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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自倾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的声音,吩咐身后的人推着自己进了电梯,一起乘梯的是一对母女,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扎着羊角辫,跟坐在轮椅上的温自倾视线齐平。

    “哥哥为什么在这个上面坐着,是不会走路吗?”

    安静的电梯中,突然响起小女孩清脆的童音,她并没有恶意,圆圆的大眼睛中是纯粹的好奇。

    然而她身后的妈妈却是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孩子的嘴,满是歉意地看向温自倾他们。

    温自倾不甚介意,他掏出几颗余下的喜糖递出去,同小女孩眨了眨眼,语气松快,“因为哥哥上一世走了太多的路,神仙心疼我,所以让我坐这个歇一歇。”

    ……

    然而温自倾从商场买来的西服却是迟迟没有见到它的主人。

    接连好几个星期,陆景融都没有回家。

    傍晚,熟悉的座机号码打来,电话那端传来陆景融冷静自持的声音,“今晚加班,不回。”和前几日差不多的话术,你来我往几句无关痛痒的问候便挂断了电话。

    陆景融有事情要忙,温自倾能理解,毕竟大好的年华,能有几个人像他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只是……

    温自倾垂眸,看向一旁防尘袋里的西服,只是说不失落,一定是假的。

    然而失落是最无用的情绪……

    温自倾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想通这个道理后,温自倾轻快了很多,招呼荣叔给公司所有人都买了吃的喝的,然后他们便去了陆景融的新公司。

    可他却没能见上陆景融。

    助理说陆总正在开会,然后便拿着资料匆忙进了会议室,放任温自倾在人来人往的长廊上等待。

    陆景融的公司刚起步,规模并不大,所以不远处便是员工的工位,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温自倾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员工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这人谁啊?”

    “温家的小少爷,咱们陆总前不久的结婚对象。”

    “啊?陆总那么玉树临风的一个人,怎么娶了个瘸子?”

    “蠢货,都跟你说是温氏集团的小少爷了!”

    “嘘嘘嘘!你小点声!”

    “……”

    温自倾在一旁听得清楚,他早便熟悉了这样的目光与议论,熟练得挪开视线,假装在读公司墙上的介绍,认真又专注,唯有膝上那双指节分明的手稍稍交叠收紧。

    好在会议的时间并不长。

    人陆陆续续地从会议室里出来,最后出来的是便是温自倾想念了很久的人,他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眉眼英俊,五官立体,鼻梁上一颗浅痣,平添了几分清冷与傲气。

    只是这么看了一眼,温自倾唇角便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溢出。

    陆景融显然也看到了他,下一秒,他便眉头紧皱着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有事?”

    简短急促的两句话像是入秋的冰雹,生冷急速地砸进了温自倾的心窝里,但他还是把嘴角的笑容展示完毕,“我……”

    话没说出口,陆景融的手机铃声便又响起,他做了一个阻拦的手势,随即便接起了电话。

    温自倾识趣地没再开口解释,就这么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陆景融棱角分明的脸,见他一边通电话一边同助理招手,示意把自己送回去,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温自倾突然感觉有一点凉。

    他抬头,顶上刚好是中央空调的风口,此时正呼呼地往外吹着凉风,也许是温度开得太低,也许是他身体太弱,所以才觉得冷吧。

    “陆总这几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您别介意,您有什么事情吗,或者我可以转达?”助理小心翼翼地看向温自倾的脸色。

    他跟温自倾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知道温自倾的身份,生怕这豪门的少爷一个不高兴便发起火来为难自己。

    温自倾只是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

    最终,还是荣叔推着温自倾离开了。

    他们乘着电梯到了大厦一楼的大厅,温自倾自顾自地垂了眉眼,坐着轮椅的人到哪儿都是别人眼中的焦点,这样能避免跟人目光对上,免得大家都尴尬。

    然而偏有人要挡在他的面前。

    温自倾不得不抬头,和一双阴翳狭长的眸子对上。

    “呦,我当是谁坐个轮椅在这儿晃悠,原来是老同学啊,这不巧了吗。”林世恒一头桀骜不羁的蓝发,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眯起的眼睛更像是看上一件有趣的物什,打量着轮椅上的人。

    “怎么,老同学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见他不应,林世恒继续开口。

    温自倾怎么可能忘,林世恒这张脸即便是烧成灰他都认识。

    五年前,温自倾再次踏入校园,去到国际中学读高一,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林世恒……

    荣叔见温自倾迟迟不说话,对面的人也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便谨慎地要推着轮椅离开。

    却又被挪步而来的林世恒挡下,“怎么,这么久没见,还没学会走路啊?啧啧啧,也怪你,当时退学退的那么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教你。”

    林世恒口中的教便是一些抢他轮椅,用烟头逼迫他的霸凌行为。

    温自倾右手收紧,始终带着的笑在这一刻完全收起,他冷冷开口,“你不是也这么久了也没学会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