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abo)》 公开说明书 不是很快乐但也不是很痛苦的1v3。 有男性向描写,深喉、窒息、授乳手、乳交、搧O等等,有非常少量且轻微gb描写,指奸、玩具(大概)等等 老土+烂梗 有少量耽美描写...? 一个隐性的妈妈问题,一个显性的妈妈问题,一个还没被开发出来的妈妈问题,死妈宝三位有请 没有反转 雄竟,但是有倒楣蛋基本被压着打,只会哭,屁用没有 很没料的科幻+星际+机甲,此设定的用处就是.....没有用处,搞点气氛让人感觉好像有那回事 私设abo,没有分化,一出生该是什么性别就是什么性别,alpha跟omega都是双性,beta只有男女 信息素(基因)匹配度高的ao结合可以提高生出a跟o的概率,匹配度越低,生出beta几率就越高,因此大部分贵族都会做高级信息素匹配测试,以避免生出beta 为了避免beta过多的问题,政府也有开放免费的匹配度测试 beta人口比是最少的,但神奇的是他们对alpha跟omega来说仍具有性吸引力,砖家(?)表示这种吸引力是两性别时代遗留的原始产物 我是诈欺犯,简介写的是女配 END丑闻(1) 瓦伦多一走进客厅,他愚蠢房东留下的那台全景投影器就迫不及待的跳到他的脸上,他才刚起床,被这么一晃,差点把刚泡好的咖啡泼在新买的沙发上;亮度过高的悬浮窗口里,浓妆艳抹的主持人正浮夸的报导着耀星大公的小儿子奥利?伯恩订婚的消息,她急促高亢的声音轰得瓦伦多直皱眉头,他用力地挥了挥手,试图将投影窗赶到一边,所幸这过时的投影器的感知仪没坏,还能分辨出人的手势,本来占据了他整张脸的巨型窗口迅速缩小成一个A4大的方框,乖巧的漂到一边。 被等比缩小了的主持人仍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瓦伦多喝着咖啡滑开自己的终端,A37星域各大小媒体的头条版面现在都已经被这桩婚约给霸占了,奥利?伯恩跟他未婚夫牵着手的影像被放大、旋转、用各种华丽胡哨的角度展示,唯一不变的是不管是从哪拍,他们都能精准地捕捉到两位新人带着银戒交握的双手,各家报导大肆宣扬,这是匹配度高达百分之90的结合,放眼整个星域都是难得一见的,但与周遭欢欣雀跃的众人不同,宣布了订婚的未婚夫夫面无表情,完美匹配的婚礼也搞得像在办丧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风范吧,瓦伦多平时吃饭的时候听负责认知回馈的联系员埋怨过,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心思特别难捉摸,当然,战场嘛,他们这些做后勤的也懂,这种动不动就拼命的事情谁不发疯,但他们这些后勤也有任务,不管是平民、贵族、士兵还是别的什么,就算是只星际巨魔!只要他掏的出钱,那不管这个武装单元是他从哪里搞来的,他们都会该死的给他修,修完后还赶着上去问维修后的体验如何。 可能巨魔还好点。瓦伦多上个礼拜的午餐时间就听到他身边那个金发的新人这么埋怨,平民会说一些没常识的废话,士兵会说一些刺耳但是上面不爱听的实话,巨魔会把人吃了,而贵族只会在表面上说恩,不错,很满意,然后私底下用终端给他们主管发语音,每每提起都是辛酸泪。 等主持人终于将话题转向下一则新闻,瓦伦多也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给饮尽了,他有些倦怠地抬起眼皮看了眼墙上了宇宙钟,又到了上班的时间。 单身alpha的早晨总是很简单,喝杯咖啡,洗个脸,换身衣服,然后就可以准备去岗位工作,狠狠上他个九、十、十一个宇宙时的班,出门前,他看到自己鞋柜上那罐果味的alpha香水,之前他用过几次,但被其他同事嘲笑了很久,说这是过时的味道,犹豫再三,他还是将香水拿起来喷上了。 说不定呢?有准备总是比没准备得好。 瓦伦多是S型武装单元的后端工程维修人员,工作的地方在上环区,以前他都是坐公众交通,不过最近开始步行,在上班的路上,瓦伦多听到几个年轻的Omega的闲聊,他们也在讨论奥利?伯恩的婚事,不过比起奥利?伯恩本人,他们更关心他的未婚夫,多么悲痛的消息,伟大的帝国之星,如彗星般摧毁了无数帝国之敌的维斯?萨拉冈,最后的归宿居然是个奥利?伯恩这病恹恹的omega。 维斯·萨拉冈,这个名字对瓦伦多来说并不陌生。他是老萨拉冈家的独子,年轻的alpha,帝国最年轻的星级指挥官,这支没落已久的血脉最近能够重振气势也是靠着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 维斯此人从小就在帝国一型军校训练,能轻松驾驭各种型别的武装单元,是名符其实的天才,尚还在学时,他就已经备受耀星大公的青睐,毕业后便随大公参与了第八殖民星的镇压战争,他驾驶着苍白武装的身影彻底摧毁了殖民星叛逆的希望,从此一战成名(想到这里,他与耀星大公的爱子结婚也似乎不那么让人意外)。 瓦伦多听过不少这人在前线为帝国而战的第一手消息,不过维斯常用的单元是由专门人员负责的特殊型号,瓦伦多从来没有与他有过交集。 无论是令人心生澎拜的战绩也好、还是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婚姻大事也好,对瓦伦多来说都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八卦题材罢了。 如果说上环区是帝国的心与脑,那辅民区就是帝国的脾肺,那些接近了贵族但又没有与他们相同身分的辅级居民皆居住于此,瓦伦多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步行上班后瓦伦多学会了欣赏沿途的风景,这里的建物与上环统一的苍白不同,它们有着各种不同的风格,就像路上那些形色各异的居民一样。 瓦伦多拖着脚步,尽可能的观察生机勃勃的街道,在帝国不赶着去上班是异常的,有些路人对他拖沓的步伐翻起了白眼,但瓦伦多并不在乎。 他的目光总是被一头盘起的黑发、或是一道纤细高挑的背影所吸引,不过等对方转头的时候,他只能失望发现一张陌生平庸的脸庞;街上人来人往,气味混杂,虚拟看板上是帝国公报记者浮夸虚荣的笑脸,瓦伦多依旧没找到他想见的人,个人终端提醒他还能在路上晃的时间所剩无几,再拖下去要挨的就不只是路人的白眼了。 他叹了口气,穿过熙攘的人群,一跨过灰街,苍白恢弘的建筑便映入眼帘,刺得人几乎要流泪,这座耸立于远方的高塔便是上环区的荣耀,统领着A37星域的钻石,帝国议会的所在之处— 这座高塔,不仅是上环区的象征,也代表着瓦伦多这等辅民所无法触及的远方。 就像瓦伦多的主管跟他说的那样:他们生与环外,死于环下,子孙后代都还在给环干活,而环都不知道他们存在过。 END丑闻(2) 辅民区虽不是普通的穷光蛋住得起的地方,路上的行人也举止得体,打扮精致,但跟上环区的贵族们一比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光是衣料的质地就像在提醒人们身分的界线在哪里。 瓦伦多低着头,淡淡的沮丧感弥漫在他的心中,几个迎面而来的omega皱起眉头,捂着鼻子绕到一边,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香水太廉价,也有可能是因为颓丧的alpha散发的气味难闻的要命—能被这些贵族嫌弃的理由太多了,没人在乎,瓦伦多也不在乎。 难道就这样了吗?瓦伦多颓丧的想道,那令人心醉神迷的相遇终究是一场虚幻的梦。 而命运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伸手推一推人的肩膀— 那人的出现是这么的突然,就像一阵晴天时的雨,她就这样出现,然后与瓦伦多擦肩而过,他甚至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美梦成真。 那是一名女性beta,穿着一身黑色的女仆服,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扎起,用白色的发带盘成一团— 这是为贵族服务的人的标准打扮,朴素平庸,往主人身后一站,就能让一个活活生生的人融进影子里,绝引不起任何一丝关注—但她不一样。 瓦伦多觉得她的主人应该会把她安排在阴影里,那种见不着光的地方,甚至不跟她站在一起,因为只要一丝月光落到她身上,瓦伦多怀疑她都会像珍珠那样发亮,让人移不开眼。 就连方才那些将瓦伦多当作害虫那样避开的omega们,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她两眼,但beta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目光,她垂着剔透的紫眼睛,神情忧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她就像个展品,一小段故事,讲述一个不幸落难的千金沦为平民。 当人全神贯注的时候,时间好象是以周期为单位在过的,从这个beta出现,到她经过瓦伦多,再到瓦伦多转头,可能都不到几秒,但瓦伦多的脑子里已经回放了一整段的浪漫,一场婚礼,如果有奇迹的话,可能还有一个孩子。 beta身后跟着台小型勘查装置,这颗圆球状型似眼珠的玩意通常用于监视并保卫贵族宅邸的安全,今天不知为何飘在一个佣人的身后打转— 但这很重要吗?这不重要。 「等、等等!」瓦伦多拍了拍自己的脸,以力度来看比较像是给自己来了两巴掌,「西里亚小姐!」 被喊做西里亚的beta先是一愣,然后回过头来,在看到瓦伦多的脸之后,她神情浮现出一丝讶异。 就像个在异国他乡的过客,从没想过有人会在街上叫出她的名字。 瓦伦多还想说些什么,我找你好久什么的,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清脆的喀擦声给打断了,是那台跟在西里亚身后的勘查装置,它迅速地飘到了瓦伦多的身边,形似瞳孔的监视镜头毫不客气地对着瓦伦多扫射了一通。 它盯着瓦伦多的脸,雾状的保护壳诡异的往下垂了点,看起来居然像是个人在瞇眼。 ......。 这种诡异的东西不认识也罢。 瓦伦多试图绕开它去看西里亚的脸,但这装置不知怎么地居然跟有自我意识一样,他往左,它就也跟着往左,他往右,它就也跟着往右,一来二往,除了西里亚黑色的裙摆外,瓦伦多唯一能看到的东西就是这球型垃圾黑不溜丢的圆形摄像头。 「抱歉,先生,这小东西故障了。」西里亚轻轻笑了一声,她主动走了上来,将眼型装置推到一边去,「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坏了不知道多久,刚才才带去检修……。」 那装置被推开后,又发出喀擦喀擦的声音,保护壳再往下,几乎瞇成了一条缝,看起来确实是错乱的不轻。 「先生。您这么急切的叫住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噢,西里亚,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端方,让瓦伦多的心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样狂跳,她有着老派贵族气质,但又不像那些迂腐的老人那样死板苍白,她是一捧活着的、清澈的泉水,诱着人上前去轻尝一口,尽管她是个无气味的beta,但依然让瓦伦多为她陷入痴狂。 「啊?你、你不记得我了吗?」瓦伦多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努力地想挤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但对方和蔼礼貌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他的嘴角尴尬的往下垂。 …..这可能根本行不通。 瓦伦多心里那个自卑的自己开始埋怨。 闭上你的嘴,这才刚开始!他咬牙切齿地跟自己说。 瓦伦多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自己汗湿的手掌,勉强鼓起了点勇气。 「呃……之前在第五星链有个新式武装单元的发表会,你还记得吗?在那之后有个晚会,我们在那里认识的…。」 西里亚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在她礼貌的注视下,瓦伦多越说越没自信,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道认识”两个字时,他好像只是让自己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嗯,自杀吧,找个黑洞把自己扔进去,这鬼地方再也待不下去了。 西里亚对瓦伦多脑中的暴动毫无所觉,她歪着头,像是在搜索记忆,那长长的睫毛只是轻轻地眨了两下,就把瓦伦多的脑子搧成一坨粉色的肉糊。 时间突然变得异常的缓慢,西里亚只是在思考,瓦伦多却感觉自己快死了。 就在瓦伦多开始思考去跳那个黑洞可以死得比较快时,她那迷茫的目光渐渐地清晰起来,她睁大眼睛,咯咯笑了出声,「……瓦伦多先生!原来是您!」 她记得。 她还记得他。 此时此刻,就是瓦伦多他老爹老娘突然跑来告诉他他其实是贵族子嗣,家里有三栋房子等着他继承也无法让他更高兴了。 他的心陷入了狂喜,一股热气冲上面颊,嘴角咧的像是自己开了缝。 「对!没错!是我!」 「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上您,这也是一种缘份吧。」西里亚纤细美丽的手轻掩着嘴,瓦伦多注意到她的小指上戴了一枚崭新的银戒指,看起来不知怎么的有些眼熟。 可能是哪间珠宝店的通用款式吧。瓦伦多没有细想,他痴痴地望着西里亚,本能地想要嗅闻她的气息,一股淡而甜气味窜进了鼻腔,大概是西里亚与某个omega擦肩而过时沾染上的气味,瓦伦多忍不住恍惚起来。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在那个晚会上的第一次相遇,在华丽欢快的交际大厅里,她孤身一人穿着件漆黑的小洋装坐在角落里,光滑饱满的皮肤在阴影中若影若现,他看见她,就像发现一颗将熟但无人发现的果实。乳白的皮囊,乌黑的发丝,偏偏又生了一副适合去吻的双唇,瓦伦多看着她清冷的侧脸,第一次体验到了被欲望击中的感觉。 「…..先生?」 就算是现在,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勾起了他的冲动,是她后颈的一缕碎发,是她优美典雅的面庞,是那狭长眼角边的一颗小痣,当她转过头,用那双紫罗兰色的忧郁眼眸看向他时,瓦伦多就明白自己已经完全陷落了,他陷落在她朦胧的目光中,就像个手无寸铁的傻瓜,掉进了雾气弥漫的雨林里。 「….瓦伦多先生?」 那是第一次,瓦伦多意识到一见钟情根本就不需要靠气味的帮助。 啪擦! 一声刺耳的蜂鸣声把瓦伦多从那个一见钟情的夜晚中拉回现实,眼前是西里亚…..身边的那台勘查装置,它完全遮住了瓦伦多的视线,瓦伦多不悦的皱起眉头,这种时候没有垃圾的出场空间— 他试图模仿西里亚的动作将装置推开,但它显然没有要搭理瓦伦多的意思。 往左。 往右。 往左。 往右。 「……….。」瓦伦多无语地看着这台故障的装置。 END丑闻(3) 「抱歉,先生,您突然发起呆,可能让它以为您需要什么帮助。」西里亚笑呵呵的说道,似乎觉得瓦伦多被一台装置为难的画面很有趣,而当事人只能看着这颗球体后方的黑色裙摆叹息。 「那么,瓦伦多先生,请问您刚才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西里亚没有再往前靠了,她礼貌的保持了一段距离,瓦伦多的嘴角失望地往下落。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天晚上我们真的聊的很开心…..你还告诉我你住在辅民区。」 「阿,我对您说过这种事?」 「本来我们说了要交换终端号码的,但你说你有点事要做所以就离开了。」 「我们还没交换终端号码呢。」瓦伦多有些急切的说:「那天你走得太快了,我后来试着找过你但没找到...…。」 他再伸手去拨开那台装置,不知怎么的,这故障的东西变得顺从了,它默默地飘开,瓦伦多终于看见西里亚的脸,她形状优美的眉毛微微促起,像是再次沉浸到自己的情绪里了,她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瓦伦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相遇时她似乎也是在烦恼什么。 「你…」 「不需要。」 瓦伦多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关怀的话语才刚冒头就被截断了,又一次,上一次是颗故障的垃圾,这一次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眨了眨眼,过了会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新的装置,而是个人,有个不知从哪来的家伙横插进他跟西里亚之间,还粗鲁的推了他一把。 他皱起眉毛,疑惑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这个奇怪的男人身高比他矮了点,长的也很普通,是谁看了都会立刻忘记的模样,即使他现在就站在瓦伦多面前,瓦伦多也很难具体的形容这人的特征,他不动声色的嗅了嗅空气,除了自己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没闻到什么味道,对方可能跟西里亚一样是个beta。 对方似乎十分敌视他,他昂着下巴,瞇着眼睛瞪着他瞧,那轻藐的目光让瓦伦多十分不舒服。 「......你是?」瓦伦多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要是平时他肯定就发火了,但现在,他不想在西里亚面前表现得太野蛮粗暴,只能耐着性子佯装出礼貌样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双手抱胸,语气轻鄙且傲慢,让瓦伦多想起同事们抱怨过的那群贵族,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这个beta的衣物,对方的打扮不怎么样,不只用料粗糙,袖口处还有着明显的磨损。 …..难道是废层出来的? 想到这里,瓦伦多的脸上忍不住带上一丝轻鄙,废层…..不,正式点的称呼是缓冲区,那里是穷光蛋跟罪犯居住的地方,这些人通常没有稳定的工作,都是在干些偷鸡摸狗的肮脏勾当— 这种人是怎么混进上环的?瓦伦多嘴角厌恶的抽了抽。 「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又这么跳出来是想干嘛,但你的家人难道没有教育过你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吗?」瓦伦多刻意在教育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但beta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在他的眼中瓦伦多与空气无异。 「西里亚,跟这样的alpha有什么好聊的?」beta并没有回应瓦伦多的挑衅,反而是扭过头对西里亚说话,西里亚的神情十分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此人的出现,瓦伦多心里一跳,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这人不会是西里亚认识的人吧。 「抱歉,瓦伦多先生,这是我朋友的弟弟。」西里亚似乎误解了瓦伦多的表情,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照顾过他一段时间,所以他有些黏我。」 瓦伦多想给自己一巴掌,不,两巴掌,真是的,他怎么就没想到这可能是西里亚认识的人呢?他刚才的态度应该没有太过分...对吧?应该吧? 要不道个歉?这样说起来像西里亚这样美丽善良的人可能是什么平权支持者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是beta嘛,有这种倾向也不奇怪。 瓦伦多冷汗直流。 「……朋友的弟弟?」beta显然对西里亚的答复不满意,他冷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西里亚,你看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这样的alpha都能跟你搭上话。」说到这,beta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张平庸的面庞露出一个讥讽讪笑的表情,「他身上的味道也难闻的很。」 不,收回前言,瓦伦多面无表情的回应了对方的瞪视,骂了他一顿真是太好了,弟弟?弟弟个屁,看看这表情,听听这语气,这就是个醋的发狂的小神经病。 瓦伦多心里在磨牙,表面上还要装傻,要是西里亚真的跟这个家伙很亲近怎么办?他可不能因为这种低级的挑衅而在西里亚面前掉分。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出门前喷得那罐香水了,简直是平白给自己的情敌送把柄,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时间倒回到早上,然后把那罐香水扔进垃圾桶。 别喷了,像白痴。 「….。」西里亚听着beta尖酸的话语,眉尾轻微抽搐了一下,她一把拽过beta的领子,小声的说什么,瓦伦多没听清,语毕,她还迅速的瞥了眼瓦伦多的表情。 「别乱说,瓦伦多先生身上只有水果的味道,只是普通的香水。」她笑眯眯的打圆场,笑得感觉有点过头了:「真是不好意思,他情绪比较敏感…..」 西里亚似乎对这个黏着自己的弟弟很无奈,她打着圆场,但就算瓦伦多想接受,她的好弟弟显然是不想认的。 「西里亚,我可没乱说,这家伙的气味放在维森丝能有30分都算好了。」说到这,他浅浅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好像真的闻到了瓦伦多身上的味道似的,「香水也选的不怎么样,不过跟他本来的味道比起来算高级了。」 西里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瓦伦多不知道这人口中的维森丝到底是什么,但他能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在说他的香水,而是说他的信息素难闻,但beta怎么会闻到信息素呢?瓦伦多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beta的衣服,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嗅了嗅空气,还是那样,没有味道…….. 不,何止是没有味道,简直是完全没有气味的人,虽然beta是无味的,但他们身上也会因为空气而沾上一些别人的味道,但眼前的beta不要说味道了,他简直就像是空气的化身,若是说他穿的像个辅民区的居民就算了,毕竟辅民区的人很多习惯配戴信息抑制器,社区也有空气清扫ai在运作,但像这样破烂的打扮的beta,他身边的人绝不可能有那个财力佩戴这些东西。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怎么能这么乾净?简直像是直接从天上飘下来的— ......瓦伦多突然想到一个东西,只有像他这样在后勤工作才会知道的东西,那就是识别干扰模块,而且还是高端版本,干扰范围广得夸张。这种等级的设备通常只开放给特定军事单位,用来掩盖士兵的气味与外貌信号,避免在战场上被锁定或追踪。 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东西,更别说是什么「普通人的弟弟」。 瓦伦多的心思才刚转动起来,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家伙究竟是谁,对方就已经出手了。 那个beta伸手,一把牵住西里亚的手腕,懒洋洋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走吧,这里有点吵。」 然后他就这么扯着西里亚的手腕大步离去,也不管对方的反应。 瓦伦多下意识迈出一步,却又停下。他脑海里警铃大作,双脚却像被黏住了似得动弹不得—能带着那种等级的模块,绝不是什么废层出来的人物。 他只能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留给瓦伦多的只有一个模糊的预感,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甜香,那是西里亚身上沾染的味道,砂糖般的甜蜜、玫瑰般的芬芳,这股信息素刺激着他的大脑,像是在挑衅地对着瓦伦多挥手。 瓦伦多呆呆地看着眼前行人熙攘的街道,远处的苍白巨塔沉默地向瓦伦多声明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别去了,那已经不是你该涉足的地方。瓦伦多的理智喊道,西里亚是贵族的女仆,跟一个高贵的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是正常的,不然一个beta女佣怎么能出现在新式武装的晚宴上呢? 马上要迟到了。瓦伦多摇了摇头,他跟自己说道,之后还能再遇到的,毕竟今天他就遇到了西里亚!上一次,这一次,之后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先去上班吧,赶紧投身进维修的工作中!然后忘掉这一切! 瓦伦多终于说服了自己如灌了铅的双脚,它们一步、两步的往前挪动,然后是走,最后是跑,瓦伦多毫无形象的在上环区狂奔,无视于周遭异样鄙夷的目光,他朝着自己上班地点相反的地方奔跑,就像一头灵敏、忠实的猎犬。 他穿过大街,钻进巷道,他的嗅觉前所未有的敏锐,那股气味越发浓郁,他小心地走过拐角,那里似乎是个死巷,他往前,继续往前,朝着那甜美又恶毒的现实— END丑闻(4) 瓦伦多回归了自己枯燥乏味的日常。他恢复了自己搭公众交通的习惯,也不再喷香水了,那罐没用完的香水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但他开始关注起新闻,尤其是维斯?萨拉冈以及他的丈夫奥利?伯恩的消息。 在那场豪华的婚礼后这对新人就变得沉默了,没什么人报导他们的婚姻,人们更关心维斯在战场上的表现,奥利则消失在媒体后,伯恩这个姓氏被提起时,要么是关于耀星大公在远方对污染体讨伐的捷报,要么就是关于大公继承人达米恩的政治理念。 几天前维斯再次胜利归来,媒体们争相报导,他们拍摄着alpha面无表情的俊美侧脸,还有他无名指上不曾取下过的银戒,这场婚姻的意义似乎就只剩一副银色的戒指,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符号。 一个秘密在瓦伦多的胃里膨胀,在他的肚肠间腐烂发酵,这个秘密关于一个偏僻的死巷,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beta纤细苍白的手臂绕在男人的脖子上,明明是被压迫的女人,瓦伦多却不知怎么地想到了蜘蛛,那个将西里亚压在阴影处的男人有头闪得发亮的金发,是瓦伦多无法忘记的刺眼纯色,令人厌恶的金色烙印在他的视网膜,湿润压抑的喘息声穿刺过他的耳膜,纯粹的信息素挥发在空气里,甜的发腻,香的作呕,这股味道就像一记铁拳,重重的砸在了瓦伦多的胃袋上,让他嘴里冒出了酸水。 瓦伦多终于辨识出这股气味的含意,那是omega正在标记自己领土。 他怨恨他的房东,要是那一脸楣样的老omega没有将全景投影器留在客厅,那天他就不会看到新闻,瓦伦多从来都没有在早上看新闻的习惯,如果他没有看新闻,那他就不会看到奥利·伯恩的照片,如果他没有看到照片,他就不会发现那个与西里亚唇舌交缠的omega是奥利·伯恩。 他狼狈地逃出了那个小巷,逃跑前看见奥利?伯恩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转过来,得意洋洋对着他笑。 瓦伦多终于想起西里亚小指上的银戒的眼熟感到底出自哪里,这是个惊天动地但无人知晓的丑闻,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等待一篇花边小报,等待一个标题耸动的八卦新闻,但什么都没有,瓦伦多焦虑的等待着、痛苦的等待着,这个被恶意透露给他的消息如蛆附骨,啃咬着他可悲可怜的灵魂。 午餐时间,又一则无关紧要的八卦四处流传。 「维斯以前好像跟beta谈过。」 「你怎么知道?」 「我是听一个下级书记官说的」 「那不就是吹牛?一个下级书记官怎么能知道指挥官的私生活。」 「他是听维斯的医疗官助手说的。」 「这你也信?」 「就听个乐子嘛!」 「那你快说呀,卖什么关子」 「嘻嘻,这说起来还挺丢脸的!」 「那你快讲啊,急死我了。」 「你先别急,总之呢,这也是那个书记官听医疗官助手说的,其实那个助手本来也不该知道,只是不小心就看到了维斯的体检报告……。」 「就扯吧,什么不小心,就故意的。」 「你先听我说完呀!那可不得了,一个alpha居然有BRS…..。」 「BRS???」 「什么是BRS…」 「这你都不知道?标记拒绝症!」 「那是什么?」 「就是那种喜欢被beta咬、还被咬过头了的家伙会得的脏病….这可是没得治的。」 「你就扯吧,指挥官那么了不起的人会有这种脏病?那跟他结婚的奥利得多可怜呀。」 「唉呀,所以我才说是乐子嘛…」 他的同事嘻嘻哈哈,而瓦伦多没吭声,只是机械化的嚼着口中的食物,一个恐怖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浮现,几乎要让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但他不敢说,只等着有个人能够当一次英雄,这个人可能是个满腔热血的记者,一个高洁的贵族,或是条从废层爬出来的疯狗,他会勇敢地揭开上环区苍白虚伪的表皮,成为被权力针对的第一个替死鬼,然后瓦伦多就可以放心的将肚子里发狂的毒虫吐出来。 但在这沉默的帝国里,没有人是英雄。 物品 一份被放在抽屉深处的帝国日报(实体光膜版),失灵的感应晶跟闪烁的噪点显示它已经出版一段时间了。 **【帝国日报/即时快讯】——星际航旅「银星号」返航失联,官方证实:全舰乘员罹难】** 帝国历██年,第██周期,根据星际航路管制署消息,星际旅游舰银星号于昨日返航途中,穿越第8环带时遭高速陨石群直接撞击,船体失控,失联前最后一则讯号显示舰内压力崩溃、核心反应炉熄灭,推定全体乘客与机组人员共75人无一生还。 事故发生后,负责营运此舰的奥尔塔星际旅航公司于今日召开记者会,并表示对此「深表遗憾」,同时,公司发言人也强调「契约条款第7章明确指出:即使发生不可抗力事件,旅程费用仍需支付」,因此将持续向罹难者家属收取尚未结清之相关费用,并表示「此举有助于维持后续保险理赔与星航安全维护基金的运作」。 此声明引发部分罹难者家属不满:「死了都要缴钱,你怎么不去抢?」然而根据帝国商务律例,星际航旅合约条款于法律上并无争议。 据悉,银星号原订从Z9度假环礁返回A37星域,全程约需58宇宙时,本次事故为近5年来首次发生于返程轨道的高风险事件。星际事故调查局已介入调查,奥尔塔公司则表明将全力配合。 雏菊(1) 「…奥尔塔星际旅航公司于最新周年报告表示,他们对银星号事件中罹难的全体乘员与旅客表达最深切的哀吊,他们并未遗忘银星号上的每一位生命。他们的牺牲是公司不断进步的动力—」 主持人平稳含糊的嗓音突然失真成一阵一阵模糊的杂讯,克莱儿终于从她色彩斑斓的幻想与恍惚中回过神,她喘了口气,视线重新聚焦在面前冒着轻烟的大锅,铜制蒸气阀时不时地发出一声闷响,乳白的热气在天花板下方翻滚,她稍微抬起头,看了眼锅盖上的计时器,上头显示里头的汤品还没闷够时间。 她从女仆裙的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随后转过头望向中央厨房广播系统(LFG-58,他们都叫它小波)的位置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 「阿…。」她本来以为是赛德大婶回来了,结果站在小波面前的居然是女仆长西里亚,她眨了眨眼,心跳慢了半拍,她心虚的缩起肩膀,然后将视线转回面前的大锅。 在厨房,用小波听殖民地广播可是不被允许的事,这要是被捅到卢西总长那里就完了,这苛薄尖酸的老alpha可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他们。 克莱儿本来以为自己要遭殃了,有顿骂,或是一记白眼,但西里亚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开始教训她,她只是熟练的操作着小波,将本来的新闻台转到了一个冷门的音乐频道,一阵沙哑柔和的乐音在闷热的厨房里回荡着,几乎要融进周遭的蒸气里。 「…..介意我换个风格吗?」 「不、不介意。」克莱儿没想到西里亚居然还会询问她的意见,她眨了眨眼,随后跟儿童玩具似的疯狂摇着头,像他们这样的下仆,偷听广播没被告发都是好的了,哪会介意听的哪个台。 「那就好。」西里亚转回视线,然后优雅地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小少爷的汤怎么样了?」 「…大婶说还要闷五分钟。」克莱儿闷闷地说着,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瞧着西里亚白净的侧脸,只见西里亚神态自若,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这种从容反倒显得一旁因害怕被骂而紧张兮兮的克莱儿有些大惊小怪。 什么嘛,原来女仆长也会用小波听广播。 克莱儿努起嘴,抽了抽鼻子,然后小心地收回视线,卢西那老女人对他们这些下仆训话的时候,总喜欢拿在宅邸里的高级仆人们举例—『一个高级女仆决不会像你们用主人的东西来图自己方便。』、『一个聪明的男仆永远知道自己应该上哪里找事儿做。』 要是让总长知道了,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我明白了。」西里亚点了点头,还是没有离开,她拿起一条干布,俐落地擦掉了台面上的一圈湿渍,甚至顺手将赛德大婶放在一边的厨具放进清洁槽,动作精准得像是在处理精密仪器。 克莱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继续缩着脖子站在一边。 「记得注意厨具归位与清洁,要是让小少爷的汤沾到多余的味道就麻烦了。」西里亚放下干布,用餐巾擦拭双手。 这话说得不清不重,但一下就让克莱儿尴尬的脸红起来,赛德大婶把厨具放在那就离开了,克莱儿也没收,突然被这样点了一下显得就像是她偷懒了。 虽然她确实是在偷懒没错。 「对不起。」她低下头,就像被总长训话时那样缩起脖子,但西里亚并没有多加追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这群下仆是卢西—而不是她圈子里的羊。 她没有理会克莱儿,只是走回小波那里,微调了一下音量。 含糊嘶哑的爵士乐在烟雾里荡开。西里亚没说话,只是双手抱胸,安静靠着桌子听了一会儿,这段期间克莱儿也不好再发呆了,只能手足无措的扭着围裙站在一旁,摆出随时都准备听从吩咐的模样。 所幸时间没过多久,那计时器就响了,但克莱儿还没反应过来,西里亚就已经走上前去掀开锅盖,锅内乳白的蒸气翻涌而起,西里亚像是一点都不受影响似的,她用锅盖轻轻搧了搧,确认汤品的颜色无误后,便从备餐檯上拿了个盘子,舀汤装盘。 西里亚的每个动作都快速俐落,克莱儿只能拚命找一件她能干的事情,她从柜子里拿出托盘放到备餐台上,铺上白餐巾,然后又不知道自己能干嘛了,直到西里亚完成了汤品的装饰,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装餐具的抽屉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得拿个杓。 「噢、噢!好的!」克莱儿急忙找出餐具递过去。 「然后送、送餐系统在…」克莱儿一慌起来就不动脑子,一不动脑子就容易出错,所幸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想起小少爷的食物一直都是女仆长亲自去送的。 西里亚眨了眨眼,平淡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没带什么情绪,却让克莱儿感到羞耻无比。 「不用那个,我亲自送上去。」西里亚将餐具与汤品整齐的摆在灿亮的银托盘上,俐落的端起,「收拾就交给你了。」 「恩、恩…。」克莱儿点头如捣蒜。 「还有,下次听广播的时候别恍神。」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克莱儿耳里像是一阵轰雷,她的目光追随着西里亚离去的背影,但说出这句话的beta已经消失在门后。 「好、好的....。」克莱儿缩起肩膀,感觉厨房里煮汤的热气都涌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她面颊发烫,小声地应了一声。 这真是太丢脸了。 雏菊(2) 厨房的工作结束之后,克莱儿就被安排去后花园洒扫,这本来是几个高等男仆的工作,但这些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活干”的上仆们喜欢用人力不足为由来使唤他们这些好吃懒做”的下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去后花园扫地已经是一种例行公事。 克莱儿拿着那支几百年前就该光荣退役的清扫设备走进了后花园,下午,这里会启动气候模组来为小少爷的下午茶做准备,只见上方晴空万里,依稀能看见一层流动的薄薄虹膜—外面现在是不是在下雨呢?单只从里面是看不出结果的。 克莱儿看了会天空,然后忍不住低头去看她手上的清扫设备,要她说的话这就只是根会散发香味的扫把,在这样的高科技面前简直是不够看,不,讲难听点,就算是在废层,一个最贫苦的家庭也能从垃圾堆里面找出一台高智能自动洒扫ai来使用,这种程度的烂扫把大概只有伯恩家还在坚持着发给他们用。 克莱儿小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扫把往下压,朝左一挥,扫把把柄处浮现出一个投屏—『气味模组效率—40% 当前进度—1%』 于是克莱儿照着之前一个男仆教她的方式,用上了一点力气去压扫帚柄中间偏下的位置,那里是感应器的位置—『气味模组效率—95% 当前进度—1%』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扫把的纤维毛束处飘了出来。 勉强合格吧,她无奈地想道,然后开始机械性的扫起地来,这偌大的后花园里现在只剩她与几个下仆还拿着扫把在干活,而本来最该干这份活的男仆们则不知跑去了哪里偷懒。 克莱儿对此习以为常,她扫着根本没一片落叶的小道,心思渐行渐远,最后又飘到了自己枕头下的绿皮书上。 ......都是那本书害的,克莱儿咬着自己发热的脸颊想道,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仆人将这本没有封面的小绿书落在她的被子下,她问过她的室友贝尔,但她却说她从来不看纸质书,也没见过有哪个下仆会看。 「难道是哪个高级仆人把我们的房间当书房了?」贝尔对这件事情显得有些兴趣,但她跟克莱儿一样,对这本书的来历一点头绪都没有,两个人凑在一块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结果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书,尤其是纸质书,在帝国十分少见,它要么是贵族们珍贵的收藏品,要么就是黑市里流通的帝国违禁品。 而克莱儿怀疑这本书是后者,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这是本黄到不能再黄的色情小说。 就算真的是哪个高级仆人忘在这的,大概也拉不下脸讨回吧,克莱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地,努着嘴想道,她从没看过这么下流的书,就算是灰级omega学校都不会允许omega随便看这种东西,更不要说帝国图书馆了,克莱儿认为像这种类型的小说是绝不可能被同意发布的。 不过说来惭愧,克莱儿本来只是因为好奇随手一翻,结果一下就看得入迷了,这本小说背景是个架空的王国,其内容主要描述一位王国贵族,体弱多病的omega少爷紫藤的故事,紫藤长年暗恋着一位年长自己五岁的女仆丁香,但丁香是个beta,且两人身分悬殊,注定无法在一起。 紫藤决定把这份暗恋藏进心里,但他有个恶毒的兄长风信子,风信子身为alpha,却小肚鸡肠的忌妒紫藤总是能被他人偏爱,他在得知了紫藤的暗恋后,就刻意设计,让一个陌生人凌辱了紫藤。 克莱儿很讨厌这个桥段,但是还是被那段详细的描写给用得腺体发烫,真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家伙写了这本书,明明是那么坏的事情,却写的活色生香的,克莱儿看到那些用字都想用手把眼睛捂起来,太......太淫秽了...。 克莱儿还没看完那本小说,但在她看到的章节里,紫藤失身后,风信子一开始还假装惊讶,之后便开始随时随地的羞辱他,每一段都写得巨细靡遗,各种折磨人的道具一应具全,更过分的是,风信子还会带一些平民来强奸自己的弟弟。 虽然他没跟自己的弟弟肉体乱伦,但行动上也没好到那里去。 他还特别喜欢在羞辱紫藤的时候把一无所知的丁香叫来,让她在门外送茶,有一段甚至是在晚宴上,他把喝醉了的紫藤拐出了宴会,然后就在后花园把他扒光了绑起来,然后让几个贵族强奸他….. 克莱儿心虚地看了眼后花园里那座爬满了藤月的华丽凉亭,她对建筑的认识不多,所以看小说时就自然而然的代入了这里,这座凉亭是小少爷最喜欢的地方,每次换季都会有佣人换上不同的鲜花作为装饰,有好几次小少爷从温室出来后就去凉亭喝茶。 …….要是让小少爷知道自己居然拿他最喜欢的亭子当作情色小说的妄想素材,大概会气得晕过去吧。 克莱儿在心里擦了擦汗,她听说小少爷因为从小容易生病的关系,所以个性非常的爱洁,不过她身为低等杂役,每天不是在死命打扫,就是在厨房里水深火热,根本没什么跟这位少爷接触的机会,就算遇见了,基本也就只是远远的望一眼,所以也不清楚是事实究竟是如何。 虽然很罪恶,但克莱儿其实觉得小少爷的长得很适合紫藤这个角色,毕竟那小说里写得可夸张了—什么”一看就是用钱泡大的金罐子”,走路都像走在丝绸上”,皮肤白得像瓷,眼睛蓝得像湖,头发是像被阳光吻过那样的金色—刚开始看的时候克莱儿觉得太梦幻了,但想到了小少爷的脸,突然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毕竟小少爷的金发可是被称作是大公”纯血”的证明呢,以前仆人之间还有那种很奇怪的谣言,说他连修剪下来的发丝都得收起来不让外人看到。 每次看见他,克莱儿都感觉像是看到了那些高不可攀的贵族的缩影— 但是几章之后就是美人被压在各种地方肆意折辱了,什么又纯又欲,骚的喷水— 克莱儿咬了咬舌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雏菊(3) 克莱儿觉得自己看小说看得有点不对劲了,居然把小少爷跟通俗的黄色小说放在一起,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克莱儿都觉得自己的舌头要被拔出来扔了。 …… ........ ..........不过。就是因为在看的时候想到了小少爷所以才那么上瘾阿,有时候看着看着还会把紫藤的名字自动改成奥利— 克莱儿抬起手,给自己的脸来了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我疯啦!我不要命了!她把自己痛骂了一顿,把少爷跟那种角色相提并论!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在她的脑中窃笑,只要不说出来,又没人知道!难道我连想象一下的权利都没有吗? ......怪不得帝国不让omega看这种东西,克莱儿悲凉的摸着自已的有些刺痛的脸颊,她现在的脑子可真是太低俗叛逆了。 克莱儿心虚的四处张望了一会,生怕自己异常的行为引起了谁的关注,但跟她同一批来扫地的下仆们都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回宿舍休息去了,这空荡荡的后花园里现在就只剩她在这逗留,克莱儿可悲的看了眼扫帚的投屏—『当前进度—80%』。 「还是赶快把事情做完吧,别、别想了!」克莱儿小声对自己说道,然后开始努力得挥舞自己手中的扫帚。 但事与愿违,她努力扫着地,眼神偏偏又不受控制的往庭院里的椅子上瞟— 那张白色雕花的椅子,少爷最常坐在那喝茶了。上次她也是扫地扫慢了,所以才能看到少爷在喝茶,贵族果然跟他们这些佣人不一样,奥利少爷就是坐在那都像幅画。 …….这点也很像紫藤,总是静静的坐在那,像是在等待谁来爱他,但是在她昨天阅读的进度里,紫藤刚被几个陌生人绑在椅子上乱操。 那真是….. 「太下流了….」克莱儿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咳、咳咳。」 —少年洁白赤裸的身躯无助的贴在冰冷的椅面上,白色的肉,红色的绳,带来了粗暴的视觉效果,他咬着唇,无力的承受着alpha粗暴的侵入,每一次撞击都让乳环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咳、咳咳咳—」 「………..西里亚,你感冒了吗?」 「没有的事,只是刚才不小心呛到了一些灰。」 克莱儿面庞发热,完全沉浸热烈情色的幻想中。 「….不过那张椅子看起来空间不够阿,究竟是什么用姿势在做啊…..。」她把下巴压在扫帚柄上, 喃喃自语道。 「……姿势?」 突然一道冰冷优雅的嗓音将她拖回了现实。 克莱儿浑身一震,差点没把手里的扫帚给扔出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完全没发现自己旁边有人,脑子就只顾着绕着色情小说的内容打转。 早上运气很好遇到的是西里亚女仆长,而这次…….这声音、这语气、还有这个时间—克莱儿感觉现在好像有把刀正贴着她的脖子往里面推。 她哆哆嗦唆,战战兢兢的往后一看— 金头发、蓝眼睛、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美得不近人情的一张脸。 真是美好的画面,浑身发光的奥利小少爷就站在她身后—如果他的表情不要那么阴沉可怕的话就更好了。 西里亚女仆长也在,还有几个站在后头的高等女仆。有人低着头,有人微妙地憋着笑,有个端着茶具的褐发女仆甚至对她投来了讥讽的目光,好像克莱儿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至于西里亚—虽然表情还是那一贯的冷脸,但这是第一次,克莱儿稍微读懂了点西里亚的眼神— 恨铁不成钢。 「下流……?」 喔,这像是看到垃圾的眼神,还有这低沉的语气,从小少爷的表情来看光是念出这几个字就是一种羞辱了。 克莱儿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命不久矣。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该、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呢!就….就是!」 她结结巴巴,下巴打颤,甚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对了,鞠躬,仆从手册上有写,要是主人不高兴了就要赶快道歉,但克莱儿实在是太紧张了,动作跟被水泼了乱跳的鸡似的,她猛的把腰往下弯,结果差点让扫帚打到自己的脚。 「噢?这就你刚才说的姿势吗?」 克莱儿看不到小少爷的表情,但是能看到奥利那双被女仆们擦得发亮的皮鞋,从头上传来的声音真是阴阳怪气,克莱儿有点担心他抬脚往她脸上踹。 她可悲的维持着自己的姿势,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在发颤。 「…….西里亚,你现在嗓子好了吗?」奥利不知道怎么的却突然把话锋转向了女仆长,那声音听着与方才有些微妙的不同,那是克莱儿说不上来的感觉。 克莱儿瞪着自己脚尖前的砖地,小心的呼气,她能感觉到有汗水沿着自己的脖子往下滑,有些痒,但她一点都不敢动。 「谢谢少爷关心,已经好了。」西里亚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一点个人情绪,真不愧是女仆长,克莱儿欲哭无泪的想道,在这种时候也表现的这么完美。 不过小少爷在佣人之间有”非常难搞”的传闻也确实不是空穴来风,明明西里亚交出了满分的答卷,但他还是不满意,不,应该说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回应,虽然克莱儿什么都没看见,但身为omega,她能闻到空气里的微妙变化,在这里,每个仆人的脖子都要戴上气味抑制环,那么这股冰冷的、充斥着失望之情的气味的主人— 不用说,就是在她眼前的奥利.伯恩。 周遭安静的可怕,过了好久,她才听到少爷回应。 「是吗。」奥利说。 那声音像是一根细针,直往克莱儿的脑门上钻,她的脑中突然回放起一个离职的女仆与她说过的话,他们这些仆人最怕的就是小少爷不高兴。因为小少爷只要一不高兴,他就开始把人往死里折腾。 她感觉到有一道阴影靠近了她,伴随而来的是股淡淡的气味,那是股非常好闻的味道,像是鲜花与蜂蜜,但是鲜花的根部爬着毒虫,蜂蜜底下冒着酸水。 「西里亚的嗓子好了,那你呢?我现在是不是该关心你的脑子还在不在?」奥利的声音冷冷的,「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连地都扫不好的仆人,灰尘飞得满院子都是,差点把人咳死,对吧?西里亚?」 要死。克莱儿感觉自己的眼泪快喷出来了。 雏菊(4) 「像她这样的孩子会在打扫的时候分心再正常不过了。」西里亚语气恭敬的回应了奥利的问话:「我会把这件事情回报给卢西,请她严加管教的。」 「恩?我想处理一个下仆还需要经过你?」奥利显然并不领情,他的语气是那么缱绻慵懒,但说出来的话却锋芒毕露,让人听着冷汗直流,「我有同意让你插手吗?」 西里亚并没有回话,一阵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中回荡,克莱儿焦虑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大量的冷汗打湿了她的衣服,她的喉咙好像刚被人塞了颗石头,又紧又痛。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如藤蔓般在克莱儿的脑中滋长,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连累到女仆长?明明她是出于好意才主动涉入这趟浑水……克莱儿很害怕,但她觉得自己绝不能让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想到这里,她心中生起了一种莫名的勇气。 咕咚一声,那颗害怕的石头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少、少爷!」她猛的抬起头,声音颤抖的高了八度。「我、我刚才其实是在发呆!」 奥利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目光轻鄙,克莱儿相信自己现在在奥利眼中智商大概不超过50,在他身后的西里亚也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克莱儿会突然跳出来主动当靶。 「我、我昨天看了一本.....书。」克莱儿脑子一片空白,她虽然仅靠着一股冲动抬起了头,但其实她根本没想明白自己要怎么办,只是依赖着本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关、关于园艺的。」 奥利美丽的蓝眼睛越瞇越细,目光越来越冷,克莱儿明白,现在的自己在奥利眼中的地位可能只比一只星际六足虫稍微高一点点。 「然后、然后我就看到里面写了很多….很多花卉的…那个什么…….」 西里亚显然已经对眼前的惨况看不下去了,她抿了抿嘴,正准备开口— 「交、交配!」克莱儿大声的喊了出来,声音正直、愚蠢、清澈又诚恳,「我看到很多交配!然后我看着您的凉亭我也想到很多交配!」 「………….。」 如果说刚才奥利还将她看成六足虫的上位,那现在她就是连六足虫都不如,站在奥利身后的几个女仆迅速的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动,而西里亚的嘴唇则完全抿成了一条线,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然后咳了一声。 「少爷,她想说的是,她只是对书中的园艺内容太入迷了。」 「西里亚,她之前有哪一句话听起来跟园艺有关系吗?」奥利眼中燃烧着一股平静、厌恶的怒火,他的愤怒让他的信息素也跟着沸腾起来,那气息让克莱儿的脑子痛苦的嗡嗡作响,在场的几个仆人明显都有些喘不过气,「难道种花也讲究姿势吗?」 西里亚仍然态度自若的伫立于原地,她沉默着,紫罗兰般美丽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奥利,就像个母亲在看个闹脾气的孩子。 「在我看来…这件事也不需要惊动卢西了,你说呢?西里亚?」奥利冷笑着。 「……少爷。」 「该怎么处置她呢?辞退?恩,辞退都算好的……」奥利慢悠悠的说着,话语中蕴含的恶意悬在半空,他在谈论处置一个人,语气却像是在讨论一只宠物。「这样的下仆,留着对帝国来说有什么用处吗?以防万一,就先注销她的工作证好了,这种人就算被扔去缓冲区也没人在乎吧?」 克莱儿心头一震,没想到奥利居然是这种打算,如果说刚才她还心存侥幸,那现在就是个傻子都该知道要出大事了,她脸色发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但她还是努力憋住了自己眼中的泪水,颤抖的吸着鼻子,她害怕自己的哭脸招来奥利的厌恶,于是再次低下头。 模糊的视线里,一双干净的黑皮鞋靠了过来。 她听见西里亚的声音,那声音柔和了许多,就像一块坚冰在阳光下悄然融化。但她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克莱儿一句也听不清,只觉得那暧昧的耳语低得几乎要藏进奥利的影子里。 她偷偷用眼角去撇,只见西里亚的手指像条狡诈的白鱼,灵活的从奥利的手背上滑过。 「…….。」 奥利没有反应,但原先那股充满压迫感的气息消失了。 克莱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西里亚已经退回了原本的位置,神情从容,奥利身后的高等女仆们都全都埋着脑袋,不敢出声。 克莱儿偷偷撇了眼奥利的脸,只见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庞依旧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不知道西里亚说了什么才安抚住了他的脾气。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苛薄的人。」他瞇起眼睛,侧着脸看向西里亚,似笑非笑的,「既然女仆长这么坚持的话……那这件事就算了。」 「非常感谢你的宽宏大量,少爷。」西里亚恭敬克制的低下头,那谦虚的姿态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那么,请恕我暂时离开,将她带去见卢西。」 「……你会速战速决的,对吗?西里亚?」奥利冷笑了一声。「她们泡茶的手艺可没你的好。」 「是的,少爷。」 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克莱儿有些不敢置信的想道,奥利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只有西里亚留下来,她走到克莱儿身旁,轻轻的碰了碰克莱儿的手。 「走吧。」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奥利走向凉亭的背影,语气依旧淡然,「趁少爷现在心情好。」 ….他刚才那样算心情好吗?克莱儿有些胆战心惊的想道,小跑着跟上了西里亚离开的背影。 雏菊(5)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后花园,一前一后走过灌木围成的拐角,克莱儿低着头跟在西里亚身后,还有些心有余悸,毕竟奥利少爷很难搞这件事在以前对她来说都只是传闻,今天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人的怪脾气。 长了张天使脸蛋,结果个性跟魔鬼一样,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像紫藤,紫藤是个表面高傲但是内心脆弱的可爱omega,克莱儿撇着嘴想道,奥利除了长相之外没一点跟紫藤对得上的。 走在前方的西里亚又拐了个弯,克莱儿发现西里亚没有要带她去厨房,而是要直接回仆人宿舍。 难道是要直接把我扔进总长办公室吗?克莱儿害怕的抖了两抖,虽然免了奥利的刁难,但是卢西总长也不是好惹的存在,进了她办公室的下仆没一个不是哭着鼻子出来的。 她踌躇了一会,觉得自己这么厚脸皮着实是件羞耻的事,但西里亚确实给了她好说话的印象,最后,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小声开口:「那个……西里亚小姐,你可以不要跟卢西总长说我看小说的事情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色情小说,她心虚的想道。 西里亚脚步不停,语气平平地回:「我记得你说的是园艺书。」 克莱儿本来那些冒到了舌尖上的话一下子全给噎回了喉咙。 「园艺书有什么好提的?」西里亚语气稀松平常,听起来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小少爷要我快去快回,我只负责把你送回佣人宿舍,没时间进总长办公室。」 克莱儿一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所以……我要自己去自首?」 「这就看你怎么想了。」西里亚平淡的说道:「你可以全盘托出,也可以说自己只是扫地扫慢了,结果惹怒了少爷。」 她们走过种满了月蔷薇的拱形花廊,可能是还没到花季的缘故,这些月蔷薇保持着花苞的形状,恹恹的垂在绿叶里。 下午的阳光洒落,在西里亚优美端正地的背影上撒下斑驳的碎光。 克莱儿眨着眼,方才被极力压抑的酸涩与委屈迟缓的涌上心头,她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自己抽鼻子的声音。这整天下来,她已经被西里亚帮了好几次了,明明她们素昧平生,西里亚依旧冒着被小少爷针对的风险救了她。 「谢谢你。」 「谢什么?」 「要不是西里亚小姐,我现在可能已经被赶出去了。 」克莱儿一边用手擦着发热的眼眶一边哽咽道:「而且少爷还打算取消我的工作证…..没有那个的话、连公民等级都会…..。」 「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特别值得你感谢的事情。」西里亚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直到走出了花廊,灿烂的阳光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克莱儿泪眼模糊的视线中,西里亚的脑袋上正冒着圣人才有的辉光,她产生了一种冲动,要为她肝脑涂地,冲锋陷阵。 「不过嘛…..。」西里亚的声音有些微妙的起伏,「先是听广播,然后又是看小说,你还挺懂生活的。」 克莱儿擦了擦眼睛,发现那层圣光原来是自己的眼泪惹出来的幻觉,圣人的形象消散了,变成一个沉静的女仆长。 「…..。」一股热气悄悄爬上了克莱儿的面颊。 「没有下次了。」西里亚说:「你要是再不注意,以后这里的手册就会记载一个叫克莱儿的女仆看”园艺书”被辞退的事情。」 克莱儿因为西里亚的玩笑而缩瑟了一下,「那种事…太丢脸了….。」 「那就记取教训。」西里亚淡淡的撇了克莱儿一眼,那眼神没有好恶喜怒,只是平静的扫过。 在将克莱儿带到宿舍之后,西里亚便离开了,克莱儿看着宿舍屋檐处的黑瓦,小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可是一场硬战。 雏菊(6) 卢西是个上了年纪了alpha,有双锋利挑剔的眼睛,克莱儿敲门进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用记录台打些什么,卢西昂着头,浅褐的下唇微微努起,下巴也跟着带出一道皱折,那表情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好惹,从克莱儿敲门到她走进办公室,卢西只跟她说了一句话,那就是『进来』。 清脆的敲打声此起彼伏,总长办公室里那四面胡桃木贴皮的墙就像某种让人窒息的刑具,空气中飘着一些松木跟老化感应晶的气味,卢西桌上的铜钟滴答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紧紧摁着克莱儿的脑袋,她颤抖地吸着气,在脑中不断强调着西里亚的背影,希望这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勇气,她咬着牙,捏着手,强逼着自己站直。 过了会,那敲打声终于停了下来,卢西慢条斯理的扭着手指,声音干冷有力,这是每个在伯恩家工干活的下仆听了,都会想把自己塞进衣柜禁闭里的声音,「犯事了?」 克莱儿的下巴无意识的抖了一下,「犯事了。」 「听艾黎说所有人都扫完了,只剩你没有的时候—」卢西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如果话语有杀伤力,克莱儿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射穿了,「我就知道了。」 克莱儿的小腿肌肉在尖叫着投降,她的每个细胞都在默念着刚入职时伯恩家发给她的那本下仆手册,规则一,绝不违逆主人,规则二,绝不违逆总长,规则三,绝不对他们说谎。 但她还是没说出来,其实她差点就说了,但西里亚在后花园的表现激励了她,她扛住了压力,让自己照着西里亚教她的方式,淡化了自己干了好事。 「你确定是这样?」她能感觉到卢西的视线在她的脑袋上扫来扫去,她毫不怀疑,那是试图把她的脑子从脑壳里挖出来拷问的目光。 「是.....是这样。」 卢西抬起眉毛,似乎在思考什么克莱儿不知道的事情。 「小少爷让你回来的?」她问。 「…不是,是西里亚女仆长。」克莱儿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把西里亚给搬了出来。 卢西沉默了一会,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明天继续值扫除班。」她说:「准时去,准时回。」 她没再看克莱儿一眼,那是她可以滚蛋的意思。 到了下午,厨房忙的人仰马翻,虽然大少爷达米恩不在,但少了个大的,还有个小的,奥利的餐点弄起来那是一个费时费工,克莱儿表面上在使劲切洋葱,实际上脑子里还沉浸在自己居然轻易被卢西总长放过的不可思议里,赛德大婶就在她旁边,发了狠劲的搅着炉上那锅酱汁,好像那锅里煮的不是酱,而是她那早死又出轨的前夫。 虽然那样子看着骇人,但克莱儿还是没憋住自己的分享欲,她将切好的洋葱推到一边的碗里,然后随口跟赛德大婶提起自己今天下午的神奇遭遇。 赛德大婶听了她的话,并没向克莱儿想的那样惊讶,反而是有些恨恨的哼一声,「卢西?那老干货哪舍得骂西里亚?她可巴不得跪在地上舔那个假腺婊的脚趾。」 克莱儿抿了抿嘴,得了,又说错话题,她小心翼翼的咳了一声,「西里亚也没那么糟吧….。」 但没想到的是,她对西里亚的辩护换来的是赛德大婶对西里亚更变本加厉的辱骂。 「你以为长那样的是什么好东西?装什么高贵,整天扭着那对骚奶子晃来晃去是给谁看呢?」赛德大婶冷笑着,一边说一边猛地抬起汤勺,浓稠的酱汁甩得到处都是,克莱儿赶紧往后缩了缩。「那腰勒得跟命一样紧,不就是卖骚?我看她就是等着哪天能爬上大少爷的床!」 克莱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也绑得死紧的腰带,背不自觉地驼了驼。很多年轻女仆都学西里亚那样,收腰、挺胸、抬头走路——因为那样看起来姿态好看,环顾厨房,其他女仆也缩着背,没人敢看向她们这里,显然是不想淌这摊混水。 克莱儿求助无果,只得默默缩着头忍受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但她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心里却忍不住埋怨,明明赛德大婶自己也扎腰带,要说的话她那胸部看着才夸张呢,感觉扣子都要迸开了。 不过这话克莱儿可不敢讲,不然大婶的矛头就要转向她了。 在那之后赛德大婶还在滔滔不绝,克莱儿找了个打扫卫生的借口从厨房逃之夭夭,大婶的声音太浑厚了,以至于到了晚上回宿舍睡觉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她随口跟她同个寝室的omega女仆贝尔提起这件事,结果对方反而嘲笑了好一段时间。 「你真是傻瓜,居然在大婶面前提女仆长!全厨房都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西里亚女仆长,谁提谁死!」贝尔咯咯笑着,布满雀斑的脸庞都笑得快跟头发一样红了。 「为什么不能提呀?」克莱儿抱着枕头,神情迷茫。 「你不知道?」贝尔边说着边梳着她那头火红的乱发,脸上挂着个狡猾的笑容。「赛德以前倒追过卢西总长,那样子….啧啧…可丢人了。」 「咦?还有这种事?」克莱儿一脸惊恐,她实在是太难想像以赛德大婶那样的身材压在骨瘦如柴的卢西总长身上会是什么画面,感觉卢西总长啪擦一声就会被大婶的屁股坐断成两截。 「是呀,很丢脸吧?但是这事是真的。」 「可是卢西总长不是已经有omega了吗?」克莱儿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她总觉得这是不对的,「大婶怎么还想追她呀。」 「有omega又怎样?卢西自己也没闲着,她还想爬西里亚的床呢。」贝尔翻了个白眼,显得有些鄙夷。 「嗳?还有这种事?」 「这里谁不想上西里亚?你没来的时候还有个司机敢公开追她。」讲到这,贝尔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戏谑的表情,她灵活的跳到克莱儿的床上,小声地在克莱儿耳边说道,「你不知道?卢西也是后来才当上总长的。在她之前这个职位是个beta在干,西里亚刚来他就看上了,想要逼西里亚跟他上床….」 贝尔猛地凑近克莱儿耳边,用气音说:「结果被小少爷撞见了。」 克莱儿有些惊恐地看了贝尔一眼,贝尔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就在隔壁的房间,那时候西里亚还睡这,小少爷直接拿刀捅了那个人一顿,捅得满地是血,差点没给捅死。那闹的可大了,虽然大少爷明令说不准传出去,但在这里老资历的谁不知道这件事?」 克莱儿听得瞠目结舌:「那时候他才几岁呀?」 「11岁,小得很,但谁都不敢说他做错了。西里亚那时候也才来了一年,一年就闹成这样,更不要说,才一年就让小少爷自己跑到宿舍来找她!换个人都要说是心思不纯了!结果大少爷也没把她轰出去,反而是让她单独住一间房,还安排在二楼,那可是原本只给贵客住的地方呢….。」 「在那之后就没人敢惹西里亚了,谁都不想跟那个beta一个下场,那家伙被赶出去之后就失踪了。」 贝尔躺倒在克莱儿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表情坦然道,「所以你啊,也最好小心点,少招惹她,没人知道她跟少爷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可以肯定一点—我们谁都惹不起她。」 「我知道了……」克莱儿小声地说,抱紧了怀里的枕头,有些失落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她其实还是不想这样说西里亚的坏话,但她也知道她其实跟那些说西里亚闲话的人一样,只是凭藉着偶然的一两次相处就妄作判断,都是片面之词。 贝尔看着她,笑了笑,随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别这么紧张,她又不会吃了你。西里亚那种人,冷冷淡淡的,平常也不怎么理我们。只要别多嘴,日子就还算好过。」 「可是……我觉得她挺温柔的。」克莱儿低声说,「我之前在厨房偷听广播,她也没有揭穿我……」 她还是不敢说花园的事情,生怕贝尔再问。 「温柔?」贝尔皱了皱鼻子,一副不太信的样子,「也许吧。不过谁知道她温柔的是你,还是摆给楼上的少爷们看?」 克莱儿没回话,只是垂着头,目光落在床单上细细皱起的折痕。房间一时静了下来,只剩墙角通风孔里传来微弱的风声。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贝尔拍了拍克莱儿的背,然后她关了灯,然后手脚灵活的跳回了自己的床上。 克莱儿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想看书,只得也跟着躺下,她还没什么睡意,只得盯着上方黑黝黝的天花板发呆,她的脑子里又回到小说糜烂浪荡的世界里,孤傲敏感的紫藤,外热内冷的风信子,丁香作为紫藤长期暗恋的对象就没有什么描写了..... 不过......丁香跟西里亚好像阿,她也是个女仆长呢,而且小说经常强调她是个举止优美的黑发女性。 ….西里亚不仅气质高雅,长的也很漂亮的,克莱儿不太懂形容,只知道那在灰网论坛上都会叫这种人禁欲系,而且她个性好,脑子转得快,做事也利索……小少爷那样气势汹汹的,她两三下就摆平了。 如果是西里亚这样的人会被紫藤爱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克莱儿这么想着,恍惚地进入了梦乡。 雏菊(7)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克莱儿做了一个梦,内容当然是她那本绿色封皮的情色小说,里头的内容以真人的形式演给她看,但角色都替换成了她认识的人,奥利小少爷跟西里亚……,不,是紫藤与丁香,场景在深夜的后花园里。 紫藤似乎是自己从房间里私自跑出来的,远处的伯恩大宅灯火通明,丁香提着一盏小灯,找到了只穿着件单薄睡衣,光着脚躲在花丛里的紫藤。 「少爷。」有着西里亚模样的丁香恭敬的对面色苍白的紫藤说道,「您该回房间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的紫藤白得发透,好像被人随便碰一下就会消失在这世界上,他的身上沾着水,浑身上下都在无意识的发颤,他缩瑟的蠕动了一下,微弱的叮铃声响起,那沾了水的寝衣下根本遮不住紫藤的身体,只见他被玩弄到红肿的乳头上扎了两只带铃铛的乳环。 克莱儿惊恐的往后缩了缩,只看文字描述跟看到本人真的沦落到这样的反差还是极大的,更不要说紫藤还顶着奥利小少爷的脸了。 但丁香并没有退缩,她举着灯,平静的站在原地,紫藤的面颊泛着病态的红潮,细嫩的皮肤上留着紫红色的瘀痕,一声诡异的叹息从他红肿的嘴唇中传出,那双蓝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空虚的目光在丁香沉静的侧脸上回荡。 「丁香。」他的声音像是幽灵的哀叹,「我不想回去。」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水光,那清澈的颜色十分的短暂,就像是某种希望的残影。 「少爷,外面冷。」丁香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好像完全没发现眼前的情况有多么异常,她靠近紫藤,虚虚的摸了下紫藤的手臂,然后迅速的收了回去,克莱儿甚至怀疑她根本没碰到紫藤的皮肤,只是用手掌感受了一下附近的空气,「您的身体正在发烫,这样会发烧的。」 紫藤一愣一愣的盯着她姣好的面庞。 「你让我回去?」他语气中饱含了不可思议,「你知道我回去之后会—」 他没有把后续的话说完,接着,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醒悟。 「你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柔,几乎是每个字在发颤,那语气中的哀伤就连克莱儿都忍不住要落泪,「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就在克莱儿想要擦拭自己的眼角时,刺耳的碎裂声从寂静的空气种爆开,是丁香手中的小灯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紫藤突然抓住了丁香的手,将她拉到草地上,他哽咽着,试图去吻丁香的唇,但一下就被她避开了,女人的皮肤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侧着脸,紫色的双眸像是两片无机质的玻璃,她就用这样的目光俯视着紫藤,那是一种无情疏远的东西。 「少爷,不要这么做。」她说道,「很脏的。」 摔到地上的灯虚弱的闪烁了两下,最后彻底失去了光芒。 黑暗中传来了低沉可怖的声音,就像是濒死的野兽,过了段时间,克莱儿才意识到那似乎是紫藤的笑声。 克莱儿是被墙上清脆的铃响给吵醒的,在如轰雷般的铃声后,紧接着是管家维克托平淡麻木的广播声从音响里传出— 「清晨餐备预定,三号走廊即将进行消毒,所有人员请注意动线调整。」 贝尔撇撇嘴:「又来了。现在每天都要广播个十几次,连我们洗碗的顺序都要照指示来。」 克莱儿起身,手脚发抖,但现在不是沉浸在梦里的时候,她咬着牙,逼自己穿上制服与围裙,丝毫不敢怠慢。「走吧,今天得帮忙准备少爷的早餐。」 「唉……又得看赛德大婶的脸色了。」贝尔一边抱怨,一边束好她那头松松垮垮的红卷发,嘴上虽不情愿,手上却没停。 两人走出寝室时,清晨的长廊依旧寂静,银灰色的灯光照得墙壁毫无生气,他们匆匆穿过门廊,奔向厨房,克莱儿追着贝尔的脚步,不经意的在远方看到了西里亚,她端着银托盘,不疾不徐的走过中庭。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神平淡,克莱儿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那个荒诞的梦在她的脑中反复拨放,但这虚构的场景却让她有些心惊胆颤。 贝尔见她停下了脚步,于是连忙用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克莱儿回过神,赶紧加快了步伐。 克莱儿一边奔跑着,一边想着贝尔昨天说的那些话,心头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西里亚是个好人,克莱儿想告诉所有人,她帮了我,还帮了我两次! 真的吗?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就像这座宅邸里那些从未被抹消过的传言,又像是梦里紫藤低沉的笑声,它回荡在克莱儿心中黑暗的角落里,窸窸窣窣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插曲—气味 西里亚走进中央厨房时,一旁在忙着切菜的下仆的手肉眼可见的顿了下,西里亚撇了他一眼,随后赶到了走廊,前厨的每个人都忙得巴不得自己长了四双手来干活,在这之中,一名有着褐金头发的高等女仆正趾高气昂的在走廊上巡视,检查每道餐点,那是安娜,一个最近刚被管家维克多雇佣来的alpha,对西里亚这个beta能压在自己身上一直都不太服气。 当西里亚走近她身边时,安娜一愣,然后像狗闻到了肉似的迅速扭头转向了她。 「我以为是谁呢。」她保持着原本机敏的表情,脑袋微微一歪,「原来是女仆长你来啦。」 「有点事情耽搁了。」西里亚对安娜点了点头,「这里交给我,你去看一下甜点的进度。」 但安娜并没有走,反而是侧着脸,眼睛斜斜的在西里亚的脸上扫射了一番,西里亚面无表情的任由她显摆,安娜眼中闪过了点什么。 「真的可以吗?你不会太过操劳吧?」安娜的语气有些假惺惺的,「晚上又要服侍小少爷,白天又要干活,要是不小心倒下了该如何是好?」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再抬起眼时,深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阿,大概是因为女仆长你是beta所以没闻到吧。」安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你身上有小少爷的味道。」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周遭聒噪热烈的声音有一瞬间停滞了一下,然后立刻装模作样的回归了平常。 西里亚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背起手,一脸平静的面对安娜的质疑。 「安娜,你似乎忘了什么事。」她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一边在安娜的视线死角处,对一个向她靠来的下仆做手势:「一件你昨天应该做,但你没做的事。」 「女仆长现在是因为心虚所以转过来挑我的毛病吗?在这里的每个人,鼻子没出问题的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安娜并没有察觉西里亚的动作,她挺起胸膛,仍在坚持着挑衅。 「安娜。」西里亚冷淡的重复了一次。「小少爷每天晚上都要听人念诗才能睡着,而昨晚应该是你的轮值。」 外头传来框的一声,似乎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门都没关好—西里亚心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小少爷昨天跟我说了他不需要。」这点小小的插曲显然并没有影响安娜,她脸上的得意就跟她耳朵上的铁耳环一样闪闪发光。 「…..于是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回去睡觉了?」西里亚轻笑一声,平静的俯视着安娜那张长着雀斑的圆脸:「昨天晚上小少爷失眠了,按了仆人铃让我过去。」 「因为你的疏忽,少爷一个晚上没睡着,还叫了一杯安眠茶,好不容易才有了睡意。」西里亚慢条斯理的讲自己手上的牌一张一张的打出去,她笔直的目光穿刺着安娜圆润的面庞。 安娜的喉头不明显的吞咽了下,志得意满的气焰有了一丝摇动,西里亚想像着一盏又短又小的蜡烛,烛芯上点着一搓微弱可怜的火苗,而她要做端着蜡烛的人,一点丶一点的吹气,直到把这股微小的火苗给彻底吹灭。 「安娜,你身为高级女仆,却连在门口待命的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清楚,我替你履行了你的职责,你却反过来在所有人面前质疑我?」西里亚抬起眉毛笑了起来,眼睛轻微的打量了一下安娜的打扮,她的目光有意的在安娜的腰带跟胸部上流连,她眨了下眼,脸上的笑容变的更深了。 在西里亚的目光下,安娜的背下意识的弯了起来,但只是一瞬间,她又立刻抬起胸,双手紧紧的成拳头,藏在了宽大的女仆裙摆后。 「谁知道小少爷到底有没有真的按铃,说不定是你自作主张!」她当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火焰仍在挣扎着燃烧着,但气势已经弱了许多。 「那么要请维克多先生来确认夜间纪录吗?安娜,你觉得我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说谎吗?」西里亚看着她这么一副强撑的样子,几乎要为她感到可怜了。 「而且少爷确实在清晨时叫了一杯茶,是用送餐系统送上去的。」 呼的一下,轻轻地吹。 「你这么胸有成竹,那想必也已经用系统查过了纪录,对吗?」 然后再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吹一口。 「安娜,你似乎还不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西里亚平静的说道:「你在诋毁主人的声誉,你以为大少爷现在不在家,你就能这么肆意妄为吗?」 就只剩一点点了,一点点的蜡油,一点点的烛芯,一点点的志气。 一股诡异的宁静在空气中飘荡,不知不觉间这挤满了佣人的厨房已经变得死寂,只有闷锅与火炉所发出的细微的轰轰声,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弱不可闻,安娜的嘴唇微微张开了,她想说些什么,但噎了半天都没冒出一点声来。 「如果你坚持要认为我与小少爷有私通之事,那么就请维克多先生来处理。」西里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还是说你想要就这么诋毁少爷的名声,然后轻松的拍拍手假装无事发生,回归你的日常生活?」 呼的一下,那股可悲的火焰彻底熄灭了,最后留下的只剩一张苍白丶僵硬的面容,安娜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不过还有一点残馀。 「没关系的,安娜。」 用手指捏住那可怜的东西,然后一点一点的用力….. 「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掐断,碾碎,彻底的压成用肥皂轻轻一擦就能清洗掉的油渍。 「我想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不是吗?」 西里亚放柔了嗓音,就像是在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一个高等女仆,在这时候应该做什么?」西里亚不厌其烦地问道。 安娜咬着牙,沉默不语。 「安娜?」西里亚的语气加重了一点,一片死寂声中,只能听见安娜鼻子里呼呼的喷气声。 「对.…..对不起。」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丰腴的脸颊神经质的抽动了两下,她垂下眼睛,终于没了方才的气焰:「西里亚女仆长,是我误会了,我不该怠忽职守…更不该让您为了弥补我的错误,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 只剩下一抹可悲的蜡油。 「很好。」西里亚满意的露出一个微笑,「关于今天的事情我会秉告给维克多先生,请他做出相应的处置。」 语毕,她转过头,扫视着安静的厨房,每个人都埋着头,表面上都在干着自己的事,实际上耳朵都竖得老高。 西里亚冷漠的俯视着他们,然后将视线转向门口,只见一个下仆急匆匆的推开门,身后跟着卢西,她一进门就注意到厨房的异状,细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这个刻薄锋利的女人如鹰那般扫视着自己的地盘,最后,她看向了西里亚,还有在她面前低着头的安娜,西里亚面对她质疑的目光,只是平淡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抬起下巴,向卢西示意了一下这些为了听八卦慢下了工作的人。 卢西的嘴唇尴尬的抿成了一条线。 「都在这里楞着干什么?」她用力拍了拍手,脸色发青,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干活啊!」 这声怒吼撕裂了本来浓稠汹涌的沉寂,每个人都吆喝起来,就像被鞭子抽了一顿的驴似的,而西里亚只是悠闲看着眼前荒谬的景致,然后随意的用叉子翻了翻那些还没做好摆盘的食物。 她拿起一边的餐巾,优雅的擦着手,在与安娜擦肩而过时,她侧过脸,冷笑了一声。 「下次说话的时候,注意自己的舌头。」 物品 一份经过特殊电镀的光膜通知书,十分陈旧,碎裂的屏幕显示这份光膜曾经被人狠狠摔过一次。 帝国社会身份管理署 / 正式通知书 文件编号:█-███-███ 传输代码:███-█-███ 发送单位:帝国社会身份管理署 · 公民身份登记处 发送对象:B级个体 编号:██-████ / 临时身份持有者 主旨:有关您于失去直系监护者后的身份评级与资产处理通知 依据帝国基本法第四卷第二章第七节「未成年公民再评级与资产继承处理条例」,经自动系统交叉验证,本署确认您已于帝国时历███年·第██周期中,因故丧失原有双亲之监护,导致身份状态失去合法支撑条件。 经评估后,以下状况确认成立: 1. 原身份等级(B-辅级)失效:因无法满足「成年监护支撑」、「稳定资产收入」与「合法教育程度」等三项基本条件,自动进入身份暂置流程:将被临时编列为「B-灰级(观察性低层级)」,并移送至缓冲区█-██未成年收容点。 2. 资产处置 经审核,您名下原登记于[已故监护人代号:██-████]之下列资产: -房产乙栋(登录地编码:██-████.█) -教育补助帐户(代号:██-████-█) -私人藏品(多为纸质书籍、古印刷文物) -存储帐号(星网银代号末四码:████) 将自即日起全面冻结,并纳入帝国资产监管,前述私人藏品将由文化资产登记部进行再分类与清点,转交帝国图书档案中心或进入拍卖程序,收益将并入监管资金池。 3. 监护人生前债务清算机制启动:根据第六条款第93条补充:「死亡不构成契约中止条件」,因此: - ███旅程费用(尚欠:██████帝国点) - 馀额抵押贷款(合计:██████帝国点) - 星航安全维护系统租赁与服务费(██████帝国点) - 合计:██████帝国点 您名下账户经初步抵销后,尚有██████帝国点负值,此债责将挂于您名下,待成年后自动转入社会劳务帝国点帐户,展开偿还计画。 如于██周期内无亲属提出监护申请,您将依据《公共辅导条例》进入「少年整合教育计画」,编号届时另行通告。 帝国祝您顺利适应新环境,并将持续监控您的再阶层进程。 帝国社会身份管理署 敬上 时历███年·第██周期 某人的终端的搜索纪录。 “Z9度假环 纪念品” “银星号 归程” “银星号 停靠港” “通讯 突然停止 原因” “星际航路管制署 联络方式” “奥尔塔星际旅航 延误原因” “澳俺踏兴济旅航 记者会” “奥尔塔星际旅航 记者会” … …… ……… “beta 财产继承 疑问” “债务 无法支付 beta” “帝国基本法 beta 未成年” “帝国债责清算” “航难补偿 最低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