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分手后又找了个新情人么,弄得跟她犯了死罪似的。
她第一次在蔡逯眼里窥出了“恨”。
她见他从包袱里拿出一束花和几块金锭,哗啦啦地都扔到地上。
“这花,我原本想送你的。这钱,原本是跟你复合后再去约会用的。看来现在是用不上了!”
他还嫌不够解气,朝花束狠狠跺了几脚,把那束包装精美的花踩得稀巴烂。
“不分?行啊易灵愫,走着瞧!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他说:“你还没弄明白,你现在得罪的是谁。”
他说:“往后日子还长,你就等着看吧。我告诉你,往后我不会再与你见一面,否则我就是条狗!”
最后他背着个空包袱走了,走之前还阴阳怪气一句:“祝你俩百年好合,新婚当日别请我来喝喜酒,我嫌恶心。”
灵愫眨了眨眼。
神经。
既然把话放得那么狠,那你倒是走得快些啊!
来的时候恨不能直接起飞,走的时候速度却比乌龟还慢。
她知道,蔡逯是在等她跑出去追。
可她就只是坐在床上,静静看着。
笑话。
说笑话,谁是笑话。
*
门被踹掉了,走廊里又有回声,所以褚尧很清楚地听到了“分手”这两个字。
他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灵愫与蔡逯分手了。
他把脸擦了擦,简单止住血,枯坐在凳上。
灵愫躲在门边偷偷观望他。
她在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她在褚尧面前,要是怎样的形象。
虽说睡也睡过了,褚尧也知道她是代号佚,知道她风流,但灵愫并不相信他。
她并不想让他接触到自己真实的那一面,因为目前,他不配。
所以她扮起可怜,“怎么办啊,褚大夫。因为你,我和承桉哥分手了。”
是的,她混淆事实,把这重罪责推到了褚尧头上。反正褚尧也不清楚事情真相。
她走到他身前,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肩膀,“褚大夫,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褚尧痛苦扶额。
他办了一件在律法上无罪,但却在道德上很无耻的事。
他插足好兄弟的恋情,当了小三,导致好兄弟与女友分手。
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不敢,不想承认。
灵愫满脸悲情,“褚大夫,你怎么能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你忘了你昨晚在我耳边说……唔唔……”
褚尧赶忙捂住她的嘴,“我头很疼,你小点声,别吵。”
可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昨晚的事她还没想起来。
然而褚尧却还记得,只是一直不敢回想。
他说:“给我半天时间,我要好好想想,晚上回来给你答案。”
说完,他就跑了。
与蔡逯不同,他跑得飞快,生怕跑慢一步,就会被她追上,被逼回忆昨晚的事。
稷州这片,褚尧是人生地不熟。
现在顶着一张被揍得半肿的脸出门,兜兜转转,不知道要去哪里。
褚尧心里乱糟糟的,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喝茶。
被蔡逯一拳拳揍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很多画面。
昨晚,她敲开门,往他屋里走。
她说:“褚大夫,我浑身发痒是怎么回事?”
他回:“要描述得更具体些。”
她醉醺醺地倒在他床上,意识有些不清醒,“发痒的时候真是恨不得自己是一块平地,什么毛都没长,什么曲线都没有,拿把痒痒挠,挠来挠去。”
她翻了个身,“那才叫舒服。”
他身上开始出现一股邪.火,却还尽量放稳话声:“别这样想。毛发与曲线都是天生的,没有才不正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学会接纳。”
她“哦”了声,“那看看你的。”
他回:“请你自重,好么。我只是告诉你这些都正常。”
那晚就是哪里都不对劲。
他喝完汤,才品出这是老板熬的补肾汤,里面的几味药材,简直是能大补特补,把肾都能补毁的那种。
之后……
褚尧呛得连连咳嗽。
之后,不知道走到哪一步,她忽然笑得很坏,“既然正常,那我拔你一根,不过分吧?褚大夫,别那么小气哦。”
她拔下一根毛,羞辱似的往他脸侧吹。
他根本不敢睁眼,嗫嚅着。
简直是,礼崩乐坏。
褚尧不敢再回想中间的细节。
完了,他们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什么。
*
蔡逯没回去,随便找了家客栈,准备在这住几天,灵愫何时走,他就何时走。
说也凑巧,他那间包厢的隔壁,正好是祝湘在住,估计是出来游玩。
祝湘看着借酒消愁的蔡逯,“表舅,你要有心事,只管跟我倾诉。我很懂这方面的事的。”
这时蔡逯已经喝得半醉,没想那么多,就开始跟祝湘吐苦水。
“我和她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没来盛京,你不知道她那时有多黏我,整天‘承桉哥’,‘承桉哥’叫个不停。把我比作日月星辰,说我是上天给她的惊喜……”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再后来,她提出分手,甚至转头就找到了新欢。我说他们不适合,她却用低沉的声音回我‘不分’,她那双冷冽的眼睛看向我时,让我好生伤心。”
……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他问祝湘:“你怎么看?”
祝湘只回了一个字:“分。”
她补充道:“听表舅你过得这么委屈,分手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她又吐槽:“不是,都这时候了,你还记得她那‘低沉的声音’和‘冷冽的眼睛’啊?”
蔡逯想了想,“晌午见她时,好像还发现,她的嘴唇有些干。我就说稷州的天气太干燥了,又是在夏天,她根本照顾不好自己。你不知道,之前有次,她没及时补水,我就……”
接下来,蔡逯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话,但却越说越偏题。
祝湘没再劝,嘱咐他早点歇息,随后溜走了。
这还能再劝什么?他明明超爱!
*
天黑时,褚尧终于把勇气积攒好了。
他去了一家卖新鲜花束的铺子,问:“跟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小姑娘买什么花好?”
老板打量着他半肿的脸,“大束赤色蔷薇花,热烈又浪漫,小姑娘会喜欢这种。”
褚尧说:“那我买一束。”
老板试探问:“你们是正经关系?”
褚尧愣了下,旋即点头说是。
他抱着花束走了。
昨晚,他唯一清醒的时候,就是在即将发生实打实的关系前,凑在她耳边,问了句:
“你会骗我吗?”
她笑得很傻,环住他的脖颈,“褚大夫,我从好久之前就注意到你了哦!我好喜欢你的。”
她说,喜欢你这一点,我怎么会撒谎呢。
他是了解她的一部分真实性格的。
但男人总是很自信,总以为自己会是她的最后一个,总以为自己才是挚爱,而她跟别人都是逢场作戏。
褚尧也这样想。
他说:“你明知道,我不是在问喜欢不喜欢。我会是你的最后一个,对么?”
她只是笑,笑累了才回答:“当然了。我的心肝,我保证,你是最后一个。我会给你所有的偏爱。”
她又开始了。
又开始长篇大论说不重样的情话,又开始热情真诚,成了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完美女友。
她说她累了,“褚大夫,你来吧。”
褚尧感受到了她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