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闪动中从机枪旋转的枪口里面好像永不停留地把泼雨般的子弹打了出去,形成了一道道弹幕,把挡在它们面前的所有东西毫不留情地扫倒,让那些士兵在“突突”声中不停地抽搐着,不要说六支步枪了,就是六十支步枪也绝对没有这种威力!虽然操纵这种机枪的人好像多了一点,不过和它这种威力比起来就是再多上一些人操纵又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司令员手里面还藏着一些什么宝贝?要是还有更先进的,不要说推翻清朝重起新朝了,就是一统天下看来也是极有可能的!黄翼升现在对他的顶头上司杨沪生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才短短地大半年时间,没想到温州解放军就已经有如此强大的打击力量!若是再给他们极短的一段时间休整,天下还有什么军队能够阻挡的了得?就是现在,只要机枪一个劲地扫下去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支撑下来的,在密集的机枪子弹面前任何勇敢冲锋的企图都将变成极为可笑的事情,或者说是愚蠢的举动。
黄翼升不知道杨沪生见机枪如此射击,心中一直都在哆嗦着。心痛啊!一挺机枪一分钟可以发射出三百发子弹,六挺一分钟要打多少?何况现在这么长时间这些机枪就没有个停顿的时候,这又打出去多少子弹啊?这些子弹可都是用银子堆积起来的!根据地一个月才能制造出多少子弹来?这个浪费的吴大勇不到十分钟就打掉了十分之一!
要是一直这样打下去根据地财政非给吴大勇打破产了不可!“他娘的,林建华的手下可真不知道节省点,这是在玩烧钱啊!还真的是玩得就是心跳!”杨沪生心中一直都在狠狠地骂着,不过现在不是阻止他们的时候,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再找林建华算算这笔帐吧。杨沪生发愁地想着,看来这次追歼李鸿章至少在财政上是要得不偿失了。就是把李鸿章所有的弹药都缴获了又有什么用场?和这种圆锥子弹比起来他的弹药都是些过时货!至于武器,也只有进口的一些火炮和德雷泽单发击针枪还算凑合,其他的就差远了。
“迫炮再给我往回打十发炮弹,奶奶的,给我把那些狗娘养的都埋了!”吴大勇打出火气来了,激动地满脸通红的放下机枪连不管又窜到迫击炮阵地朝迫炮连连长命令道。杨沪生还没来得及阻止,又是一顿炮火覆盖住了整座山头。那些炮手一个个打的兴起,大冷的冬天脱光了膀子,拼命地朝山上发射炮弹,把那些幸存的淮军士兵吞没在一团烟雾里面。
“够了!特种炮兵营马上给我停止射击!吹军号让四营冲上去!”看了一会儿心急的杨沪生终于失去了耐心,忍无可忍地冲到兴高采烈的吴大勇面前厉声喝道。难道他们觉得炮弹是打不完的吗?要是一时兴起把所有的炮弹打完了,以后一个月他们迫炮连全体将士干脆回家种地好了!没有炮弹的迫击炮又有什么用场?至于四营,亏林建华还说他们是真正地主力部队,这么长时间了就知道窝在山脚看热闹,不过是几百敌人嘛!一个冲锋冲上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现在是时间最重要啊!要是光顾着在这里看火炮和机枪表演给李鸿章逃跑了,麻烦可就大了!
特种炮兵营的战士很不情愿地在他们司令员严厉的目光下停止了继续攻击,只有机枪连偶尔还朝山上打上几发子弹。军号声响起,匍匐在山脚的四营将士爬了起来,在飘扬的红旗指引下半直着身子朝山头上面冲了上去,很快的,四营的战士们消失在滚滚硝烟中。
杨沪生和黄翼升在战士们的簇拥下登上了高地。战斗刚刚结束,荣一师的卫生员还在匆忙地在山上跑来跑去,几个负伤的淮军士兵在战士们搀扶押送下正在朝后方走去,有的负伤淮军士兵自己已经不会走路了,是被战士给抬下了山坡。被炸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遍布路上,让人不得不小心脚下,沿途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坑中还在缓缓升起袅袅青烟,不过现在已经淡了许多。身后的夕阳掩藏在烟雾中,不愿意再看到下面的一切了。燃烧的树木噼啪做响,浓烈的火药味和血腥气在空气中混合起来,发出一种奇怪的恶臭,山上战士们高举着武器欢呼声狂喊声响成一片。
黄翼升抬头看着面前淮军原来的阵地,残破的枪支凌乱地散落在各处,小小的山头上遍地都是被炮弹炸死被机枪打死的淮军士兵,地上一洼洼的血水正在缓慢地朝下面流淌,渗透进炸松的泥土中,把黑土染成了暗暗的黑褐色,在山顶一堆血肉模糊的士兵倒在一起,垒成了一个肉坟,解放军战士正在把一具具尸体费力地移开,在死人堆中细心地寻找幸存下来的活人。眼前的一切让黄翼升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山下黄翼升就已经知道山头的淮军是不可能坚持多少时间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在山头进行一场肉搏战最后解放军靠人数优势才能解决战斗。黄翼升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用火炮一顿猛轰,再加上机枪射击,装备比较先进的几百守军就彻底地报销了!从山下根本没有看到冲锋的步兵和敌人进行过什么接触战,就在山头挥舞着旗帜了。只是用炮轰就可以解决战斗,步兵倒成打扫战场的了,这可让黄翼升心里实在无法接受。
“也太恐怖了吧?战争要是这样的话还要步兵干什么?还是干脆把步兵统统地裁掉算了,反正让一群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的农民冲上来也未必比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干的更差!”黄翼升心潮起伏地想着,在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黄翼升对自己以前所打过的那些仗感到头脑中一阵混乱,以前淮军部队都是在一阵炮轰之后,各营排着整齐的队列朝敌人步步进逼,至于湘军甚至是在炮火掩护下一窝蜂地拥了上去,没有什么炮火支援也是照冲不误的,那时候清军的炮兵只是支援步兵战斗,不可能成为决定战斗的胜负,和自己刚刚看到的战斗场面比起来难道以前打的那些都是些愚蠢的战斗?
杨沪生正脚高脚低地朝山上走去,一边走杨沪生一边张望着,眼前的悲惨景象他已经看惯了,以前比较脆弱的心灵变得有些麻木,不再会轻易地产生什么伤感,何况战争就是这样,你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你,没有什么再好感叹了。倒是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弹坑让杨沪生气不打一处来,六百多发炮弹啊,打个几百敌人居然浪费了六百发炮弹!要是战争这样打下去的话想消灭两万淮军又需要多少炮弹?杨沪生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只有五百人,要是知道的话吴大勇再想有什么非分之想是不可能了。“一发迫击炮弹需要一百元钞票,换算成银子的话就是一百两,为了攻打这个山头炮兵营居然打出去了五百多发,这可是五万多银子!还有机枪……要是加上机枪打出去的一万发子弹,他娘的,这个吴大勇还真不是一般的“无大用”!”杨沪生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为了攻打这座小山头花了多少钞票,算出来后杨沪生简直肉痛的想要骂人了,这种场面热闹是热闹了,可银子实在是受不了,像这种打法要是消灭清朝所有的军队,恐怕就是英法两国所有的钞票合起来也不够!何况自己根据地现在并不富裕呢?靠现在根据地的财力可绝对无法支撑这种大少爷打法!这样子的战斗只能是偶尔为之,作为实验可以,但要是推而广之可是绝对不可行的!
“司令员,参谋长。山上的敌人已经被全歼了,俘虏十七人,其他的都被我们给打死,顽固抵抗我们的这些敌人一个都没得跑。”胡英凡见司令员他们上来了,从山头一路小跑来到司令员面前,乐呵呵地汇报:“战斗没进行多少时间,等我们上来时山上已经没有抵抗了。我们四营牺牲一个没有,只有俩人受到轻伤,一个是在冲锋时候崴了脚,还有一个是被流弹击中胳膊,也没什么大问题。呵呵,多亏炮兵帮忙,让我们打了最轻松的一场战斗。我们四营现在正在清扫战场。”
杨沪生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被炸掉了枪托的德雷泽单发击针步枪,掂了一掂,面带笑容和缓地对胡英凡说道:“胡营长,不错嘛,看来你们营这次战果不小了,攻打敌人几百人防守的阵地只是轻伤俩人值得恭喜!不过不知道敌人在这里的指挥官是谁?有没有抓到?要是抓到了带上来让我看看,能用几百人把我们数万军队暂时抵挡住,这样的人不看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无比郁闷的杨沪生见下面的营长一脸兴奋地站在自己面前,只能把满腹的怒气暂时先收起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司令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们领导说,不能在基层指挥员面前发火的,不然下面会怎样想?以后怎样看待他这个司令员?这点形象问题杨沪生还是知道注意的。
司令员一提起敌人的指挥官,胡英凡这才想起敌人的指挥官还没有抓到呢!没有抓住敌人指挥官算是什么全歼敌人?刚才说的也太莽撞了!发觉自己说了大话的胡英凡原本兴高采烈的脸上不意察觉地出现了一丝诚惶诚恐。胡英凡低头小声地对司令员说道:“听被俘的敌人伤兵说指挥他们的是一个叫郭松林的参将,还有一个叫周盛传的游击,俩人指挥他们掩护李鸿章撤退,不过俩人现在暂时都还没有找到。据活着的淮军士兵说他们好像并没有逃跑,只是当时我们炮火太猛烈了,山头上到处都是烟雾,对面都不见人的,他们也不知道郭松林和周盛传的死活。”低着头的胡英凡偷偷抬起眼帘瞟了眼站在面前的司令员,发觉看着自己的司令员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不知道他是不在乎呢?还是极为生气中,倒是新上任的副参谋长黄翼升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山上,胡英凡赶紧笔挺地站直了身子,赌咒发誓般地对杨沪生和黄翼升他们大声说道:“请司令员、参谋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