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冬天,华尔已经穿上他那件改造了的军礼服,只是以前很合体的军大衣,现在穿在他身上显得小了一号,满满当当挂在胸前的勋章、奖章——全是华尔坑蒙拐骗从杨沪生那边搞来的,一些奖章干脆是华尔利用自己在海关掌权,徇私舞弊自己设置海关授予奖章规则,然后将奖章颁发给自己。——叮当做响。
王得贵跟华尔可是老熟人了,华尔还教过王得贵玩一种带有一点刺激的纸牌。不光教了王得贵,张海强、李成、李雪龙也从华尔那边学会了,几个人要是在一起,没事的时候总要凑在一起玩。可不知怎么回事,每次玩纸牌,输的总是王得贵、张海强他们这些军人。不光将薪水输光,王得贵还将自己的大裤衩也抵押给了华尔。到现在华尔看到王得贵还常常提起什么时候王得贵才会将他大裤衩脱下来给他,王得贵是一看到华尔就有些发憷。
见到华尔,王得贵一点司令员的架势也摆不出来了,他生怕这个早就该死的华尔在这种场合又提出裤衩问题。
含糊地跟华尔打过招呼后,王得贵连忙冲大家摆了摆手道:“各位,今日议长在以前的天王府后林苑设下午宴,宴请大家到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大家随我一起去吧。”
“雪村兄,你怎么把头发给剃了?”
站在御沟外天朝牌坊(以前的天朝牌坊在一八六三年英法联军配合淮军攻陷天京时,已经被摧毁了,现在这个是光复江宁后,工程兵部队重新搭建起来的,至于豪华程度,自然无法跟老的相比)下的杨沪生看到徐寿光秃秃的脑壳,惊讶表情现与言表。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主要官员看到徐寿他们的光脑袋显得不可接受了。
徐寿跟华衡芳无奈地对视一眼,见对方跟自己一样,满脸都是苦笑。“杨议长,我们嫌以前的辫子实在太碍事,做实验时总是要晃来晃去妨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它剪了就是。”
“不会吧?我记得刚见到你们时,你们不是说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能轻易动么?呵……呵……不过剪了也好,剪了看起来更加精神些。”话是这么说,可杨沪生笑得却让徐寿他们觉得自己十分尴尬,好象自己的心事都被这个杨议长猜透了。
实际上俩人为什么剪个大光头也不难猜。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一章(三)[目录引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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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们总还抱着忠君体国之心,虽然被杨议长军队俘虏,无奈之下只能在杨议长手下做些事情,但脑袋后面的辫子代表了他们心向北京,所谓人在曹营心在汉,所以辫子是万万碰不得的。
后来英法联军一干涉,俩人对他们所忠实的朝廷就有些怀疑了,这英法联军可不是解放军招惹来的,不光根据地的报纸,就连海外美国北方联邦的报纸都说英法联军之所以到中国去干涉,那是因为北京政府给他们许下优厚回报,又是割地又是赠与军费。如此英法联军才横跨万里跑到中国来。
看到这样的报纸已经让俩人很沮丧,后来听说逃难的百姓说是清军跟洋鬼子军队配合,到处烧杀抢掠,搞的千里渺无人烟,俩人对朝廷就不是失望,简直是绝望了。
他们造的郑和号虽然战斗时间很短暂,可郑和号的战斗精神却让这些造船的不得不佩服解放军战斗意志是多么强悍。后来从香港那边又听说郑和号上官兵对俘获的轮船给予优厚待遇,不光不杀,还治疗受伤船员,并且将他们送回岸上。这下俩个人在感动之余,心也渐渐靠向根据地这边。等法军战败后,他们不光人被解放军俘虏,连心也被解放军俘虏了。
以前太顽固,说什么也不肯剪辫子,现在让他们将头发剪的跟那些年轻人一样,他们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这些人干脆学起了前明的遗老遗少,要剃发,那就剃的干净些,俩人将头发完全剃去,搞的好象和尚一样,还自我解嘲道:这样最好,头上不长头虱,也不会痒痒了。
“幼丹兄,近来身体可好?我让人给您带过去那些药有效么?船舶部事务虽然千头万绪,但幼丹兄只要抓住如何用人就是了,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干,孔明虽好,但事必躬亲,不光自己英年早逝,还造成等诸葛过世后,蜀汉后继无人,此事幼丹兄不能不慎重哇。”
沈葆桢拱了拱手,谢道:“多谢议长挂怀,幼丹受教了。只是现今船厂粗创,就新厂论,一橼未立,一瓦未敷。第购民田,钉木桩,培山土,地基甫固,所费已不赀矣经营缔造之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我是志广术疏,拙于勾稽,不得不无日不兢兢以撙节为念……”
“行了,你的苦处我也明白……”杨沪生连忙打断了正在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说着的沈葆桢。
虽然杨沪生现在八股文也看了不少,可让他耳朵里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再一个个还原成白话文,这也让杨沪生头疼。
“我知道搞个船厂不容易,要将船厂建设成世界第一流,更是困难。不过幼丹兄,人无全人,万事什么都懂,什么都精,这样的人才,万里无一。如船舶部什么事情都是你一人能忙活过来,还要其他部门做什么?大可撤消了事。幼丹兄,我可不希望我的船舶部长成为孔明。定下章程制度,由下面按照章程制度办事,此所谓上上之策。”
“幼丹受教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进去吧,里面酒席已经摆好,就等各位入席了。”
“杨议长请。”
见沈葆桢不再跟自己骈四俪六,杨沪生觉得脑门上冷汗开始消退,很是高兴在前面给他们带路,朝里面走去。
过了五龙桥,进了天朝门,杨沪生还给这些头一回到天王府的官员介绍里面各处名称。
一进天朝门,两边是吹鼓亭,前面就是圣天门。进入圣天门两旁为东西朝房,朝房前面就是忠义门。走过忠义门,接着就是三座大殿,分别是荣光大殿、基督殿、真神殿。
在三座大殿右边是东花园,里面有半亭、石船;左边是西花园,里面有石望亭、石舫、夕佳楼、忘飞阁、漪澜阁、藏珍阁。
在三座大殿后面就是以前天王洪秀全住着的内宫了……当然,现在这些都只有个名字,在这些名字上面,什么殿什么房,什么阁什么亭是一个也没有,只有残垣断壁,衰草连天。
三年前这里真的是地上小天堂,但南京城破后,入城的联军在占领天王府后,将里面该抢的抢光了,该砸的也砸了,联军内部还因为分赃不均在里面狠狠打了一架。到最后放了一把火,将他们所作所为,全毁灭个干干净净。
做的这些好事中,还有解放军突击队的一份功劳。
三年后当解放军进了没人防守的南京后,曾经的天王府已经成了野生动物乐园了。杨沪生在进了南京后,将他的大本营安在这里还没几天,里面没怎么收拾,基本上还保留着解放军刚进这里的原貌。
华尔看了半天,实在无法把这里跟他想象中的天王府联系到一起,按照他想的,解放军办什么事情都雷厉风行,既然在三个月前已经占领了南京城,并且大致定下在攻占北京之前,这里作为临时首都,而天王府就是杨议长生活起居之处,那么这里应该好好修缮修缮。
华尔认为那些很会办事的人应该将这里盖的比白宫还漂亮(根据地比美国还有钱,这个华尔是很明白的。真要盖个好房子,中国人也舍得下血本,面子工程最为重要。华尔在中国住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他是门儿清。)。可一看,却让他大失所望。
华尔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道:“杨将军,您就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这里连猪圈都不如,实在是太寒酸了。”
“华尔先生,要知道,再差的房子我都住过,前几年带兵打仗时,就是没有房子,夜里累了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合上眼也能睡一觉。跟那时侯相比,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沪生学着华尔的样子耸了耸肩,这洋鬼子现在有了钱,学会了穷讲究,他以前指挥洋枪队的时候难道没有好房子就不休息了吗?
华尔眨了眨他的绿眼睛。“如此说来,将军大人您这里可是有不少积蓄了。不知史议长今天怎么没来?我很想念史议长,他答应我的十万两赏银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发下来。原来我还以为那些银子都盖房子了,既然没有盖,亲爱的将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下面可是有不少办事的人,他们都等着我来发薪水,没有钱,再好的人对工作也没有热情了。”
“哈……哈……华尔你说笑话了。”杨沪生打着哈哈。
“史议长现在正在与议员们商讨国家大事,这次接风宴他是来不了啦。至于十万两银子,这事我不知道,你要找也应该去找史议长。”
华尔看着杨沪生,瞳孔收缩一下,问道:“杨将军,您是在耍无赖?”
“我这怎么是耍无赖?我这是实事求是嘛!”杨沪生亲热地拉着华尔的手朝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史议长之间是有分工合作的。我管军队,他管钱财,我不能干涉他,他也不能干涉我。所以华尔,你要是要钱就应该直接找史议长。”
“将军阁下,您这是在推卸责任!就我所知,将军并非不管钱财,不然在赣州也不会找杨坊商量修筑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