨则惟将水果放在台面,关师傅关上门,才开了客厅里的空调。 “老关啊,鱼到时间啦,你快点过来淋油。” 关师傅不顾客人,着急忙慌地进厨房。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两□□身份。 “是不是年仔啊,你个胃好点了没。”关老太走到陶年身前关心道,“你们这些后生仔,食饭不准时,忙到少食一餐就一餐,饮多多汤都不够补啊。” 陶年在这句话里得出这里是什么地方,杨则惟家里粤菜老师傅的家,他每个夜晚收到晚餐的出发点。 “多谢关太太的关心,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八年前杨则惟在首都就经常说他家里的关师傅做的菜有多好吃,有机会到港一定要带他回家。 他们到港直奔游轮,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之后杨则惟已经没了这个机会。 时隔八年,陶年没想过自己已经尝过多次老师傅的手艺。 餐桌已经摆上了几道经典菜式,酱油鸡,苦瓜炒牛肉,海参芡实瑶柱南瓜羹,蒜蓉粉丝蒸带子,还有一盅盖得严严实实的汤。 最后关师傅将蒸鱼拿出来,上齐菜。 四人落座,陶年依然坐在杨则惟旁边。 关老太打开炖盅,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飘过来。 “石斛西洋参麦冬煲猪骨,护肝益脾,你们经常熬夜,多喝几碗。” 饭菜不是必要,汤多喝几碗才是必要。 饭前一碗汤,饭后又一碗。 还没开始动筷,陶年已经喝下一大碗汤,一肚子汤。 两位老人忙着投喂,陶年不好意思开口拒绝,还是杨则惟说:“我们两个不怕丑,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你别顾着我俩,关师傅还没有喝汤。” 关老太瞬间被转移目标,督促自家老头子喝汤。 关师傅乐呵呵地说:“阿惟中午才和我说带人过来食饭,时间太赶,我都没怎么准备。” 陶年闻言抬头,中午刚好是杨则惟打电话和他说方案有问题的时候。 他不知道杨则惟打给关师傅让他准备食材的时候是他答应来之前还是之后。 他猜是之前,杨则惟非常了解他,公私分明,不会拒绝公事邀约。 关师傅在杨家老宅待了差不多半辈子,对杨家每个人的口味了如指掌,也清楚杨家错综复杂的关系。 近几年二房作势,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做主,他这个厨房一把手难得有好些得闲日子。 第69章 大太太留在老宅的痕迹越来越小,有时间的因素,更多的是人为。 厨子不做饭游手好闲,有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关师傅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老宅了。 惟少爷向老太爷开口让他跟着自己,关师傅没想到杨老太爷会答应,可能杨老太爷也想留个念想。 关师傅没住进惟少爷的新家,而是让他回家,一日做一餐,一餐两份,每天傍晚有人准时过来拿餐。 关师傅今日兴致高,多喝了两杯,对陶年说:“这么多年你是阿惟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连林少都还没有来过这里。” 林景华已经嚷嚷了快十年,想去关师傅家里吃新鲜出炉的佛跳墙,在杨家老宅,杨老太爷喜欢厨房二把手做的佛跳墙,所以关师傅一直都不怎么动手。 林景华八年前蹭过杨则惟的病号餐,其中就有关师傅做的佛跳墙,一口入魂,恋恋不忘。 关师傅说这句话没有其他意思,一餐两份就证明陶年对杨则惟来说很重要,杨家对陌生人有防范之意,不会随便让人接近自己的厨师,饮食方面最容易下手。 陶年回:“杨生是我的项目甲方,今晚谈正事有点晚,感谢杨生邀请我过来一起食饭。” 关师傅放下酒杯,皱眉看着陶年:“杨咩生,我这里又不是你们的那张谈什么判台,入到人家里吃饭了,你们不熟吗?” 关师傅满脸张红,小胡子差点就吹飞了,变脸比变天还快。 关老太收起他的酒杯:“别喝了,酒品这么差,吓到年仔啦。” 杨则惟难得没有插嘴说话,低头吃鸡腿,任由陶年被说教。 陶年和关师傅是第一次见面,他没必要让场面弄得这么僵,虽然以后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确实不是很熟。”陶年认真斟酌了一下回答。 关师傅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看了一眼杨则惟,他还没老眼昏花到在门口没见着这两人手牵手上来。 “不熟就经常来这里吃饭,多吃几顿就熟了。”关师傅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 饭桌上又回到谈笑的气氛。 陶年下饭桌前又被关老太舀一碗汤,差点扶墙起身。 杨则惟拿着水果到厨房洗,关师傅在水槽洗碗。 “钟意?” 杨则惟洗好提子:“嗯。” “不熟?” 杨则惟静了一下:“嗯。” 关师傅咬着牙签冷哼了一声:“弛斗。”1 杨则惟切好雪梨:“今日他陪我睡午觉了。” 关师傅:“……过几日要不要煲顿牛鞭汤给你。” 杨则惟说:“多谢先。” 关师傅从小看着杨则惟长大,关老太一直在大太太身边服侍,两人对大房的感情甚至比杨老太爷还要深。 “好好对人,不要像你以前那样混蛋,动不动就换个人上报纸。” 关师傅当然知道狗仔写的东西不可信,鬼叫他家少爷仔受欢迎,外面的报道将他写成花花公子。 杨则惟擦干水果刀:“关师傅你有几日没看报纸了吧,周一娱乐报刊换人了,主角是他。” 关师傅没眼看,现在这些年轻人不是说遇到对的人就想着安定下来,边玩边撩对待感情一点都不认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我管不了他,也管不了你,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强迫自己也不要强迫别人。” 陶年离开前连吃带拿,关老太递给陶年一个保鲜盒:“杨枝甘露不能过夜,我没弄多少,下午煮了绿豆沙,你今晚放冰箱,明天要吃的时候煮热,不要贪凉。” 关师傅一手粤菜手艺,关老太一手甜品好手艺,饭前靓汤,饭后甜品,一应俱全。 陶年双手接上,认真道谢:“多谢,我会煮热的。” 关老太是真心喜欢这位小朋友,夹多少吃多少,乖乖听话,还问她可不可以吃汤里的猪骨,不像少爷仔,还嫌她的糖水不够甜,吃这么多糖当心年纪轻轻得糖尿病。 “一日吃不完的话可以冻在急冻层当雪条,两日吃一支就好了。” 告别时,两位两人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下楼,直到背影消失,两人进屋。 墙上的空调外机停止运作。 第36章 陶年腿上放着装着绿豆沙的保鲜盒,没有放在后座,看着似乎是怕下车时忘记拿。 当然,陶年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防患于未然,在一切不确定的因素下,他十分有可能舍弃这份绿豆沙。 但陶年不舍得,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带着这份绿豆沙下车,被放在前面的地铁站。 车辆全速经过地铁站,油门一丝都没有松开。 陶年的目光从远去的地铁站移开,再次往前寻找下一个地铁站口。 杨则谁假装见不到陶年眼中想离开的心,关师傅其实讲错了,没有人强迫他们,是他们两个都不肯放过彼此。 “你搭乘地铁达到家附近的地铁站需要转站,我送你回家还快十分钟。” 陶年也不一定非要搭地铁,随便叫俩的士也是一个选择。 “那就麻烦杨先生送我一程。”上车五分钟,陶年才礼貌道谢。 杨则惟扯了扯嘴角,有点兴致打开车载音响。 伴随着电台的经典粤语曲,杨则惟再次开口:“今日我见到你换了车也换了司机,之前那个呢?” 第70章 他像一个好友似的,关心对方的近况,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陶年放在保鲜盒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家里的阿姨需要司机接送,我让他去负责。” 杨则惟当然知道,他只不过是想陶年亲口和他说,毕竟他难得见到这么乖的陶年。 乖乖跟着他上车,乖乖回答他的问题,乖乖听他的话。 真想油门踩尽,直通山顶,不过真是这样做的话,陶年和他连带这辆车会冲出围栏,掉下悬崖,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杨则惟还真有点想这么做,他在脑海里想象了一遍又一遍陶年和他冲下悬崖的情景。 那叫不叫殉情,好像两者为爱情自杀才叫殉情。 陶年对他有爱情吗? 应该有的吧,不然也不会趁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明目张胆地看他。 那就殉吧,杨则惟喜欢这个词。 不过陶年好像很想尝尝手上的绿豆沙,如果这样做的话,陶年将永远没有办法知道绿豆沙是什么味道。 陶年不爱哭,杨则惟有办法让他哭,但不是这个时候。 杨则惟在红灯前停下,耳边重新响起歌曲。 “无言地爱我偏不敢说” “说一句想跟你一起” “wooh oh” “如真如假” “如可分身饰演自己”1 无论杨则惟处于哪种情况,陶年都上过他的车,正常不正常,发癫不发癫,兴奋不兴奋。 在道路不顺畅的情况下满油,推背感十足,迅速超车,但到斑马线上还有意识礼让行人,看来暂时还没有发癫到极致。 想和他一起死,又舍不得他死。 要是换上另一个人在副驾驶,杨则惟必定会直接冲上山顶。 陶年把腿上的保鲜盒放下:“药在哪里?” 杨则惟转头盯着陶年平和的神情:“不需要。” 陶年没有继续动作,还有十分钟就到家,等他下车后,是生是死都不关他的事。 绿灯亮起,杨则惟才说:“我想喝水。” 陶年拿起矿泉水,手掌覆盖覆在瓶身,白皙修长的手指拧开瓶盖,分明平常不过的动作,在杨则惟眼里却无比的吸引,宛如对方在水里施法一样。 他想象过陶年拿起矿泉水递过来的模样,此时和他想象中如出一辙,只不过多了些真实。 杨则惟松开油门,伸手接过陶年递过来的矿泉水,手指如愿地落在对方的手上,接触到温热的皮肤。 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修长的手指上,贪婪地吸取着气息。 陶年松开手,矿泉水被杨则惟握住,他微微仰头喝了一口,随后又递回给陶年。 陶年拧好瓶盖,将矿泉水重新放回到原地。 接下来的十分钟,车厢里无比地平静,刚刚惊险的一程宛如错觉,如今回到正轨,迈巴赫像路上每一辆车一样尊敬守法。 达到陶年家楼下,陶年第一时间拿起放在一边的保鲜盒,所以被杨则惟有机可乘,按下车门锁。 有得就有失。 陶年心甘情愿接受这个结果。 他不知道徐阿姨一直在楼上阳台处往下看,如果被她知道自家的少爷被“软禁”在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上,她不顾一切拿着菜刀下来解救她的少爷仔。 杨则惟解开安全带,探身到副驾驶座,手上贴着陶年的大腿往上游,“咔哒”一声,陶年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 帮人解开安全带,确实非常绅士,如果有情人的话,说不定就献上热吻。 杨则惟还处于兴奋阶段,陶年护着手上的绿豆沙:“多谢杨先生送我,辛苦了,如果没事的话,请打开车门锁,放我下车。” 这一幕如同陶年被杨则惟堵在傍山餐厅,陶年请求的杨则惟放开他,并让他离开。 杨则惟听话地解车门锁,但陶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杨则惟食指勾住保鲜盒的包装袋:“今晚的菜合不合你胃口?” 陶年想起关师傅的手艺,点头:“关师傅做的菜很好吃,新鲜出炉第一时间享用比保温盒送过来味道还要好。” 杨则惟问:“水果呢?” 陶年如实地说:“提子不太新鲜,应该是店主卖不出去借用礼盒打包,雪梨中规中矩,有水分但不够甜,其他我没有碰,不给予评价。” “……”杨则惟不死心地问,“有没有觉得雪梨块切得十分漂亮。” 陶年觉得杨则惟越来越奇怪,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杨生,你现在需要吃药。” 杨则惟一副讳疾忌医,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我没病,不需要吃药。” 陶年有点不太想要这份绿豆沙,就让它留在迈巴赫里吧。 杨则惟说:“叫我的名,放你走。” 他再次靠近陶年,放轻声音,循循善诱,像夜里勾魂的狐媚。 “我会和你说晚安。” 非常诱人的条件,三个字换一声晚安,离开机会和一盒绿豆沙。 陶年身为乙方都觉得这次甲方未达成协议处处让利。 可惜,现在陶年不在谈判桌上,而是在迈巴赫上。 陶年放开腿上保鲜盒,伸手即将拉开车门。 杨则惟含住了陶年微凉的耳垂,用犬齿磨着那块软肉。 陶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仔细看还有些颤抖,不止是手,还有他的身体,他在努力克制。 第71章 耳垂是陶年的敏感地带,还有大腿内侧,脚踝,经过无数个日夜精准得出的数据。 既然筹码不够那就再加一个,杨则惟杀伐果断,想要东西不择手段都要得到。 耳垂被吸吮红得滴血,像杨则惟买的红提子。 杨则惟含糊道:“如果不想我发疯,你要给我点甜头,对不对。” 陶年喉结滚动,所有困难他都能克制,他可以装成正常人一样和其他人相处,他可以应对程医生积极就医,他可以解决陶明宗和黎家人,将陶氏稳稳掌握手中。 但欲望是陶年至今无法解决,也无法克制,这是他的弱点,只有杨则惟一个人知道。 半边身子连同脑子都微微发麻,这种感觉即将蔓延全身。 “……” “杨则惟。” 声音并不像陶年本人一样受人控制的软弱,冷静,空洞,不带一丝情感。 高高在上的神明勉为其难地开口叫信徒的名字。 杨则惟松开陶年的耳垂,也同时松开手,回到驾驶座位上,像个斯文君子一样。 “晚安。” 陶年拿着绿豆沙打开车门安全落地,双腿踩上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陶年回到家,徐阿姨从沙发上起身,第一时间走到玄关处。 “吃饭了吗?” 陶年点头:“吃了。” 徐阿姨看到陶年手上的保温盒,问道:“这是什么?” 陶年将保温盒递给她:“绿豆沙。” 徐阿姨走到厨房打开保鲜盒,一看这个绵稠出沙质地就知道煮糖水的人很有技术,不是出自外面店铺的手艺。 厨房传来声音:“年仔,糖水在哪里拿回来的。” 陶年说:“朋……朋友家里的阿姨做的,晚饭吃得太饱,她让我打包回家。” 徐阿姨本来还有点吃味,少爷仔在外面吃别人家的饭,还连吃带拿,手艺比她还好吗。 下一秒她听到是朋友,连忙将保鲜盒放入冰箱,欢天喜地地出来:“朋友啊,边个朋友……” “哎呀,年仔,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徐阿姨着急忙慌地凑上前看,这个季节的蚊子这么毒。 陶年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耳垂滚烫,抬手摸了一下。 徐阿姨阻止他:“别挠,看来是只毒蚊子,我找点药给你涂一下,你赶紧去洗澡。” 陶年听话走进房间,拿上睡衣到浴室洗漱。 陶年面无表情站在镜子前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解开衬衫纽扣,在锁骨处发现了被蚊子叮咬的痕迹。 红痕已经慢慢淡化,剩下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微红。 陶年不知道自己的警惕力会这么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杨则惟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副身体的本能习惯,下意识对杨则惟大开城门。 陶年洗完澡出来,被热水冲洗过的耳垂更红了。 徐阿姨找出蚊虫叮咬的止痒药膏递给陶年:“记得不要挠,不然要留下疤。” 这一晚上,陶年带着浑身的薄荷药膏的味道躺下床,耳边充斥着那句低吟的晚安。 第37章 泰弘发现原材料公司有问题不止是对陶氏有重大影响,连带还有梁振文负责的工程。 这一发现虽然打断了一直以来的顺利,但很大程度上防患于未然。 原材料公司有变故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三安堂和泰弘有仇,把仇人产业留在身边,泰弘血厚,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可经不起如此动荡。 梁振文已经将杨则惟视为福星,每次开车经过泰弘大楼都要隔空问候杨生,甚至去拜佛,口中念念有词都要带杨生的名字。 陶年对此见怪不怪,高中有次期中考,班里有个大神帮梁振文压中了一道题,让梁振文保住了零花钱,之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梁振文陪同家里人去祈福,都会帮大神带平安符。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三十岁的人,行事还和十八岁时一样。 不过梁振文还是不敢单独去找杨则惟,每次都要拉上项目经理壮胆,即使作用不大,求过心理安慰。 他知道陶年独自一人去找杨则惟,去的还是泰弘园区,不得不对好友由衷佩服。 陶年的知识储备量比他这个半桶水来得强,对整个工程有自己的见解,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统筹全局。 当然还有胆识过人,抗压能力强,面对不苟言笑的杨则惟时,还能镇定自若地讨论方案。 当梁振文在林景华面前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林景华还贴心送上私家爆料。 “哎哟,他们可不是谈公事这么简单,晚上还一起单独吃了个饭。” 林景华这个私人爆料也半桶水,他至今还想不明白沈祖轩对杨则惟在那通电话最后说愉快的晚上有什么含义。 好正常的结束语,可按照他对沈祖轩的了解,这人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两个半桶水的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屁都没讨论一个出来。 合作方谈公事结束后去相约吃饭很正常,社交礼仪罢了。 林景华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从杨则惟身上入不了手,就从陶年身上探索。 他就想看看这两人是不是瞒着他偷偷藏酒了,不然吃饭怎么不带他一个。 自从林景华和陶年通过一次电话后,两人身上似乎拉上了公事公办的横幅。 第72章 陶年觉得林景华不知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知道自己始终要继承林家产业,突然责任心爆棚,每次陶年加班到凌晨都会在群里收到林景华@他的相关项目问题。 当然,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个人。 在一段段语音中,每隔两条都会一条文字信息。 “陶年,资金统筹方面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器械方面,我这边收到消息可能要明天中午才能到,海上起浪,急需临时靠岸避停。” “如果你那边很紧急的话,我先让人带几部旧机械顶一下,质量没什么问题,就是运行慢一些。” 杨则惟:【沈祖轩手上有新机械,先用他的。】 “我这边不急,半天时间还可以等,不麻烦沈先生割爱。” 杨则惟:【等不了,专家团队已经出发,今日上午到,没理由让他们见到只有几部旧器械运作,进度赶不上,之后的进程也会延迟。】 “什么等不了,专家团队落地你就要人第一时间工作,有没有人性,都不让人歇一口气,有你这样压榨的吗,还有,阿轩的器械有他的用处,你可别贪。” “这是我和陶年负责的部分项目,你不要插手。” 杨则惟:【我是总负责人,一切项目签字都要经我的同意。】 “#¥%@…。” 凌晨两点,林景华精神亢奋在群里破口大骂。 陶年临时收到专家团队发过来的消息,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迟。 “我这边有个消息需要告诉大家,专家团队到港的航班也延迟了,所以请两位稍安勿躁。” 林景华咽不下这口气,当下就找沈祖轩私聊。 “你怎么不在群里吱个声!” 两秒后,沈祖轩在群里发了个“o”。 林景华:“……阿惟没问过你就拿你的东西,你不生气吗。” 沈知轩说:“你不也是经常这样,何况这是他第一次,我还想他要成,那就欠我一个人情,我已经想好要他怎么还。” 林景华打了个冷颤,瞬间意识到他身边藏了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林景华下意识地想找陶年诉说委屈,毕竟这群里只剩下一个正常人。 但下一秒另一头怪物找上他了。 杨则惟:【有什么问题天亮再说,凌晨两点,该睡了。】 林景华看到这条消息天真地以为杨则惟在关心他,果然怪不怪物的,也抵挡不住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等我先去和陶年说句晚安,毕竟这么晚了还打扰他。” 杨则惟难得发语音过来,林景华点开听。 “没这个必要,我和陶年还要开个视频会议,你不要打扰我们。” 语音中的杨则惟像本人来到面前一样强势。 林景华又被吓唬住了,转头又给沈祖轩打电话告状。 陶年在家的书房等待杨则惟打过来的视频会议。 视频铃声响起,陶年点开视频,镜头那边有一瞬间黑屏,陶年以为对方信号不好,并没有出声,只是在镜头前静静地等待着信号恢复。 杨则惟抬手捂着镜头,眼神慢条斯理地解剖视频中的人。 陶年一直以正装白衬衫出现在人前,除去公事,就算私底下相约也都是一丝不苟。 现在,陶年穿着深灰色的睡衣出现,不带一丝褶皱光滑的绸缎面料,纽扣全部扣上也遮不住那两节若隐若现的锁骨。 不是陶先生,而是陶年。 夜很漫长,抵不住困意,他的眼神不像白天那样精明,眸底带着湿漉,浑身散发着他是一只玩偶的信号,看得人恨不得穿到视频那头狠狠抱着他充电。 镜头截面直至陶年上半身,往下是桌面给遮挡住。 安静的视频通话终于连接上信号,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漆黑的画面也恢复光明。 杨则惟神情如常:“抱歉,信号不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陶年已经翻开文件:“听到,杨先生你请说。” 杨先生身穿西装,背后还是办公室。 “不好意思,我等会有急事,能否将这次视频会议移到明天。” 陶年不惊讶:“明天什么时间?” 杨则惟说:“我上午需要去澳岛商谈,下午大概三点回,五点到七点有个会议,得闲的时候只有九点过后,你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是周末,陶年什么时候都方便,不需要去公司上班。 陶年重新盖上文件:“我随时等候杨先生的视频。” 杨则惟还挺认真地点头决定:“那就是九点半之后吧,应该吃完晚饭了。” 陶年应下:“好的。” 就当他即将挂断视频时,杨则惟如约送上:“晚安,好梦。” 陶年没有回应按下挂断键。 结束画面后,杨则惟的屏幕上出现录屏时间,五分钟45秒。 时间有些短,只能重复回放。 * “合作愉快。” 在合同后签上名字盖好章后,陶年起身虚握上霍晓悦的手:“很荣幸能和霍氏合作。” 陶年因为码头动工无法分身,之前的合同细节商谈都是管理层和霍氏商谈,最后确定无误后由他这个负责人签订合同。 霍晓悦一改私下妩媚风格,一身女士西装套装:“时间还早,不如请陶先生一起到楼下甜品间吃个下午茶,试试我们霍氏亲自研发创新的新口味。” 第73章 自从霍晓悦接手霍氏,没有大动干戈去改变运营转态,而是在办公楼里增加了一点小细节。 甜品间,咖啡厅,糖水店,奶茶店等等适合紧张工作之余放松的地点。 陶年看了一眼时间:“恭敬不如从命。” 霍晓悦带着陶年一行人下楼,偶遇了不少拿着奶茶上楼的员工。 陶年只对糖水感兴趣,便在糖水店前停留。 这时刚好是员工下午茶时间,店内座无虚席,霍晓悦的助理在外面找了个空位置。 陶年点了一个绿豆沙,霍晓悦点了一个开心果双皮奶。 这碗绿豆沙卖相不错,碗边还站在个小玩具,陶年没多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果然,没有关夫人煮的好吃,对陶年这个传统口味的人来说,过于太甜,绿豆也不够起沙。 霍晓悦问:“陶先生觉得怎么样?” 陶年一般不在不熟的人面前袒露真实想法:“还不错,很有口感。” 霍晓悦见陶年的表情不似是假,笑了笑,她是真心高兴与陶氏达成合作,于公于私,陶年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合作方。 讲句真心话,霍晓悦觉得和陶年相处自在过和杨则惟相处,这两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截然相反。 气氛有些轻松,霍晓悦借着这次机会尝试在陶年有话说话。 “今日近距离一看,陶先生和八年前一样,样貌一点都没有变,甚至比八年前更有魅力。” 陶年的手一顿,勺子从手上掉落,叮的一声响,勺子碰到瓷碗。 他不动声色地问:“霍小姐以前见过我?” 第38章 霍晓悦笑了笑:“没有,我只是碰巧在老朋友那里见过陶先生大学时期的照片,好青春。” 陶年知道她口中的老朋友是谁,杨则惟在首都当过一段时间的交换生应该不是一件私密事,稍微调查一下都会知道。 这只是一件往事,没有人特意会将这件小事和陶年联系在一起,即使陶年的母校是首都大学。 陶年确定杨则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连身边的挚友都不知情,除非其中有知情人。 他不知道霍晓悦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起这件事,是想用这件事威胁还是…… “抱歉,陶先生,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霍晓悦见陶年眼神冷漠,立即开口解释,她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相处的合作方。 “我只是想感叹岁月在陶先生的身上究竟留下了什么,我那位老朋友也提醒过我不要乱说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想成为你们两个的敌人。” 陶年垂眸,似乎不太在意:“一张照片而已,霍小姐牵扯得太多了,大学时期,我留下的照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霍晓悦没有说钱夹里的照片上面可不止他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侧着脸笑得眉飞色舞的年轻男人。 “留作纪念,人之常情。”霍晓悦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助理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她的脸色凝重。 “不好意思陶先生,有贵客临时到访,我需要亲自接待。” 陶年起身:“那再会,霍小姐。” 关添杰拿着文件包跟在陶年身后,两人搭乘电梯下楼。 司机已经在大门口等待,陶年带着关添杰走出电梯。 迎面而来一行人,陶年余光一扫,见到了前几日说他毫无风度的霍二叔。 高高在上的霍家长辈如今谄媚地对着另外一个人,恨不得挖出真心给他人。 霍二叔身边的年长者陶年觉得眼熟,但他并不关心是谁,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 年长者拄着拐杖,脸上深壑的皱纹让他整个人不威而怒,他看了一眼擦身而过的年轻人。 霍二叔留意到他的眼神,开口说:“他就是和则惟合作自动化码头的陶氏负责人陶年,这个后生仔目中无人,之前我和他吃过一顿饭,毫无大家风范,贪图小营小利,港岛这么多企业,也不知道阿惟怎么看中了他。” 这段话表面上是在吐槽陶年,可暗地里却有另一层意思,看中陶年的人眼光也不怎么样。 杨老太爷瞥了他一眼:“阿惟有他的打算,泰弘的事我已经放手让他去管理。” 霍二叔一惊,连忙点头说:“是是是,哈哈哈,晓悦已经在上面等着你,她一直都想找合适的时间拜访你,奈何阿惟日理万机,她一个女仔单独去也不合适。” 一行人有说有笑走进电梯。 陶年上车后,再次收到杨则惟发过来的信息。 杨则惟:【晚上方便吗?我需要和你单独谈一下接下来的规划。】 周末晚上和杨则惟等人开过视频会议,其中有林景华,沈祖轩和专家团队负责人,陶年一身西装出现在书房。 杨则惟看到视频中多出几个方框,陶年穿着正装,这次真的是信号不好,杨则惟的视频小框瞬间掉线。 弄了好一会儿,几方人才正式进入会议,连续开了两晚的会议才解决问题。 杨则惟有点执着和陶年开晚上的视频会议。 陶年:【抱歉杨先生,晚上有事,时间不如移到下午。】 杨则惟:【明天晚上呢?】 陶年:【抱歉,我这个星期的晚上都有要事。】 杨则惟没有再发信息过来,可能是在调整自己的行程。 第74章 陶年晚上没什么要事,家里只不过多了一个张口吃饭的拖油瓶而已。 陶明宗和黎婉敏不知道去忙些什么,忙到脑子发昏,竟然让人将陶嘉升送到他家里。 这两夫妻也不担心他发病起来把人扔出门口,让他自生自灭。 陶年有一件事十分不明白,就算忙到管不了孩子,为什么不将陶嘉升放到黎家,而是放在他这里来。 黎家不比他这里更安全吗? 之前他碰都没碰那小心肝,两夫妻像是看仇人一样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拆腹入腹,这会又不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陶年毫不犹豫拒绝,但陶老太打电话过来让他照顾陶嘉升一段时间,过几日她会把人接去广市。 陶年已经猜到陶明宗是怎么和陶老太说,嘉升毕竟是他的亲弟弟,情同手足,可能对他的病情有所缓解。 陶明宗一有事就会拿他的病情出来做文章,好事坏事都被他说了一个遍。 陶年当晚就接到陶嘉升,五岁的小孩被高大的保镖扛着送到他家门口。 陶嘉升哭得好凄惨,上气不接下气,不像是送小孩,像是绑架小孩到他这里。 保镖将人放下,身后的佣人推着一个超人行李箱到陶年面前。 “年少爷,这是升少爷的行李。” 陶嘉升见到佣人要走,立即冲上去踢了他一脚:“不准走,带我回家,我要回家,他是恶魔,我会死的!” 佣人慌忙地看了一眼陶年一眼,只见后者气定神闲地倚在门框上。 佣人压低声音说:“少爷仔,年少是你的哥哥不是什么恶魔,你要乖乖听话,记住夫人和你说的事,过几日等他们忙完就会接你回家。” 陶嘉升眼巴巴看着佣人离开,大声哭了出来,嘶声裂肺,好似杀猪。 徐阿姨在屋内准备晚餐,听到哭声连忙出来查看,看到正在哭的陶嘉升立马蹲下哄人。 “升仔啊,不要哭,哥哥在这里呢。” 陶嘉升听到哥哥两个字哭得更大声了。 徐阿姨求助地望着陶年。 陶年提起行李箱,冷声道:“楼下有个警察局,再哭的话我报警。” 徐阿姨不赞同陶年的恐吓方式,但有效果,陶嘉升止住了哭声,打了个哭嗝。 大平层四房一厅,陶年的卧室,书房,徐阿姨的卧室,剩下的那间就是陶嘉升的房间。 要是陶年爱锻炼,将仅剩下的房间改造成健身房,陶嘉升今晚就要打地铺。 陶年将陶嘉升的行李箱扔到房间就没理,他一向没什么道德心和责任感,在他家里放盆吊兰都能被他养死。 陶嘉升坐在沙发角落,手上抱着个变身器,似乎觉得陶年变成恶魔的时候这个变身器会救他一命,召唤迪迦打怪兽。 不过他一见到陶年就害怕,瘪着嘴缩在沙发角落。 徐阿姨将饭菜放到餐桌,慈祥地朝客厅的两位少爷说:“洗手,吃饭啦。” 陶年走到厨房洗手,出来见到陶嘉升用那双抹过鼻涕眼泪的手抓筷子。 “去洗手,不然今晚没饭吃。” 在家里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他,陶嘉升又委屈了。 徐阿姨哄着小孩去洗手,并且科普了病从口入。 陶嘉升乖乖地洗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徐阿姨见他还抱着玩具,想着拿过去放到一边。 谁知陶嘉升抗拒得很,甚至一脸恐惧:“这是我的,我的!” 陶年觉得陶嘉升比他还像有病。 徐阿姨举起双手,碰都没碰那玩具:“好好好,升仔的玩具我不碰,你自己收好。” 陶嘉升将玩具放在屁股后面,才安心地吃饭。 陶嘉升挑食,那样不吃,这样不吃,连徐阿姨这么有耐心的人都也在这方面束手无策。 陶年喜静,徐阿姨也不是多话的人,除了他晚归的时候唠叨几句,一般时间都不打扰陶年。 如今家里多了一张嘴彷佛多了十几个人,叽叽喳喳,吵得陶年头疼。 陶年沉声看着陶嘉升:“收声,再说话用针缝起你的嘴。” 就在陶嘉升准备嚎啕大哭之时,徐阿姨用勺子堵住了他的嘴。 “升仔乖啊,不要惹哥哥生气,吃好饭,奶奶带你去买雪糕。”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最终还是来到了这步,不得不说,对付调皮小孩只有这招有用。 陶嘉升含泪吃完人生中第一块西兰花。 吃完饭,陶年到书房处理公事。 徐阿姨带着陶嘉升下楼到便利店买雪糕,顺便到公园溜小孩,释放精神力,避免闹到今晚凌晨。 陶嘉升回到家的时候陶年在洗澡,徐阿姨另外的浴室放洗澡水。 陶嘉升手里抱着玩具好奇地在大平层溜达,书房没掩上门,他推门而进。 桌上的电脑没关机,陶嘉升好奇爬上椅子,刚坐好,电脑忽然弹出一个视频窗口,铃声响起催促着电脑主人接通视频。 陶嘉升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不知道碰到什么,竟然接通视频。 陶嘉升见到铃声消失,整个人好奇地凑到电脑上。 “哦?缩小版。” 响起陌生的声音,陶嘉升知道这是视频通话,但没在屏幕上任何人,下意识拿手戳了一下屏幕,没反应。 “叫什么名字?” 陶嘉升不喜欢这个人的语气,比他那个恶魔哥哥还要可怕。 第75章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谁。” 电脑里响起一声轻笑,不过没什么耐心:“快点离开这里吧,被人发现了,说不准你会被扔出去。” 陶嘉升见陶年不在,胆子也大起来,这会儿敢认哥哥。 “陶年是我的哥哥,才不会把我扔出去。” 杨则惟认真地和他说:“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让他扔他就会扔。” 两人都没发现已经洗完澡的陶年此时就站在门口。 第39章 在家的时候陶嘉升在书房门口听到dady和妈咪说着要把他放到陶年家。 陶嘉升已经知道陶年是谁,是他的哥哥,他们同一个爸爸不同妈妈,在他心里,这人是要跟他抢爸爸,还有他的家。 他一点都不想去陶年那,哭着推门而进,撒泼打滚说着不要去,以往这招非常好用,他想要什么玩具,妈咪都会答应买给他。 可这次行不通了,妈咪拿着一个变身器给他,哄着他说只是去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记住了,无论如何手里一定要拿着变身器,跟着你的哥哥,变身器会保护你的。 陶嘉升还是不懂,一边哭一边被保镖带出家里。 陶嘉升只知道他的dady和妈咪不要他了,现在家里只剩下陶年这么一个亲人,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哥哥,但小孩也是有占有欲,这个哥哥他不喜欢也不能被别人抢去。 在他听到对方说哥哥会听他的话,会把自己扔去出去的时候,小孩哥怒了,开始臆想胡说八道。 “他不会听你的,他只会听我的话,今天晚上他还亲自给我喂饭,吃完饭还让阿姨带我下去买雪糕,今晚我还要和他一睡觉。”陶嘉升越说越自信,“他抱着我睡!” 杨则惟可不是这么容易被人激怒的人,况且这还是个口不择言满嘴谎话的小孩。 “哦,还要他抱着你睡啊,那你还蛮厉害。” 陶嘉升可不知道什么叫嘲讽,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我当然厉害,所以我哥哥绝不会把我扔出去。” 话音刚落,陶嘉升从椅子上原地起飞。 陶年抓着他两只小肉手,架着他扔下椅子,陶嘉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被吓得不轻,圆溜溜地眼睛瞪着陶年。 “你们两个聊得还挺开心。”陶年顿了下,对着电脑屏幕说,“杨先生,不如就让你和他对接项目如何。” 杨则惟非常有先见之明,从接通视频的第一秒就开始录屏,一开始他没什么心思应付这小孩,直到他看到陶年穿着睡衣出现在屏幕前。 完完整整的陶年,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遮挡的陶年。 “还是算了,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的小屁孩,只会空口说白话,你不喜欢抱着别人睡,只喜欢被人抱着睡。” “……” 陶嘉升还没有从地上起来,听到这话又开始不知死活嚷嚷:“你怎么知道,你又没上过哥哥的床。” 徐阿姨来找小少爷洗澡的时候,路过书房听到小少爷的声音,说着上什么床,好好的小朋友说这个干什么。 她连忙从书房将小少爷带出来:“少爷仔,这是哥哥工作的地方,不能随便进知道吗。” 陶嘉升被不知名朋友打击了,他问徐阿姨:“我今晚能和哥哥睡觉吗?” 徐阿姨有些为难,斟酌着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小朋友。 “哥哥要工作,要很晚很晚才会睡觉,而且你是大孩子了,还要哥哥陪你一起睡吗?” 陶嘉升嘀咕了一句:“那他是大人了,哥哥肯定不会让他上床,所以他是骗人的。” 陶嘉升被带走,书房终于安静了。 陶年将视频窗口打开,小框里的杨则惟背靠椅子含笑看着他。 “要事就是带小朋友,喂饭,陪睡觉?” 陶年早上已经明确表示过今晚没时间开视频会议,不知道杨则惟依然还要打视频过来,还被陶嘉升接通。 陶年没否认:“的确很重要,小朋友离不开人。” 杨则惟认真给予意见:“看样子都有五六岁,生活不能自理?父母没有空,家里没佣人,何至于把他扔到你这边来。” 这个问题陶年都想过,始终是想不明白陶明宗和黎婉敏这样做的目的。 算了,陶年现在没什么心思应付这些小把戏。 杨则惟若有所思,口中却跳过这个话题:“今日去霍氏签合同还顺利吗?” 说起陶氏和霍氏的合作,杨则惟算是中间人,没有他那一脚,何来陶年和霍氏谈要求。 “顺利,霍小姐对这次合作非常重视,项目很快就可以重新动工。” 杨则惟身处昏暗地方,看起来不像是在办公室,也不像是在家里。 陶年隐约看到他的身后放着一副字画,看不清是什么。 杨则惟的侧脸隐在阴影下,意味不明地问:“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陶年想起离开时在大楼下遇到那一行人,他们之间没有交谈,只是一面之缘,陌生人而已。 “没有。” 杨则惟“嗯”了一声,十分之反常并没有再和陶年再谈工作事宜。 “不打扰你了,视频会议再约时间吧。” 陶年:“好。” 挂了视频之后,陶年盯着屏幕好几秒,不多时才伸手用鼠标点击屏幕,右手碰到陶嘉升落下来的变身器。 小孩整天抱着不放手,这会儿又忘记拿了。 第76章 陶年不在意地放在一边,打算等会带出去。 陶嘉升白天要去幼儿园,下午徐阿姨去接人回来,所以陶年和他相遇的时间只有晚上。 变身器被陶年从书房拿了出去,白天书房一直也是锁门的状态。 下午陶嘉升从幼儿园回来,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徐阿姨在厨房煮饭。 手腕上的手表响起铃声,陶嘉升迫不及待接通:“妈咪!” 黎婉敏的声音从手表里传出来:“bb,周围有没有人啊。” 陶嘉升整个人缩在阳台:“没有,阿姨在厨房做饭,我在阳台,妈咪,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每天晚上都要吃那些难吃的蔬菜,他一点都不想再吃了。 黎婉敏低声安慰他:“我们很快就接你回家,这几天你有没有和哥哥处好关系,哥哥的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陶嘉升从早上说到晚上,说了一通的流水账,最后想起来第一天晚上他和那个陌生人通的电话。 “我有一天晚上进了哥哥的书房,在电脑上和哥哥的朋友说了一些话,我要哥哥陪我睡觉,那人说哥哥不喜欢睡觉。” 语序很混乱,乱七八糟,小孩不记事,想到什么说什么。 黎婉敏听到书房这两字,连忙问:“那你有没有带着那个变身器?” 陶嘉升点头:“有啊,我睡觉洗澡都会带着它。” 黎婉敏不可置信地问:“洗澡?” “嗯!”陶嘉升说,“它太脏了,哥哥不喜欢脏东西,所以我每天都会带它洗澡。” 黎婉敏还想着说什么,听到厨房的徐阿姨喊话:“升仔啊,你要吃什么水果?吃西瓜好不好。” “宝宝,以后不要把变身器放进水里了,用纸巾擦一擦就可以。”;黎婉敏语速很快,“好了,阿姨叫你,去玩吧,love you,” 电话挂断,陶嘉升才从阳台出来,朝厨房喊:“我不想吃水果,我想吃雪糕。” 今晚陶年加班,已经在提前和徐阿姨打报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 老人省电,客厅的灯全部关了,只留了玄关处留了一盏灯。 陶年换好鞋也没开灯,拉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一边拧开一边走进房间。 经过客厅的时候,原本昏暗的客厅闪了一下红光,转瞬即逝。 陶年停下脚步,转身到客厅。 原本客厅没什么东西,陶嘉升到了这边,桌面上多了几个玩具。 黑暗中,陶年拿起那个前几日陶嘉升不离手的变身器,小孩子喜新厌旧,徐阿姨买了几个新玩具给他,他就不要这个了。 陶年摆弄着手上的小玩意,目光停留在那块玻璃晶体上,晶体眼神是暗红色,白天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里面藏着个微摄像头。 陶年拿着玩具进入浴室,拧开水龙头将洗手盘放满水,把变身器玩具扔了进去,沉至盆底。 如果这个时候从微摄像处看,水波荡漾延伸出一个人影,嘴里噙着冷笑,看不清眼里情绪,只是与那眼神对视,宛如置身冰川。 早上没人发现变身器不见了,徐阿姨忙着把陶嘉升送去幼儿园,陶嘉升拿着新玩具欢天喜地去学校。 陶年将玩具给副手,让他处理里面的东西。 玩具被浸了一晚上的水,里面的线路已经毁得差不多。 不出意外,里面的摄像头也烧掉了。 陶年当天就知道陶明宗这么忍不住气是为了什么,白沙码头被三安堂用强硬手段抢走了。 陈耀斌本就和三安堂勾结,之前逃过一劫,之后他搭不上杨则惟,就被堂会的人找上门,威逼利诱下他将白沙码头拱手相让。 三安堂和泰弘有仇,恨不得将杨则惟给搞死,但之前损失惨重势力被削弱,硬碰硬就好似鸡蛋撞石头,不知死活。 陶年和杨则惟有合作,三安堂从陶明宗入手,这群人竟然让一个五岁小孩当商业间谍。 黎婉敏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做这种事,陶年深入调查发现原来陶明宗赌输钱,欠债的人还是三安堂,对方放下狠话,不要钱,要陶明宗加入他们的阵营,为他们做事,不然就留下一只手。 只要摄像头记录下一点与自动化码头的内部消息,三安堂借此大做文章,风言风语的掀起的风浪不容小视。 就在陶年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之时,他接到杨则惟的电话。 “立即把你那便宜弟弟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 陶年听到这句话显然知道杨则惟也调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和走向。 杨则惟根据陶氏夫妇把陶嘉升送到他这边,而十分警惕地发觉这件事有问题,陶年不知是说杨先生第六觉准确还是说对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 陶家内部不和,连梁振文都不了解。 陶年假装自己丝毫不知情,故意地说:“陶嘉升只有5岁,在法律上他是我的亲弟弟,故意丢弃儿童是犯罪。” 杨则惟对待陶年一贯有耐心,认真地说:“陶明宗已经和三安堂勾结,我的人调查到黎婉敏通过黎婉婷的丈夫,这人是泰弘电子科技旗下的经理,前两日在公司里拿了一套高精密微摄像,虽然我不知道摄像的去向,但我知道应该是用在你身上。” 陶年公司,家里,每天两点一线,身边除了梁振文也没有亲近的朋友,陌生人难以靠近。 第77章 如果非要从他身边入手,只有通过熟悉的人,比如家人。 陶明和陶明宗夫妇不和,这个时候两人竟然将小儿子送到陶年家里,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对劲。 杨则惟知道陶嘉升的只是一个五岁小孩,奈何他有两个不择手段的父母。 陶年调查出前半段,关于摄像头的来源他丝毫不清楚,原来还有黎家的事。 “你要如何处理黎婉婷的丈夫。” 杨则惟忽然泄了力气,语气也不急迫了:“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 陶年坐在办公椅上,垂眸看着文件:“在这通电话前五分钟。” 杨则惟只觉得陶年很聪明,也就只有陶明宗那老混蛋觉得自己儿子一无是处。 如果这一家子好好呆着,不耽误他追人进展,他说不定大发善心还了外父佬1的赌债,将白沙码头拿回来。 “你想如何解决?”杨则惟随口问。 陶嘉升只知道玩闹的幼稚园小朋友,根本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变身器放了一颗摄像头,而且陶年之前还见过他拿着变身器一起冲凉。 “我把陶嘉升送回广市。” 杨则惟不太满意这个距离,温馨给予意见:“奶奶年纪大照顾一个调皮的小朋友有心无力,我手上有几所国外优质寄宿学校,我把他们的资料发给你。” 陶年:“……不用了谢谢。” 杨则惟有些遗憾:“不用客气。” 时间紧逼,陶年没太多时间放在杨则惟身上:“感谢杨先生特意打这通电话给我提醒。” 杨则惟说:“我打这通电话也不是特意来说这件事。” 陶年静静地等待下文。 在寂静中只听到对方传来的呼吸。 “下周一傍晚是泰弘以庆祝自动化码头正式动工为主题展开的一个品酒会,届时我是否有幸能邀请陶先生作为我的男伴出席。” 此彼男伴非彼男伴。 项目的合作对象,有多时候林景华和沈祖轩都会以合作伙伴共同出席新闻发布会。 不过此时两人对男伴都存在不同的诠释。 态度坦荡,丝毫听不出心里的弯弯曲曲。 从商业间谍话题转移到品酒会,没人觉得此时此刻说这件事有何不妥。 轮到陶年沉默,杨则惟心跳平稳等待回应。 陶年没有正面回答:“泰弘难道不会正式递上邀请函?” 杨则惟微乎其微地松了一口气:“当然会,邀请函会第一时间递到你手上。” 陶年难得第一次掌握主动权:“我还有事要忙。” 杨则惟笑了笑:“周一见。” 陶年挂了电话,可能手握手机时间过长,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了手指,好一会儿心慌的劲儿才缓过去。 陶年将手机调回静音放进抽屉,很快就恢复了办公状态。 陶嘉升容易解决,至于陶明宗夫妇,陶年的确不会再手软,他们不是仇人,陶年不会赶尽杀绝,他会将所有资料打包一起送回广市,递到陶老太的手上。 家族利益当前,不生性的年过半百的儿子也需要往后退。 陶年当机立断,联系陶美玲断了对明建的资金链接和相关的合作,撤回陶氏总部派遣到明建的骨干员工。 陶明宗还不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此时他在明建总裁办公室收到集团总部对明建的制裁动作,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陶美玲问罪。 陶美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完全不搭理陶明宗用长辈身份向她定罪,一切经由董事会举手表决,如果你有任何异议,请向董事会提出。 资料递到陶老太手上的那一刻,陶明宗和黎婉敏也被召回到广市。 与此同时,陶年的电话多了好几通未标注的陌生来电,都是陶明宗给陶年打的骚扰电话。 陶年不清楚也不干涉陶老太对陶明宗夫妇所作所为的惩罚。 他只知道最后的解决结果,陶明宗的赌债和明建的债务亲自由陶老太解决,交换条件就是陶明宗和黎婉敏被送出国,至于是哪个国家,陶年不在乎。 事情经过并没有这么顺利,陶明宗哪会舍得自己一手创办的明建毁于一旦,就此落幕。 他在明宛的祠堂里跪了一个下午,陶老太心软放了陶明宗进来,同时也给了这两人一份股份协议书。 “拿着股份出国还是在港岛被帮派的人追债,你们选一样,升仔我会留在身边养,你们作为父母竟然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做商业间谍,升仔只有五岁,迟早会被你们养废。” 黎婉敏纵使不舍得自己的儿子,但起码陶嘉升还不至于作为废子,她的心依然挂念黎家,如果她不在了,黎家怎么办。 陶老太看出了她的意图,不说二话:“黎家的事我会处理,但陈家是谁,我并不认识,不要再和我说陌生人的事,我老了,没有这么多耐心。” 黎婉敏一惊,她舅舅算是保不住了。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在陶家她根本说不上话,这不是在港岛他们的小家。 陶明宗老泪纵横,打着亲情牌:“母亲,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舍得升仔自小就没了父母的照顾。” 陶老太沉下声音:“年仔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说年仔自小就没了父母的照顾,你那时只顾着到外面花天酒地,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回家,你根本不配当父亲。” 第78章 他们都清楚陶年心理疾病的原因,大部分原因来自于家庭。 陶明宗和范舒是大学同学,陶明宗单方面追求对方,但范舒一心向学术,对感情之事一点都不重视。 两人在一起都是阴差阳错,范舒在一场宴会中喝醉酒,在人前陶明宗绅士地带着女士回房间,关上门却行不轨之事。 事后,陶明宗同样以醉酒为由,说明昨晚事件是意外,范舒第一时间吃了避孕药。 有了牵连,范舒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拒绝陶明宗,而那时的陶明宗一副深情,范舒的心也慢慢打开。 婚后,陶明宗当了一段时间顾家的男人,范舒怀孕后,陶明宗显露本性,在妻子孕期出轨。 陶老太出面解决了这件事,也警告了陶明宗不要再乱来。 没人告诉范舒这件事,她依旧好好地养胎,直到顺利生下陶年,月子期间,有个孕妇找上了门,说肚子里是陶明宗的种。 范舒大受打击,精神恍惚也在月子期间落下了病根,还患上了产后抑郁。 那个女人最终没有生下孩子,陶明宗跪在范舒前面作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再犯错。 可两人的婚姻终究是名存实亡。 范舒一直都在积极治疗产后抑郁,成效颇为显著,就在陶年三岁那年,范舒走上了明苑顶层,五层楼顶,白色长裙上都是小陶年的作画,心如死灰,一跃而下。 范舒的去世并没有让陶明宗浪子回头,对他来说就是没了这层阻碍,为所欲为。 小陶年亲眼看到妈妈从顶层跳下来,但他不知道妈妈永远回不来了,只知道每天睡在妈妈的房间,等着妈妈回来。 陶明宗每天晚上带着不同的人回来,有一次甚至在范舒的房间做苟且之事,嫌小孩碍事,亲手将陶年扔进衣柜,让三岁小孩听了一晚污言秽语。 陶老太当年忙于事业,虽然对自己的儿子不放心,但家里还有不少佣人,定会好好照顾陶年。 谁知陶明宗趁陶老太不在的时候,遣散了家里的老人,换上了自己的人。 还是徐阿姨找到陶老太说明此事,陶老太立即回家处理此事,狠狠给了陶明宗一个巴掌,并将陶明宗赶出了明苑。 之后,陶老太亲自带陶年,养在自己身边。 父母的婚姻给了陶年很大的阴影,还有陶明宗这个父亲的不作为,陶年向程添坦白表明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次表明他对婚姻的抗拒不信任,对亲情的冷淡。 陶老太已经对陶明宗不抱希望,当陶明宗说要到港岛发展的时候,她不反对也是这个原因,就当她再给自己的亲儿子一次机会。 谁知陶明宗一错再错,不惜以陶氏为代价,对付自己的亲儿子。 陶老太向陶明宗狠下心再三强调,陶氏的继承人只有陶年一个,你们不要再费心机试图抢走不属于你的一切。 陶年在陶氏一日,就有你们的股份分成一日,陶年不在,你们两夫妻的分成将会收回。 在国外好好的过你们两人的退休生活,升仔放假的时候我会亲自带他去你们那边住几天。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擅自回国。 陶明宗和黎婉敏犹如丧家之犬,当晚就登上了飞机。 第40章 明建轰然倒下,白沙码头易主,这两个相关事件霸占了港岛一个星期的新闻头条。 港岛发展迅速,一天内无数个人心怀抱负在此地成立公司,当夜幕降临之时,又有数不清的心血宣告破产。 明建只不过占了这些塌方中一小部分,掀不起什么大浪。 曾经白沙码头作为自动化码头的后选之一,备受关注,如今三安堂席卷而来,买下白沙码头废了不少心机。 当时三安堂宛如一盘散沙,短短时间就恢复了一半的士气,可见背后定海神针位于高位。 集团负责人甚至公开表明自己爱国守法,不允许集团存在违反法律的勾当。 强硬洗白,不论公众接受与否,先要把招牌打响。 小小明建沦落为这次洗白之战的垫脚石。 三安堂暂时不会向任何人开战,养精蓄锐,静静地等待进攻时间。 时机一到来,将会狠狠咬下猎物的一层皮,不惜同归于尽。 对此林景华有话要说,他得知这个消息当着群里的视频会议还没有结束就激情开麦。 “顶佢个肺1,冚家铲2,@#¥…三安堂只发瘟满嘴仁义道德,对标沈家?对佢老昧3,他有这个资本吗,看我不整死他。” 如果此时此刻林景华手上有家伙事,肯定已经上膛就绪,一枪将条粉肠毙命。 视频会议中原本有六个小框,专家团队负责人和商会议员已经退出视频会议,现在只剩下杨则惟,陶年,梁振文,沈祖轩和林景华共用一个摄像头。 杨则惟低头整理文件:“感谢林少忍到现在,早开口两秒,这个项目都要中途夭折。” 林景华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有正事的时候正事优先,他又不是拎不清事。 这里都是自己人,他才袒露真正的自己。 林景华现在一肚子火,被杨则惟这么一说,彻底火上头了,还没有发作,被沈祖轩按在椅子上,安抚性给他递了一支烟。 现在林景华黑着脸在镜头中吞云吐雾。 梁振文抽空看了一眼新闻,发表意见:“之前三安堂不是被整顿了么,这么快就重出江湖,背后是谁啊。” 第79章 林景华咬牙:“还能是谁,刚上位没两天的那位呗,以为自己收了这么大一个帮派,前几日还给我舅舅发邀请函去庆功,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要是没有武力压制,迟早会被反噬。” 而且那位也不是真心实意给他舅舅发邀请函,只是一个炫耀和警告,他舅舅当年风光伟绩是因为沈家投明,如今那位又照着他舅舅的老路走,三安堂一看就是假意投诚,无非是借着这人重新复出。 现在是威风,全港上下都在称赞那人好手段,为民收复毒瘤。 官场上的事林景华一贯不理,现在是有人不知死活提到沈家,还把那只长得像死肥猪的人和沈祖轩放在一起比较,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振文一向同林景华站在同一战线,脑回路永远都能搭在一起。 “艹了,他前几天还和我爸见了面,我得回去跟我爸说说,别走这么近,也别扯上关系,三安堂是老鼠屎,在一锅粥里掉下一颗,整锅粥都不能要了。” 两人气愤拍桌,镜头在摇摇晃晃,像地震似的。 杨则惟倚着靠背,明面认真听这两人说的不相干的话,实则眼睛不眨一下盯着右下角看。 码头工程慢慢走上正轨,加上与霍氏合作,陶年更加分身乏术。 趁着镜头看不到,这两人又说得起劲儿,陶年在桌上看文案,视频中的纷纷扰扰丝毫不打扰他。 梁振文和林景华说到口干舌燥,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一句话都不吭一声。 一旁的沈祖轩在回复邮件,林景华没收他的鼠标,陶年正低着头一看就知道在看文件,只有…… 杨则惟没干任何事,认真地听着他们说话。 “你们就没有什么话想说?” 陶年忽然醒神过来,问道:“结束了吗,我待会还有个会议。” 林景华忍无可忍:“陶年,三安堂把你爸爸的明建搞破产了,还抢走了白沙码头,现在你爸爸在港岛彻底混不下去了。” 陶年淡定地说:“我应该要感谢三安堂,不用我出手让陶明宗滚出港岛,让我的手干净了不少。” 林景华:“……” 他们这些人见过手足相残,几房人联合起来对付正房,还真没有见过儿子对付老子的。 你们内地玩得这么狠吗。 林景华微微张嘴震惊不已,连带沈祖轩遇事不惊的性格看陶年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欣赏。 杨则惟看到这一幕,心里阵阵发笑。 陶年的样貌和性格非常有欺骗性,让人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平和的人。 遇到歹徒第一时间拿出身上的财物,举起双手站在墙边,是歹徒行凶时最喜欢的人,也是最放松警惕的人。 谁都想不到就在歹徒转身那刻,举手投降的人会从怀里抽出一把刀直捅对方,面无表情下手凶狠,人流了一地血,他才拿出手机报警。 林景华忽然觉得自己身边好像多了一头怪物,很不好惹的样子。 “那就不打扰你了。” 陶年点点头:“好,再见。” 随后他退出了视频会议,梁振文紧跟其后,赶着回家提醒他爸。 林景华又点了一支烟,沈祖轩没有阻止他,甚至自己也想抽。 “不是,我怎么没看出陶年是这么……”林景华有点想不出形容词,无法形容。 杨则惟忍住了炫耀:“他一直都是这样。” 林景华反问:“是吗,你又知道?” 杨则惟还是没忍住:“他来港的第一天就砸了他爸价值千万的彩盘,送他进医院住了两天。” 林景华“哇”了一声,真情实感:“真牛逼。” 在不孝子的榜单中直冲第一名。 沈祖轩意味不明地对杨则惟说:“你也不赖,人还没到港,就讹了人一千多万。” 杨则惟谦虚地挑眉:“还行。” 这两人又在打哑谜,林景华发疯:“你们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 杨则惟和沈祖轩对视一眼,默契地断开了视频。 自动化码头是湾区重点建设项目,该项目由泰弘股份有限公司投资建设经营,总投资约77亿元。 项目建成将推动港岛基础设施服务能力,与湾区城市形成互补,互惠共赢的港口,航运,物流等配套服务体系。 自从湾区发展红头文件启动,不少企业抓住机遇,让企业进一步。 泰弘作为第一个尝螃蟹的人,备受瞩目,如今又有项目的加持,常驻两地的经济版头,正式打通了港岛与内地的道路,让紧跟其后的车辆畅通无阻。 手握话语权的泰弘,借发布会的名义集结港岛和内地的商业名流,也正式向公众介绍参与这次项目的各位负责人。 发布会当天,林景华被三安堂事件影响了心情,一向喜欢和媒体贫嘴的林少今日兴致缺缺,一声不吭跟在沈祖轩身边。 媒体又对着林景华一顿拍,可能是猜测林少爷失恋,带着伤心心情参加宴会。 陶年虽然口头上没有正式答应作为杨则惟的男伴出席,但他收下了邀请函。 杨则惟准时到陶年楼下接人。 陶年上了一辆陌生车辆,徐阿姨在楼下下意识记下车牌号码。 达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有媒体认出了杨则惟的车牌号码,纷纷移动镜头对准车门。 第80章 个个猜测今晚宴会杨生会带着哪位小姐出席,大部分人说杨先生会带新欢,因为最近与霍小姐没有同框,两人已经拆伙。 司机和保镖下车各自到后排两边打开车门。 好长的腿,嗯?西装裤,锃亮的皮鞋,两边都是。 今晚杨则惟没有带女伴而是带了男伴。 杨则惟出席公开活动难得面带笑意,下车时等待另一边的陶年过来。 陶年表情温和,并肩和杨则惟走进会场。 有胆大的媒体朝杨则惟发问:“杨先生今日的心情如何?” 平时杨则惟根本不会看一眼媒体区,更别说回答媒体问题。 杨则惟笑了笑:“心情不错。”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媒体再次发问:“事关今晚发布会?” 杨则惟眼睛扫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陶年:“是因为今晚我的男伴很帅气。” 不出意外,镜头又转到陶年身上。 陶年不习惯镜头,前段时间被狗仔坑了一道,对此有心理阴影,沉默地面对一切。 杨则惟开心地带着陶年进入会场。 楚仪挽着梁振文的手臂出席活动,两人是港岛出名的恩爱夫妻,有媒体朋友的作证,梁少爷半夜三更都要搭楚仪到朋友家打麻将,任劳任怨。 杨则惟和陶年进入会场后并没有分开,陶年想,但杨则惟不允许的,去哪都带着陶年,像个没戒奶的小孩随身带着奶瓶。 宴会随杨则惟的到来激起高潮,又慢慢地回归热闹。 不多时,门口媒体再次聚众。 刚进来的宾客对其他人说:“杨老先生来了。” 杨老太爷几日前和杨则惟说过他要出席发布会,杨则惟随他去,人生在世,也没几次了。 不过今日好似不是他一个人出席这么简单,许久未露面的杨老先生这次带了女伴—— 霍晓悦,杨则惟的绯闻对象。 第41章 许久之前狗仔就在报道过杨老太爷知道杨则惟和霍晓悦的绯闻,甚至还在公众面前说出到时候两人结婚请喝喜酒。 就是这句话让大众默认了杨则惟和霍晓悦的恋情。 这段时间杨则惟和霍晓悦似乎神貌离合,两人再也没有一起出现在大众面前。 今天杨则惟没有带女伴出席,而是携手合作伙伴出席发布会,人人见状感慨一声落花无意,流水无情。 下一秒,杨老太爷带着霍晓悦出席,原来不是貌神离合,而是好事将近,杨老太爷带着孙媳妇朝杨则惟走去。 陶年如在傍山餐厅一样,往后退把杨则惟身边的位置让给其他人。 杨则惟抬手按住了陶年的背,阻止他离开的动作,从经过的服务员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塞到陶年手里。 陶年被强制性留在身边会客。 杨则惟平静的眼神扫过迎面而来的两个人身上,霍晓悦则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 二房的杨则宁带着老婆跟在杨老太爷身后,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宾客。 杨则惟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今晚杨家这么人齐,林景华和沈祖轩对视了一眼,熟练地“疏散”周边的宾客,避免某人发癫伤及无辜。 杨老太爷看着杨则惟和身边的男人拿着酒杯面向他,不知为何心忽然有点慌,好似……好似在向他敬酒。 需要两人敬酒的场合少之又少。 杨老太爷以为自己太久没有出来,被吵杂的环境扰乱了心神。 杨老太爷带着霍晓悦站在长孙面前:“衰仔,今晚这个场合不带女伴不合适,带着晓悦去向各位前辈敬酒。” 杨则惟不为所动:“我是项目的总负责人,不需要向任何人敬酒,而是他们来向我敬酒,阿爷,长途跋涉来这里辛苦了,我叫人送你去休息室休息。” 人刚到就让人休息,很有孝心。 陶年沉默地在一旁观赏杨家的相处方式。 杨老太爷拄了拄拐杖:“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几时教过你只眼望上天,真以为自己拿下这个项目巴巴闭。1” 人老了真是不记事,小时候杨老太爷同杨则惟讲过一句话。 泰弘在港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你是我的长孙,到时候出去,人人都会叫你一声杨大少,你可以选择看到的人,在底层的人不用搭理。 “我觉得好巴闭,放眼整个港岛,你觉得除了我可以担起这个重任,还有谁。”杨则惟顿了下,认真地询问,“你个仔?还是你其他孙?” 整个杨家只有杨则惟能担起大任,也只有他身上有当年杨老太爷叱咤商场的风范。 不然杨老太爷不会从小就把杨则惟带在身边养,他也养过杨则宁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二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则宁始终比不上杨则惟,杨老太爷把杨则宁归还二房。 同样三房他的小儿子杨昌茂也是,没有经商头脑,唯有放养。 这里只有陶年一个外人,他忽然听到这种家族秘史,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杨则惟看了他一眼,若无旁人地提醒:“别喝多了。” 杨老太爷本身力不从心,被杨则惟这么一打岔,他才正视这位年轻人。 陶年意识到自己顾着看热闹好似还没有问好:“你好,杨老先生,我是陶年。” 杨老太爷上下打量着陶年,意味不明地说:“后生可畏。” 第81章 有不少人想借此在杨老太爷面前混眼熟,但被林景华一行人阻止了脚步,又不能不给这群少爷一个面子,嘴在应,眼神一直往杨家人里瞟。 杨则惟看了一眼霍晓悦,后者立即上前扶着杨老太爷:“爷爷,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下,客人越来越多了。” 杨老太爷摆了摆手:“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你去帮阿惟。” 杨则惟在外还是给足了面子,亲自扶老太爷休息。 杨老太爷一走,霍晓悦立即跟陶年解释:“我是无辜的,在上车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是发布会,杨则惟又没有给我发邀请函。” 之前霍二叔带着杨老太爷到霍氏见她,理由不清楚,她还是澄清了她和杨则惟之间的关系。 霍二叔恨铁不成钢地看她。 今日霍二叔忽然和她说今天是一位老前辈生日,邀请他们一起到场,霍晓悦认真地准备礼服,直至上车她还不知道目的地是发布会。 下车时,杨老太爷在前面车辆落地,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是二叔和杨老太爷的手笔。 如果她没有猜错,杨老太爷是要借这次发布会正式坐实她和杨则惟的关系。 她不知道杨则惟在杨老太爷面前发了什么疯,让老太爷非她当这个孙媳妇不可。 好好的一个大小姐差点就被逼发疯,陶年拿过一杯果汁递给她,安抚:“霍小姐,欢迎你的到来,这一身出自意大利约翰先生之手的高定,浅粉色很适合你,颈上的细长钻石项链,衬得你的天鹅颈更漂亮。” 霍晓悦含笑接过陶年手上的果汁:“你比杨则惟说话好听,杨则惟已经说了杨老太爷,你让他可别说我了,我真是无辜的。” 说完,她远离了的杨家家族无硝烟的战场。 杨则惟在休息室继续尽孝心,一时半刻出不来。 林景华走过来打听了两句,陶年说是杨先生的家事,我也不清楚。 林景华十分了解杨则,笑着同陶年说:“你信不信,现在阿惟在休息室继续气老太爷,不用五分钟就有人送救心丹进去。” 陶年没有留意五分钟之后的事,因为他遇到熟人了,陆志烨姗姗来迟,没有第一时间找林景华他们,而是来和陶年寒暄。 陆志烨邀请陶年到外面的花园。 “好久不见。”陆志烨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其实陶年和陆志烨并不熟,在轮船的三天两夜,其中杨则惟占了他一天半,剩下的时间在mudi身上,其余时间他和梁振文,林景华两人闲聊。 他对陆志烨的印象是杨则惟的少爷团中某个少爷。 不过他从林景华那处听回来,陆志烨是商会议员中的一员,上一次在项目会议中打过一次招呼。 “陆先生,好久不见。”陶年礼貌回复。 没有任何寒暄,陆志烨直接进入主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礼盒,当着陶年的面打开。 “之前出海游玩,下船到商场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适合你的领带夹,那时错过送礼的机会,幸好还有机会。” 陶年忽然不太懂对方的社交方式,二话不说就送礼物。 礼盒里领带夹的样式很简约,细长的银色圆柱长条,上面镶嵌了一颗深蓝色宝石。 礼物不算贵重,但领带夹其实有些私密,属于私人物品,不适合纳入第一次见面送礼的范畴。 陶年婉拒:“抱歉,陆先生,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陆志烨倒也没有硬送,收起来:“我想到你不会收下,这里不是合适的场合,时机也不合适,明天晚上有时间,我想邀你共进晚餐。”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约陶年的晚餐时间,不重要不相关的人休想浪费他的时间。 而且对方又不像是杨则惟,厚着脸皮说自己欠他人情,死缠烂打达成目的。 “抱歉,最近我的私人时间都放到工作上了。” 陆志烨眼里表露出遗憾,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被拒绝了。 他依旧不死心:“那有时间我们再约。” 陶年不擅长社交,但也知道一天晚上不能再三拒绝,未免太不给人面子。 “好的,有时候再约。” 话音刚落,服务员朝陶年走来:“陶先生打扰了,这边有位客人出了一点问题,请你过去处理一下。” 陶年向陆志烨点了点头表示有事离开,让他自便,随后他跟着服务员离开。 出了问题的客人不在宴会厅,在地下酒窖,陶年停下了脚步。 “哪位客人?” 服务员心虚不止,眼睛不敢看陶年:“是杨先生。” 宴会主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客人,不安好心藏在地下酒窖。 陶年沉静地对服务员说:“你先回去,如果有人找杨先生和我,你同他们说我们有事处理,叫林少爷和沈少爷暂时主持大局。” 杨则惟不会无缘无故叫他来酒窖,今日杨则惟心情不错,恨不得带着他到处炫耀。 服务员离去,陶年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无人才走进酒窖。 陶年刚打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不正常的葡萄酒味道,过于浓郁,像是碎了几瓶葡萄酒。 陶年虚掩上门,长长的酒窖摆满了各种酒,酒窖需要温度和亮度的精准控制,暖黄色的灯不算太亮,陶年顺着酒味朝里走去。 第82章 不出所料,里面被打碎了一瓶葡萄酒,深红色的葡萄酒撒了一地,像案发现场。 而作案人则是倚着石墙一声不吭,没有反抗,对此供认不讳。 石墙边上没有灯光,陶年勉强看到一个轮廓,他打心底里觉得杨则惟不对劲,像那天晚上想带他殉情一般。 “领带夹好看吗?” 沙哑低沉的声音,是恶魔从地狱探出魔爪,试图霸占这副身躯。 第42章 发病,莫名的亢奋,恨不得现在就去山路飙车,时速达到180码。 等会杨则惟就要上台讲话,面向一众宾客和媒体,万不可以在此时此刻掉链子。 陶年上前抬手利索地解开杨则惟的外套,寻找他贴身放着的药品。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连陶年都贴身放了药品,杨则惟没有理由不放,谁也不敢确定今天晚上自己不发病。 杨则惟垂眸,感受着陶年那双手在他身上流连,熟悉感油然而生。 眼角通红,眼神炙热,却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克制得可怕。 酒窖幽幽地角落里,泰弘太子爷衣衫不整,面前站着合作伙伴,为他解开外套,解开领带,动作随性,欲行不轨之事。 偷情似的。 陶年在杨则惟身上没有找到药瓶子,耐着心询问:“药呢?” 杨则惟盯着陶年,目光黑沉得可怕,无法掩饰底下深渊般的疯狂:“领带夹好看吗?” “……” 陶年抬头和他对视,两人距离很近,黑眸中的倒影清晰可见。 “我没收下,今天不会,以后更不会。” 同时陶年理智得像个无感情的ai:“药在哪里?” 杨则惟抚摸着陶年的后颈,一手将人抵在了酒架上,将他困在自己的怀里。 酒架上放了一杯威士忌,是杨则惟拿着酒出来找陶年,在花园里撞见了陶年被追求的一幕。 那一瞬,所有隐藏在心里的占有欲随之爆发,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所凝结的怪物从心底里冒起。 陶年很受欢迎,杨则惟一直都知道的。 社团聚会,有人接着大冒险向陶年告白,男的,戴着副黑色眼镜,书呆子气味藏都藏不住。 某届大四毕业典礼上,有位同专业的人在结束后举花告白,女的,穿着一身学士服,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得歪七扭八。 两人一起坐地铁,有位上班族问陶年的微信,男的,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说自己是某集团的高管。 太多太多人觊觎自己的所有物。 所以,杨则惟将陶年带上自己专属的游轮,囚禁他,满足自己的私欲,在陶年的身上标记自己的痕迹,让陶年浑身充满他的味道。 绕到陶年后颈处的手拿下酒架上的酒杯,水珠从杯沿滚落。 杨则惟用酒杯抵着陶年的下巴,水滴落在领带上染上了一片深色。 陶年被迫微仰着头,玻璃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 杨则惟毫不怜惜用酒杯蹭过陶年湿润的下唇,抬手将浓烈的威士忌灌入陶年口中。 酒杯被随手扔在地上,破碎在一地深红中。 “药在这里。” 陶年是他的药。 低哑强势的声音,满到溢出来的情愫,犹海浪拍打一阵又一阵。 威士忌特有的泥煤围绕在鼻尖,杨则惟像个瘾君子一样忍无可忍俯身而下。 陶年的手攀在了杨则惟的肩膀上,眼角潮湿,灼热的渴望互相撞进眼里,认命般地闭上双眼,感受入侵者的温柔。 泥煤味霸道的横扫上颚,唇齿,无处不在。 这个吻并不温柔,凶狠,激烈,粗暴,宣泄着种种不快,淡淡的血腥气充满整个口腔。 狂暴值即将来到□□,危险来临。 陶年探出舌尖,在杨则惟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像某种温顺小动物低头安抚凶狠发狂的头狼。 杨则惟动作一顿,含住了陶年的嘴唇,慢慢玩弄。 手顺着从腰带上拉起的衬衫探了进去,指尖触碰到熟悉的皮肤,抚上后背,从下往上细数着脊椎骨。 酒架被撞得微微作响,滋滋的水声混合着隐忍的呻.吟,在密闭的空间回响。 杨则惟松开了陶年,顺着嘴角吻到了他的耳垂。 情动不止,比狂暴值到巅峰还要危险。 陶年用食指抵住了杨则惟敞开的胸膛,声音发软,毫无震慑力。 “够了。” 杨则惟蹭了蹭陶年的肩颈:“不够。” 陶年被吻出了错觉,竟然从这两个字中听出了破天荒的委屈。 陶年拉开袖子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必须在这之前回到宴会中心。” 杨则惟在扯陶年的外套,试图将这碍事的玩意扯烂。 “不够。” 十分钟远远不够。 陶年制止了杨则惟的动作:“不要把我的外□□皱。” 他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情绪依旧稳定:“坐下,我帮你整理。” 杨则惟抱着陶年坐在了旁边那个空的的酿酒桶上。 陶年跨坐在杨则惟大腿上,胸膛感受着悸动,紧贴情动。 时间不多,陶年深呼吸,抿着被人糟蹋过的红唇,低头系上杨则惟的领带,依次扣上被解开的纽扣。 杨则惟的手在作乱,不老实地掐着那软腰,甚至试图打开皮带的金属扣…… 第83章 陶年忍无可忍,捏住杨则惟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警告:“消停点。” 杨则惟目光深沉,红了眼,发狠地在陶年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很重,陶年闷哼了一声,抬手挠了一下杨则惟的胸膛,留下一道红色划痕。 不多时,杨则惟松开了陶年,神情餍足,发泄过后的头狼神采奕奕。 陶年从杨则惟的腿上下来,扫过对方的下腹,随即自顾自的整理自己的衣物。 杨则惟突然起身解下陶年领带上的领带夹,接着又解开自己的领带夹,别在陶年的领带上。 重工金属的领带夹不符合陶年的形象,颇有点喧宾夺主,抢风头。 杨则惟满意地看着陶年,像是在观赏自己的收藏品,眼底下的阴霾也随之消失。 陶年转身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真实地告诉他,刚刚两人如何的疯狂,不受控制。 两双做工精致的黑色皮鞋踩过地上的葡萄酒,在水泥地板上印下痕迹,越走越远,直到水迹淡去。 保镖在外面等候,看到两位从酒窖上来,自觉地带着助理进去收拾残局。 宴会厅里的林景华着急疯了,到处都找不到杨则惟,生怕这人又一声不吭跑了。 沈祖轩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快点出动你的人找啊,找不到阿惟,等会你上去讲话,我可不上。” 沈祖轩:“放心,他会来的。” 林景华又说:“陶年也不见了。” 沈祖轩更笃定了:“嗯。” 林景华掐着沈祖轩的脖子:“嗯什么嗯,给我说人话。” 沈祖轩的眼神移到花园后门,扬了扬下巴:“来了。” 消失已久的杨则惟从花园后门走到宴会厅中心,带着陶年重新回到水晶灯下。 得体的微笑,手拿高脚杯,动作矜贵,气场全开,横扫全场。 发布会来到高潮环节,杨则惟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在台上向公众致辞。 台上的人嘴里噙着笑意,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无人得知西装下那一道道划痕。 也无人得知,在那隐秘的酒窖到底发生了何事,被打碎的葡萄酒已经被补回。 大门已锁,痕迹消去。 闪光灯不断,受万众瞩目。 陶年站在人群最后,后知后觉,腰侧有点酸,嘴上有点疼,耳后有点热,胸前刺痛。 前面热热闹闹,梁振文熟练地在人后找到陶年。 “哪去了?刚刚怎么不见你。” 陶年说:“喝得有点多,到外面透一下气。” 梁振文:“我怎么没在外面看到你。” 陶年记忆力惊人,他们的对话让他很熟悉。 陶年:“错过了。” 梁振文还想追问下去,发觉陶年的领带夹换了个风格。 “最近怎么喜欢上这个风格?” 陶年抬手蹭了一下耳后:“等会就扔。” 梁振文不明所以:“啊?” 不出所料,杨则惟等人被重重包围,媒体散去,宴会接近尾声。 现在没人管霍晓悦是否有带邀请函入场,她率先离开会场。 有人紧跟她其后,男士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听着有点像落荒而逃的脚步。 霍晓悦好奇地转头看去,作为项目的负责人陶年竟然提前离席。 霍晓悦心细,眼尖,一眼就看穿了此时的陶年与刚入席的不同,浑身都是破绽。 “陶先生,我们应该顺路,不如搭你一程。” 陶年是搭杨则惟的车入场,要是离去时再上车,今晚徐阿姨是等不到自家少爷仔归家。 陶年笑笑,礼貌道谢:“麻烦霍小姐。” 霍晓悦在楼梯上等陶年走过来,陶年绅士地递上手臂。 霍晓悦的纤纤玉手搭在小臂上,一手提着长裙,婀娜多姿地下楼。 霍晓悦扫过陶年过红的嘴唇,关心地问道:“今晚陶先生似乎喝得不少,回家之后记得冲杯蜂蜜水。” 陶年就着女士的步伐:“多谢霍小姐的关系,小心,下面还有几层阶梯。” 林景华受不了到处是酒又不能喝,再一次沉着个脸带沈祖轩脱离人群,同时梁振文也带着楚仪准备离席。 四人在二楼楼梯处相遇。 林景华率先下楼,看到楼下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振文,过来,你看看那是不是陶年。” 梁振文闻声看过去:“是陶年,旁边的那位是谁?” 林景华说:“我表姐,霍晓悦。” 他有些疑惑:“他们两个怎么一起走了?” 梁振文表示不清楚:“不知道啊。” 沈祖轩在后面拿出手机,在上面敲了几个字、 沈祖轩:【你不行?】 第43章 陶年作为杨则惟的男伴出席发布会再次上了娱乐新闻,其中还有发布会结束后陶年挽着霍晓悦离开的照片。 【商业大鳄被人背刺,合作伙伴携手太子爷未婚妻离场?两男争一女,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好好的发布会被娱乐小报抢了风头,林景华依然看热乎, 第一时间转发到群里,并且熟练地@了杨则惟,还有陶年。 合作伙伴反目成仇? 林景华:【需要我提供场所让你们打一架吗,打一架打一架,打起来打起来。】 梁振文:【!】 第84章 沈祖轩:【。】 当事人没有任何回应,林景华再@,发现杨则惟已经不在群里了。 而陶年难得出来回应。 陶年:【一场误会,当晚我喝多了,霍小姐好心送我一程。】 林景华:【你怎么不让阿惟载你?】 陶年:【杨先生很忙,不麻烦他了。】 下一秒,退了群的杨则惟又进来了,被沈祖轩邀请进来。 林景华:【有什么麻烦,你和他一起来,理应让他送你回家。】 杨则惟:【喝多?不是全到我嘴里了。】 林景华:【?你们两个还劈酒??什么时候。】 梁振文:【!】 沈祖轩:【。】 陶年看了一眼群消息没有再回复,转手回复了几条工作信息。 徐阿姨拿着温水进来,看到陶年在看手机,皱眉不满道:“日日看手机,看到都病了,叫了你不要看这么多手机。” 长辈准则,无论什么病,第一时间怪在玩手机上。 昨晚陶年顶着一身痕迹酸痛在阳台吹了半夜风,可能又加上在地窖里发生的种种,吓的。 今日起身觉得头晕眼花,出房间的时候差点跌倒,还得是身手矫健的徐阿姨一手扶住了他。 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不正常的体温吓了一跳,连忙将人再次塞入被窝。 陶年还没反应过来胳肢窝就多了一支水银探热针。 “夹十分钟。” 徐阿姨碰了一下陶年的额头,一副担忧。 十分钟过来,陶年将探热针拿出来,一看,38.6°。 徐阿姨见状拿起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打了退烧和消炎针,陶年强撑着给关添杰发请假信息,然后看到群里消息才回复。 徐阿姨亲自收起陶年的手机,将温水递给他:“好好睡一觉,手机我帮你保管。” 陶年听话地喝完那杯热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徐阿姨掩上了门,陶年以为自己不会睡着,耐不住药物的效果,很快又昏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陶年感觉有人进入他的房间,撕开他额头上的退烧贴,下一秒,比他额头更烫的东西贴了上来。 陶年觉得热,皱眉转头,试图将那令他不舒服的东西赶走。 不多时,温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来到了脸颊,在他侧脸蹭了蹭。 在陶年即将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全新的退烧贴贴上他的额头。 冰冰凉凉,陶年觉得很舒服,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在陶年以为不会有东西骚扰他的时候,干燥的嘴唇覆上一层温润,唇珠再次被含住,昨晚还未消肿的唇珠雪上加霜。 熟悉感油然而起,陶年侧头想躲避,下巴被扼住了。 无意识的陶年被人尽情地侵犯。 直到陶年不舒服地吟声,嘴唇脱离虎口,耳垂又入狼口。 好像有人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陶年听到了,但醒来之后不记得。 等到陶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这一觉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醒来时,陶年的烧已经退下去,他抬手将额头的退烧贴撕下来,起身开门走出房间。 “老夫人啊,少爷还没有起,对啊,从早上八点就开始睡,睡到现在,我叫他他不醒,是不是昏迷了,这可不行,我这就去叫救护车。” 陶年庆幸自己醒得很及时,迟点醒再睁开眼睛就在救护车上。 “徐阿姨。”陶年朝她喊了一声。 徐阿姨转头看他,又哎呦了一声,嘴里叨叨着什么,把手机递给陶年让他报个平安,随后到厨房捣鼓。 陶年接过手机向陶老太说了几句,说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陶老太嘱咐了好些话才挂了电话。 陶年在桌面看到他的手机,坐在沙发上查看了未接听电话,发现除了梁振文就没有其他人。 额头已经不烫了,但他的唇珠还在发烫,温度转移,触觉明显,根本不是什么梦境。 陶年给了梁振文回了消息,转头问徐阿姨今日有没有客人到访。 徐阿姨说没有。 陶年问她有没有出去过。 徐阿姨说,大概在十点多种的时候我接到固话,对方称是公司的人,有份重要文件送上来,我就下楼去拿了,文件在桌上。 陶年打开文件,哪是什么重要文件,只是一份当天的娱乐周刊。 见他今日不上班,给他送份报纸解闷。 陶年家里电子锁的密码十年不变,除了指纹解锁,还有密码解锁。 直到家里密码的人五只手都能数清楚。 陶年看着手上的娱乐周刊,脑海里闪过一声戏谑的声音。 “胆小鬼。” 陶年这场病反反复复,第一天刚退烧,第二天又发烧。 家庭医生来了再来,向徐阿姨再三承诺,不是流感,只是普通感冒,陶先生最近压力太大,身体承受不住,稍微着凉就病情顺着这道口汹涌而来。 陶年在家吊了三天针水才没有再发烧,徐阿姨让陶年休养好才能回公司。 可公司项目多,任务重,需要陶年主持大局,人不去,就由关添杰每日送文件过来。 每一次徐阿姨一见到关添杰过来就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弄得关添杰战战兢兢。 足足在家休息了一周,陶年才被放回公司上班。 第85章 参加一个晚宴,生病了一个星期,付出了严重的代价,收获的也是不对值。 这一场交易,因陶年的过失导致损失惨重,是陶先生人生中的第二次失败。 这段时间不止陶年消失公众,还有杨则惟。 前几日杨则惟出国之后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一开始林景华没有当一回事,联系不上杨则惟是常有的事,直到他被杨老太爷联系,他才发觉杨则惟再次失踪了。 杨则惟可以在他们这些朋友中联系不上,神出鬼没,但一定不会在杨家里联系不上,就算不是本人,都会由助理告知。 如今杨老太爷差人过来问话,事情变得严重了。 林景华原地call人,当天晚上就约了他们的小团体出来,其中还有八卦分享群成员,陶年和梁振文。 沈祖轩见他着急忙慌,倒也没有阻止他。 陶年大病初愈,消瘦了不少,穿着一件灰色亚麻衬衫出席,身材单薄,衬衫在他身上显得宽松。 林景华并没有告知这次聚会的原因,梁振文以为是一次单纯的聚会,他不想让陶年来的,不想占用他的休息时间。 有什么事等他结束再转告也一样。 但陶年来了,并说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人际关系需要维持。 梁振文也没有想到陶年会这么重视林景华这层友谊,吃味般问:“有了新欢忘掉旧爱,我和林景华不小心掉下水,你会救哪个?” “……”陶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问题会从梁振文的口中说出,他安抚地说,“你。” 其实两个人都应该不需要他救,保镖在旁,肯定会第一时间跳下去。 梁振文瞬间被哄好,聚会的时候见到林景华的时候“一笑泯恩仇”,和好如初。 林景华反而兴致缺缺,在梁振文面前唉声叹气。 作为好友,梁振文第一时间送上关心。 “阿惟联系不上了。”林景华倒也不是很忧心,之前发生一个月都联系不上的情况。 陶年坐在梁振文身旁,眼神扫过全场,在场的人都是游轮上那几个熟面孔,陆志烨也在场。 不过他看到陶年的时候眼里没了那点子意思,对视后礼貌而疏远地点头示意,然后和身旁的人聊天。 梁振文一进来就发现杨则惟不在,一时间理解不了林景华这句话的意思。 “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 林景华叹了一口气:“三天前他飞到a国,我晚上还和他发信息来着,第二天就联系不上了,而且今天杨家人老找我,问我能不能联系上阿惟。” 他顿了顿:“阿轩联系不上,我联系不上,杨家联系不上,阿惟失踪了。” 一个重磅消息砸上来,全场人都懵了。 陶年病好了就觉得奇怪,按道理杨则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几天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发过一条信息来骚扰他。 原来是失踪了。 陶年拿起筷子认真地夹起一块荔枝肉,慢慢品尝。 有人不信,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当即拿起手机拨通杨则惟的手机。 连梁振文这么怕死的人都在群里拍了拍杨则惟的微信。 无一例外,全都打不通。 不少人慌了。 “连杨家都联系不上他,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你呸一声,重新讲过,大吉利是,好的不说说坏的。” 又有人安慰。 “阿惟平时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寻常人很难联系上,说不定是被事绊住了才联系不上。” 林景华觉得有道理,但想了想:“项目他不管了吗,现在关键时刻联系不上,他想干嘛?” 这些人里只有几个是码头项目的人,要是有紧急的事需要联系杨则惟,现在对方无法联系,是要出大事的。 沈祖轩开口:“陶少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他?” 陶年摇头:“项目进展顺利,没有必要事情联系杨先生。” 抛开杨则惟私底下为人不说,他是一个让人放心,杀伐果断,非常有手腕的甲方,陶年这个乙方过得异常轻松。 沈祖轩心眼多,当着众人的面说:“麻烦陶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不要无端搞失踪,让人担心。” 语气笃定,认为陶年可以打通杨则惟的电话。 林景华再次不明所以,所有人都打不通,陶年就能打通? 在场的人望向他这边,来了这里都默认为杨则惟的朋友,所有人都担心杨则惟,陶年一个人顾着吃饭不参与,有点说不过去。 陶年想安心吃饭,拿出手机给那个未标注号码拨通电话,大大方方地外放。 一段不知名的电话铃声响起,每个人都熟悉,铃声响完,就该结束。 铃声即将结束,每个人已经不再注意这边,同样的结果,依旧联系不上。 下一秒,铃声结束,不是挂断电话,而是接通电话。 “bb。” 第44章 低沉隐忍的声音传来,虽然隔着一个手机,就算化成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这把声音的主人是谁。 眼神从手机慢慢挪到陶年身上,似乎想在陶年身上找出与bb相似的地方。 陶年临危不乱,抬手将手机拿起:“杨先生你好,我是陶年。” 大方忽略这个令人产生误会的暧昧称呼,让人觉得杨则惟是看错了来电显示人。 第86章 下一秒,杨则惟回:“我知。” 言外之意,我知道来电的是你,那声bb也是对你喊。 沈祖轩功成身退,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有点想点一支庆祝。 梁振文依然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懵懵蠢蠢,一时间弄不懂bb是什么意思。 林景华在心里惊起大浪,杨则惟称呼陶年为bb? 他看到宴席上的人神色各异,少爷们口不遮拦,对着兄弟都能面不改色说一声bb,如今个个听到这一声bb好似撞鬼一样,着实是双标得很。 林景华在心里骂了一声杨则惟,凑到陶年身边接过手机。 “阿惟啊,惟bb~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们电话,难道我就不是你最爱的bb吗?” 声声泣血地控诉,好不委屈。 回答林景华的是挂断的忙音。 杨则惟挂电话了。 林景华松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陶年,装作镇定打趣般说:“最近我们在群里开了玩笑,见谁都要喊一声bb,阿惟总算接电话,我们也知道他相安无事。” 开玩笑可以,但也要看对象是谁,杨则惟怎么可能参与到这个无聊的玩笑中,除非这一声并不是玩笑。 陶年收起手机继续吃饭,任由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终于弄清楚杨则惟不是失踪,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少爷们又继续玩乐。 席面上一时间只剩下几个人。 林景华一个人生闷气,一把抢过沈祖轩手里的火机,坐在陶年身旁:“陶年。” 叫了一声名字,没有下文。 陶年主动开口:“林少,你讲。” 林景华一脸阴沉,细看还有一丝幽怨:“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阿惟心甘情愿喊bb。” “……” 沈祖轩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景华。 与林景华相处久了,陶年还真跟得上他的脑回路。 这一声bb就好比好友之间互相叫爸爸,幼稚而不服输的行为。 梁振文终于反应过来过来:“我也经常叫陶年bb,好朋友之间的玩笑,没想到杨先生也和我的乐趣一样。” 有了他的参与,bb的含义已经彻底变了个样。 林景华诉苦:“我和杨则惟相识几十年,一声bb都不给我。” 陶年觉得自己的病好像还没有痊愈,听着他们说话头有点晕。 “杨先生可能看错了来电显示,那一声不是对我说的。” 林景华觉得不对,杨则惟可是知道这通电话是陶年打过去,不是对他说是对谁说。 陶年又说:“杨先生的声音沙哑,可能是刚睡醒又或者身体不适,眼花看错也是有可能。” 林景华“啊”了一声:“阿惟病了?我都听不出来,陶年,你对阿惟太放上心了,难怪他会叫你bb,贴心的好宝贝。” “……” 陶年以身体不适提前离席,走出门口时,和陆志烨擦身而过。 对方停下脚步,像是自嘲地自言自语:“不是没钱换遮阳伞,而是为了不挡住落日,醉翁之意不在酒。” 陶年像是没有听到,神色不变,脚步不停,径直离开了包厢。 今天晚上的一通电话之后,杨则惟再次联系不上,林景华并没有之前的担心,起码陶年还打通过杨则惟的电话。 足足一个月,杨则惟都未曾露过面。 所幸,码头项目进展一切顺利。 陶年也过了一个月的按部就班生活,其中每个周末关师傅都打电话过来让陶年到家里吃饭。 饭桌上关太太不知是怎样知道他大病初愈,汤里全都是补品药材,说要好好补回来。 每次陶年拿回来的糖水都不一样,徐阿姨对此也见怪不怪,甚至还和陶年一起吃。 杨则惟回港那天是个阴雨天,前后陆陆续续已经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雨。 天气阴沉,都比不上杨老太爷看着长孙被人扶着下飞机的脸色。 杨则惟没什么耐心甩开护工的手:“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护工一脸惶恐,眼神看着杨则惟的腹部,生怕对方动作大,一不小心扯痛伤口。 杨则惟下了飞机后,贴身保镖在身边,护工一时间没了地方站,只好回到杨老太爷的旁边。 杨老太爷一声令下:“回老宅。” 杨则惟说不上虚弱,但比一个月前站在发布会上红润的脸色,大打折扣,眉眼之中还带着戾气。 杨则惟难得没有和杨老太爷对着行,久违地坐上了杨老太爷的专车。 一个月前,杨则惟在a国遭遇枪.击,杨老太爷一个星期前才得知此消息。 真是好大胆,好紧密的一扇门,整个杨家都听令于杨则惟。 杨则惟在车上随意翻看手机,密密麻麻的未回复信息,每个20条信息打底,连沈祖轩都问他死了没有。 只有陶年一条信息没发,一个电话没有打过来,在联系人页面沦落到底层。 好无情的陶年bb。 杨老太爷等着长孙的解释,只见他对着部烂鬼手机笑,不知道的以为子弹在脑子里,打坏脑。 “手机有什么好看,难道你就没有话对我说?”杨老太爷沉声道,“你真系大个仔,有自己的主意,连这么大的一件事都瞒着我。” 杨则惟点开陶年的聊天界面,双击那个矮脚狗的头像,拍了拍对方,然后才收起手机。 第87章 “哪里瞒得住你,一个星期前你不是还吵着飞过来么。” 杨老太爷真是想拿拐杖敲人:“你受伤的时候是一个月前,你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回来。” 杨则惟不在乎地说:“不是什么大事。” 腹部中枪不是什么大事,这个世界上什么才算得上大事。 杨则惟受伤就是天大的事,杨家在港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上百年,泰弘有如今的地位,交好无数,树敌也众多。 杨家人自小就接受自保教育,杨则惟作为继承人更是,贴身保镖都是从优秀中选出来的绝对优秀,而他本人也有一身功夫,很少人能近身。 遇险多次,杨则惟都毫发无伤,但这次却受伤了。 “调查清楚没有。”杨老太爷一改之前态度,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杨则惟遇袭当晚,身边的人就捉到活口,对方基本全盘托出。 “最近不是很太平,你出门的时候叫多几个人陪着。”杨则惟并没有向他讲明。 杨老太爷冷哼:“虾兵蟹将的苟延残喘罢了,在港岛,他们不敢动杨家,是你贸然出国,让他们有机可乘。” 眼神像鹰眼般盯着杨则惟:“这几年你有好些日子是固定出国,我之前没有过多询问,他们是调查清楚你的行踪才准确出手,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出国到底为了什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过去十分钟了,拍一拍的聊天页面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杨则惟坐姿不正,忽然觉得伤口扯着痛。 “我有自己的事,今次是我的疏忽。” 一辆辆车停在老宅,杨则惟下车转身就上了自己的空车。 杨老太爷破口大骂,杨则惟美名其曰说送你回家。 杨则惟不想对着老宅那一群人,看着心烦,还不如回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家。 杨老太爷无法调查杨则惟受伤的全过程,因为连身边的保镖都不知道全程。 杨则惟是独自去evan的家中遇袭,保镖没跟着,因为他当天觉得兴奋开心,彷佛打了一支肾上腺素。 陶年没有拒绝他的亲吻,也就是说不再抗拒他了。 他觉得自己的病快好了。 其实一开始杨则惟就察觉有人跟踪他,只不过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应该是怕暗中有人保护他。 直到跟了两条街,途中无人上杨则惟的车,他们终于动手了。 杨则惟故意拐出了市区,在居民住宅区停下,后面两辆车的人立即下车。 确实是他疏忽,故意留了一个活口,被这个马仔转身开枪阴了一道。 保镖很快就收到杨则惟的定位,立即赶过来,其中还有他的心理医生evan。 杨则惟在车上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顺便给沈祖轩发了条信息。 并且在看到evan过来还有心情开玩笑:“心理医生还懂外伤啊。” evan差点给他补一枪,忍住了将人送到爱人的医院。 手术过后杨则惟足足昏迷了两天,原因不是枪伤,而是脑袋被人开瓢了。 当时杨则惟被木棍打了一下,人没事,非常威武地一打五,还是医生检查出脑袋有血块。 杨则惟醒来的第一时间是问自己的手机在哪里。 evan转告他这几天他的手机有很多电话打进来。 杨则惟刚想查看,陶年的电话打了进来。 人刚清醒脑袋转不动,等到电话铃声结束的前一秒才接听,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喊了一声bb。 没说两句话主治医生进来按掉了电话。 杨则惟又昏迷过去了,手里还不忘抓着手机。 主治医生疑惑地问:“他刚刚在说遗言?” evan也听不懂,不过看到杨则惟强撑着也要接听这个电话,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遗言?可能是,交代后事。” 主治医生收起他的手机,控诉着:“他这是对我的医术不信任!” evan安慰他:“没关系,等他醒了后把账单甩给他,他有钱,随便讹。” 第45章 林景华消息灵通,杨则惟回港的第二天就知道对方受伤,正卧床养伤,至于什么时候受的伤,受的什么伤一概不知。 所以他打算去探病,带着沈祖轩。 沈祖轩说人太少,叫多个人。 陶年收到消息来了,正装革履,明显是从公司来,手上还带着份文件,顺便和沈祖轩探讨工作,好敬业。 林景华在副驾驶转身看着一脸认真的陶年,沈祖轩面无表情听着他说公事。 他们这不是去探病,看着好似去谈判。 争分夺秒,让林景华觉得自己是个不务正业的局外人。 “陶年,阿惟带伤回来了,正在家休养,我们今日一起去探望他。” 陶年闻言一顿,鲜少地看错文件上的金额,快速改口后停下。 他知道杨则惟回来了,聊天记录框里还停留在对方的拍一拍。 但他不知道杨则惟受伤,消失一个月是因为受伤? 沈祖轩留意到陶年的不对,合起文件,加了把火:“这次受伤危及生命。” 陶年没反应,倒把林景华吓了一跳。 “这么严重?!那他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妈的,不当我是朋友是吧,还有你,整整瞒了我一个月,阿惟性命忧天,而我每天像个傻缺一样没心没肺,我对不起他啊。” 第88章 陶年看林景华的反应不像是演的,伤得很重,没有告诉好友,没告诉家人,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如果陶年只是杨则惟的一个普通好友,到这里就该相信了。 偏偏陶年并不是,杨则惟在他这里“作奸犯科”,更不是这么安分的人。 陶年送上关心:“现在杨先生没事了吧。” 沈祖轩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等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则惟早些年从杨家老宅搬出来,暂住在母亲姜素的住宅里,两年前才搬进价值数亿的别墅。 别墅区和园区一样出入森严,怪不得沈祖轩让陶年上车,要是他自己开车过来,连第一关口都进不来。 写着陶年的名字,被陶明宗占为己有的半山别墅,在这座别墅面前简直小巫见大巫。 不似别墅,更似庄园。 一路上除了外面草坪有人维护花草,越接近住宅区越少人。 林景华的卡宴在别墅区畅通无阻,直达太子爷别墅门口。 两人驾轻就熟带着陶年走进别墅,按下门铃,开门的不是佣人,而是杨则惟。 偌大一个别墅,里面连一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杨则惟眼神略过前面两人,直接放在后面的人身上,炽热而不可忽视。 杨则惟穿着件舒适的无袖装,裸露出紧致有力,爆发性极强的手臂肌肉,灰色休闲裤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林景华见怪不怪:“你这私人领地不可侵的毛病,受伤了还不让人进屋照顾,非得自我疗愈是吧。” 杨则惟不喜欢自己的住所有过多陌生人的气味,佣人在别处,定时过来清洁,一般都是在杨则惟出门的时间,杨则惟大部分在家的时间一个人居多。 林景华他们过来这边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自己服侍自己。 杨则惟在门边让开,没着急进屋。 林景华和沈祖轩熟练地换鞋进屋,陶年弯腰换鞋的时候,发顶被人揉了揉,直到陶年换好鞋才爱不释手地离开。 他们来杨则惟的住所,自由活动的区域一般在楼下。 杨则惟的私人领域的意识很强,就算是林景华是他几十年好友都未曾经过他的房间。 杨则惟问:“喝什么?” 如果不是林景华知道杨则惟受伤,对方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他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你这个病患就别忙活了,我们自己来,你坐着休息吧。” 经林景华提醒,杨则惟恍然大悟,自己是一个病患,握拳轻咳了两声,忽然凝重皱眉,脚步缓慢地坐在沙发上,陶年的旁边。 “……” 表演痕迹有点过大,林景华没眼看,自助式般地打开岛台后的冰箱。 “陶年,你喝什么?” 陶年说:“白开水就可以,谢谢。” 沈祖轩问:“我记得你伤的是腹部,不是嗓子,怎么咳嗽了?感冒?” 杨则惟神情平和,丝毫不见表演失误的慌张:“身体虚弱的连锁无反应,一倒下,所有小病都来了。” 陶年在杨则惟和沈祖轩说话的时候看向杨则惟的腹部,伤在腹部,刀伤还是…… 下一秒,一只手横在了腹部,试图阻止陶年探究的视线,却又带起衣摆,展露出一角的绷带。 陶年收起视线没有再看。 林景华将白开水放在陶年面前,而他和沈祖轩的是苏打水。 他一屁股挤进了杨则惟和陶年的中间,陶年给他让开了点位置。 “伤哪了?让我看看。” 表情多少有点兴奋。 “听说危及生命,伤口有多大。” 杨则惟平静描述:“子弹口那样大吧,在腹部,不方便给你看。” 云淡风轻,彷佛子弹不要人命。 “子弹!”林景华慌了,他一直以为是刀伤,“快点给我看一眼,我他么……是谁。” 杨则惟没有在外人面前袒胸露乳的习惯,没给林景华看,眼尾扫了一眼陶年,精准捉住了对方眼里转瞬即逝的担忧。 “三安堂的人,我身边有人泄露我的行踪,让他们有机可乘。” 陶年闻言皱起眉,口干舌燥,心里不可名状觉得烦躁,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林景华又问:“保镖呢,阿黑呢,他们哪去了。” 杨则惟:“我一个人,他们当时不在。” 在杨则惟单独一人的时候行动,这可不是泄露行踪这么简单,可以说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或者被收买。 林景华难得严肃:“查出来没有。” “查出来了,泰弘底下的一个部门经理,上楼递文件的时候偷听到助理在确认行程的对话。” 杨则惟似乎说了太多话,觉得口干,拿起桌面马克杯想起身倒水。 不过他这个位置有点不方便,左右为难,被夹在中间。 边上的陶年见状起身,主动地说:“杨先生,我帮你倒水。” 杨则惟还很矜持地表现出身残志坚:“不麻烦你了,我去倒吧。” “不麻烦。”陶年无言地向杨则惟伸手。 杨则惟把杯子递给他:“冰箱里有矿泉水,谢谢。” 陶年接过马克杯,朝岛台走去。 杨则惟心满意足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嘴角扬起的角度微乎其微。 沈祖轩冷哼了一声,靠着沙发视而不见。 第89章 而林景华丝毫不觉,继续问杨则惟事情如何解决。 杨则惟的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心不在焉地回答问题,眼神直视前方。 两分钟后,陶年倒水回来,杨则惟再次掩嘴咳嗽了一声。 陶年双手递上水杯,杨则惟道谢接过,手指擦过陶年的手背。 杨则惟接过水杯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不是冰箱里的矿泉水,温度不对。 拿起喝了一口,是温水。 受伤不可以喝冰水。 温水比酒更好喝,杨则惟有一口没一口,在水温下去之前把水喝完。 他们来的时间不巧,聊了没多久就到午饭时间。 林景华问:“中午有人过来送餐吧。” 杨则惟家里冰箱是个装饰,里面什么都没有,全靠厨师做好送过来。 杨则惟看了一眼时间:“你们没有提前和我说要来,没有准备你们的午餐。” 对林景华这些少爷来说,解决一顿午饭谈何容易。 “你顾掂1自己先,不用管我们,那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 陶年跟着林景华他们起身,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杨则惟的腹部。 林景华很看重杨则惟这个朋友,离开前依然在说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尽管开口,三安堂现在也是他的仇人。 林景华和沈祖轩走在前头,杨则惟高大的身躯隔断了陶年和两人的链接,独自一个人走在杨则惟身后。‘ 乍一看,杨则惟和陶年在送客人离开。 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杨则惟忽然开口:“我有事找陶年,你们先走,待会我让人送他回去。” 沈祖轩仿佛听不见一样,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景华知道杨则惟挂念公事,心里不想他这么操心,好好修养为重。 “不是说没多备餐吗,你让陶年吃什么?” 杨则惟:“我最近胃口不好,我的那份可以让给他。” 林景华多少有些敬佩他:“你是不是得太敬业了,伤着呢,还要处理工作。” 杨则惟一心为了工作:“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跟进项目,有些脱轨,需要陶年为我深入讲解项目进度。” 沈祖轩已经迫不及待推开门,林景华“啧”了一声:“你等等我。” 说完追上沈祖轩,他不放心转头说:“你记得将陶年送回家。” 杨则惟没回应,直接关上了门。 从此至终,陶年根本搭不上一句话,甚至想走都走不了。 陶年在身后非常认真地看着杨则惟腰后的位置,直到杨则惟转身,他的目光没有移开,放在了被绷带缠上的腹部。 杨则惟朝陶年向前走了一步,距离不远不近,宛如回到了发布会之前的日子。 他的眼神也没有过多情绪,可以说是很放松。 游刃有余,胜券在握,不慌不忙,这里完全是他的地盘,任他主宰。 “想看?自己过来掀开。” 第46章 陶年是无情的,所有人都可以对他有情,会情不自禁靠近他。 社交中不冷不淡的态度,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太高也不放太低,偏偏这样更吸引人。 来港不过四个多月,林景华已经当他是自己人,带着他来探望太子爷的私人住宅。 就算陶年是杨则惟的合作伙伴,就算杨则惟对陶年喜爱有加,就算杨则惟叫了陶年一声bb,这都不是在他们这个圈子出入自由的通行证。 是陶年的人格魅力,是陶年在林景华心目中的地位与他们几个持平,甚至是可以和他们共同进退的人。 林景华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没心没肺,吊儿郎当,他清楚陶年对他们这个圈子的影响,对杨则惟的影响,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深的一层关系。 杨则惟知道陶年是关心他的,只不过这个没心肝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也没有开口关心他。 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用他那双不带情绪的眼睛看向他的伤口。 如果眼神有手的话,杨则惟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掀开千百遍。 气氛依旧微妙,暗流涌动,和之前一样,彷佛一切都没有变。 一个在等待,一个站在原地,中间隔着一块无形的板。 陶年无言地抬手,毫无情绪的双眼多了一番涟漪。 有人朝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带血的,溅起水花。 终于,时隔多年那块无形的板被人推开了。 微妙的气氛一撞而散,坦荡的情愫汹涌而至。 衣摆被撩开,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刺眼,陶年的指尖落在上面,小心翼翼。 指尖微微抖,一只大手将它紧紧包住。 杨则惟是卑鄙的,他八年前就知道陶年的软肋。 那时陶年不知道他喜欢各种刺激运动,不喜欢回宿舍,风高月夜,每天和车友进行地下飙车。 和陶年在一起后,杨则惟渐渐减少了这种行为,因为每天晚上他有别的活动,比飙车更让他感到刺激,心动,热血沸腾,单单抱着人都会让他前所未有的满足。 杨则惟一直以为陶年没有软肋,家人不是,性取向不是,强大而无情,直到有一天他削苹果皮的时候不小心划了自己一刀,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刹那间,杨则惟第一次从陶年的眼里看到慌张和害怕。 陶年的软肋是他,害怕他受伤,害怕他流血,害怕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和他的母亲一样,消失在那血泊中。 第90章 八年前,杨则惟明知陶年害怕,可他依然应约去比赛,因为天气的原因,路况不明,杨则惟在那次比赛中受伤了。 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满身是血,被血糊住了眼睛,远远地看到陶年的身影,单薄的身躯站在人群后,脆弱而随风飘去。 住院期间,杨则惟对陶年说了很多次对不起,而陶年依然那样平静,无波澜,尽责地照顾他。 出院回家修养的那一天,陶年和他说了分手。 陶年狠心,杨则惟更狠心,打碎了玻璃紧紧握在手中,鲜血横流。 他在威胁陶年,他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他疯狂地想让陶年害怕。 他想让自己身上满是血,他想陶年永远不离开他。 陶年又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不为所动,坐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他。 陶年好像不再害怕他受伤流血了。 为什么? 因为陶年其实比他还狠心十万倍,活生生地从心里将软肋拔下来,无法形容的痛楚,宛如再一次经历亲密的人死亡,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分手之后,杨则惟才知道自己有病,做了这么多事一切原因是他有病。 在答应治疗心理疾病之前,他最后一次满足自己,在海上足足飘荡了一个月,任由自己发狂,在此之间发生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此之后,他按部就班去复诊看病,没有再碰过任何危险运动。 杨则惟非常非常诚恳地道歉,比重逢时那句“对不起,我有病”还要诚恳,满腔歉意中带着一丝示弱。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我受伤了。” 陶年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门铃声响起,佣人送午饭过来。 杨则惟松开陶年的手,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地转身打开门。 不是简单的病号一人餐,而是丰盛的两人餐,太子爷家里不存在无米之炊。 陶年扫眼看过餐桌,忽然想起在车上林景华说的话,杨则惟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我们要不要买袋米送过去。 这个阵势不像一粒米都没有,反倒像提前准备好海陆空,现在全部都上餐桌了。 不是关师傅的手艺,关师傅还不知道杨则惟回港,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会知道杨则惟受伤,就不是单纯的鸡汤这么简单。 在杨则惟的筷子即将落在海鲜上,陶年开口:“有伤口少吃海鲜。” 杨则惟听话地不再碰海鲜,眼光光地看着陶年面前的烧腊饭。 陶年将自己面前的烧腊饭分出一小碗,放到杨则惟面前。 杨则惟:“谢谢。” 杨则惟没什么胃口,将那一小碗烧腊饭吃完,还喝了陶年帮他舀的汤,陶年给他夹的排骨,陶年给他夹的乳鸽,陶年给他夹的青菜。 饭后,杨则惟有点胀肚子,横着手臂放在腹部。 陶年见到,问道:“伤口痛?” 杨则惟点头:“嗯,扶我上楼休息。” 陶年把手伸出去,绅士地握上拳头,让他扶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每次扶女士下楼梯上楼梯一样。 杨则惟盯着小臂没有第一时间扶着,而是抬手将拳头打开,牵上了对方的手。 不是扶是牵手,是谁理解错误。 在林景华和沈祖轩离开不到一个小时,陶年上楼进入杨则惟的私人领域,甚至推开卧室的门。 如果被林景华看到这一幕,他和杨则惟自小长大的情分就此瓦解。 区别对待。 陶年穿着西装,板板正正杨则惟看不顺眼。 “换身休闲的衣服吧,我等会要睡个午觉,商谈工作事宜要放到下午,在此期间你穿着西装不方便。” 杨则惟对上陶年的眼神,忽然想起他们好像不需要再装下去了。 “不方便脱。” 陶年:…… 杨则惟转身入衣帽间拿衣服,陶年借此扫过杨则惟的卧室。 性冷淡的装修风格,黑白灰,kingsise的双人床,还有桌面上放着一部合起来笔记本。 很明显工作区不在这边。 “过来这边。”衣帽间传来声音。 陶年顺着声音走进衣帽间,见到杨则惟左手拿着一件黑色浴袍,右手拿着一件白色浴袍。 没有纽扣,只有腰带,系上腰带,开叉到大腿根,很方便脱。 “你喜欢什么颜色?” 陶年看在对方受伤的份上,得寸进尺他也忍了。 杨则惟见陶年不回答侧了侧头,陶年这会才注意到对方的后脑勺的头发缺了一角。 陶年问:“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听着很像是骂人的话。 杨则惟说:“不影响正常生活。” 陶年没接杨则惟手上那两件说衣服都勉强的浴袍,敞开的睡袍一览无余。 杨则惟的衣柜大多数都是正装,白衬衫,旁边就是家居服,休闲服,明明有很多正常的衣服。 他顺手拿了一件t恤和一条休闲裤,转头问杨则惟:“介意我穿吗?” 杨则惟挑了挑眉:“我的荣幸。” 他有点捉不准陶年的想法,没有再退却,也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头上。 陶年脱下外套,双手解开领带,解开了白衬衫两颗纽扣后,抬眸和杨则惟对视。 第91章 对方脚上生根,立足在衣帽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陶年背向杨则惟,不紧不慢地继续解开纽扣。 杨则惟看着陶年的手越来越往下,来到腹部停顿了一下,随后抓着衬衫往后脱。 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没有任何瑕疵,皮肤光滑细腻,后背的蝴蝶骨线条优雅,顺着往下的脊柱骨,手中的触感恍如昨日。 瘦了,他不用摸就知道。 陶年侧头,没有去看杨则惟,已然知道有他的视线放在哪里。 他弯下腰,拿起t恤套上,遮挡了那“窥伺”的目光。 那时没有被杨则惟解开的皮带,陶年亲手解开。 金属碰撞的声音,很美妙。 一条奢侈品牌的黑色皮带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随意扔在地上,随即解开西装裤纽扣,拉开拉链。 指尖没入腰间,勾住裤带。 定制的西装衣料昂贵,贴肤。 陶年没有任何停顿微微弯腰脱下裤子,来到臀部放手,裤子丝滑地顺着长腿落下。 杨则惟比陶年高几厘米,身上的t恤在陶年身上勉强半遮住臀部。 白色面料紧紧地包裹住那圆润,呼之欲出。 瘦了,但又没瘦。 双腿笔直,夹在腰间时很用力,小腿晃啊晃,膝盖蹭着他。 黑色的袜子在脚腕,偶尔做疼的时候,会踩住他的肩膀,发红的眼眸瞪着他。 陶年转身,衣帽间门口已经没人,连根拔起地离开。 陶年走出衣帽间,旁边的浴室传来声音。 第47章 陶年站在窗边和关添杰交代事项,下午不回公司,有什么事明早回公司再说。 关添杰应下,顺便在电话中大概说了刚刚合作方过来谈的方案问题,他们并不满意陶氏提供的合同协议。 水声停止,浴室的门推开,陶年的眼尾扫过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等我回去再说吧。”陶年挂了电话。 杨则惟一身干燥,倒也看不出在浴室这么长一段时间干了什么。 他满意地看着陶年身上穿着他的衣服,从头到尾看了一圈,发现裤脚有些长,被陶年踩住了一截。 杨则惟刚想蹲下,被陶年一下扶住了手,看样子似乎有些不满。 “你有伤。” 杨则惟轻笑了一声,顺势将人推到床边,眼睛不眨一下:“关心我啊。” 床垫舒适柔软,陶年无心感受,想着尽快下床,但被杨则惟抓住了脚踝。 纤细而节骨分明,侧面有一颗小痣,很适合戴上某种不可说的圆锁,一只手足以圈住,又或者说扯住铁链将人拖回来。 杨则惟的指腹蹭了蹭脚踝柔软,陶年下意识地想把腿抽回来。 下一秒,杨则惟放开了陶年,躺在了他身侧。 “不闹了,我陪你睡个午觉。” “……” 陶年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上一次在杨则惟的办公室睡觉是一个意外,也是那段时间唯一一次中午休息。 杨则惟主动掀开自己的衣摆,让陶年看得更清楚:“不睡的话,帮我换个药,药在桌上。” 伤口被绷带圈住其实看不到什么,只有解开的时候才能看到。 陶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杨则惟,眼下带着黑圈,胡渣也没有刮,比一个月前在发布会上的神采奕奕形象不知憔悴了多少。 他下床走到桌前,仔细看着那些药,床上的杨则惟眯开一条缝。 帮杨则惟换药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杨则惟一点都不配合。 “躺着换行不行。” 那怎么能行,全压着绷带了,很难解开。 陶年一声不吭,拿了一个枕头放到杨则惟的腰下垫着。 有了操作空间,然后才是开始解开绷带。 绷带只是一个辅助作用,怕杨则惟一点都不注意伤口,随便乱动再次扯开伤口。 陶年垂眸,动作小心翼翼,神情比拆礼物的时候还认真。 杨则惟不合时宜想起多年前,自己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陶年的时候,似乎比那时候还认真。 拆完绷带后,伤口上还有一层医用纱布。 杨则惟为了陶年方便操作,还是半坐起身,靠着床头。 陶年摘下纱布,终于看到伤口的样子,如杨则惟所说,子弹一样大小的伤口,在右侧,已经愈合。 陶年看得过于认真,让杨则惟不得不怀疑他这个伤口有什么过人之处。 打出一朵花来了? 陶年没说话,拿过喷雾喷在杨则惟的伤口上,然后贴上新的纱布。 房间中瞬间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 杨则惟说:“不用绷带了。” 陶年收拾好东西,将药物放进药箱,之后被杨则惟随手扔到一边。 陶年确实不太想睡觉,没困意,也没有那个意思。 杨则惟看着好像也没那个意思,保持半躺的姿势和陶年说话。 “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陶氏有没有发生奇怪的变故。” 三安堂一回来就都明建下手,抢了白沙码头,而明建背后是陶氏,加上陶氏和泰弘合作,在自动化码头上摆了三安堂一道,连林家和沈家都受到对方的骚扰,陶氏更别说了。 陶年沉思了一番:“有个项目的注资方撤资了,所幸项目还没有正式开展,今天上午已经谈好的合同有异议,没有签成。” 第92章 三安堂明面上已经改邪归正,前几日在剪彩的时候有官员出席,好热闹,报纸大肆宣扬三安堂根正苗红。 以前那些勾当是不能再做,但骨子里仍然是淌着黑血,恐吓,骚扰陶氏的合作方,这些人为了不惹火上身,必定以各种理由断开与陶氏的合作。 这次杨则惟受伤已经注定泰弘和三安堂之间必有一战,而杨则惟身边的人是三安堂想要策反的人,林家和沈家难度太大,倒是可以从陶氏入手。 “这些合作对陶氏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小项目而已,你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陶年不是港岛人,但在内地的身份不容小视,三安堂不会选择用强硬的方法,得不偿失,游说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明明白白地告诉陶年,明建的结局就是陶氏不听话的前车之鉴。 三安堂一直都是不入流的集团,对杨则惟来说,给他一个眼神算得上施舍,之前更是,想同泰弘抢码头,良性竞争好说,但背后搞手段就难看了。 三安堂有后台,杨则惟本人就是自己的后台。 “上次动荡死了第一把手邵嘉炜,手下的人到处找树荫庇护,现在三安堂是方文当家,第二把手是黄龙,对我出手出手的是方文,他醒目,直系的一家大小都出国了。” 将一家大小送出国,是为了不让杨则惟捉住他的软肋,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陶年未参与过动荡,出谋划策也很熟练:“三安堂表面上听方文的话,实则个个都不服,方文睡了黄龙的情人,现在两人有了这条导火线,不如让他们狗咬狗骨。” 三安堂弄垮了明建,陶年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因为他知道迟早到陶氏,叫人暗中调差过三安堂的内部事,里面的龌龊不比大家族少。 杨则惟靠着床头,说:“那方文挺没胆的,只敢睡情人,一个月前黄龙睡了他三房太太。” 陶年闻言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自己调查得过于肤浅。 “传闻三安堂要分家是真的,你的手笔?” 杨则惟没这个好耐性,一个月在国外安安稳稳地养伤,这不是他的风格。 伤了他还想过以前的安稳日子,他不在港,身边有的是人在这里,把一个帮派间接弄个翻天覆地轻而易举。 杨则惟不太在乎地说:“应该是吧,我没出面,他们这么想分,那就推他们一手。” 陶年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本分生意,没多少次接触过商场以外的尔诈我虞,对杨则惟来说,他确实不够班。 卧室本来就是一个产生暧昧的地方,杨则惟衣摆被翻上去一节,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却没有人注意。 陶年一身家居服坐在杨则惟的床上,两人商量的事算是私事,是打打杀杀的私事。 陶年还想继续说,听到杨则惟说了题外话。 “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陶年不明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向杨则惟的眼神带着些迷茫。 杨则惟继续说:“两男争一女的那天晚上。” “……”陶年脑海里的记忆被抽取出来。 这个报道还有后续,杨则惟失踪了一个月,有报道称杨则惟和陶年闹掰了,不欢而散,杨则惟心如死亡离港,而陶年胜利抱得美人归。 “临时有急事,离开前霍小姐好心送我一程。”陶年回。 杨则惟好似不相信霍小姐人美心善:“两年前我在国外丢了个钱夹,被她捡到了,上面有我和你的合照,她借此叫我还人情,回港之后,我每次出席活动的女伴都是她,霍晓悦要正式掌权霍家,需要外力的帮助,我就是她利用的那个外力。” 陶年说:“那她不也一样是你的外力。” 杨老太爷逼杨则惟成家,杨则惟以风流不留情的形象游荡在外,一年前杨则惟带着霍晓悦出席活动,让大众和杨家都以为杨则惟会就此定下来。 杨则惟扯了扯嘴角,没有反驳陶年的话,只是纠正:“你说对了一半,不过我需要她的外力不是为了杨家,花财对面有间报刊亭,你每天都会过去看报,娱乐报就在经济报的旁边。” 他看着陶年问:“我的花边新闻好看吗?” 陶年一直都有看报纸的习惯,程添不知道,陶年也没有坦白过。 此刻陶年否认也无济于事,他也没想着否认。 “一般般,你不上镜。” 杨则惟发表意见:“你很上镜。” 陶年不想再追究往事,没这个必要,不管那次在西餐厅是不是他们的重逢,还是以长辈的名义让他出来相亲是计划一部分,再或者设计他来港的种种。 杨则惟的计谋城府都是为了他一个人。 陶年心平气和和杨则惟在一张床上,无非是过了自己那关,重新正视他和杨则惟的关系。 杨则惟也平和得异常,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动口,和他聊着正事。 按照以往两人的单独相处,杨则惟不会这么生性,发乎情止于礼,两人之间还有个抱枕横着。 所以真伤到脑子了。 陶年下意识瞄了一眼杨则惟的脑袋。 杨则惟忽然坐起身,问陶年:“要看一下我脑袋上的伤吗?” 问得坦然。 陶年还没有说话,坐着人已经朝他俯身而来。 男人身形高大,双手撑在陶年身侧,两人靠得很近,脑袋没看到,看到对方具有冲击力的英俊五官。 第93章 陶年往后一仰,杨则惟顺势将人按在床上。 头上响起散漫的声音。 “这么担心我啊,要不要试试我有没有影响正常生活。” 第48章 陶年被推倒也不慌,就像mudi被体型大的狗狗推倒在地,处于下方更容易看到对方的弱点,一头撞上庞然大物的脑袋上。 他主动地将手放在杨则惟的腰上,隔着衣料动作放轻。 这个动作让杨则惟彻底放下警惕,分开陶年的双腿慢慢俯身而下。 陶年的手往前移,来到杨则惟的腹部,按在伤口处,面部表情地说:“如果再想躺一个星期,你就继续。” 杨则惟眼神无奈,认命地说:“真狠心啊,还要让我继续躺。” 说完后身子已经做出离开的动作,陶年的手也从杨则惟的腰腹上放下来。 两人沉默地达成和平协议。 下一秒,杨则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个回马枪。 此时,两人之前的三年相处时光似乎成为了压制对方的宝典。 陶年早有提防,用腿抵住了杨则惟的肩膀,用力地推开杨则惟。 宽大的裤脚随着动作滑下小腿,卡在了膝盖处。 白皙的小腿就在杨则惟的眼前,在引诱他。 杨则惟居高临下看着陶年,控诉:“你在欺负病患,手脚并用。” 语气在示弱,动作却没有,抓着那只小腿很熟练地架在了肩膀上。 陶年眉头一跳,挣脱了杨则惟的手,呼吸有些急促,不算平静。 心也不像以前那么平静,一跳一跳不像发病前兆。 杨则惟好心放他一马,轻轻挠了一下陶年的小腿。 午觉没睡成,床上原本整齐的被单被两人一番作为弄得乱糟糟,让人产生之前在此发生了某种激烈运动的错觉。 杨则惟工作狂上身,亲自带着陶年到书房处理他离开一个月的文件,像带着助理似的。 陶年回到舒适区,和杨则惟面对面坐着,向他讲解整理项目的进程,很尽职地做好本分工作。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陶年没有受环境的影响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杨则惟嘴上说着离开一个多月,不了解项目的进程,话虽至此,但明显不是这样,陶年说的一些新进展,杨则惟第一时间都会准确在文件上找到详细标注。 只不过陶年更亲力亲为,去过工程现场,向杨则惟讲明现场情况。 陶年合上文件,看了一眼腕表。 杨则惟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让司机送我吧。”陶年没有拒绝,只是换了一个人。 杨则惟失笑:“真的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陶年不知道杨则惟为什么要纠结这个:“开车送我回去还能证明不影响正常生活?还是留着下次证明吧。” 一个下午的时间,陶年换下来的西装已经被佣人洗好烘干熨好,一整套用防尘套套起来。 门口还放着一双全新的运动鞋,搭配陶年这一身非常合适。 运动鞋是陶年的尺码,杨则惟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做了这些事。 陶年弯腰换鞋,杨则惟站在玄关处盯着他看,像早晨在门口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只不过现在丈夫要上夜班,而且归期不定。 穿好鞋后,陶年推门而出。 “回家之后给我发个信息。”杨则惟说。 陶年没有回头:“好。” 负责送陶年回家的是杨则惟的随行司机和贴身保镖,阿黑恭敬地打开后排车门。 陶年向他微微点头致谢。 等陶年上车,阿黑关上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辆驶出别墅区,不多时,陶年发现前座两人的神情严肃,频频望向后视镜。 陶年问:“发生什么事?” 回答他的是司机。 “后面有一辆车在跟踪,请陶先生不要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从别墅出来就一直跟着他们,过了桥还在跟着,贴得这么紧,很明显是想让他们知道,有恃无恐。 这辆是杨则惟的专用车,跟踪的人不知道车上是陶年,针对的是杨则惟。 这里是杨则惟的地盘,陶年相信三安堂不会轻易出手,但以防万一,不知道他们是否留了后手。 “不去我家了,把我放在陶氏楼下吧。” 司机在前面路口转弯,往金钟方向行驶。 后面的车依然跟着,陶年给林景华打了一个电话。 “林少,我从杨先生的家里出来,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现在准备到陶氏楼下。” 林景华一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就知道怎么做。 “好,等着我怎么搞他们。” 陶年在陶氏楼下下车,跟踪的车辆就停在不远处。 一辆警车停在了跟踪车辆前面,两位阿sir下车将跟踪车辆包围。 陶年没再看,下车后上了自己的车,回家吃饭。 翌日,杨则惟身体痊愈,和陶年等人一起前往码头实地探讨工程进度。 今日阴雨天,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助理撑着黑色雨伞站在后排,等待负责人下车。 狂风暴雨已经过去,绵绵细雨飘在雨伞上。 林景华一下车就见到前车的陶年,接过助理手上的另一把伞,利索打开,朝陶年走去。 第94章 关添杰见状让开身边的位置。 林景华亲密地和陶年打一把伞,甚至还绅士地将雨伞往陶年方向倾斜。 陶年直接上手扶正林景华只手,林景华的绅士无处可用。 他也不在意,笑着和陶年说话:“昨天那几个人被拘留了,没个三五天出不来。” 陶年当然知道林景华的权利大,不过他天真的以为只是口头警告,没想到还把人弄进去了。 其中林景华还发现了他们偷拍的相机,从杨则惟回港那天就开始跟踪,只不过杨则惟没出门,素材一直都没有更新。 林景华哼笑:“三安堂想抢狗仔的饭碗。” 陶年不得不提醒:“当心狗急跳墙,你和沈总要多注意。” 陶年看着面冷,心其实还挺热的嘛,林景华笑道:“我会注意的。对了,阿惟昨天不是还病恹恹的样子,走路都艰难,今日怎么满血复活。” 带伤实地勘测,闻者伤心看者流泪,个个都要说一声敬业。 陶年也不想戳穿杨则惟龙精虎猛的样子,猛虎扑食比他好逊色。 “可能休息好了吧。” 杨则惟和沈祖轩走在两人后面,各自打着一把伞。 沈祖轩问:“伤好了?” 杨则惟看着前面两人手臂抵着手臂:“差不多,昨天陶年给我换药了。” “……”沈祖轩说,“那今天你们怎么不撑一把伞,你又不行了?” 杨则惟没回沈祖轩挑衅的话,朝前面的身影喊了一声。 “陶年。” 陶年闻言停下脚步往后看。 “肩膀湿了。” 陶年又看向自己的肩膀,是滴了几滴雨水,没多大事。 “来我这边,我的伞比林景华的伞大。” 陶年:…… 陶年用肉眼比较,两人的伞一般大,分不出个上下,可能是他眼拙。 陶年没动作,杨则惟打着伞往前走,亲自把陶年从那把小伞里接出来。 林景华重新回到沈祖轩身边:“一样大的伞,他哪只眼睛看出他的伞比我的伞大?” 沈祖轩客观评价:“伤到眼睛了。” 进入工程区之前,每个人都要戴上安全帽。 西装革履头上戴着红色安全帽,别有一番亮眼。 穿着雨衣的专家团队走在前头介绍着每个工程区的作业进展。 地上放着一些建筑材料,杨则惟开口提醒陶年小心脚下。 话音刚落,杨则惟没注意看旁边,一条铁杆横着放,陶年把杨则惟拉到自己身边。 不知道是谁才要小心。 手臂紧紧地贴着,杨则惟抬手拂去陶年肩膀上的水滴。 他提醒后面的人:“小心。” 陶年问:“今日走路多,你的伤……” 杨则惟若无其事地走在雨中:“一个月了,好得差不多,不碍事。” 没过多久,雨停了,依旧阴天。 经济报刊的记者一直随行,今天是码头负责人实地勘察最人齐的一次,抢先独家报道。 重要作业区记者不能进,只能拍拍负责人的靓照。 少爷们是娱乐板块的常人,记者看着镜头里侃侃而谈,认真工作的少爷,顿时觉得玩的时候该玩,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少爷和二世祖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这一行人完全就是继承人的标准。 特别是许久未露面的杨生,时隔一个月再面众,身上的气质更随和稳重,仿佛此时此刻化身为娱记狗仔问他这一个月是否有艳遇都能回答你。 梁振文一直只负责听,不开口参与,怕露馅,做个哑巴负责人。 好不容易等记者全部去采访杨则惟,他才有机会走到陶年身边松一口气。 “你一直和杨则惟在一起,我现在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找你了。” 梁振文没有其他意思,实话实说。 陶年说:“杨先生受伤了,我在他身边看顾一下。” “啊?”梁振文不知在震惊杨则惟受伤这件事还是惊讶陶年看顾杨则惟这件事。 看着杨则惟精神抖索的样子,确实不像受伤。 梁振文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失踪一个月是因为受伤?” 陶年点头。 梁振文又问:“咩伤?” 陶年在两人身前比了个手势,梁振文这个胆小鬼没忍住捂住了嘴巴。 这个地方不适合谈事,陶年照旧提醒梁振文:“最近不太平,你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 梁振文不蠢,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件事关乎于三安堂,回家立即同老婆商量这件事。 他才会真正的没心没肺,又重新回到刚刚那个话题。 “所以杨则惟的一句bb就让你贴身照顾?” 陶年:…… 他沉默回应这个问题,放在梁振文这里算他默认了。 第49章 梁振文又听到陶年说昨天和林景华他们到杨则惟私宅探望,一时好生羡慕,全港可以一睹太子爷豪华别墅真容的人,十根手指都数得完。 刚好,他不在这十根手指中。 幸运的是,他的好朋友在其中。 梁振文与有荣焉。 杨则惟接受完采访,看了一眼陶年方向,梁振文正指着堆起来的建筑材料和他说着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杨则惟看着梁振文这模样都觉得还挺用功。 第95章 甚至觉得梁振文好似没以前碍眼了。 梁振文察觉到身后有目光,杨则惟看着他们,伤者为大,他给予一个明媚的笑容。 杨则惟礼貌点头致意。 梁振文转头就同陶年说:“杨生受伤回来好像换了个人,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以前杨则惟绝不可能会这么有礼貌地对他,梁振文觉得杨则惟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绝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朝他点头。 陶年点头:“嗯,是伤到脑袋了,但不严重。” 应该没有腹部的子弹伤口严重。 梁振文了然,那一切都能解释了。 实地勘测并不是做做样子,一行人从头行到尾,连梁振文和林景华都收起了嬉皮笑脸,还提出了几处安全隐患。 一走就是一个上午,到午饭时间,专家团队诚邀他们到员工饭堂就餐。 恭敬不如从命,专家团队带着他们走进饭堂。 说是饭堂,无非是用活动板材料建设而成的临时就餐地点,里面环境算得上干净亮堂,装有空调和风扇。 现在是午饭时间,工人都在此用餐。 每个人拿着餐盘吃大锅菜大锅饭,这是少爷们鲜少的体验。 他们已经离开校园将近十年,这期间几乎没有过,谈完生意再到高级餐厅开香槟庆祝,又或者出海玩几局享受。 林景从小就在国外读书,大学毕业才回来,国外学校那都不是人吃的东西,家里给了他配了厨师随行,他就更没去过学习饭堂了。 此时他拿着餐盘排队,侧着身子往前看,试图去看今日饭菜是什么。 负责打饭的食堂阿姨看到一行人穿着西装,非常有眼力见,舀了实打实的一勺白米饭给排在前头的梁振文。 在梁振文身后的林景华见状说道:“靓姨,我不用这么多。” 靓姨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再次舀了一大勺,林景华看着那小山似的白米饭顿时慌了。 他一向嘴刁,吃菜不吃饭,菜好吃偶尔才吃口饭。 陶年在林景华身后说:“阿姨,一半就够了,不然吃不完浪费粮食。” 阿姨终于减少了一半,而在梁振文求助的目光下,陶年和他分了餐盘上的米饭。 饭堂阿姨太过热情,每一勺菜都是实打实的,废了好些力气,才得到正常食量。 林景华挑食,把土豆炖鸡里面的土豆全挑给沈祖轩。 在一众穿着工程服的工人饭堂中,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格格不入,画面甚至还有些突兀。 不过建筑工人们只是一眼扫过,见他们真的是在用餐,眼里闪过惊讶之余,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没这么多闲心关注别人。 今日额外补贴餐标有油焖大虾,每个人三只大虾。 杨则惟戴着手套剥虾,陶年想起昨日杨则惟的伤口,确实不适宜吃海鲜,刚想开口提醒,只见杨则惟将剥好的虾放到他的碗里。 林景华看到这一幕饭都不吃了,梁振文见到这一幕嘴都不会动了。 沈祖轩低头优雅地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 杨则惟自然得很,说:“我有伤口不能吃虾。” 林景华幽幽地问:“那你怎么不给我?” 杨则惟继续拿起第二只虾,义正言辞地说:“只有三只虾不够分。” 林景华不依不饶:“阿轩不喜欢吃虾,你给我一只。” 沈祖轩没有发表意见。 梁振文装作没有听到,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杨则惟勉为其难地将第二只虾放到林景华的餐盆中。 杨则惟剥完自己的,也热心地和陶年剥虾。 陶年抬眸看了他一眼,对方解释:“我戴着手套,顺手的事。” 林景华颇具意味看着他:“那你顺便帮我剥完。” 下一秒,杨则惟帮陶年剥完三只虾,摘下手套,脸上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有点累,身体不比从前。” 林景华:…… 他怀疑杨则惟在针对他,但他并没有证据。 没人给林景华剥虾,只好自己自力更生,顺便吃完不喜欢吃虾沈祖轩面前的三只大虾。 最后,五个人把自己餐盘上的饭菜全部吃干净,并没有浪费粮食。 勘测工地的行程告一段落,各自上车之前,梁振文非常意外地得到杨则惟的下次见,受宠若惊。 杨则惟受伤,三安堂恨不得趁他病拿他命,不过谈何容易。 他们已经做好被杨则惟反咬一口的准备,到最后无法抵抗的时候自断右臂,保一个自保。 令人不解的是,杨则惟一心沉迷工作,对三安堂的挑衅视而不见。 前些日子三安堂还处于一个随时备战的状态,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 明知头顶吊着一把砍刀,只要一松手就会对着脑袋砍下来,可这把刀一直下来,风一吹过来,晃呀晃呀。 终于,三安堂坐不住了。 三安堂第一把手方文亲自给陶年发邀请见面,地点不算隐蔽,一间非常有名的老牌葡式餐厅。 像是来谈生意一般。 陶年如约赴宴,没带任何人,司机和副手全在外面的车上。 餐厅没有包厢,方文也没有包场,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堂中。 陶年没有见过方文,也不了解这个人,但从拉开玻璃门进门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确认穿着深灰色polo衫的男人。 第96章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不比陶明宗的打扮精致,头上没有一丝白头发,他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头发,肤色是被晒出来的黝黑。 靠着椅背神情悠哉,和大厅里的用餐客人无异。 只是身上的气质不容忽视,是常年位于高位的威严,手上沾血不可名状的阴沉。 陶年一出现在门口方文就注意他了,后生仔当真敢一个人应约,年纪虽轻,有胆识。 方文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娱乐周报,也是,够胆和杨则惟抢女人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狗仔一向把事情放大来说,两男争一女当它是真的,杨则惟和陶年有合作,会保持明面上的和谐,不存在闹掰。 无论玉石有多么漂亮,价值多么不菲,只要有裂缝,轻轻一碰,就碎了,变成一文不值。 陶年不紧不慢地走到男人面前,礼貌地说:“你好,方先生,久等了。” 方文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架子,非常热情地招呼陶年落座:“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够拼,怎么吃饭也不积极呢?身体重要啊。” 陶年一个小时前才收到方文的邀请消息,刚好他今日不在陶氏,足足跨了整个半岛才到这家餐厅。 陶年淡定从容地说:“方先生说的是,好身体是成事之本。” 方文听到陶年这句话,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将身前的菜单递了过去:“你看看想吃什么?” 陶年双手接了过去:“我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不是很了解,不如请方先生推荐。” 方文热衷于介绍这家餐厅的菜式,连食物的来源都非常清楚,早上凌晨几点到,主厨是哪里人,一清二楚。 方文点了几样招牌菜式,陶年加了一道炸马介休球。 等待上菜期间,服务员拿了方文存在这里的香槟过来。 方文亲自给陶年倒酒,位于这么高的位置,亲自给后辈倒酒的人没有几个。 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还是意义上的对家,仇人,但好似并没有隔阂,风平浪静。 方文问:“陶先生喜欢葡国菜吗?” 陶年的口味偏向粤式,但没必要向第一次见面的人坦白。 “我的口味并不挑,葡国菜别有一番风味,让人食过翻寻味。” 方文笑声爽朗,非常欣赏陶年的性格。 菜上齐之前,他们一直在聊有的没的,宛如今晚这一餐就是寻常的家常便饭。 最后一道葡国鸡上齐,没有人再过来打断他们的聊天。 “不知道陶先生对杨则惟受伤是否有所听闻?” 杨则惟受伤的消息没瞒住,是杨则惟没想着要瞒,是真是假任由大家猜,杨老太爷那边发了好一通大火,家宴都没叫杨则惟去老宅。 杨则惟很委屈地给他打电话寻求安慰。 陶年那时在开夜会,没接听。 陶年说:“有所听闻。” 方文很关心杨则惟的身体情况,问:“那消息是真是假?世侄受伤我作为叔叔理应去探望,但消息多样,杨则惟身份重要,我很多时候都分不清楚。” 陶年忽然压低声音说:“是真的,我听林少说是在国外受的伤?” 方文有些疑惑:“听?你没有亲自见过吗?” 陶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槟:“之前林少带着我去过杨先生的私宅,因为杨先生因私事缺席了一个月,对项目进展不了解,我亲自向他汇报,期间林少有事走先一步。” 他顿了顿,在思索着什么:“杨先生的面色确实有些不好,不知道是否因为受伤的原因。” 第50章 陶年不动声色,他知道对方在试探,方文派人过来跟踪,没理由不知道前几日他从杨则惟的别墅出来。 如今这两个跟踪的人还在局子里没出来。 还不如他主动说明这件事,他和杨则惟不熟,仅是合作关系。 有了之前两男争一女这个契机,他和杨则惟还可以是情敌关系。 方文朝陶年笑了笑,非常坦然地说:“则惟日理万机,脸色不好可能是休息时间不够,陶先生作为项目合作人,都要劝一劝他。” 陶年垂眸:“应该的,身体为重。” 以杨则惟为主的话题到此结束。 用餐期间,方文这位前辈对陶年非常关照,用公筷给他夹菜,嘴里说着多吃一点,彷佛陶年是他喜爱的后辈。 菜式的味道陶年还可以接受,很赏面子的夹什么吃什么。 陶年也没有主动找话题来说,方文说到什么,陶年就回答。 好一个回答问题毫无感情的ai。 陶年没有主动提明建,也没有提曾经是明建手上的白沙码头。 他知道方文一直在等待着他说起这个话题,他非不如愿。 明建和白沙码头属于三安堂和陶氏的矛盾……其实也不算是矛盾,陶年打心底里觉得陶明宗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但外人不明所以。 主动将矛盾放在明面上,打破了这平静的表面,不提的话,过于刻意了。 “前几日经过观沙,沿海线看到落日,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夕阳,可惜,时间紧迫,没有下车停留观赏。” 方文捻起块薯角放进嘴里,用餐巾纸擦手:“找个空闲时间,我带你去白沙码头看落日,那里才是最佳观赏位置。” 陶年笑笑:“好啊,到时候再约。” 第97章 这顿饭吃得意外和谐,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家常话题,两人还探讨了一番薯角为什么这么快就不脆这个问题。 两个大男人叫了四个菜,吃得干干净净。 方文买单,陶年抢单,还是方文一句话“记在账上”,才让陶年无计可施,收起钱包。 两人从座位上起身,离开餐厅。 方文问:“需要送你一程吗?” 陶年看了一眼司机的方向:“我的车在那边,不麻烦方先生。” 方文点了点头:“那行,时间不早了,开车慢点,得闲吃饭。” 陶年说:“好,方先生你慢行。” 方文过马路,上了辆保时捷。 陶年目送车辆离开,消失在视线中才上车。 打开车门,后排多了一个人。 杨则惟手上还拿着个保温袋,看样子是过来送饭的。 陶年吃得饱,见到食物下意识地逃避,上车后,没有靠近杨则惟。 杨则惟主动说:“我刚去了关师傅那一趟,这是我的药补。” 陶年刚松了一口气,杨则惟又说:“前面才是你的糖水。” 陶年这会儿才注意到副驾驶副手腿上也放着一个保温袋。 杨则惟眼眸底下刮起大风,克制着:“看来今晚吃得很好,连关阿姨的糖水都吸引不了你。” 陶年去见方文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杨则惟,是到地点了才发信息给杨则惟告知这件事,来不及看杨则惟回复的信息,陶年将手机静音赴宴。 “方文问我知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我半真半假向他透露,他隐藏得太深,我猜不出他是否看出了我的目的。” 陶年虽然表面不惊,很明显方文道行更高,如果不是陶年心思谨密,很有可能就会被方文下了道。 杨则惟丝毫不关心方文的心思,他只知道看到陶年独自赴约的信息,他慌了,打翻了关师傅给他舀的汤。 “你是独自赴宴,但方文不是,你知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暗手隐藏着,他是不择手段的老狐狸,要是真对你动手,我远在……” 陶年升起车内的遮挡板,握住了杨则惟微微颤抖的手。 陶年的手很软,微凉,像一丝凉风抚平杨则惟的燥热。 “我知道,餐厅入门右手第二桌一男一女是他的人,上菜的服务员是他的人,门口拿着咖啡等位的中年男人是他的人,我没有冲动行事,方文他不放心我,但我放心他,他不会轻易对我动手。” 用餐的一男一女看着是情侣,穿着也是情侣装,可陶年注意到男人帮女孩在奶茶里放白砂糖,致死量,女孩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放到一边之后再也没有动过。 表面给人这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假象,在热恋期没有男朋友不了解女朋友的口味。 送菜的服务员很熟练,可陶年注意到他只上他们这一桌,他们又不是什么人,凭什么享受独家服务。 在餐厅门口拿着咖啡的中年男人应该是方文的心腹,他没有什么破绽,就是叫他的号的时候刚好离开,非常之巧合。 杨则惟不舍得推开陶年的手,心平静了不少,面上不显,转头看着车窗。 “那你还挺厉害的,对餐厅内部一清二楚,你自己却没有应对之策,平白无故给别人送人头。” 陶年不会哄人,也哄不好人,他一直没有放开杨则惟的手。 “我是方文力争的合作对象,他单独见我就会给足诚意,如果真的要对我动手,林景华和沈祖轩这两位一个比一个难见,更别说同他们合作。” 杨则惟将保温袋放在一边,目光凌厉,沉下声音:“所以你打算以身犯险,假意投诚,博取方文的信任。” 不是反问,是肯定,杨则惟已经猜到陶年的计划。 杨则惟一直都给人不威而怒的威严气场,不然梁振文初识的为什么这么怕他。 陶年从来不觉杨则惟威严,不论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 此刻杨则惟目光偏执,气场全开,极为强势,看得人心头一颤。 陶年不得不向他委婉地表明:“我有想过,但还没有正式规划。” 杨则惟不会给陶年任何机会去实施这个计划,如果他正式宣告陶年是他的人,方文完全没有可能信任他,但也极有可能让陶年陷入另一层危险中。 万全之策就是要将人关起来,锁在他的身边,让他乖乖听自己的话,不违抗他的命令,不能让所有人靠近。 将陶年囚禁起来。 陶年看着杨则惟眼里的变化,情绪即将溢出来,接近疯狂。 陶年直接翻身坐上杨则惟的大腿上,因为车顶高度不得不俯身,尽量避免压到杨则惟腹部的伤,居高临下,手放在杨则惟的颈脖上,指腹轻抚,两人的气息紧紧地缠在一起。 “杨则惟,你听我讲。”陶年放轻声音,“深呼吸。” 杨则惟的双眼聚焦,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上了陶年的腰,美人在怀,呼吸更加不稳。 陶年意识到杨则惟似乎不是发病,极其的兴奋。 他见过杨则惟发病的模样,不受控制,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思绪。 如今陶年一句话让杨则惟醒神,说一声灵丹妙药不为过。 杨则惟难得遇上一次陶年的主动,不会轻易放人下去,蹭了蹭陶年的手:“我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不是发病,只是情绪转化不过来。” 第98章 陶年为了安抚搭上了自己,不值得。 “不是说有病?这么快就治好?”陶年语气不算好,还带着些冷意。 杨则惟说:“差不多,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病就会好。” 完全向陶年袒露自己的弱点,也不怕他用这个拿捏自己。 杨则惟已经再三表明陶年是他的药,之前在酒窖陶年有意让自己不去深思,那时他自己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如今理清楚之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心口彷佛被开了一枪,感知到杨则惟受伤时的痛楚。 也知道了为什么杨则惟和他在一起了三年,他完全没有发觉杨则惟有心理疾病,因为杨则惟发病的时候他都在身边,或者说杨则惟会到他的身边,从港岛飞到首都。 他害怕杨则惟受伤,杨则惟同样也知道,为什么要去飙车,因为杨则惟觉得自己的病已经痊愈了,只要陶年在他的身边。 杨则惟预料不到自己会受伤,陶年看到满身是血的杨则惟,想到了他的妈妈,他的病情已经在那时候加重了,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杨则惟已经成为陶年牵动他心理的唯一一条红线。 经历过一次看着重要的人消失在眼前,陶年不想再经历过第二次。 他向杨则惟提出了分手,亲自剪断那条红线,只是红线连着心,这一剪,伤口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杨则惟同样也看出清楚陶年眼眸里的变化,他知道陶年回想起往事。 “所以不要以身试险好不好,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不是八年前的杨则惟。” 陶年被人紧紧按在怀里,下巴抵在肩膀上,胸膛相贴,有心的心跳,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同时也带动着陶年那颗永远平静的心。 窗外景色飞逝,华灯初下,迎面过来的车灯打过来,一片亮争先抢后在车厢里抢位置。 好些光落在陶年的背上,后颈,直至杨则惟的侧脸上,光照阴暗下,让闭起眼睛的杨则惟看起来格外虔诚。 第51章 杨则惟同黄龙“合谋”,陶年和方文“交好”,而杨则惟可以和陶年“反目成仇”。 在杨则惟的计划中,他将陶年放在了自己的背后,用庞大的身躯遮挡任何危险,让陶年置身事外,好好地去做他的项目。 陶年将自己放在与杨则惟并排的位置,共同分担危险,共同解决问题,他不想再见到杨则惟受伤。 “我相信你。”陶年上手抚摸杨则惟闭上的双眼,轻声道,“一直都相信你。” 杨则惟像是得到了重大承诺,比签订任何合同更加重要。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艘船在海上飘荡了八年,终于又重新抵达那个让他梦牵魂绕的港口,这一次他将永远停在港口,终止启航。 其实,对杨则惟来说,他只看得到这一个港口。 杨则惟用额头抵着陶年,声音很轻很轻,比羽毛轻,比尘埃虚无,似乎碰不着摸不着:“你要不要听我的话。” 陶年顿了下,犹豫着说:“那你不听我的话?” 他们两人性格都是强势的,在校园恋爱时期因为没有外界因素,也没有共同工作过,在感情上的强势初具模型,两人互相听对方的话。 如今时隔多年,成长后,性格倒是没怎么变,谁都想到主导者。 陶年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不适合和人谈判,反而有点像调情。 杨则惟倒挺喜欢这个姿势,用指腹颇具意味地按住陶年的唇珠。 “我们都想让对方听自己的话,是不是该提供计划的成功比,危险性占比,还有暴露计划后的全身而退的方案。” 真的如同在谈判桌上,向对方出示更为严谨的方案数据,还有多个备案,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陶年垂眸想得很认真:“我会提供详细的计划方案,明早向你汇报,同样我希望你可以向我出示你的方案。” 陶先生效率很高,今晚通宵不睡觉都要把计划书做出来。 杨先生身体大不如前,每天都要食补,熬最晚的夜,吃最贵的药材,互相抵消,没任何作用。 “这不公平,你可以通宵,我不可以通宵,你做的方案比我更早。” 陶年眼里有一丝迷茫,似乎不知道对方口中的不公平如何得出来。 杨则惟的手捏住了陶年的后颈,鼻息相闻:“通宵做方案不健康,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说服我听你的话,很听很听你的话。” 声音循循渐进,无比温柔,似引诱:“你好好想一想。” 陶年真的不喜欢用这个姿势谈判,居高临下,可以直视杨则惟眼中的欲望,后者毫无保留地全部袒露。 放在后颈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他,时而用力,扯着头发像个暴徒,时而无比温柔,故作安抚。 杨则惟等了许久,陶年仍然像个懵懂小孩一样望着他。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 “还没有想到吗?”杨则惟声音变得喑哑,“你很聪明的。” 杨则惟的食指没入陶年的腰带里,用力一勾,陶年的腹部更贴近杨则惟。 感受到无比的热情,心头一跳。 陶年彷佛得到一个指引,俯身而下,微启双唇,探出柔软的舌尖舔过杨则惟的喉结。 车辆继续向陶年的家行驶,行入了一个单行道里,七拐八拐后,车辆正常汇入车流,只不过后排少了两个人。 第99章 几分钟后,一辆陌生的车辆从路口驶出。 大门口的安保得到指示,让这辆从来没有登记的车辆畅通无阻地抵达某价值数亿的地库中。 没有司机,没有保镖,陶年亲自开车,某位杨先生身体虚弱,无法开车。 地库里还有很多辆杨则惟没开几次的车,甚至还有几辆买了回来除了上牌就没开出去过。 陶年开的这辆就是,空间很大的大家伙,没有人知道这是杨则惟的车。 陶年刚解开安全带,就被人从驾驶位抱到副驾驶座,依旧面对面地坐着,杨则惟很喜欢这个姿势。 副驾驶位往后推,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人。 杨则惟休息了一路,精神很充足,体力非常好,完全不见之前说自己没有体力开车的虚弱。 陶年知道他是装的,演技很差劲,很多破绽,不过陶年还是如他愿。 杨则惟玩着陶年胸前的领带,一本正经,脸上还很遗憾地说:“忘记拿关师傅给我的食补,怎么办?” 陶年见到脸上没多大遗憾,仿佛没了食补,今晚还可以吃其他东西。 陶年回答他:“我拿了关阿姨给我准备的糖水,你吃我的糖水。” 杨则惟嫌糖水不够甜,目光毫不掩饰盯着陶年:“不吃,一点都不甜。” 陶年知道杨则惟喜甜,吃糖水不够甜都要倒炼奶,奶茶要全糖,不过也可以吃苦,脸色不变一口气喝下一瓶凉茶。 吃得甜也可以吃得苦。 杨则惟刚刚说还没吃晚饭,说陶年说:“那给你放点炼奶。” 陶年的表情比杨则惟更正经,仿佛两人真的是在讨论今晚的宵夜。 杨则惟无奈地问:“是你想吃关阿姨的糖水是吧。” 陶年乖乖地点头。 杨则惟拒绝不了这么乖的一张脸,不做点别的事情可惜了。 杨则惟直勾勾看着人,陶年熟练地解开杨则惟的领带,开始吻他。 车库开了一盏小灯,车辆已经熄火,里面的空气不足,陶年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 浅尝辄止,杨则惟松开了陶年。 陶年微喘着气,将领带蒙上了杨则惟的眼睛,手一点都不稳,领带结系得松松垮垮。 杨则惟靠着车背,双眼看不见丝毫不慌张,腿上的人下去了。 他的手准确地握住了陶年的脖子,重重一按,陶年带着轻微的窒息感,咬开了杨则惟的拉链。 悍马彪悍,如蛰伏在车库里大型野兽伺机而动,那盏灯如同被它看上的猎物,发着微弱却温柔的亮光,一碰,还有点热。 陶年额头冒着薄汗,被杨则惟重新抱到腿上,杨则惟神情餍足,用嘴碰了碰陶年的侧脸,淡淡地低吟着:“bb。” 陶年嘴酸说不了一点话,眸里一片水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椅子上。 腰带如愿被解开,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已经不再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声音。 最终陶年的手插入杨则惟的头发,在一阵失神中扯掉了杨则惟双眼下的领带。 杨则惟用外套裹住陶年,将他抱下车,陶年手里还拽着那条领带,像不舍得放手一样。 关阿姨的糖水保温盒被遗忘在车里,无人关心。 陶年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他嘴巴小,接不住,脸上,头发,衬衫,领带,到处都是。 进门后陶年就没让杨则惟抱他,问浴室在哪里。 杨则惟牵着人一起走进浴室,在浴缸给陶年放洗澡水,滴下几滴香薰精油,又准备好沐浴露,洗发水,之后离开浴室关上门。 陶年独自一人站在浴室里,凝了门口几秒,然后才脱衣服。 因为工作繁忙,每日从睡眠,用餐中压榨时间,晚上泡澡已经成为一种奢侈。 热水渗入皮肤每一个毛孔,陶年靠着浴缸,舒坦地伸展四肢,闭上眼睛用心享受。 不多时,浴室门再次被打开,别墅里没有其他人,进来的是谁,不言而喻。 陶年没有睁开眼睛,四周的声响令他极为敏感。 衣料摩擦的声音,他在解开衬衫纽扣,衬衫被扔到一边,裤子被扔到一边,最后他走进了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因承受多一个人,满到溢出来了。 陶年被人抓着了小腿,刚睁开眼睛,后背再也不是坚硬的浴缸,而是温热的胸膛。 杨则惟打了洗发水帮陶年洗头,指腹轻轻揉搓头皮,将头上的黏腻洗干净。 陶年心安理得享受杨则惟的服务,洗完头,洗脸,再用沐浴露冲洗身子。 杨则惟手下的陶年就像一个任人摆弄的娃娃,一动不动,十指相扣洗手。 用力温热的大手没入水中,泛起涟漪。 不知道是水凉还是泡澡泡得久,浴缸里诡异的存在冰火两重天。 明明不久之前才释放完,陶年打了个激灵,装作看不到。 杨则惟将陶年转过来,命令道:“帮我洗头。” 陶年手上的动作很敷衍,他就从来没伺候过人,只有面前的人伺候他。 陶年的手一顿,面前的人若无其事,嘴里噙着笑意。 陶年脚趾蜷缩,忍无可忍踢了杨则惟一脚,浴缸里的水又溢出来了一些。 费了一番功夫,两人在浴室里冲洗干净,陶年率先披着杨则惟准备的睡袍出来。 床头柜上放着几瓶不知名用品和几盒不知名的东西,大大方方,预示着今晚即将发生令人愉悦的一件事。 第100章 陶年刚刚走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 杨则惟从浴室出来,顺着陶年的眼神看向床头柜,从背后抱住了陶年,在邀功似的:“喜欢什么味道,水蜜桃好不好?” 杨则惟知道陶年喜欢吃杨枝甘露,又问:“还是芒果?” 其实夜宵也可以很多口味。 一黑一白的睡袍被层叠地扔在地上。 夜真的很长。 第52章 陶年在一个晚上尝试到很多味道的宵夜,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中,空气中弥漫着缤纷绚丽的水果味。 杨则惟喜甜,在他面前是他最喜爱的甜品,连蜂蜜和糖果都无法比拟,从内由外散发着甜美。 详细制定的计划书被人遗忘,陶年在抱着杨则惟漂浮的时候,脑海一闪而过今晚的目的,工作狂的陶生不合时宜地在杨生耳边断断续续地说计划书三个字。 杨生第一次庆幸自己一个月修心养性,也同样庆幸陶年是唯一能够在他身体里点火的人。 杨则惟声音沙哑,止不住地用力:“麻烦请陶生专心一点,现在是在上床,不是在谈判桌。” 陶年脑袋里的计划书三个字慢慢地被杨则惟三个字所代替。 杨则惟很凶,比任何时候还要凶,直到陶年脱口而出杨则惟三个字,献上绝对忠诚的一个吻,以及他的整个灵魂。 灯光晃眼,陶年再次闻到新的水果味。 天亮,屋黑,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在寂静的房间发出天崩地裂的声音。 昨晚杨则惟的手机不停歇地响了好几次,被他关机不耐烦丢下床。 陶年睁眼,颈窝处埋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腰被一只霸道的大手圈着。 手机还在响,陶年不得不伸手去够手机,他一动,就被杨则惟给拉回来,皱着眉将脑袋埋得更深。 陶年轻轻拍了拍杨则惟的手臂,对方才将他放开一点点,不能踏出他的洞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陶年拿过手机,发现是徐阿姨打电话过来。 他接通,徐阿姨着急的声音传过来:“少爷,你在哪里啊,不回家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昨天陶年只是告诉徐阿姨不回家吃饭,事发突然,没有告诉她不回家。 “对唔住徐阿姨,昨晚太晚不记得告诉你。” 徐阿姨听到陶年声音沙哑:“嗓子怎么了?” 陶年临危不乱地说:“昨晚喝太多酒了。” 徐阿姨又在电话里唠叨了几句,陶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 躺在旁边的杨则惟不满意陶年的心思在别人身上,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犬齿慢慢深入。 陶年倒吸一口凉气,徐阿姨关心地问怎么了。 陶年说被蚊子咬了一口,然后再说今晚回家吃饭,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一挂,杨则惟抽出陶年手里的手机一把扔到一边,又重新抱着陶年。 头发蹭得陶年发痒,他却没有推开,手指一直摩挲着发梢。 陶年放空,杨则惟说谎了,他和八年前一模一样,喜欢咬人,很霸道,很恶劣的不让他去碰,事后很粘人,甚至比八年前还有黏人。 脖子又被咬了一口,清楚地感知到咬在昨晚牙印的地方。 陶年不为所动,只是停下抚摸杨则惟脑袋的手,改成轻轻拍杨则惟的背。 杨则惟像是被安抚住的头狼,重新回到令他心安的巢穴。 等杨则惟睁开眼时,外面的太阳已经日上三竿,而陶年不知什么时候哄着他放手,半坐的姿势靠着床头,手上拿着他的手机处理工作。 原本昏暗的房间被拉开一小条缝的窗帘照亮,没有照到床头,阳光洒在了床尾。 杨则惟像是没睡够一样,抱着陶年的腰不放手。 陶年说:“林景华约我出去吃午饭。” 杨则惟闷声道:“不去。” 又不是约他,拒绝得理所当然。 陶年没有任何表示,回复信息拒绝了林景华,随后将手机递给杨则惟:“时间不够,计划书还没有完善,详细步骤我会添加上去。” 杨则惟抬眸看了一眼,已经非常详细地列出可行性的1234点。 “……”杨则惟眼神复杂地看着陶年,“你还有力气写方案。” 陶年的腰很酸,他还可以接受,杨则惟的床很软,他坐得不费力。 “还好,不费力气。” 杨则惟揉着他的腰,陶年没忍住皱了皱眉。 “你这么有精力让我很有挫败感。”杨则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的技术是不是退步了?” 问得很直白,因为只有陶年一个人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陶年一向不直接回答这些问题,他也没变过。 “还好。” 杨则惟坚持不懈继续追问:“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太重了?太轻了?还是不喜欢这个姿势?” 手指在腰部作乱,陶年差点拿不住手机。 杨则惟得不到陶年的回答不罢休,眼眸深沉。 陶年慌乱到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瞄到床头柜上空了的盒子。 “太多了。”陶年像是被逼出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回答。 杨则惟一开始想到其他地方去了,他顺着陶年的眼神看向床头柜,和昨晚刚见到床头柜上摆着东西的眼神如同一辙。 他挑了挑眉,彻底明白陶年所说“太多了”是什么意思,指腹碰了碰陶年的嘴唇:“抱歉,情不自禁,是我太贪心,什么味道都想试一试。” 第101章 甚至现在还想试一试昨晚让他沉醉的味道。 陶年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翻开被子下床,随手拿起地上的睡袍披上。 杨则惟紧跟其后,穿着昨晚被他亲手脱下的白色睡袍站在陶年身后。 洗漱结束,陶年打算下午回一趟公司,便让杨则惟给他准备衣服。 杨则惟热衷于打扮陶年,尤其是从自己的衣帽间里找衣服给陶年穿上。 当然,他更享受给陶年更衣这个过程。 衣帽间是个好地方,下次可以试一试。 威逼利诱下,陶年穿上了杨则惟的衬衫,一件黑色衬衫,是陶年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多了几分禁欲。 陶年刚穿上杨则惟就后悔了,不该选这个颜色,他不想别人看到陶年穿这件衣服的样子。 陶年在试衣镜里对上了身后杨则惟隐晦的眼神,比床上的时候更为热烈。 他看着镜子里的杨则惟说:“帮我扣皮带。” 杨则惟听话地转身从柜子里选了一条皮带,走到陶年面前弯腰帮他系上。 即将扣上金属扣的时候,陶年的手插进杨则惟的头发上,轻声说:“没有不喜欢的地方,我喜欢重的,喜欢你抱着我,水蜜桃味。” 没等杨则惟回应,陶年独自离开了衣帽间。 陶年其实一点都不害羞,他很直白,他只是在寻找比在床上更合适的时机告诉杨则惟。 杨则惟站直身体闷声一笑,选了一件和陶年同色的衬衫穿上。 楼下餐厅,佣人已经准备好午餐,两人份。 两人面对面用餐,佣人拿着一个保温袋走进来:“先生,我在地库的车里发现这个东西。” 两人闻言转头一看,陶年率先认出了这是他遗忘在车里的糖水,没放冰箱过了一夜已经不能吃了。 杨则惟让佣人倒了里面的东西,把保温袋留下来。 “过几天再去关师傅家里,我让阿姨做你喜欢吃的杨枝甘露。” 陶年想到了什么时候,有些遗憾过几天这个日子应该要推迟。 杨则惟用餐期间给陶年冲了一杯咖啡,家里有茶叶,但他不想陶年喝茶。 他私底下还挺爱咖啡的,除了之前那一个星期对咖啡过敏。 陶年喝了一口,不酸微苦,油脂丰富,满嘴醇香。 杨则惟坐在他对面撑着脸问:“咖啡好喝吗?和树头下喝的咖啡相比呢?” 陶年疑惑地问:“树头下?” 杨则惟说:“和唐小姐拍大片的那家咖啡店。” 时间不算久远,陶年一下子就想起来。 杨先生很记仇,也很小心眼。 “和你亲手冲的完全没有得比,我喜欢你给我泡的茶和冲的咖啡。” 陶年说的是实话,这么多年来他对杨则惟的泡茶手艺。 杨则惟眉棱一挑,也不知道是否对这个回答满意。 他们床上胡闹了一番,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们用餐完毕后时间不早,陶年和杨则惟一起出门。 陶年没有和杨则惟同一辆车,到车库的时候陶年很决绝丝毫不留恋地走向另一辆车。 杨则惟拉着陶年的手不让他走,很认真地看着眼前从床上下来变了一个人的陶年。 “我送你。” 虽然不知道“反目成仇”这个计划是否要施行,万一要施行呢,陶年未雨绸缪,从现在开始就要演戏,即将反目成仇的合作对方不会亲自送人去公司,而且出发地点还是私人住宅。 这不是反目成仇,而是暗渡陈仓。 “不合适。”陶年说,“方文应该还会派人在外面蹲守,迈巴赫是你的常用车,我从你的家里出去,再到公司,会让人怀疑。” 杨则惟知道他心里还对那个什么所谓“反目成仇”计划不死心。 “怀疑就怀疑。”他颇有不满道,“除了情敌,我也没见有人怀疑我们俩是情人,明明我也没端着。” “……” 在纠缠下去,下午茶时间都要过去,快到下班时间了。 陶年朝杨则惟走近了一步,吻向他的唇,安抚地轻摩,像上班前丈夫给予妻子的一个吻。 “我上班了,你乖乖听话。” 杨则惟吻得更重,恨不得将人融进血肉里。 陶年顶着红润的嘴唇坐进车里。 迈巴赫率先离开车库,擦身而过,后排降下车窗,陶年在车里也放下车窗,挥手和杨则惟道别。 不多时,宾利驶出车库,离开别墅。 第53章 陶年用了一个晚上将他的计划书完善好,转手就发给杨则惟。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时间看,迟迟不回信,跳过这个问题转头就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陶年日理万机,存在的威胁还没有得到解决,儿女长情先放一边。 原本陶年以为方文很快就会约他再见面,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矛盾是可以随着时间化淡的,要趁热打铁。 方文没有行动,也没有和陶年联系,难道之前的见面给了对方一个不愿合作的信号? 陶年百思不得其解时,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杨则惟出手了,主动挑破方文和黄龙之间的矛盾。 这件事杨则惟做得非常隐秘,并没有给两人发之前那些偷情照片,而是一步一步引诱方文发现自己的情人向黄文通风报信。 第102章 对付黄龙更为之简单,黄龙没有方文这么深的城府,稍微动一动手就让他发现自己的姨太和方文有染。 自己老婆被人睡了,这人还是自己过命的兄弟,头戴绿帽,奇耻大辱,加上表面上是一个集团,实则私底下抢了不少生意。 新旧大恨,让三安堂再次陷入动荡,不暇去管其他事。 就在这个特殊紧张时期,杨则惟现身黄龙的生日宴,这不过于朝看似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炸弹,激起水花的同时也炸死了不少鱼虾蟹。 有了方文在国外刺杀杨则惟的前提,杨则惟给黄龙站边也很正常,但杨则惟受伤只有伤人者和受伤者知道事情始末,让局外人看得一头雾水。 泰弘为什么要参一脚三安堂的内部事务。 同时陶年也知道为什么杨则惟不赞同自己的计划,有一定的风险之外,进展太慢了,何时才能够让方文斩草除根。 方文一定要按死的,如何快速,让他没有翻身之地,这就要杨则惟亲自出手,把三安堂推到风口浪尖,一并铲除。 杨则惟这一计引起多人不满,其中杨老太爷为长孙的以身犯险极其气愤,连夜把人叫回老宅。 林景华没约成杨则惟,又把陶年和梁振文约到沈祖轩会所,一见面就止不住地吐槽。 “杨则惟他是不是想再挨一枪子,明明有这么多方法可以搞垮三安堂,他非得走这一步,现在方文恨不得活捉他,拆他骨喝他血。” 沈祖轩觉得这一步棋虽走得险,可风险越大,收获越大,这玩意就好比股票,有人一夜成为千万富翁,有人一夜破产流落街头。 “挨一枪子更好,这就有理由彻底按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景华捂住了嘴巴:“你能不能盼着点自家兄弟好,还挨一枪子,你把枪子对准敌人好不好。” 沈家□□起家,还没有洗白之前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沈祖轩骨子里有血性,只不过和林景华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相处久了,把自己真实的心性压在心底里。 林景华从小生活的环境导致他多少身上带着点正义感,用杨则惟之前说过话来形容,要不是生在这个和平年代,林景华是要冲锋陷阵的。 梁振文做和事佬,给林景华塞了一杯酒安慰着他。 林景华扫了沈祖轩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抿了一口酒。 喝到酒那一刻他差点就哭了,他都多少天没碰酒了,都怪姓沈的。 气消了,林景华坐在陶年旁边说话:“前几日方文是不是约你见面了,你也是的,人都不带一个,单枪匹马就去见他。” 陶年和方文见面这件事杨则惟同林景华,沈祖轩说了一声,拜托林景华多派人去陶氏楼下巡逻,避免出事,让沈祖轩把放在他那里的家伙事拿出来。 陶年说:“方文过来的游说,不会对我出手,而且他不找我,还会找你们和振文。” 梁振文还在沉浸式吃瓜,怎么还点他名呢,疑惑地问:“啊?还有我的事呢。” 梁家在港岛的地位远不比林家沈家,而且梁家没有资本和杨家为敌,方文找过来也无济于事。 林景文一把揽住梁振文的肩膀:“别怕,我罩你,方文那老混蛋要是来找你的话,我让他有去无回。” 梁振文和好兄弟碰杯,林景华又凭借自己的豪言壮志多喝了一杯酒。 沈祖轩离开包厢没一会儿拿着一个盒子进来,见到林景华面前空了半瓶酒蹙了蹙眉。 他将盒子递给陶年,后者疑惑地看向他。 沈祖轩说:“阿惟让我给你的。” 盒子的大小不像是酒,陶年接了过去,林景华好奇地凑上前,想让陶年打开。 陶年打开盒子,林景华比他还迫不及待,梁振文看到盒子里东西的真面目,双眼瞪得贼大。 那是一把迷你单动转轮手枪,大小能够放在手掌中。 陶年拿起来握住,手感虽然没有正常大小的手枪好,胜在携带方便,遇事能自保。 沈家能够让这支枪合法地存在于这个地面。 “年仔,你碰过枪吗?” 八年前和杨则惟在一起的时候,经常陪他去射击俱乐部,分开之后就很少了,这是陶年第一次碰真家伙。 陶年如实地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林景华笑了起来:“看来要让阿惟帮你进行特训。” 他想到什么,瞬间收起笑容:“学有所成之后希望这把枪永远不会有上膛的那一天。” 上膛了就证明陶年有危险,不得不用这把手枪自保。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一个三安堂把日子搅得没一天安生。 沈祖轩看着包厢里无缘无故再次陷入低迷,难得开口说了句安慰的话:“港岛是阿惟的地盘,只要方文在港岛一日,就会受到牵制。” 三家强强联手,不知抵了多少个三安堂,商战永远和政治分不开,三安堂如此猖狂,只是上面有人不舍得这块肥肉,借此想削弱分流杨家的地位。 政要下场缓解三安堂内部问题,三安堂一分为二的重量连一个林家都比不过,不管是用强力胶还是520都要将这条裂痕粘起来。 方文分了两块重要的建设地块,黄龙拿下一条重要航运线,这把火终于暂时灭掉了。 清晨,陶年看着今日的报纸,上面被三安堂霸占的头条,又见到方文和黄龙握手言和的照片。 第103章 前些日子的闹剧加上两人的笑容让人不得不怀疑三安堂在演戏。 表面上假象的确如此,不过里面一层带一层的关系都是杨则惟计谋的连锁反应。 陶年喝了一口茶,这些个奖赏对方文和黄龙来说就是不懂事的小孩胡吃海塞,吃下这两块地不撑死也得有个几天不得劲。 杨则惟手握好几大家族的支持,无论从技术还是机械都是垄断状态,除非花大价钱请其他国家的人过来,否则,没有人会主动得罪杨家。 地只管给,没有售后,方文从头顶长绿草事件来到会让人掉头发的另一件事。 握手言和只是假意,两方都没有大度到原谅奸夫,而他们的姨太和情人已经成为内部争斗的弃子。 有一件事让陶年觉得意外,他在报纸上见到方文身后站着陈耀斌,黎婉敏的舅舅。 明建倒台之后,陶明宗和黎婉敏被陶老太流放在国外,而黎家失去了陶明宗这个后台,在港的地位一落千丈。 特别没了明建,借靠这个台子乘凉陈耀斌,很多宴会都没有给他递邀请函,沦为圈子里的茶余饭后的笑柄。 陈耀祖本身就和三安堂同流合污,为了脱身才断下联系。 如今一看,白沙码头落入三安堂口袋很大可能都有陈耀斌的一臂之力。 不管有没有陶明宗,陶年从来没有把黎家当作家人,更别说陶明宗根本不配当他父亲。 陶年的眼神落在陈耀斌的脸上,虽然没大作用,不过这好像可以是一个落手点。 陶年顾着看报纸想事情,桌上的早餐都没动几下。 徐阿姨拿着几件衣服出来准备询问陶年,发现他一点都没碰早餐,忍不住唠叨:“年仔啊,不要顾着看报纸,粥凉了就不好吃。” 陶年听话地放下报纸,余光里看到徐阿姨手上的几件衣服,又停下了手。 这会徐阿姨才想起来正事,问:“我在你的衣柜里发现了好几件不合你身的衣服,是买大了?” 不合身的衣服和裤子全都是杨则惟的,去了他家两次,每次都穿他的衣服回来。 杨则惟这么细心的人,给他准备了合脚的鞋子,没给他准备合身的衣服。 “对,不小心买大了,放着吧。” 徐阿姨叹气:“老太太在家的时候经常叫裁缝上门量身定制,来了这边之后,你经常忙于工作,就没有几天空闲时间,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唯独一心扑在工作上。” 陶年哄着她说:“家里现在有你在就不用我操心了,我没有后顾之忧,每天下班回家就能吃到你的手艺,非常幸福。” 徐阿姨怀疑地看着他:“是么,也不知道是谁心心念念别人家的糖水,每个星期都要带了回来吃。” 她顿了顿:“怎么最近都没有呢?” 陶年已经好久没去关阿姨家里吃糖水,也好久没见某个人。 “阿姨,今天我穿黑色那件衬衫,不用收起来。” 第54章 码头事宜有杨则惟亲临坐镇,三安堂的动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正有序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往上建设。 港岛的12月仍然太阳当头,气温平均在23°,正午的温度甚至来到28°,深秋寒冬不知所踪。 陶年在办公室看文件,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最近陶年觉得喝茶好像没什么滋味,投入了咖啡的怀抱。 某个清晨喝的一杯手冲咖啡让他记忆深刻,流连忘返。 陶年抿了一口,这算不算望梅止渴聊以藉慰。 陶年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一把转轮手枪在里面,自从沈祖轩把手枪给他,他一直随身携带。 他是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从来没接触过灰色地带,冰冷的金属触感并不让他觉得害怕,反而心里莫名有种激奋。 陶年想杨则惟受伤的情景,虽然他意简言骇,三言两语把当时的事说出来,陶年认为如果当时杨则惟不是一个人就不会受伤。 如果当时自己在呢,又或者说未来杨则惟再陷入当时情景,身边有他在,他的枪法过关吗。 对一个从来没开过枪的人来说,这无疑对心理生理是一个挑战。 他会用枪毫不畏惧指向敌人。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陶年闻声关上抽屉。 关添杰拿着平板进来,向陶年报告今日行程。 “年总,霍氏总助联系我询问你今晚是否有时间,霍总想你谈一下项目问题,并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 陶氏和霍氏的合作接近尾声,理应再约商讨,以免出现问题。 陶年说:“下午的会议提前到两点三十分,晚上的时间预留给霍总。” 关添杰应下,并及时回复信息,对方很快就发了餐厅地址过来。 “年总,霍总那边预约的傍山餐厅的包厢,晚上七点。” 陶年听到餐厅的名字一顿,转瞬即逝,关助理没有察觉到。 傍晚六点,陶年从公司出发,副驾驶上坐着副手,关助理下班时间就是他的上班时间。 车后还有一辆紧跟的车,是陶年的保镖,车上有一位是沈祖轩调过来的安保人员。 副手在车上报告调查工作的进展:“陈耀斌在明建倒闭之际被方文的手下找到,威胁他用明建公章把白沙码头转让出去,之后陈耀斌一直为方文做事,明建大部分合作方都被陈耀斌带到三安堂。” 陈耀斌出现在报纸上就证明他在三安堂混得不差,甚至可以说是被方文优待。 第104章 当然,这不是陈耀斌的人格魅力所致,而是方文把陈耀斌当成一个完美摆在人前的例子,无论是谁走投无路都可以投靠三安堂,宾至如归,三安堂可以给他一个落脚之地。 有了陈耀斌这个例子,三安堂大量吸收散客,蚊子肉也是肉,另辟蹊径,走出另一条路。 但陈耀斌被这么老实被方文利用吗,这人在明建过惯了跷二郎腿饮茶的日子,等着钱入袋。 副手又说:“陈耀斌的家人在方文手上。” 陶年了然,用家人作威胁,陈耀斌才能为方文所用。 “我记得陈耀斌个女在音乐团担任副首席。” 副手翻开前面调查的资料:“是的,陈耀斌曾经用钱帮他的女儿打通过关系,但钱不够,被人截胡。” 陶年抿了下嘴:“过几日帮我约见陈耀斌,要隐秘的,他可能不想见我,你同他说,我可以帮他一家离开港岛。” 副手应下。 到达傍山餐厅门口,副手和随行保镖跟着陶年,其他人在门口。 陶年提前十五分钟到,在包厢里独自等待女士的到来。 五分钟后,霍晓悦走进包厢,以朋友的姿态非常熟络和陶年打招呼。 “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想着我第一个到呢,该不会谁迟到谁买单吧。” 发布会一别,陶年就没有见过霍晓悦,两人之间还存在着莫须有的绯闻关系,按道理来说多少有点不自在。 霍晓悦爽朗的性格让这股不自在灰飞烟灭。 陶年笑笑:“是我早到了。” 霍晓悦落座,把菜单递给陶年,玩笑道:“我的绯闻男朋友,你点菜吧。” 陶年眼神里有些无奈,接过菜单:“那晚我不应该让霍小姐送我一程,无故让你陷入子虚乌有的绯闻中。” 霍晓悦笑了起来:“我一点都没吃亏啊,商业巨头,商业新贵为我争破头,证明我魅力大,吸引的都是优秀的男人。” 即使这两位优秀的男人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她只是一个挡箭牌的工具人。 霍晓悦叹了一口气,她究竟是什么体质,身边尽是这样的人。 很快,点的菜品很快就上齐了。 用餐期间,霍晓悦同陶年照例谈了公事,两方确认好后续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之后碰杯预祝项目完美成功。 临近结束,陶年起身说了抱歉,离开包厢朝洗手间走去。 包厢里的霍晓悦点了一杯红酒,慢慢品,不着急。 三楼包厢卫生间维修,陶年跟着服务员的指示到二楼宴会厅洗手间。 服务员将陶年送上电梯,贴心按下楼层按钮。 陶年走出电梯,却没有朝洗手间方向走去,而是走向宴会厅走廊,径直地打开那扇红木门。 门打开的时候,杨则惟正静静地靠着椅背,听到声响抬眸望去,等的人如约而至。 陶年平和地关上门,杨则惟绅士地为他拉开椅子。 杨则惟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跟踪我了?” 没有主动开口反被人倒打一把。 陶年扫了一眼桌上的甜品,刚好他和霍晓悦都没有点饭后甜品。 “杨先生的安保警惕太差了,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陶年若有所指,杨则惟笑了起来:“沈祖轩派过去的人多少有点用,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我转头去关阿姨家里打包甜品才过来。” 陶年听到杨则惟说甜品是关阿姨亲手做的,迫不及待拿起勺子品尝。 杨则惟见他对待甜品和对待自己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好似同甜品拍拖一样,自己负责帮这对苦命鸳鸯牵红线。 杨则惟心里多少有点吃味,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输给了一碗糖水。 讲出去笑死人。 杨则惟现在吃龙肉都没滋味,这么多天没见,某人一点都不挂念他。 陶年尝了一口面前的腐竹鸡蛋糖水,入口清甜,腐竹滑溜,白果软糯,关阿姨的手艺果然了得。 不过这似乎不是杨则惟爱吃的甜度。 陶年舀了一汤勺糖水递到杨则惟嘴边:“你试试。” 杨则惟面无表情就着陶年的手喝了一口,今日陶年喷了什么香水,闻着很香甜。 陶年问:“怎么样?” 杨则惟问非所答:“今日喷了什么香水?” 陶年一顿,回答:“没喷,穿了你的衬衫。” 杨则惟翘着腿放下,往后拉开一步椅子,淡淡地说:“过来,我检查一下。” 陶年放下糖水,起身走到杨则惟身边,侧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动作很熟练,大大方方,只不过眼神一直看着桌上那碗还没喝完的糖水。 杨则惟抬手捏着陶年的下巴:“糖水比我还好看?” 不同物品没有可比性,硬要比的话,人格魅力杨则惟更胜一筹,吸引力糖水遥遥领先。 陶年给出一个公平的回答:“你比较好看,糖水比较好吃。” “……” 陶生真是两方都不得罪,在他们之间游刃有余地周旋着。 杨先生大方地不用那碗小小糖水计较,专心检查陶年是否真的穿了他的衬衫。 一手扶着陶年的后背,单手解开陶年的外套纽扣。 陶年攀着杨则惟的肩膀和他说陈耀斌的事:“我约了陈耀斌见面,他的家人被方文控制着,应该不是死心塌地为他效力,他有很大机会反水。” 第105章 杨则惟的手没停下,指腹揉搓着衬衫面料,似乎在确认,但他没什么耐心,继而慢条斯理解开了腰腹的衬衫纽扣。 “他会答应和你见面?” 冷气顺着衬衫钻入皮肤,陶年打了个冷颤:“我用送他们一家出港岛为条件,他没有理由不见我。” 杨则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腰侧,在外套侧面摸到了比皮肤还凉的冰冷金属。 “随身携带,知道今晚有危险?” 陶年微微推开了杨则惟的手,呼吸有些急:“不知道今晚有没有危险,但我知道今晚你会来。” 在旁人眼中城府深不可见,难以捉摸的杨先生,再次被取悦到。 杨则惟埋头在陶年的胸前:“好挂住你。” 陶年摸了摸用发胶打过的头发,手感不好,安抚着:“我们每天都有视频通话。” “摸不着。”杨则惟说。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酷刑。 陶年为了再次触碰杨则惟心中的伤心事,转移话题:“黄龙怎么样了?” 杨则惟闷声道:“你坐在我的腿上提别的男人。” “……” 陶年还没有想到什么哄人的对策,唇珠就被杨则惟咬住,由浅到深,力道很重,彷佛在诉说着挂念之情,和无法相见的委屈。 陶年双手攀着杨则惟的肩膀,嘴上发出的声音又轻而易举取悦到某个人了。 第55章 杨则惟缠得更深,心里恨不得瞬移到私人别墅,将人按在柔软的床垫里,或者说冰冷的落地玻璃上。 超能力还没有显现,陶年就捏住了杨则惟的后颈,力道轻于无,不像是警告像是在调情:“忍着,这里是餐厅。” 杨则惟不甘心地咬了一下陶年的耳垂:“去车里。” 陶年克制住自己不跟着胡闹:“不行,霍小姐还在等着我。” 在他腿上提完别的男人现在又提女人,杨则惟越发不满了:“可以让她先走,我带你出去。” 如果今晚由杨则惟带他出去的话,陶年估摸明天的新闻就是两男为争一女在餐厅大打出手,毕竟没有人认为他们一同离开是为了□□。 “你已经让霍小姐用做来打掩护,我再把她甩下的话可就一点都不绅士了,她是女士,不方便让她独自离开。” 杨则惟想到了什么,说道:“她跟我要项目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女士,大口一张,差点把我的血条砍半。” “……”陶年怜惜地轻啄杨则惟的嘴唇,“时间差不多了,我要上楼回包厢。” 杨则惟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糖水,也知道陶年对糖水的喜爱程度,沉默不语帮陶年整理衣物,将人放到椅子上。 “吃吧,吃不完给我。” 陶年把糖水吃了一大半,剩下一点真的喝不下去,杨则惟扫空,不知为什么这会儿的甜度大打折扣。 杨则惟眼神拉丝,将陶年缠绕,陶年颇有无奈,亲了一下杨则惟的脸颊:“回家之后给你打视频,你待会走地下车库。” 别说走地下车库,走刀山杨则惟都可以走。 一趟洗手间去了将近二十分钟,霍晓悦手上的红酒还剩下一半。 开门时,霍晓悦晃了晃红酒瓶,意味不明地说:“特意给你们留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杨则惟怎么这么快?” 陶年掩上门,心想,怪不得这两人可以有来有回的合作。 “感谢霍小姐的鼎力相助,日后必定会答谢。” 霍晓悦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小意思,杨则惟已经答谢过了。” 她仰头一口气喝完红酒,爽朗地笑了笑:“你是真心实意感谢,啧,杨则惟虚情假意,还和我讨价还价,一点都诚恳。” 霍晓悦是清醒的,从捡到杨则惟的钱夹那一刻,夺取霍家实权的计划就在她脑子里展开。 她本质上和杨则惟是同一类人,利益至上,从双方身上索取可用之处,互利互赢。 霍晓悦的眼神扫了陶年一眼,提醒:“你的领带歪了。” 陶年低头抬手整理:“多谢霍小姐提醒。” 霍晓悦和陶年一起离开餐厅,陶年绅士地为霍小姐打开车门,送她上车。 不多时,陶年的手机震了一下。 杨则惟发信息过来问回到家没有。 陶年回刚上车,还有二十分钟到家。 杨则惟发起视频,陶年关上后排遮挡板,接通视频。 副手给了准确回信回来,陈耀斌答应见面,不过见面地址由他定。 陶年没有任何意见,时间地点都可以由对方决定。 到达见面地点的时候,陶年觉得意外,陈耀斌约见他的地点是在半山别墅,陶明宗住了十年的别墅,房契上写了他的名字的成年礼物。 非常谨慎,看来陈耀斌也清楚自己的处境,稍微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别墅常年有人维护打理,陶明宗在的时候更是,经常约人来过周末,翻新的设施也费了不少心思。 陶明宗一家离开后,遣散了别墅一部分的佣人,只剩下安保人员和几个佣人。 陶明宗和黎婉敏的宝贝被他们拿出去抵债,剩下东西被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留下。 就算人去楼空,书房里那套紫檀浮雕会客桌都价值千万,不得不说陶明宗是会享受的。 现在下午六点,晚餐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耀斌邀请陶年共赴家宴。 第106章 陶年进屋时陈耀斌独自坐在麻将台面前。 曾几何时,这里也很热闹,牌声不断,人来人往,如今冷冷清清。 陈耀斌老了许多,已经六十多岁的人,还在为儿女的前途,家庭奔波。 “明宗,婉敏,婉婷,智辉在这张台打麻将好似还是昨天,小打小闹,谁赢得多谁请吃饭,那时候一大家人几开心。” 陈耀斌回忆往事,一字不提陶年,但字字怪陶年,是陶年来了港岛之后才让他们一家人走的走,散的散。 陶年淡淡地说:“如果陶明宗不拿我的酒抵债,你们一家子可能还有几年好日子过。” 推责的话谁不会说,归根到底,仍是陶明宗的责任。 陈耀斌不见得有多挂念那一家子,感情有多深厚,不过是舍不得之前的利益和地位。 陈耀斌想到陶明宗没斗得赢自己的儿子,自嘲道:“我们老了,根本斗不过你们这些后生仔,现在港岛谁不知道陶生,威风凛凛。” 陶年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方文用你家人来威胁你帮他们做事,你都不想一家人的性命悬在刀尖上,我可以帮你们离开港岛,确保一家大小性命无忧。” 陈耀斌闻言才正视陶年,他这个便宜侄子几何用这种语气同他们说过话,之前不是冷漠就是无视他们,现在手腕强硬,竟然担保他们可以从三安堂里安全逃脱。 不得不说,怪不得陶明宗都输给自己的儿子,陶明宗来港整整十年还像只鹌鹑,接着陶氏狐假虎威,有点危险就缩沙1,不能成大事。 “你只不过是陶氏分公司的总经理,还没从港岛扎根,势力哪里比得过方文,你如何能保证我和我的家人安全离港。” 陶年有自知之明,单凭他的势力远远不够,他身边有能力者,稍微借一下力就可以将这一家四口送出港。 “我不能告诉你如何保证,但我肯定地和你说,我陶年,可以保证你们一家的安全。”陶年讲出条件“只要你听我的指挥,为我做事。” 陈耀斌陷入了沉思,在港岛,三安堂肯定是比陶年更有势力,陶年身边有什么人,梁振文,林景华,沈祖轩和杨则惟。 他在方文身边非常清楚杨则惟已经站在黄龙那边,杨则惟突然参与三安堂内部分歧的理由是什么。 他只不过是听人指挥,内部重要事宜方文不会让他参与,要是方文真正用他,毫无防范地邀请他入内部,也不会发生今日他和陶年见面这一幕。 “好,我听你指挥,只要你保证我家人的安全。”陈耀斌也是赌徒一个,他赌杨则惟和陶年是一个阵营的。 陈耀斌没有别的本事,胆小,唯利是图,懦弱,见风使舵。 不过这已经够了,在方文眼中,陈耀斌根本没有胆子背叛他。 陶年率先给出自己的诚意:“我想你应该会选择f国来度过余生,到达之后,你的女儿可以在音乐团报到。” 陈耀斌的小女儿比儿子有本事多了,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名校,潜心学乐器,师从世界著名小提琴家。 是陈耀斌胃口大,想自己的女儿一回港就当首席,有这么漂亮的履历,不到几年就可以名正言顺坐上首席的位置。 陶年只不过用了一些人脉,递上陈耀斌小女儿的履历,对方很满意,答应收下这位小提琴手。 陈耀斌猛然望向陶年,这份诚意完全完胜方文给他的空头支票,当时邀他入来的时候嘴上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下一个项目给他分成百分之十,到现在为止镚都没有的一个。 陈耀斌同样用一个陶年他们不知道的消息作为交换。 “之前三安堂的动荡是因为警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交易的地点,重新洗牌之后他们非常谨慎,他们舍不得其他交易带来的利益,而这个交易地点只有方文的心腹知道。” 法治社会,陶年遵纪守法,当然想用合法手段来解决这件事。 三安堂一直都是游走在法律边缘,洗钱,黑市,多种经济犯罪。 杨则惟手里有不少证据,陶年手里也有不少,只是远远不够将方文按死。 黄龙在帮杨则惟做事,是不是诚心诚意另说,只是方文对黄龙有了戒备心,要是再想入手难上加难。 这个时候陈耀斌就发挥作用了,如果这颗棋子用得好,杨则惟危险的几率大大降低。 陶年说:“你在确保自己的安全下将这个地点打听回来。” 陈耀斌非常上道地问:“还需要我做其他事吗?” 方文本身就多疑,陈耀斌在他的眼皮底下要是做太多事会引起他的怀疑,一个不小心还会将暗处的他暴露。 陶年作为方文眼中可以游说的中立棋子,万万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现身。 “暂时不需要你做其他事,唯一要你做的是不要引起方文的怀疑,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 陈耀斌若有所思,还想说什么,陶年知道他想说什么,当机立断:“你不离港的话,我不能够保证方文的手下对你实行报复。” 这句话彻底断了陈耀斌的小心思。 交代好一切事宜后,陶年离开别墅,以后他和陈耀斌见面的地点就是这里。 第56章 方文终究是放不下陶年这个“帮手”,这段时间陶年没有再和杨则惟见面,外界已经在传他们王不见王,伤了和气。 第107章 如果不是有共同的项目,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交往的必要。 泰弘手握港岛资源,同样陶氏也紧握内地资源,方文那两块地无法动工,香饽饽握在手上不能吃太难受了,他需要另找帮手。 方文约了陶年在周五傍晚在白沙码头看落日。 白沙码头不是运输重地,只是一个轮船停靠码头,为了发挥码头更多的作用,码头附近开设了很多露营地,面向大海,观赏日落日出。 这已经成为悠闲打卡观光景点,周五傍晚来看日落的人特别多。 方文码头负责人,已经提前预留好最佳观赏点。 非常有雅致,陶年到了的时候露营帐篷都已经搭好。 陶年一身休闲服赴约,好似是赴好友之约,方文不动声色,微笑着迎接。 白天天气明媚,露营看日落,桌上摆着小吃,今晚海风还算平静,整个人享受自然风光,背靠休闲椅好不惬意。 看得出来方文是接地气,小吃都是街边小吃,口味倒和陶年相似。 “不知道陶先生喜欢吃什么,就让人随便买了一些,只有两个人,买多也吃不完。” 陶年拿起一杯奶茶,喝了一口,笑笑:“奶茶茶味浓郁,不错。” 陶年喜欢喝茶,稍微调查都知道,他的喜好不似杨则惟那样多变。 两人面向大海,海面上泛起浪花,被照得熠熠生辉。 天边红了一片,日落时分,草坪被染上了一层金边。 周围的人拿起手机拍照,陶年也不例外,举起手机对着夕阳一顿拍,不知道是要发朋友圈还是发给想要分享的人。 方文见状说道:“我以为陶先生会用眼睛记下这幕,在脑海里比在手机里更长久。” 陶年本就不是阿谀奉承的人,要是其他人在这里,会顺着方文的话往下说,顿时收下手机,用心观赏。 “用手机记录下美好的一刻,将这幕美景分享给自己心爱的人,也是不错的。” 方文眼中带着一丝深意,想起前几日陶年和霍晓悦在傍山餐厅见面,报道满天飞,热闹到不能再热闹。 他赞同陶年的话:“也是,那我也拍个照片发给我老婆,她经常说我不浪费,这一次浪漫给她看。” 方文也举起手机拍照,显然是没有用心,随便拍了几张就停下。 陶年选了几张好看的照片发给了心爱之人。 陶年:【在白沙码头看落日。】 很快,他就收到回复。 杨则惟给他发了一张长形会议桌,两边坐着泰弘的高层。 杨则惟:【正在挣钱养家,你随便玩。】 杨则惟:【可惜你身边坐着不是我,不然我俩可以在帐篷里睡一晚。】 陶年抿嘴,尽量让自己和杨则惟同频,这人在开会的时候想些什么。 方文看过去,发现陶年的不对,问道:“怎么了?” 陶年也没藏着掖着:“他说想和我一起看日落,不过他今晚有个会议。” 方文说:“你们要是来这边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这个位置留给你们,年轻人啊,就应该劳逸结合,多多出来玩培养感情。” 陶年道谢:“多谢方先生。” 方文望向前方,声音不算大:“自己人,说什么多谢。”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多言,陶年赴约就证明他已经站位方文。 今晚是单纯的看落日局,不说题外话,只说落日。 杨则惟阻止不了陶年赴约,陶年说服了他。 如今这个死局只能陶年去破,今晚赴约没有危险性,甚至比第一次见面更安全。 方文要给陶年看到合作的诚意,独自过来赴约。 陶年也看出来了,周边没有安插人手,不过方文应该有带家伙事,不然真出事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方文有了陶年的助力就不必顾忌杨则惟的牵制,他手上的那两块地就能开始筹备动工。 太阳彻底落山,观赏时刻也告一段落。 方文起身告辞,陶年跟着起身主动伸出手:“方先生,合作愉快。” 方文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同时也提防着,有利有弊。 他握上陶年的手,神情愉悦:“合作愉快。” 不需要盖章承诺,只需要心照不宣,在昏暗中,两人达成共识。 方文率先离开,陶年重新坐在椅子上,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享受片刻的宁静。 周围的帐篷大多数开了照亮灯,陶年的位置依旧昏暗,独自一人聆听着海浪的声音。 他对着海面拍了一张照片,再次发给杨则惟。 陶年:【开始了。】 * 杨则惟忙完手头上的事难得出来聚会,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林景华原本不想组织,生怕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事。 沈祖轩和他担保说没事,越多人来越热闹。 陶年提前发信息过来说没有空,缺席这次聚会。 前几次杨则惟不在,陶年在,这次杨则惟来了,陶年却不来,看着真有点那么闹掰的意思。 如果林景华没有看到杨则惟叫沈祖轩为陶年准备手枪的话。 陶年频频现身金湾那两块地,不知情者对此当然有不用的想法。 杨则惟站边黄龙,陶年站边方文,颇有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 梁振文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计划,他是陶年的朋友,也是林景华的朋友,作为中间人的他默默坐在一边勘察全局。 第108章 除了这几个人,剩下的都是局外人,陶年进过他们圈子,可杨则惟才是圈中心的人。 有人对陶年不满,拍桌气愤道:“现在陶年是什么意思?明知阿惟看不惯方文,他仍然同方文合作,这不是在阿惟作对吗?” 不少人在应和:“是啊,是啊。” 林景华绷着个脸,面无表情道:“阿惟,你们两个之前不是聊得很好吗?有什么误会你们两个不能说开吗。” 林景华差点绷不住,梁振文及时过来救场,递过来一杯酒像是在赔罪,林景华接过遮挡住嘴角的弧度。 杨则惟非常无辜地说:“我不知道我们两个有什么误会,他不肯见我。” 已经发出好几次邀请留宿,陶年一次都没答应,杨则惟准备亲自去捉人。 不知情者面面相觑,杨则惟这个态度还挺让人迷惑的,说不在乎,杨则惟曾经向陶年示好,说在乎,这个淡淡的态度也不太见得有多在乎。 有人问:“可是你们现在不是在合作中吗,对项目是否有影响,听说已经来到重要检测阶段。” 梁振文在此时发挥作用,义正言辞地说:“年仔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私事和公事他分得清。” 是啊,这可是红头项目,要是真出事,得不偿失,没必要。 杨则惟没有发表意见,事不关己地喝汤,偶尔拿出手机回复信息。 杨则惟:【难吃,想吃你】 陶年:【?】 杨则惟:【做的饭。】 杨则惟:【网速卡了,发出去慢了。】 这些人像是千军万马讨伐一样,说了陶年很多不对,要是真想赚那点钱,都不应该亲自下场,陶氏没人了么,陶氏总部不是还有个陶总。 这个时候他们倒分得很开,陶年是陶年,陶氏是陶氏。 林景华也没有了以往的兴致,整场下来闷闷不乐,忍笑太难了,比谈生意还要难。 宴席期间,有人过来问林景华,他们两个闹掰的原因是不是和霍小姐有关。 林景华没有正面回答,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转行当狗仔了。” 那人笑了起来:“这不是想八卦一下么,外面的人都在猜测,前几日陶年又在傍山餐厅和霍小姐见面。” 林景华不耐地摆了摆手:“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烦死了。” 那人见林景华要生气的模样也不招惹他了,几分钟他离开了宴席,走到走廊拨打了一个电话。 服务员进包厢上糖水,沈祖轩和杨则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杨则惟忽然起身,席上的人安静下来。 “我有事走先,今晚算我的,你们吃得开心。” 说完后杨则惟离开了包厢。 门关上那一刻,包厢再次炸开,个个七嘴八舌。 “阿惟连糖水都没吃就走了,是不是生气了。” “都怪你,好端端的提什么陶年,明知道两人最近不对,这不是在找不快么。” “又关我事?不是你们让我去问的吗,现在出事了又怪我。” “好好的一顿饭弄成这样,每个人都有责任,怎么解决才是最关键。” “没得解决,除非阿惟同陶年和好如初,不然这段时间都是这个气氛。” 林景华又从火堆里添了一把火:“看来最近的局组不起来,大家还是做一段时间的乖乖仔吧。” 杨则惟上车之后给陶年发信息。 杨则惟:【我的时间都是金钱,你叫我来做戏,片酬怎么算。】 陶年:【最后结算,辛苦了。】 被打了个辛苦牌,杨则惟感觉心更苦了。 杨则惟:【我连糖水都没喝。】 陶年:【我给你喝】 杨则惟:【?好】 陶年:【抱歉,少打了一个字,我煮给你喝。】 第57章 杨先生有好多处住所,被大众熟知,经常留宿的是庄园别墅,这也是曾经被登过报纸,价值轰动全城。 过了一段独守空房的日子,杨则惟受够了和手机谈恋爱,近在咫尺,摸不着吃不着,积累下来欲求不满的“怨气”,他决定实行一场毫无计划但蓄意已久的绑架。 日子还是定在了方文和黄龙见面前一日,三安堂两大首领会面,仇人见面各位眼红,在场地布置人手,开会备起事方案。 天时地利人和,适合牛郎织女相见。 陶年知道明日是方文和黄龙会面,为了不发生意外,他在前一日早上和杨则惟通话,两人落实好计划,避免意外发生。 结束通话后,陶年照常上班,梁振文忽然下午来访。 陶年开完小会出来就看到他在办公室里等着,眼神乱瞟,拿起茶杯又放下,有点坐立不安的模样。 陶年问:“怎么了?” 梁振文喝了口茶压压惊:“你要不跟我说一下你们的计划吧,我怕自己误事,不然到关键时刻我临门一脚出错了。” 陶年如实告诉他:“你不会误事,好好当你的二十四孝老公就行,每天约林景华他们玩,要不就陪楚仪打几圈。” “……”梁振文知道自己废柴,但现在告诉他其实自己没多作用,心里一下就接受了呢,“是吗,那就好。” 陶年停下手上的工作,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还有没有其他事。 梁振文笑了笑,没话找话:“最近大家都以为你和杨则惟闹掰了,前几日还组了个局在讨伐你,你们避嫌避得可以阿,这都多少天没见面了,忍得够久的。” 第109章 见过面,亲过,摸过,没吃着,距离在傍山餐厅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陶年隐约觉得不对,从晚上的视频通话再到早上的问好,想了一遍都没察觉哪里不对。 梁振文察觉到不对了,他刚刚说的话歧义,朋友之间怎么能说忍呢,这又不是情侣,还好陶年没有察觉出来。 他自问自答:“不过也是,你们又不是非得见面,有事在电话里解决就是,况且现在码头工程也很顺利。” 杨则惟在电话里哄着他解决了很多次,其中几次不是很顺利,杨则惟很久。 陶年点了点头:“嗯,可以在电话里解决。” 梁振文字陶年这边停留了大半个下午,想着晚上一起去吃晚饭。 陶年应下了,想到时间特殊,没搭梁振文的车,而是到公司地下停车场自己开场前往。 和朋友聚餐,陶年没带司机和副手。 陶年和梁振文兵分两路,一个去地面停车位,一个去往地下停车场。 电梯到达地下的时候,陶年拿出手机给杨则惟发信息报备,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应该是在忙。 陶年刚坐进驾驶位,副驾驶的车门就被拉开,霎那间坐进来一个人。 杨则惟当面回复信息:“回绝梁振文吧,到时候再约他,今晚你的时间是我的。” 这个时候陶年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这段时间杨则惟再也没有说见面的事,他以为杨则惟能忍,可杨则惟不是这么能忍的人。 “你让梁振文来找我?” 杨则惟说:“不是,原本我想让阿轩过来,林景华说梁振文在你这,有现成挡箭牌我就过来了,时间特殊,你不会和梁振文一辆车,而且还是私人聚餐,你也不会带副手和司机,一定会亲自开车。” 陶年没和杨则惟成为敌人,不然以对方对他的了解,不说一败涂地,两败俱伤是注定的。 绑匪都亲自过来绑架了,陶年不得不给梁振文打电话。 梁振文听到陶年爽约一开始还很不开心,杨则惟一句话就让他开心起来。 “到时候再约。” 梁振文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你们两个是要秘密探讨计划是吗,那没事,我帮你们打掩护。” 他甚至还给陶年出主意:“你让阿年打得司机开常用车跟着我进我家的地下车库,然后我再让我家司机送你司机回去,那他就在我家住一晚得了。” 杨则惟满意地道谢:“多谢你啊振文,为铲除毒瘤出了很大一份力。” 陶年默默看了杨则惟一眼。 梁振文更开心了,挺起胸脯说:“铲除社会败类人人有责,我算得了什么,你和年仔才是真正的功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去忙吧。” 杨则惟很有礼貌:“好,再见。” 陶年收起手机:“你怎么来的?” 杨则惟扣上安全带:“打的,学你。” 为了见他一面,天骄之子竟然打的过来,确实付出了很多。 陶年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杨则惟悠闲地打开车内电台,报出一个全新地址。 这是杨则惟还没有公开的住所,连沈祖轩和林景华都不知道。 杨则惟很少去那边,今日临时叫人去打扫卫生,准备食材。 住所是大平层,陶年入屋见格局熟悉,连墙上挂的画都是他喜欢的风格。 陶年不喜欢住别墅,活动空间大,同时也不得不有许多佣人,他不喜欢自己家有很多人走动,所以在广市他就不喜欢在明苑,在港岛他也没住傍山别墅。 徐阿姨是他唯一能够接受和让步的人。 杨则惟留意到陶年的眼神:“这屋子是按照你的品味装修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家里人多。” 屋子里没味道,陶年估摸着装修了已经有几年的时间,空置了很久,一直都没人居住。 陶年没说什么话,走到客厅打开了空气净化器。 杨则惟走过去捏住陶年的脸问:“还嫌弃上了?” 陶年扫开杨则惟的手:“不打开你今晚就得咳死。” 杨则惟有轻微的灰尘过敏,一过敏就会不断地咳嗽,打喷嚏。 杨则惟没皮没脸地坐下:“陶生好关心我啊。” 陶年没理杨则惟,走进主卧室换下外套解开领带,然后走进厨房。 冰箱里有各种新鲜的食材,陶年看着生的食材陷入了难题,有人是巧妇无米之炊,而他是有米但无能为力。 他只会淘米煮饭煲汤,厨艺完全遗传了陶老太。 很显然这个时间煲汤要当夜宵吃了。 身后传来声音:“想吃什么?” 陶年转身,身穿深灰色衬衫的杨先生戴上了天蓝色围裙,乍一看有点不伦不类,细看还带着点莫名的可爱。 “想笑就笑,又没别人。” 陶年边笑边帮杨则惟系上结:“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杨则惟故意说:“那就煎牛排。” 陶年唯独对西餐无感,杨则惟是知道的,如果初见重逢他不是约在西餐厅见面,那天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陶年转身拿起一旁的电饭锅内胆淘米,用行动抗议,吃西餐就米饭,看杨则惟接受不接受得了。 最后,杨则惟做了番茄炖牛肉,西兰花炒鲜鱿,白灼虾,两个人三道菜,简简单单的一餐。 第110章 晚餐结束,这一次陶年记得给徐阿姨打电话告知他今晚不回家。 徐阿姨听到陶年说不回家,回:“又不会回家啊,那你今晚不要喝这么多酒了,不然像上一次一样早上起身嗓子哑,记得喝了蜂蜜水才睡。” 上一次没喝酒,这一次同样也没喝酒,陶年一上来就束手就擒,毫无还手之力。 绑匪如愿以偿,终于碰到了对自己心甘情愿奉献一切的人质。 大概是压抑得太久,陶年又不反抗,杨则惟很凶,像个穷凶极恶的绑匪,白衬衫的纽扣不完整,领带绑在了不恰当的位置上。 从沙发开始,逼得陶年双眼染上了雾气,抱着人进卧室,杨则惟按着陶年,不允许他有半分退却。 陶年双眼失神,被放到床上,杨则惟低头吻他的唇,陶年无意识地回吻,杨则惟离身,引得陶年追上去。 杨则惟解开领带,陶年彻底失声,领带脏了。 第二次杨则惟很温柔,陶年差点溺死在这温柔乡里,是他喜爱的姿势,是他喜欢的味道,一切都按照陶年的喜好。 很久很久,久到陶年睁眼以为是第二天,其实他是在浴室里,杨则惟在帮他洗澡。 陶年迷迷糊糊地心想,下一次还是不能隔这么久见面,容易出事。 这种荒谬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不能再来第二次。 杨则惟没帮陶年穿衣服,擦干身子放到床上。 一躺下床陶年就想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下意识地远离危险。 杨则惟是画家,陶年则是他的画布,在他身上留下了各种印记。 观赏者永远只有画家一人,将作品封印起来。 杨则惟紧紧抱着陶年温存,在陶年的肩上落上一吻,情动至此。 陶年喃喃:“不要。” 杨则惟轻笑,追问:“不要什么。” 陶年虽累,依旧诉说自己的不满:“下次不要绑,不喜欢。” 杨则惟向陶年道歉:“抱歉。” 陶年继续说:“我想穿衣服。” 杨则惟继续道歉:“抱歉。” “……” 陶年想着起身自己穿,杨则惟按住了他:“再动就要再洗一次澡,还有精力?” 陶年不想再听到杨则惟的声音,卷着被子睡着了。 杨则惟重新将陶年身上的被子解开,揽着人进入梦乡。 第58章 次日,陶年在杨则惟怀里醒来,昨晚没拉窗帘,杨则惟还按着他在冰冷的窗台上来了一次。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手臂和胸前的痕迹清晰可见,陶年从被窝里伸出脚,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脚踝上的手印变得青紫。 昨晚陶年往后退,杨则惟动作强硬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大手轻而易举的圈住,不容他脱离。 陶年动弹不得,整个人镶嵌在杨则惟的怀里,密不透风,后背感受到平稳的温热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心上。 腰上的手掌贴着他的腹部,指腹微动,杨则惟醒了。 陶年转身平躺,杨则惟还没有睁开眼睛,早上他需要的温存格外的长久,要是可以的话,杨则惟想抱着人躺一个上午。 昨晚故意不让陶年穿衣服,早上能享受手上的细腻,杨则惟再次埋进陶年的肩颈。 陶年侧头,同样也看到了自己在杨则惟身上留下的痕迹,指甲圆润,没刮出什么伤害,痕迹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陶年抬手在上面重新划一遍,力气甚至比昨晚还要小,陶年浑身无力,连抬手都费劲。 杨则惟对上一次陶年还有精力起床做计划心有芥蒂,这一次格外的凶,让陶年第二天除了睁开眼睛做什么事都没精力。 颇有些气急败坏,陶年面无表情拽了一下杨则惟后颈的头发。 杨则惟轻声笑了一声,退出陶年的肩颈:“不生气,我给你咬回来。” 他主动把脖子递到陶年的嘴边,任由处置。 陶年还没开始动,床头上的手机响起来,不是陶年的手机,而是杨则惟的手机。 今天是周末,一大早,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是突发紧急事件。 杨则惟起身拿过桌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人,隔了两秒才接通。 对方向杨则惟说了一声早晨。 杨则惟语气平淡,和刚刚招惹陶年,调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早晨,黄先生。” 陶年听到称呼,神情一下严肃起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防止电话那头听到声音。 杨则惟见状觉得陶年可爱,嘴上冷淡地应声着,手上捏着陶年的耳垂。 杨则惟说了一句“我会准时出席”就挂了电话。 陶年坐起身,问道:“怎么了?” 杨则惟把手机放到一边,抱住了陶年,低头吸一口他喜欢闻的味道:“黄龙邀请我出席下午和方文的会面。” 还不容陶年细想,他的手机也响了,是方文亲自打电话过来。 杨则惟没放开陶年,贴身为他接通电话放在他的耳边。 不出意外和黄龙那通电话目的一样,邀请陶年出席下午两方的见面。 陶年应下后挂了电话。 事发突然,当天才邀请他们两个出席,不知是说两方太警惕还是说对他们不信任。 没有时间让杨则惟继续胡闹,陶年推开杨则惟,后者不满地咬了一下陶年的耳垂才放开。 第111章 陶年掀开被子下地,双腿发软根本站不直,又重新跌坐在床上。 大腿根还有几处被咬的牙印和吮吸的红痕,陶年再次想起那条领带,是杨则惟的,是他亲手解下。 杨则惟拿着件睡袍走过来,将陶年包裹住,抱起来朝浴室走去:“抱歉。” 像昨晚一样,陶年没听出丝毫歉意,杨则惟没有预知的能力,他并不知道今天会有突发事件。 洗漱完后,杨则惟叫人送了两套正装过来。 杨则惟全程为陶年服务,为他穿衣,穿袜子,系皮带,陶年身上的痕迹被亲手制造者遮盖起来。 昨晚在床上哭泣,刘海被汗水浸湿的陶年,今天摇身一变,穿上贴身正装,变成不苟言笑的谈判官。 杨则惟为陶年系领带,随后将自己的领带递给他。 陶年看到熟悉的颜色,眉头一跳。 杨则惟说:“不是昨晚那条,我不舍得戴出去。” 陶年抿着嘴垂眸帮杨则惟系上领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上一顿,半秒后才打上结。 杨则惟没有被那通电话打扰到心情,出门时和陶年接了个吻:“下午见。” 陶年很显然不理解杨则惟的心情,不过还是回:“下午见。” 两人分头行动,陶年需要叫梁振文将他的车开回陶氏,他从陶氏出发到见面地点。 杨则惟让人送陶年回公司,依然是他没见过的车,司机还是老熟人,不多话,警惕性很强,留意车后方。 和陶年一起达到公司的还有杨则惟为他准备的午餐,出自关师傅的手艺。 在公司收到熟悉的保温袋让陶年宛如回到之前送餐的日子。 到了下午见面的时间,陶年独自赴约,依然没带司机,没带副手。 更巧的是,陶年刚停下车,迈巴赫也停在一旁,眼熟的保镖打开后排,杨则惟下车。 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踩得这么准,明明两人从不同的地方出发。 杨则惟身后站着保镖和副手,出行标配,相比于陶年只身一人,多少有点惜命。 杨则惟扫了陶年一眼,一言不发,随手碰了碰胸前那条领带。 一眼一个动作仿佛带着千言万语,陶年冷静地点头朝杨则惟打招呼:“下午好,杨先生。” 杨则惟的态度不算熟络,似乎两人之间的隔阂还没有消失。 “下午好。” 方文和黄龙的心腹出来接人,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落在一同前来的杨则惟和陶年身上。 方文的副手前来试探:“两位一起到?” 陶年打消他的怀疑:“刚下车杨先生就到了,打了声招呼。” 杨则惟没说话,方文的副手见杨则惟正眼都不看陶年一眼,很不待见对方一样。 之前玩得有多好,码头项目初始两人经常上新闻,不说如胶似漆,起码相敬如宾,如今分道扬镳,让人唏嘘。 两位副手走在一旁,各自领着贵客入席。 陶年和杨则惟给足了对方面子,不在外让对方下不来台,两位副手才是真正刀光剑影,藏都没想藏一下。 方文的副手按下耳机,皱着眉听完,转头态度不好和黄龙副手说话:“让你撤了二层的人,你当耳边风是不是,一直霸占着茶室干什么。” 黄龙的副手当听不到,和杨则惟说话:“杨先生这边走,方总在茶室等候你。” 进入大堂需要走一段楼梯才能搭乘电梯。 陶年可以开车,走路姿势还算正常,一来到楼梯,稍微一抬脚,小腿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走在陶年身边的方文副手刚想出手扶着,一旁的杨则惟已经抬手扶住了陶年的手臂。 “陶生注意看路,前面还有两层阶梯。” 杨则惟面无表情好似不怎么耐烦,眼神扫过方文的副手。 方文副手一惊,杨则惟好端端怎么牵连他了,看来杨则惟对陶年只有表面上和谐,如果不是有人在旁,杨则惟绝不可能伸手扶着陶年。 陶年想挣脱杨则惟的手,对方脸上不动声色,手上力气倒挺大,不过没有弄疼他。 两人离得有些近,陶年闻到了杨则惟身上和他相同的须后水味道。 “多谢杨先生出手相助。” 一上到楼梯,杨则惟就放开了陶年的手臂,在外人的眼里动作迅速,像是沾上了脏东西。 四位在大堂分开,黄龙的副手带着杨则惟上了二楼,而方文的副手带着陶年来到后花园的休息厅。 这个度假村是三安堂旗下的产业,方文和黄龙两人都多疑,不放心去其他人的地盘,只好去旗下的度假村,知根知底,熟悉每一个角落。 陶年心中诱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见面两人临时叫上他和杨则惟。 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对他和杨则惟的关系有所怀疑? 即将到达休息室,陶年收起情绪,平静地走进去。 方文在休息室已经亲手泡好茶,陶年一到,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大红袍。 陶年不喜欢喝大红袍,喜欢喝龙井。 他向方文微微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两人过来单纯地喝茶,茶杯空了一半,方文才开口说话:“陶先生,今晚在席上希望你可以用陶氏来压制泰弘,当然,我不强人所难,泰弘在港实在过于强大,我不想陶氏受到牵连,你明确代表陶氏表示和我合作就可以。” 第112章 陶年了然,方文这是想他当着大家的面彻底撕开他和杨则惟这份情谊。 还是对他不放心。 陶年笑笑,爽快地应下:“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方先生给出的条件非常有诚意,我也会给出同等的诚意。” 杨则惟和陶年彻底分裂的话,陶年一个人就在港孤独无援,林景华,沈祖轩,这些强大的关系也和陶年无关。 如果陶年还想在港发展下去,只能依靠方文,依靠三安堂。 方文在逼他现在作出选择。 方文在观察陶年脸上的表情,对方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疑惑,正常的,毕竟谁也不是这么有胆站在杨则惟的对立面。 但听到陶年很快就应下他的条件,轮到方文疑惑了,陶年为什么不犹豫,只可能他们两个的情分已经名存实亡。 刚听到手下的话,杨则惟扶着陶年上楼梯,这可能是最后的情分,以后见面不推人下楼就算好了。 第59章 出席今晚宴席都是三安堂内部人员,也是方文和黄龙的亲信。 陶年很罕见地看到陈耀斌在场,对方见到他的一瞬间掩饰不住地惊讶,出席名单里并没有陶年的名字。 看到熟人没反应太刻意了,陶年把视线落在陈耀斌身上,方文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问道:“看到认识的人?” 方文绝无可能不知道陈耀斌和陶年的关系,白沙码头怎么说曾经也是陶年父亲陶明宗的项目。 “嗯,熟人。”陶年明显不待见陈耀斌,并不想多谈。 方文没有多问,只是让人把陈耀斌的位置安排在后面。 方文有意将陶年介绍给自己的亲信,杨则惟到场的时候,陶年被一帮中年男人围着,个个手里捧着一杯酒,嘴上说着后生可畏的漂亮话,还没开席,就想着给个下马威。 陶年看出了方文的目的,表面看起来诚心诚意,借他人之手好好敲打他一番,灌一两杯酒而已。 是酒是茶,想喝什么全凭陶年的决定。 方文得寸进尺的行为让陶年没有太多耐心应对:“喝酒耽误正事,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有人不悦:“有什么正事能耽误,这里又不是没人,我们帮着你就是,这杯酒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方文没有阻止,默认这一切行为。 陶年异常诚恳地说:“那就是多谢各位,杨先生就交给你们了。” 众人听到杨则惟的名号猛然一惊,什么就杨则惟交给他们了? 他们虽然是三安堂的老人,但平时都是位于高层,食股份分红,打打杀杀他们可以帮一手,之前杨则惟受伤就是他们提供的人手。 平时鲜少出来和商人打交道,更别说是仇人杨则惟。 杨则惟的地位和权势他们有目共睹,伤了人还让他们在人面前晃悠,这不是找死么。 方文有人保着,他们这些小喽啰随时可以被舍弃。 “哎呀,贤侄啊,你抬太高我们这帮老家伙了,我们哪有这个本事,酒就别喝了,正事要紧。” 陶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方文则是默默地看着陶年以一句话破了一群老狐狸的敲打。 杨则惟和黄龙入场让宴席的气氛剑拔弩张,服务员生怕惹火上身,不再捧着托盘自由穿梭在客人周边,而是迎着客人落座。 杨则惟不入主座,特立独行,一个人独自坐在了一边,一人成台。 杨则惟从来都是坐主座的位置,如今他是以黄龙的合作伙伴来参加三安堂主办的宴席,他坐主座不合适,他落在下方更不合身份。 他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身上有一定权力的人,都是别人看他眼色,安排不当,也是主办方的失误。 现场鸦雀无声,连场上用来调节氛围的音乐都停了。 陶年低声向方文说了什么,对方点了点头,跟着陶年走向杨则惟。 陶年和杨则惟对视了一秒,心照不宣,移开了眼神。 方文主动向杨则惟伸出手:“好久不见啊,则惟。” 杨则惟只有半分礼貌,坐着没站起身,非常矜贵地握上了方文的手:“好久不见,方先生。” 方文松开手,没有主动提席位安排不当的问题,说道:“你和陶年都是年轻人,坐在一起有话题聊,等正事弄完,我们叔侄再好好聊。” 很显然方文已经将陶年当成自己人,为他所用,这话一出,陶年就是方文当做陪聊的工具人,稳着杨则惟。 “我和陶先生都算熟人,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好聊的。”杨则惟对陶年不太兴趣的模样。 方文拍了拍陶年的肩膀,用长辈的语气说话:“你们年轻人有什么矛盾就说开,别平白无故损失这一份情谊。” 陶年知道这是方文给他的预示,要按他之前所说的做。 方文离开,似乎对陶年极其放心,也让人关照着这边,说不准过会儿杨则惟要动手。 陶年和杨则惟面对面坐着,陶年感受到小腿被剐蹭了一下,鞋尖挑起裤脚。 他抬头,杨则惟正漫不经心地为自己倒酒。 陶年不负方文的心,主动挑起他和杨则惟之间的矛盾:“我承担了方先生在金湾的那两块地的工程,我打算接下来亲自跟进,码头事宜我让其他人负责。” 陶年可能没试过怎么向别人挑衅,说起话来客客气气,有商有量似的,比起挑衅更像报备。 第113章 杨则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淡淡地说:“我不让人接方文的两块地,你接了,所以你打算站在我的对立面。” 陶年按照步骤尝试挽回:“我没有这样想过,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其实大家可以达成双赢的结果,只要你松口。” 陶年扮演着对方文枪击杨则惟这件事的不知情者,不知死活地想当和事老。 他们这边已经来到白热化的阶段,就差临门一脚就能反目成仇。 方文和黄文那边却出现了问题,就在方文和黄龙签署“单飞不解散”协议的时候,不知是谁动的手脚,现场的灯光一瞬间暗了下来。 现场的人发出惊呼,方文和黄龙的人守在两位大佬身边。 陶年皱眉,神情严肃,下意识地往后腰摸上手枪,下一秒,放在桌上的手被人握住,似乎在安抚。 很快,现场的灯光亮起,手下向方文和黄龙告知刚刚是电路老化导致的停电,已经启动备用电源。 方文和黄龙不约而同地看向杨则惟,前者怀疑警惕,后者不解。 杨则惟目光淡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叫人备受压力。 置身之外,气定神闲让敌人看不透,当场感受了一把什么叫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协议只差盖章签名,方文今晚目的即将达成,黄龙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就守着吧,三安堂的发展不该至此。 方文接过副手递过来的笔,在协议上签名盖章,行云流水。 反观黄龙动作慢悠悠,刚写下的一个字,四面八方的警笛声响起。 在场的每位都行在刀尖上做事,听到警笛声有下意识的反应,但如今他们并没有作乱,个个用眼神询问两位大佬。 方文反而是第一时间让黄文继续签名:“阿龙,差佬而已1,惊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恭喜你找了个大靠山,我就没你这么好命。” 黄龙比方文小几岁,胆子也小了不少,看起来担不起事。 “我烂命一条不值多少钱,但有人的命就值钱了,文哥,你不该动手的,你知道上一次就是他摆了我们一道,自动化码头没拿下,还损失了不少金钱和人马,他滴血未沾,翻手为云,我们争不过他。” 方文握紧钢笔,眼神狠厉:“是你报的警?” 黄龙用同样的话对方文说:“差佬而已,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黄龙不想分家,三安堂变成两派更容易被趁虚而入,被人逐个击破。 他和杨则惟合作同样也是在赌,赌杨则惟没有那么心慈手善,没了方文,他还可以提另一个人上位,但没了三安堂,那他们就没有翻身之地。 方文有后备之手,并没有将让手下的人携带大量武器,造不成动乱,而且他们并没有开枪。 警察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疏散人群,后面跟着穿着爆破衣的特警。 “接到报警,宴会厅疑似有易□□品,希望各位配合。” 三安堂是警署重要注意目标,接到报警后迅速出警,也第一时间控制了三安堂的两位头目。 事变太突然,完全不在陶年的掌控范围,报警是怎么一回事,而杨则惟…… 等等,陶年想起上午杨则惟莫名其妙好心情的一句“下午见”,还有刚刚握上他的手,这不是安抚,而是让他看热闹。 陶年看向杨则惟,对方非常配合牵上他的手自行疏散,完全没有演戏的痕迹,发自内心的行为,成不成仇已经对他来说不重要了。 陶年眼里有千言万语想问杨则惟,表面上杨则惟答应了自己的计划,实则他另有计划,甚至他的的确确当了不知情者。 自己成为了他计划中的一环,所以,这段时间都是他的独角戏。 陶年好像又看不懂杨则惟了,不,他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 今日方文注定出事,他这个人自负,之前在国外向杨则惟开枪,致他受伤,距离出事已有两个多月,杨则惟至今没有任何动作。 他笃定杨则惟奈何不了他,毕竟他已经推了个替死鬼出来,也亲自交给杨老太爷手上,最值得信赖的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死人。 泰弘够强大,只手遮天,连上面都要给一份薄面,方文有上面的人撑后台,他深知自己是上面用来压制泰弘的棋子。 这层关系运用恰当他成王,要是走错一步,他败寇,枪击一事只是试探,试探上面保他最低的底线在哪里。 杨则惟不死,就是底线。 方文和杨则惟这两个月来未曾见面,今日一见有破冰的意思。 刚刚杨则惟握上方文的手,微微一笑,乍一看一笑泯恩仇,实则笑里藏刀。 不是人人都是陶年,杨生不会对每一个人都这么的大度,那么的有耐心,两个月他和陶年重归于好,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人身上。 第60章 陶年跟着杨则惟走出宴会厅,被控制住的方文眼神像机关枪似的往他们这边扫射,足以将两人扫出无数个窟窿。 他眼中血丝无数,恶鬼一样紧盯陶年,恨不得将此人拆骨入腹。 杨则惟身材高大,如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挡在了陶年面前,完全隔绝了方文恶心的视线。 杨则惟不慌不忙走到方文面前,非常有礼貌地道谢:“非常感谢方先生给了我和陶年握手言和的机会,如果不是今晚我们独谈的机会,我们之间的误会也不会这么快就解开。” 第114章 宴会厅里的警察在到处排查危险物品,方文深知这根本就是个幌子,杨则惟是想借刀杀人,栽赃陷害,玩起手段来比他们这些人还要脏百倍。 方文咬碎后槽牙:“我不会放过陶年的。” 杨则惟居高临下地告知他:“哦?希望你有这个机会出来,这个时候证监应该在容利街信利公馆找到证据,昨晚你在那里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行动,洗的钱应该被拦截了。” “还有采取恶意的手段收购白沙码头,泄露还没有公开的红头项目引起恶心竞争,一桩桩事我现在也没有这个闲心和你说下来,今晚慢慢饮茶在证监那里促膝长谈吧。” 十五分钟后宴会厅搜查出少量的易爆危险物,黄龙作为举报者被带走问话,而方文作为嫌疑人被拘留,身上还带上了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的犯罪人证据。 作为方文的心腹也被一一带走,好好的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就散伙,三安堂再次经历人赃并获的噩梦,杨则惟作为荣幸作为见证者。 陶年心很乱,被现场还要乱,掉头就走不想见到面前这个人。 杨则惟后背长眼,一手捞起陶年,朝停车场走去。 昨晚陶年的精力被压榨,身心都被杨则惟占有,甚至被摧残了半分,毫无底线,放纵玩得狠了些。 早上起来脑子都不会转了,聪明的人也有弱点的时候,要是平时杨则惟像今天早上接到电话那般,陶年早就怀疑其中的猫腻。 杨则惟毫不掩饰,在场的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杨则惟绑架陶年,包括众多警察,警笛声还在响,根本起不了一点震慑作用。 夜晚的风很大,远处的天还闪了一下。 司机和保镖都不在,杨则惟将陶年放下,打开车门护着他的头坐上车。 陶年往隔壁看,发现自己的车已经被开走,口袋里的车钥匙不知什么时候被杨则惟拿走了。 有错要认,挨打要立正。 刚刚气场全开,蔑视全场的杨则惟,此刻在车厢里乖乖地认错:“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陶年没看杨则惟,面无表情地问:“你由此至终都没认可过我的计划,那为什么还让我像个小丑一样乱跳。” 让沈祖轩给他护身枪,给了他需要以身犯险的错觉,借霍晓悦的名义来私下见面,实施了不碰面的一点,放他去见方文,正式施行计划。 杨则惟很完美地完成每一步,一步一个脚印引他入陷阱。 杨则惟否定了陶年的话:“你不是小丑,你的计划如期执行,只不过我的计划将你包围其中,如果没有你的一环,方文今日也不会倒台。” 陶年知道,如果不是他绊住了方文的脚步,杨则惟的计划也不会施行得这么顺利。 他们有过日日夜夜,但是杨则惟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计划。 陶年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你当我是工具人?” 杨则惟一怔,全然没有想过陶年会这么说,喉咙滚了滚:“不是,从来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你和方文见面不是缓兵之计,而是让你脱离危险,不放你和方文见面才是最大的危险,避免不了方文对你不利。” “那你为什么不说?”陶年终究对这点心存芥蒂。 欺骗和瞒着是情侣之间最大的错误,甚至成为致使这段感情无法挽回的因素。 “我说过。”杨则惟认真地解释,“在床上。” “……”陶年不懂这件事为什么要拿到床上来说,那时他的灵魂离开身体,什么都听不到。 杨则惟不再有所隐瞒:“我亲自见过陈耀斌,没有让他跟你透露已经查到方文的秘密见面地点,你不知情更安全,我和黄龙不是达成和平协议,而是我承诺让方文倒台之后扶正他,让他提携一个人代替方文,三安堂永远都是三安堂,不会消失。” 三安堂扎根太深,彻底铲除太费力也费时间,苟延残喘比轰然倒塌更残忍,宛如吊着一口气,生不如死。 陶年应该想到陈耀斌为什么没有和他说过出席今晚的宴会,因为没有这么必要,虽然他为他的小女儿争取了音乐团的席位,然而杨则惟才是真正送他一家安全离港的大靠山。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陶年的心越发平静。 杨则惟无由地一慌,好似回到当年分手那天,陶年的心如石头一般,又冷又硬,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挽回。 “不想你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方文他不配。”杨则惟目光很凶,他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他只在乎他受伤了陶年会伤心,同样他不想陶年心系其他人,这段时间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低底线。 杨则惟的病其实没好,甚至更严重,evan在他受伤期间给出复查结果,只是他本能以为自己被治愈,陶年在身边的时候还好,要是陶年不愿意见他,杨则惟会做出更危险的事。 另一层意思,杨则惟的病永远都不会好,陶年从解药变成杨则惟本能的开关,长久之分而已,陶年一辈子在杨则惟身边,本能的门永远开着,杨则惟会过正常人的生活。 方文的恐吓陶年的话被杨则惟记于心,当时他已经有多种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法律外按死方文的计谋。 他会护着陶年一辈子。 陶年并没有相信杨则惟痊愈的说法,自说自话而已,因为他都无法确定自己痊愈,何况不配合治疗的杨则惟。 第115章 杨则惟没有带药的习惯,第一次上床那天陶年在他的床柜上拿了一瓶药,从此随身携带。 明明是他质问,是他处于上风,如今变成杨则惟的主场。 陶年从外套里拿出药盒,左边一格是他的药,右边一格是杨则惟的药。 他从容地倒出药,喂到杨则惟的嘴边,而杨则惟眼神很疑惑地看着他,甚至都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发病。 陶年忍无可忍捏着杨则惟的嘴,把药送进去,又扭开矿泉水递过去。 杨则惟不解但听话,好好地吃下药。 陶年也给自己喂了一颗药,杨则惟贴心地把矿泉水递过去。 这一幕看起来非常的诡异,和谐之中带着点无法用言语解释的默契。 吃药期间,两方的争吵像存档停止了。 雨终于落下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 陶年不会把情绪放在脸上,杨则惟也无法从表面看出些什么。 杨则惟只会主动出击,他将陶年抱到腿上,抱着他的腰说:“对不起,我又有病了。” 陶年顺势靠在杨则惟的肩上:“不是又有,而是你的病根本没好,还有别装可怜,不是只有你是弱势方,我也是患者。” 大家都有病,装可怜这套在陶年身上根本不适用。 “和方文看的日落好看吗,和方文吃的小吃好吃吗?”杨则惟不再是装可怜,而是秋后算账,和那天询问他树头下的咖啡好不好喝一样,“我开完会也过去了,只不过你已经走了。” 闪电接连不断,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催促着陶年的回答。 陶年说:“那是你答应让我去,你投了赞成票,我只是按计划行事。”而且当天他还分享了日落给杨则惟。 杨则惟晃了晃陶年,闷声道:“我当天就反悔了。” 杨则惟一直都是一个矛盾体,是病情所致,但并不外露,在陶年面前,所有弱点都一一展开。 陶年如实地和他说:“如果你在电话里和我说你反悔了,我不会去见他,就算达到了,我也会转头就走。” 杨则惟说:“这样你会陷入危险,方文会威胁你。” 陶年无所畏惧:“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让沈祖轩给了我枪吗。” 杨则惟一噎,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结合所有事,陶年也终于想清楚了,杨则惟的将计就计罢了,借方文致他受伤为由头,制定了一个和他复合的计划。 真是好大一个计谋,隐秘约会,互发信息调情,让陶年都分不清楚真真假假。 解决三安堂只是顺手的事,归根到底杨则惟的目标只有他一个。 杨则惟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受伤,是真的避免不了。” 他确实不想再经历八年前陶年看着他上救护车时的一幕。 陶年问:“如果在国外没有发生你受伤一事,你如何进行与我复合的计划。” 杨则惟认真地回答:“可能要从你父亲陶明宗下手,他贼心不死,肯定会对你实行报复,我可以从中借机促进我们之间的关系。” 十分坦诚,让陶年无话可说。 第61章 杨则惟知道自己的计谋败露,是意料之中的事,三安堂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比按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不是有利用价值,杨则惟根本不屑和方文周旋。 杨则惟说完真实的想法开始马后炮:“我知道这么利用你的父亲不好,但他好像不配当你的父亲,如果他真的对你有其他想法,我不会放过他。” 陶年看了他几秒,说道:“你可能太高估陶明宗了,他没这个胆子再回来,所以你这个计划不会被执行。” 杨则惟说:“哦,是吗,那也好,避免你看到他糟心。” “……”陶年不知道现在是谁让他糟心,“雨停了。” 雨水顺着车窗慢慢流淌下来,地上形成了多个小水坑,车灯倒影。 杨则惟将陶年身上的危险物品拿出来,放到一边,应着他的话:“晚点可能还会有一场大雨,去我那边吗?” 陶年说:“我想回家。” 杨则惟开车把陶年送回家,路上两人没什么话,车内独自放着广播。 杨则惟吃了药后开车很稳,遵守交通规则,礼让行人。 期间杨则惟和陶年的手机响了很多次,都是那几个人,沈祖轩,林景华,梁振文,无人接听,轮番轰炸。 车辆刚到达楼下,刹那间倾盆大雨,时间算得刚刚好,陶年还没有下车,没有被淋湿,同样也下不了车。 雨水像倒水般下来,狂风暴雨,路上行人躲避不及被淋了个落汤鸡,浑身湿透。 杨则惟打开雨刷器:“好大的雨,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停,视线受阻,开车的危险大大增加。” 陶年刚想解开安全带,头顶落下一颗闪雷,其中夹杂着尖叫声,杨则惟似乎被吓了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 在听到宴会厅有□□的时候没怕,被一个响雷吓得手抖。 陶年说:“左转开进地下车库。” 话音刚落,杨则惟平稳地握住方向盘,视线受阻也能顺利地找到地下车库的入口,单手倒车,满分入库。 杨则惟第一次正式到陶年家,幸好身穿正装,像个人。 到达家门前,陶年按密码的时候杨则惟还偏头不去看,尊重别人的隐私。 第116章 陶年输错了密码,门上发出滴滴错乱的声音。 陶年看了杨则惟一眼,后者伸出手的准确地按下密码。 和八年前那个密码一模一样,从未变过。 徐阿姨在厨房准备解酒水,通常不回家吃完饭都是有应酬,有应酬就需要喝酒。 她拿着一杯解酒水从厨房出来:“年仔啊,今晚有没有喝……” 话音戛然而止,徐阿姨在玄关处看到了一位高大的男人弯腰替她家少爷换鞋,比她这个居家阿姨还要贴心。 杨则惟若无旁人,继续帮陶年换鞋,陶年腰酸,根本弯不了腰。 不多时,他驾轻就熟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家居鞋换上才和徐阿姨打招呼:“徐阿姨,打扰了。” 徐阿姨愣了愣,盯着杨则惟的脸看,这梁少爷怎么变得这么帅了:“不打扰不打扰,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你们有没有淋湿。” 杨则惟说:“我们从地下车库上来,没有淋湿。” 徐阿姨说:“降温了,我去煮姜茶,对了,你们今晚有没有喝酒?” 杨则惟替陶年说:“没有。” 徐阿姨顿时松了一口气,连续几晚喝酒身体怎么受得了,她转头又进厨房捣鼓了。 陶年刚想进房间,身后跟着跟屁虫,甩都甩不掉。 陶年不得已打开了书房,安置了杨则惟。 书房是继卧室之后具有隐私性的房间,之前的每天晚上杨则惟看视频会议上看到认真办公的陶年,背景就是这里。 杨则惟坐在了陶年的位置上,如同感受着每个夜晚对方认真工作的环境。 同样也熟记书房的布局,准备在家也照样弄一个,以后陶年留宿在他家的时候可以办公。 外面的雨似乎没有停的征兆,杨则惟没有联系任何人,保镖已经启动追踪软件查到杨则惟的所在位置。 看到熟悉的地址,保镖撤销了追踪,并告诉司机可以下班了。 陶年家有客房,徐阿姨见时间已经很晚了,在煮好姜茶的时候转身进客房收拾房间,客人可能要留宿。 陶年从房间出来见到徐阿姨收拾客房,本想说杨则惟不留宿,又看到窗外的雨势没有小过。 也不知道杨则惟会不会中途发病,狂风暴雨上山飙车,不死都一身残,也就没有开口阻止。 陶年打开书房门,对杨则惟说:“你去洗漱吧,我给你找衣服。” 杨则惟受宠若惊,这是第一次陶年主动开口留住他。 他接过陶年为他准备的睡衣进入浴室洗漱,进去没一秒,杨则惟说闻不惯客卧的沐浴露,所以就借用了他主卧的浴室。 徐阿姨还在忙,陶年见时间不早了,说道:“徐阿姨,你去休息吧,我和他还有点事要谈。” 徐阿姨擦了擦手问:“我见振文好似又高了,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徐阿姨好久没见过梁振文了,而且在港他也只有梁振文一个朋友,下意识以为陶年将梁振文带回家了。 “不是振文,是我另外的朋友。” 徐阿姨哎呦了一声:“幸好我没有叫他名字,不然得罪人了。” 她收拾好东西又说:“那我先回房间了,你们也不要谈这么晚,早点睡。” 徐阿姨进房间没多久,主卧的浴室传来杨则惟的声音。 陶年开门进房间,站在浴室门口问:“有事?” “浴缸按钮在哪里?”杨则惟的声音传出来。 这个时候还有闲情泡澡,杨先生真是风花雪月。 陶年说了位置,杨则惟依旧说找不到。 陶年没了耐心:“找不到就别泡了。” 下一秒,浴室的门打开,杨则惟把陶年拉了进去。 烟雾四起,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水中还扔了一个泡浴球。 已经洗过澡的陶年被迫又洗了一遍,甚至还享受了按摩服务。 昨晚做得太凶,今日又不得不外出,陶年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在纵然大观面前的计谋,此时杨则惟在陶年身上使出的手段,像幼稚园小孩过家家一样,目的过于纯粹。 陶年在杨则惟的手里释放了一次,脚趾蜷缩,浑身发软靠在他身上。 杨则惟贴着陶年的后颈,引导着:“要不要去外面?” 陶年不舒服地动了动,但被杨则惟按住了。 “就在这里。”陶年说。 这一句话比外面的暴雨还要激烈,杨则惟无法抑住心里的情绪,此时药物的作用约等于无,杨则惟需要重新用药。 杨则惟一口咬住了陶年的后颈,犬齿没入,吸吮软肉。 过后,没有任何阻碍,水花依旧被溅起,陶年几欲窒息,又重新被杨则惟渡气。 水慢慢变凉,杨则惟重新打开热水,一次又一次地占有他。 “杨则惟,你能不能让我体验一次正常的被人追。” 第一次不算正常,第二次更不正常。 杨则惟听到陶年似乎不计前嫌,兴奋至极,用行动回复问题。 陶年猛然用力拽住杨则惟的头发,杨则惟用目光将陶年紧紧包围,病态般地一次又一次重复:“你是我的。” 陶年在清醒之前,把杨则惟抱进自己的颈窝,回复:“我是你的。” 徐阿姨清晨起来看到客房和主卧紧闭,放轻了脚步,在厨房做好早餐就下楼买菜,没有打扰他们睡懒觉。 第117章 陶年还在睡觉,杨则惟已经醒过来了,万般不愿,但他还是松开了怀里的人,离开温柔乡处理后续。 杨则惟刚换好衣服从陶年的房间出去,徐阿姨刚好回来,四目相对。 杨则惟轻手掩上门,礼貌问好:“早晨,徐阿姨。” 徐阿姨的眼睛看了客卧一眼,又看了主卧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早上好,怎么起得这么早?” 杨则惟说:“公司有事需要我去处理,年仔他还没有醒,不要叫他,让他睡吧。” 徐阿姨连忙从厨房拿做好的早餐出来:“你吃了早餐再去公司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杨则惟坐下吃早餐,尝一口粥说:“很好吃。” 徐阿姨爱屋及乌,笑道:“那你多吃点,你喜欢吃什么就和我说,晚上我给你们做。” 杨则惟也是不客气说了自己的口味。 徐阿姨一听,皱了皱眉,这口味和年仔的口味差得太多,最近她家少爷太忙了,都没几次回家吃饭,晚餐还是得以少爷的口味来。 杨则惟用完早餐就离开了陶年家,徐阿姨在厨房留意着,杨先生并没有进房间和少爷说一声就离开了,看起来公事比少爷更重要。 陶年临近中午才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变凉了,杨则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杨则惟在桌上留了信,说要回公司处理事务,醒来之后给他打电话。 陶年没打,洗漱完之后到餐厅用餐,饿了半天,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去算账。 徐阿姨已经做好午饭,在一旁非常迟疑地问:“今晚杨先生回不回来吃饭。” 陶年淡淡地说:“不管他,饿不死。” 徐阿姨以为两人吵架了,劝道:“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好的不要吵架。” “……”别说床头,昨晚差点把浴缸给掀了。 第62章 昨晚度假村有狗仔蹲守,不单是三安堂动荡一事,还有不是主角胜似主角的杨则惟出席,而且情敌会面,刀光剑影。 媒体狗仔纷纷出动,当晚七国甘乱,十几辆警车还有特警,三安堂两大首领被带走,在暗处的娱乐狗仔立即冲出来堪比法治记者,闪光灯不断。 娱记冲锋陷阵,遮挡了新闻部的记者,在无人在意的正门,新闻部的记者拍到了娱乐新闻常客杨先生扛着情敌陶先生出来。 这个架势好似绑架,又或者说杀人越货,警察就在一旁,够大胆。 记者没做跟踪这档子事,拿着拍好的照片回去交差。 娱记发表了三安堂发生动荡的一事,记者同样也发表了这件事,不过配上了杨则惟和陶年的照片,当然,他们是正经新闻,危险当头患难见真情,大大方方弘扬了这两位商业精英的友情。 新闻一出,众说纷坛,有人说杨则惟和陶年握手言和,有人说陶年已经被杨则惟秘密解决,又有人说陶年已经逃回广市。 有迹可循,狗仔看到照片的那一秒,在心里腹诽了记者的拍着技术之后,第六感觉得不对,这两人不对,就陶年家楼下和陶氏蹲守,在某个寒夜,终于让他们等到了惊天大新闻。 自从方文被捕之后,陶年再也没有见过杨则惟,也没有回复杨则惟的信息,再一次拒绝出席林景华的聚会,连坐了一行人。 只有梁振文一个人可以约陶年,他作为局外人不明所以,林景天每天都问他陶年是不是生他们的气了。 啊,为什么要生气?方文不是彻底被解决了么,而且他总觉得这一次陶年和杨则惟闹掰不是演的。 他只是一个二世祖,扛不起大事,这要如何是好。 就在他捉耳挠腮的时候,接到了杨则惟的电话。 “振文,是我。” 杨则惟竟然亲自给他打电话,梁振文连忙问好。 “麻烦你一件事,今晚年仔开夜会,加班,你可以帮我带一份饭过去吗?” 梁振文爽快地应下:“当然可以啊,我很有空。” “拜托你了。” 杨则惟的语气意外诚恳,听得梁振文受宠若惊。 梁振文拿到餐食的同时还有他心心恋恋的拍卖会邀请函,两张,他老婆想要的首饰就在那天的拍卖会。 梁振文觉得杨则惟对朋友好得没话说,所以他和杨则惟已经成为好朋友了,起码和陶年平起平坐。 他蹦蹦跳跳给陶年送饭去了。 “年仔,我给你送温暖来了。”梁振文笑得见牙不见眼走进陶年的办公室。 陶年看了一眼腕表:“我待会还有一个会,没什么时间。” 梁振文把餐盒摆好:“吃饭的时间总有吧,先吃,不然你这会不知道开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你又犯胃病。” 陶年还是被按在座位上吃晚饭,因为包装盒是外卖盒,陶年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以为梁振文特意给他打包的餐食。 而且这些菜不是家常便饭,不论摆放还是装饰,有米其林那个味道,符合梁振文的风格。 梁振文才有闲心坐下来问话:“你和景华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没来聚会。” 陶年回:“太忙了。” 梁振文说:“不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有,你和杨则惟也真的闹别扭,你们偷偷瞒着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几天没见,一抬头,天塌了。 “对,我和杨则惟有矛盾。”陶年也没瞒着,“所以暂时不想见林景华他们。” 第118章 梁振文急得团团转:“你们怎么有矛盾呢,之前不是相亲相爱的吗,杨则惟还邀请我去家里玩,我怎么办?” 着急得像父母离婚,孩子究竟要跟父亲还是母亲。 “你是独立的个体,我和他闹矛盾不牵扯你,你依旧可以和他们来往。”梁振文本身就是林景华的朋友,陶年没这个资格干涉。 梁振文为林景华说话:“景华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每天还问我你有没有生气,他好想见你。” 陶年暂时不想说这些,他盖起饭盒:“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开会,我就不送你了。” 陶年处理完事务从公司出来已经深夜,如果不是梁振文送了餐食过来,他对付了两口,他也不一定能走出公司这个门。 临近年关,天气多变,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助理和秘书已经下班,陶年独自下楼,没带伞,可能要淋雨。 陶年走到大堂的那一瞬,心有感应似的抬眼。 中央花园外,杨则惟举着把长柄伞从容地朝陶年走过来,手上还捧着一束红玫瑰,像深夜来接爱人回家。 杨则惟从来没有用过正常的追人手段,开业礼当天送999朵玫瑰和空酒瓶,在游轮上费尽心思和他吃一顿毫无进展的晚餐,骗他到工业园区陪他在沙发上睡午觉,如果他不是陶年,会被杨则惟吓走。 两人隔着玻璃门,目光穿过层层细雨,静静地对上。 玻璃感应门打开,陶年走了过去,杨则惟跨步上前,把人带进伞下。 “我来接你回家。”杨则惟亲手送上红玫瑰。 陶年看到杨则惟的肩膀是沾上了水,接过红玫瑰抬眼看伞:“伞不够大。” 杨则惟自然地把手放在陶年的腰后:“靠紧点就淋不到了。” “你用什么贿赂振文?”陶年跟着杨则惟走。 杨则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伞倾斜着,陶年身上没有沾到雨水,反倒杨则惟的外套又湿了。 上到车,陶年从后排拿过新外套,让杨则惟换上。 陶年手上的红玫瑰被抽走,换上一杯热可可:“天气冷,暖暖身子。” 太晚了喝了丝袜奶茶可能睡不着觉,退而其次,杨则惟买了一杯热可可。 陶年喝了一口,刚好能入口的温度,身上的凉气瞬间被抽走。 他继而对上了杨则惟的眼神,某个人喜甜,陶年将热可可递到杨则惟的嘴边。 杨则惟顺从地喝了一口,俯身替陶年系上安全带。 杨则惟拐了个大弯直接去维港看夜景,夜深人静,迈巴赫后面只有一辆大众在后面跟着。 车上温度适宜,陶年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热可可被他喝了过半。 车停在了露天停车场,雨停了,被雨水刷新的维港焕然一新,湿湿漉漉,有点想下车玩水。 副驾驶的车窗被降下,飘进来一层水汽,陶年伸手去摸烟盒,杨则惟贴心地送上自己卷的烟。 陶年咬着烟嘴,点燃烟后倚着车门,被风吹乱了头发,眯着眼睛一副放松的模样。 杨则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慢慢入迷。 陶年侧头看他:“主谋是你,沈祖轩和林景华谁是你的副手。” 杨则惟说:“沈祖轩。” 陶年了然,林景华和梁振文一样,完全不知情,傻乎乎的。 陶年又问:“所以你现在在干什么?” 杨则惟说:“正常地追你。” 没有阴谋诡计,非常直接,送花接爱人下班。 陶年看着他:“这样子追人。” 杨则惟有追人的经验,不过全都是恶迹斑斑的前科。 这几天像是回溯,进度条重新回到起点,杨则惟费尽心思想了好些追人方式,都被沈祖轩一一打上有病的章。 浪费了太多时间,杨则惟只能收买梁振文,之后再作打算。 原本他想接到陶年之后直接囚禁在家,在家里慢慢哄人,不过见到陶年那一秒他没有那样做,正常接人下班带人兜风看夜景。 “嗯,这样子追人,慢慢追。” 因为陶年承诺过自己是他的,只要陶年承诺过,他就不会跑。 陶年听到这句话眸底染上了笑意,在车窗点了点烟灰:“我的烟快要燃尽了。” 杨则惟迟迟没有回话,陶年咬着疑惑地转头看向驾驶座,杨则惟拿掉他嘴上的烟,按灭,向陶年俯身。 薄凉的嘴唇相贴,蜻蜓停水般一吻,纯情又纯粹。 杨则惟似乎做不惯这种,动作熟练但眼神拘束,结束时更是意犹未尽,眼眸深沉盯着陶年看。 “抱歉,我有点没忍住。” 正常追人这四个字把杨则惟的双手被捆绑上铁链,限制了自由。 先礼后兵倒是符合杨则惟三个字。 陶年难得被逗笑了,轻笑了一声:“没事,我接受你的道歉。” 杨则惟继续问:“请问我可以再吻你吗?” 正常到有点诡异。 陶年反问:“又忍不住了?” 杨则惟说:“人倒是可以忍,但我不想忍。” 陶年主动朝杨则惟的脸上亲了一下,命令:“忍住。” 杨则惟听话地忍住了,回家的一路上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动作。 只不过陶年发现回家的路线不对,这不是回自己家的路而是回杨则惟私人别墅的路。 第119章 嘴上说忍住了,动作不受控制,杨则惟依旧将人带回家了。 陶年的警惕性一向很差,没能发现大众一直跟着他们。 杨则惟发现了没管,默许狗仔跟着。 之前陶年不想公开,杨则惟也没藏着掩着,沈祖轩知道了。 现在追人就要光明正大,杨则惟从来不搞偷偷摸摸那套,广而告之他杨则惟就是要追人。 第63章 时隔两个月,杨则惟再次登上了娱乐新闻报刊,重戴王冠。 【杨先生深夜送花接密友下班,兜风看维港夜景,齐返爱巢。】 狗仔拍照主打一个氛围感,在雨中,杨则惟撑着伞捧着惹人眼红的红玫瑰,走向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照片清楚拍到杨则惟,却只留下了密友的背影,让人猜测。 林景华是娱乐报刊的忠实粉丝,见到杨则惟的名字出现第一时间点开,快快乐乐地吃瓜。 然而当他见到头条名称还有照片时,五雷轰顶,林景华一眼就认出了太子爷那位密友是谁,不是,密友是这样用的吗? 送红玫瑰还有请求原谅的意思?不是应该背着藤条负荆请罪么。 林景华并没有将新闻发到群里,而是第一时间谴责娱乐新闻报刊的狗仔。 不过太子爷送红玫瑰请求原谅好似多少有些效果,在林景华再次邀请下,陶年终于答应出席他们的聚会。 林景华第一时间向陶年示好,在他身边黏糊糊地说自己是无辜的,被阿惟和阿轩骗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两人还有两幅面目,现在彻底看清了。 陶年原谅了林景华,举杯向他敬酒。 沈祖轩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扫了一眼杨则惟,为陶年夹菜,男主外男主内,夫管严似的。 林景华又开始说八卦了:“你们知道我前几日在娱乐报刊看到什么了么,哈哈哈,说出来你们都不信,狗仔竟然报道阿惟同年仔夜游维港,共返爱巢,他们是不是没新闻可以报道,还共返爱巢,一个住中环,一个住傍山别墅,返哪个爱巢。” 梁振文也看到了,应和着:“就是,狗仔真是胡说八道,惹到我们算他们踢到铁板,玷污他们这么纯洁的友情,得治治这些狗仔。” 沈祖轩开口问:“你们很纯洁?” 林景华瞪着沈祖轩,用眼睛骂人,这两人才和好,你别拱火。 杨则惟很认真地说:“很纯洁,不过不是友情,是爱情,我在追求年仔。” “啊!” “哈!” 林景华和梁振文异口同声,尤为默契。 “你在开什么玩笑?”林景华连手上的酒都不要了,质问杨则惟,“你别搞,方文不是已经解决了么,陶年已经安全了。” 杨则惟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开玩笑。” 就是没有见过才开口质问,林景华一直都知道杨则惟和沈祖轩是什么样的人,自小一起长大能不了解么。 他像护鸡仔一样护着陶年:“你别强抢民男啊,年仔是我朋友。” 信息载量过于重大,梁振文终于消化了一系列的消息,杨则惟钟意陶年,在追求陶年,四舍五入他要饮喜酒。 杨则惟起身把林景华扔到沈祖轩身边:“你别挨着他的腿,他腿疼。” 林景华立即超雄,猛地站起身:“你他么还敢打他!家暴男没出息,你信不信我把你逮进去喝几壶茶。” 他还安慰陶年:“年仔你别怕啊,有我在,我舅舅是警察,到时候你去验伤,判他个几年不成问题。” “……” 梁振文在听到杨则惟打人的时候不淡定了,想从杨则惟手里把陶年抢走,但自己好像也打不过杨则惟,咽下口水挺起胸脯对峙杨则惟:“杨先生,强扭的瓜不甜,陶年怎么说也是陶氏继承人,到时候出了问题不是上经济新闻这么简单,你也不希望杨则惟三个字出现在法治新闻吧。” “……”杨则惟无话可说,若无旁人俯身在陶年耳边说话:“你是不是该说句话,不然我就要被逮捕了,到时候我们见面要隔着块玻璃。” 就在陶年刚想说话的时候,林景华抬手阻止了他:“等一下,我先录个音,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陶年看着怼到他面前的手机录音,轻咳了一下移开眼神:“半个月前我们复合了,但因为方文事件我们之间产生了矛盾,暂时分开,现在杨则惟重新追求我。” 林景华感觉自己听不懂话,半个月前复合又是什么玩意。 复合的意思是分手后又重新在一起,所以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连沈祖轩都迷茫了,怀疑陶年用错了词:“复合?” 陶年和杨则惟对视了一眼,杨则惟说:“我们八年前分手了。” “啊!” 林景华的脑子被堵住了,梁振文直接宕机,唯有沈祖轩在尝试串联整件事。 包厢里幸好没有其他人,但凡其他人听到他们这些对话,都会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林景华在心里算了一下八年前是什么时候:“你二十三岁就和陶年在一起了?” 杨则惟纠正:“他当时大一十九,我二十,在一起三年。” 林景华傻眼了,绞尽脑汁想到杨则惟到首都交换过,就这两年真给他遇到一生挚爱了。 “给我打个急救电话,我脑子有点晕,可能要脑血栓。”他顿了下,“不,可能要心梗。” 第120章 沈祖轩淡定地给林景华递了一支烟:“两位,所以你们一开始在装什么不认识,左一句右一句杨先生,陶先生,三分熟的牛排都比你们要熟。” 陶年说了一声抱歉。 杨则惟补充:“我的问题,我还没有没有哄好人。” 沈祖轩丝毫不嘴软:“以你那有病的伎俩,骗了人家父亲一千几万,能哄好才怪。” 好好的坦白局变成吐槽大会,几个人一起讨伐情侣俩。 林景华抽完一支烟差不多已经缓过来了,在场还有人比他大受打击,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振文啊,说句话啊,别是被吓傻了吧。” 梁振文后知后觉,原来这几年他一直在骂粉肠,扑街的人是杨则惟,是八年前加剧陶年病情的始作俑者。 他被点醒了一样拍案而起:“我反对。” 他不喝这杯喜酒了。 林景华从来都没有见过梁振文这么勇敢的模样,仿佛一束金光照着,整个人顿时变得伟岸起来。 杨则惟好似不意外,平静地问:“振文,你是年仔的朋友,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简直就是在威胁,不过梁振文没有听出来,他一心为陶年的幸福而奋斗。 “你……”卡住了,他和杨则惟相识了这么多天,对方是什么为人他知道,作为好友没话说,但八年前杨则惟让陶年陷入痛苦中,好友受了什么苦他清清楚楚。 “年仔,你出来和我聊一聊。”梁振文转移目标了。 梁振文离开包厢之前看到杨则惟放开陶年的手,原来这两人的手一直在腿上牵着。 两人离开了包厢,林景华指着杨则惟说:“你真是一点都不地道,藏着掖着,没当我们是朋友。” 杨则惟拿起陶年位置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到时候第一时间给你们发喜帖。” 林景华又开始骂骂咧咧。 沈祖轩发表重要讲话:“我不会再帮你打掩护了,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 林景华眼睛发亮转头问他:“你要去你外婆那散散心吗?” 沈祖轩的外婆远在匈牙利,他要去了,就没有人再管他喝酒抽烟。 沈祖轩意简言骇:“不。” 林景华失望不已。 梁振文带着陶年走进隔壁空保险,这种事不能在外面说,被有心人听到了可就大事了。 “你怎么没和我说你之前处过的人是杨则惟。”梁振文直接进入主题,不浪费口舌。 陶年说:“八年前分开之后觉得没必要,来港之后你一直想搭上泰弘,避免不了和杨则惟来往,我不能耽误你的事业。” 梁振文觉得自己那时真嘴欠,十句有八句就说要搭上太子爷的船:“那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啊,当年你们分开把你弄成那个样子,我说过要整死他。” 现在实力差距太大,好像没这个机会。 “我没有委屈自己,当年我的病情加重是因为我们分开,是我主动说要分手的,如果不分开,我的病情可能比分开的时候还要严重。我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他。”陶年顿了顿说,“复合的原因不是他强迫我,是我余情未了,我没忘记过他。” 梁振文听到陶年这么说,动了动嘴皮欲言又止。 “那他怎么又在追求你。” “是他的问题,他利用三安堂的事引我入局,借此和我交往。”陶年说得决绝,“我让他重新追我一次,不带任何阴谋诡计。” 梁振文:…… 好复杂啊,怎么和他的爱情故事截然不同,难道聪明人的爱情就比他们寻常来得曲折。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老婆不嫌弃他蠢。 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梁振文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我怎么办,我说了反对,该不会以后收不到你们两个结婚请帖了吧。” 八字都没有一撇,陶年跟不上梁振文的脑洞。 “不会。” 陶年和梁振文说完话回到包厢,梁振文选了个远离杨则惟的位置。 直到结束,席上一片和谐,没有再发生意外。 大家一起离开餐厅,其余的三个人目睹了杨先生和密友共返爱巢的一幕。 第64章 方文彻底没有翻身之地,连上面都明确表示放弃他,利用私人银行洗钱,恶意破坏经济市场秩序,甚至远程操盘股市获取大量非法金额,桩桩事已经成为堂上证据。 毒瘤被铲除,被三安堂欺压的小企业当天放鞭炮庆祝。 三安堂暂时被黄龙接手, 第一步他解散了方文的手下,下令三安堂旗下的产业永不接收这些人。 黄龙十分清楚只要身上贴上方文标签的人,无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英,他都不能要,因为杨则惟不会放过这些人,起码在港岛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策划刺杀可不是只有方文一个人,他的手下难逃其责,而且方文被捕时放话不会放过陶年,这些人那就更不能留了。 陈耀斌在方文被逮捕的第二天就携带全家大小出国,让老婆儿子女儿扔掉在港的电话卡,这些人里只有他完整地逃离,他怕方文报复,已经下定决心下半辈子都不会回港岛。 方文手上的两块地重新三安堂总部收回,黄龙在危险一刻没有签署“分家”协议,他拥有了方文的两块地,之后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他转手把那两块地卖了出去。 第121章 今日陶年出席解约会议,方文被捕,陶氏和他的合作不复存在,是对方自身出了问题,陶年无痛解约。 陶年准点到达,对方律师姗姗来迟。 等待期间陶年无意看到袖口上的袖扣,一圈钻石之中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在一众重工系列袖扣柜中出现的格格不入者。 出门时杨则惟精挑细选终于选出了一副适合陶年的袖扣,亲手为他戴上。 陶年故意问:“新买的吗?” 杨则惟说:“不算,不过买回来之后我没戴过。” 因为这对袖扣怎么看都不是杨则惟的风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摆在中间的位置。 陶年离开家时杨则惟还是一身睡衣,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和他讨了一个吻,将人压在门上吻了一次又一次。 陶年看到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才推开杨则惟出门。 对方律师发来信息说路上塞车,请稍等十分钟。 十分钟后,律师踩点出现,见到陶年后赔笑着握上对方的手,嘴上说着些好话。 陶年不计较迟到的原因,直接进入主题签署解约合同。 在陶年看合同期间律师从文件包里再拿出一份合同,放到陶年身前。 陶年扫了一眼,见到是一份合作合同疑惑地看着律师。 律师讪讪地笑着:“陶先生,是这样的,金湾项目虽然易主,但老板十分希望和陶氏合作,所以转交我向你递交合作协议。” 如果陶年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律师是三安堂法务律师,怎么还接不相关的工作。 律师继续说:“虽然项目还没有进行,但相关事宜已经谈妥当,再换合作方只会推迟项目进度,陶先生也十分了解项目,不如锦上添花,再续前缘如何。” “……”话是说得没错,金湾项目已经易主,陶年不再和方文打交道,而且三安堂将地卖了出去,对方应该也是资金雄厚者,陶年更想结识背后的人。 陶年签上解约协议后继续看合作协议,甲方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集团,可背后怎么有这么大资金支持。 这是一份和陶年之前签署的合作合同无任何区别的协议,非常公平公正,也没有为了合作特意让出不属于他的利益。 对方已经派出律师过来谈,应该不会路面,陶年再细看了一遍协议觉得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名盖章。 陶年率先向律师伸出手:“合作愉快。” 律师诚惶诚恐退到一边,下一秒会议室的门打开,杨则惟走了进来。 陶年的手还没有收回,杨则惟握上了他的手,笑道:“抱歉,来迟了,合作愉快。” 杨则惟身后的助理及时递上绣球花庆祝合作愉快。 陶年再不清醒,现在也该知道小集团背后雄厚资金的拥有者是谁。 陶年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花束。 杨则惟行云流水地在合作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完全没有察觉到陶年的情绪。 他只觉得自己的这个惊喜进行得十分顺利,追人进展更进一步。 解约签约地点在陶氏大楼,关添杰送律师下楼,陶年捧着花束看都没看杨则惟一眼就走进办公室。 杨则惟不解地跟上前,签上一个几亿的项目心情都不能变好吗? 助理有眼力见的没进去,在办公室门外守门。 杨则惟第一次到陶年的办公室,转身关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他送的两个空酒瓶,被当作花瓶放在书架上。 在这一刻杨则惟发觉陶年的生活里有他存在的痕迹,仿佛无时无刻都在身边。 陶年把花束放在会议桌,自顾自地坐下,抬眸看着杨则惟:“我们一个小时前还在一起,你没和我说这件事。” 再次利用诡计接近他,陶年再次觉得杨则惟追人并不纯粹。 杨则惟沉静地看着他:“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不是计谋是惊喜,谁家好人把签订合约定为惊喜。 不过想追人的是杨则惟,这也正常不过。 杨则惟还反问他:“真一点都没觉得惊喜?” 说完从陶年脸上看到了结果,一脸可惜地喃喃:“我为了藏住这份惊喜昨晚都没抱着你睡觉,怕忍不住在床上说给你听。” “……”陶年再一次想起杨则惟说在床上给他说了对付三安堂的计谋他没听到这件事,杨则惟在床上根本藏不住事。 “你收购了这家公司?”陶年重新回归正题。 杨则惟如实相告:“阿轩父辈的产业,我入股了,当个二把手。” 如果以泰弘的名义和陶年合作,处处被牵制,而且杨老太爷的控制欲太强,现在也应该看到那份新闻报道,避免在项目中给陶年使袢子。 杨则惟厚着脸皮坐到陶年身边,夸赞:“袖扣很衬你。” 陶年“嗯”了一声没回话。 杨则惟继续说:“不知陶先生今晚是否能够赏脸外出庆祝我们达成合作。” 惊喜最终是露出了马腿。 这份协议勉强算得上惊喜,陶年下班的时候带上了那一束绣球花。 * 金湾项目成立还没正式动工,沈祖轩提议高层集体团建,以此熟悉熟悉。 陶年以为是团体出游,到达机场的时候发现只有四个人,沈祖轩和林景华,杨则惟加上一个他。 所以这算什么高层团建,还不如多加一个梁振文变成团体聚会。 第122章 一月份的港岛勉强体验了一回秋冬,限定版的一天,明天气温回升20°。 林景华作为唯一的局外人想去杨则惟和陶年定情的首都,当机立断跑到沈祖轩家里缠着要集团出游,沈祖轩没办法才用了蹩脚的理由。 今日无太阳阴天,刮着小风,林景华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戴着墨镜,看着极为高冷,可一看到陶年出现就挽着人的手臂,委屈地说:“振文说要陪老婆,他缺席了我们这次团建。” “没关系,以前他经常飞首都,差不多已经玩够了。”陶年看着林景华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说道:“首都今日最低气温零下,你这样穿会冷的。” 林景华不惧风寒,靠着一身正气御寒:“没事,我在行李箱带了外套,撑不住再找来穿。” 抵达首都,杨则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件羽绒外套:“懂得提醒别人忘了自己,以前聚会不是一件羽绒服走天下么?” 陶年被杨则惟裹得全副武装:“你呢?” 杨则惟说:“我抱着你抵御风寒。” 杨则惟还是被套上了外套。 外面下着小雪,港岛不见雪,林景华将墨镜别在头上,刚想下楼梯,就被沈祖轩用围巾给包住。 林景华嫌围巾的颜色破坏他的衣品风格,死活不愿意戴,沈祖轩按着人用围巾在脖子裹了几圈才放人走。 林景华一下飞机首先感受了一番首都的雪景,然后嘲笑杨则惟包得像只粽子,不到五分钟,紧贴沈祖轩不愿意撒手,问自己会不会变成东北大板。 在机场拿到行李后,沈祖轩从自己的行李箱拿了一件厚外套给林景华套上,心知在林景华口中行李箱带了衣服,肯定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中看不中用。 陶年和杨则惟在首都都有私人住处,沈祖轩和林景华不住酒店去蹭住。 杨则惟没带他们到自己的私人住所,所以四人一起前往陶年的别墅,还是学区房,附近就是首都大学。 陶年提前叫了人过去清洁,房屋暖气也让管家提前开了。 林景华一进屋第一时间就摘下围巾。 三层楼七个房,住四个人绰绰有余。 林景华趁沈祖轩和杨则惟拿行李上楼偷偷问陶年:“你们那三年都住在这里?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你们旧地重逢啊。”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则鬼主意多得很,眉飞色舞兴奋得很。 陶年说:“不是,他偶尔留宿这边,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在他的住所。” 林景华问:“啊,这样啊,那他什么情况才住这边?” 陶年想了想说:“赶早八。” “……” 第65章 在家两人住一间房,睡一张床,出来玩反而避嫌起来,两人没睡同一间房不说,还没住同一层。 林景华眼疾手快拉着行李霸占了陶年隔壁的房间,让杨则惟和沈祖轩睡三楼。 晚上陶年在房间和陶老太视频通话。 “年仔,你不在家啊。”陶老太发现背景似乎有些眼熟,但明显不是港岛的家。 陶年将手机架在桌子上:“奶奶,我在首都。” 陶老太也终于想起熟悉的背景墙,自从陶年毕业出来工作她也减少了飞往首都的次数,重新一提,她再次想起那段日子,苦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乖孙。 如今见她的孙子的病情有所稳定,重返旧地,也许这就是程医生所说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平静归于日常生活。 “想起来啦,那里的装修还是我一手布置的,你还说楼下玄关老气,不喜欢。”陶老太回忆往事,但却没提起陶年生病的那段日子。 陶年笑笑:“现在看一点都不老气,他们说很好看。” “他们?”陶老太问,“你和朋友一起飞过去?” 陶年折中想了个词:“商业合作方,我们出来团建。” 话音刚落,陶年的房间被敲响,某位商业合作方不问直入,一进房间就看到陶年在视频通话,驾轻就熟和陶年坐在沙发上,礼貌问好。 “嫲嫲,好久不见。” 陶老太一时没有从商业合作方变成追求她乖孙的人转变过来,两者合一也不为过。 “则惟,原来你也来玩了啊。” 杨则惟听到陶老太这句话心知陶年并没有向她说明这次游玩的人员,他幽幽地看了陶年一眼,似乎在说他有这么不见的人吗。 “……”陶年转移话题,“mudi睡了吗?” 陶老太将镜头往下移,对着脚边:“一直都在呢,一听到你的声音来磨牙棒都不吃了,赶着过来找你。” 游轮一别,加上工作事宜还有种种事情,陶年只是在电话上问候陶老太,好久都没有见过mudi,无论视频还是亲眼所见。 杨则惟一看到矮脚狗耷拉着舌头,咧着嘴,歪着头懵懂的模样,想起在游轮被它咬了一口,天使的外表,恶魔的内心。 “mudi。”陶年朝屏幕喊了它一声。 陶年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无异,但杨则惟还是听出了差别,尾音微微上扬,证明他的心情很好。 见到这只矮脚狗有什么好高兴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陶老太在一旁说着“哥哥在首都,去看雪了,mudi长这么大是不是都还没有看过雪”。 mudi的两年狗生都在广市,在满30减15的广市,今天寒风刺骨,第二天太阳当头。 第123章 等空闲下来,陶年有了带mudi去好好玩一下的想法。 陶老太带着手机走进电梯,mudi一路跟着,镜头里出现了陶嘉升。 “嘉升啊,过来和哥哥说句话。” 穿着儿童睡衣的陶嘉生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拼着乐高,一看到屏幕里的陶年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哥哥。” 只有五岁的小孩哪里分得清善恶,教养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教出来的人就如何,两个亲生儿子的童年就证明他不适合做父亲。 陶年的态度不冷不淡:“回来给你带礼物。” 陶嘉升依旧欢呼,为即将收到礼物期待兴奋。 时间不早,陶年说了一声准备挂断视频,后续里听到陶嘉升问陶老太可不可以和mudi一起睡觉,没听到奶奶的回答视频就挂断了。 杨则惟捏着陶年的下巴:“还在想那只矮脚狗?” 陶年看着他:“你在吃醋?” 杨则惟嗤笑了一声:“我和一只狗吃醋?抬举它还是低估我。” 那只矮脚狗能上床和陶年一起睡觉吗,能和抱着陶年吗? 哦,杨则惟又想到矮脚狗撒娇让陶年抱在怀里的那一幕。 “可能是我想多了。”陶年说。 杨则惟听到陶年这么说,挑眉:“如果我说是呢,你想怎么做?” 陶年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难得听到杨则惟嘴里说了句真话。 “你是人,mudi是宠物,没有可比性。” 陶年随口说了句安慰的话,起身朝窗户走去想着把窗帘拉上准备睡觉。 刚走到床边就被杨则惟压到床里,带着明显的醋味问:“你喜欢mudi还是喜欢我。” 杨则惟和mudi争宠有迹可循,陶年的屏保是mudi,刚到港岛到傍山餐厅那晚,陶年顾着看着mudi没搭理的杨则惟,在游轮的时候,mudi把杨则惟的皮鞋当做磨牙棒。 陶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在杨则惟眼里这是犹豫,他还比不上一只狗了? 身为合作方的杨则惟逾越,冰冷的唇在陶年耳侧似有似无的摩挲,惹得陶年浑身颤栗。 狗脾气。 陶年抖了一下:“mudi比你听话多了。” 锁骨被重重咬了一口,陶年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脚踢向比mudi还像狗的某人。 杨则惟彻底压在陶年的身上,落下的吻如繁星点点。 翌日,陶年起晚了,身边已经没人,床单透着凉意,杨则惟似乎天刚亮就起床了。 陶年刚从床上起身,就听到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木门被划拉,带着呼吸急促,一吸一吸的诡异声。 门缝下的阴影左右移动,停了不到一秒又开始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陶年越靠近门越否认自己心里的想法,应该不是。 一打开门,柯基像个小鸭子一样趴在门外,看到陶年兴奋不已,脚滑了好几次没起得来,一起来就围着陶年腿边转,用它那只小手扒拉着陶年的裤脚。 陶年喊了一声mudi,它更兴奋了,好几次站起来翻了个大跟斗。 昨晚还在视频里的mudi,今天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实物。 陶年带着mudi下楼,坐在客厅里喝咖啡的林景华一见一人一狗就打趣:“哟,这不是我那坐私人飞机来的尊贵威尔士柯基犬mudi吗,终于等到您的主人起床啦。” 陶年用眼神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林景华说:“昨晚阿惟问阿轩的私人飞机是否空着,他需要到广市接个人,阿轩把飞机借他了,他一大早就去机场接人,我还以为是哪位贵宾,原来连人都不是,是一只狗。” 杨则惟和沈祖轩都不在家,出门了。 “他们呢?”陶年问。 林景华摇头:“不知道,两人出门不知道去哪了,先吃早餐吧。” 昨晚还在和mudi争风吃醋的人,今早就把狗接过来了,杨则惟的心思难以猜透。 等到陶年吃完早餐,杨则惟和沈祖轩才回来。 沈祖轩一回来就要把林景华带走,林景华磨磨蹭蹭,选帽子选了大半天,还是被沈祖轩随手拿了顶黑色毛绒帽戴头上,压着走。 林景华骂骂咧咧说着这顶帽子太幼稚了,不配他的风格。 门关上,吵闹的声音消失了,瞬间安静了不少。 陶年和mudi一起坐在沙发上,杨则惟走过来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霸占了,在港岛人人都要看杨先生的眼色,如今在这里,一只狗看不懂杨先生眼里的杀气。 陶年刚想把mudi抱到腿上就被杨则惟开口阻止:“别抱它,我坐这里。” 杨则惟坐在了mudi身边,这一幕像温馨的一家三口,恩爱夫夫中间坐着个可爱小孩。 如果那位可爱小孩嘴上没有发出轰鸣声的话。 杨则惟垂着眸冷冷地盯着mudi看:“我去接你回来,你还凶我。” mudi察觉到杨则惟身上带着危险性,把头埋到了陶年怀里,用那双大眼睛瞥着他。 陶年揉着mudi的狗头安慰着,对杨则惟说:“别凶它。” 杨则惟:…… 陶年看出了杨则惟的委屈,侧身亲了一下他的侧脸:“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惊喜。” 杨则惟勾着嘴角,垂着眸炫耀地看着矮脚狗。 一人一狗注定不能和睦相处。 外出时,陶年为mudi穿上了杨则惟准备的宠物衣服,一家三口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