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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婚典。虽然简单了些……”墨洛耳将鳞片“项链”放下来,要替他戴上,“但月亮水母见证,你曾经接受过我的求爱,现在戴上了我的鳞片,我们就算缔结了婚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配偶了。”

    人鱼的婚典?

    梅杜沙僵在那儿,鳞片从额心落下来时,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覆在雕像上的面具。

    那由不知多少片塞琉古斯的鳞与发丝编成的面具,恍惚间他竟然似乎看见,在一片黑暗里,年少的金尾人鱼抬起他那血淋淋的蹼爪,将那张染血的金色面具温柔地覆上雕像的面庞,流着眼泪,吻住了雕像的唇。

    他的心脏一阵颤栗,视线有些模糊。

    “你是哭了吗,刻托?”一双蹼爪捧住他的脸,蓝眸端详着他的神色。梅杜沙惊醒过来,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心里一瞬茫然。哭了?他怎么哭了?

    墨洛耳低下头来,吻了一下他胸口的鳞片,“不,一定是发情前兆让你太难受了,是不是?”

    “滚开……”梅杜沙咬牙骂道,又被他打横抱起来,游向这座巨雕头部,钻入了它的眼洞内。

    与雕像的外部不同,这雕像的头颅空洞内全然像是另一个世界……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神庙。

    洁白的岩壁上镶嵌着人鱼形态的蓝色壁灯,中心放置着一座伏在水母头顶的三尾人鱼的雕像,手持一把长戟,周围环绕着数道星轨般的光环与九颗行星。

    目光落在那尊人鱼强健的身躯与肃穆威严的脸庞上,梅杜沙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这里的景象与那尊雕像都有些眼熟,并且油然生出一种敬畏的感受。

    “是不是有点眼熟?这是古神蓬托斯……刻托,你对你旧日驻守的神庙还有印象吗?”墨洛耳抱着他游到雕像后方,那儿有一座蚌床。他将梅杜沙放到里边,他缩起身躯,目光透过这座雕像的眼洞,竟然看见外边变成了他曾经在时空漩涡内见过的盛景。

    腰身被搂紧,墨洛耳在他怀里仰起头来:“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梅杜沙蹙起眉,目光透过眼前的蓝眸,眼前竟然浮现出一条幼小的金发蓝尾人鱼,他蜷缩在他怀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眨着一双纯净蓝眸看着他:“大祭司,我困了,你唱银河之歌给我听好不好?”

    悠扬的轻吟在耳畔响起,他醒过神来,竟是墨洛耳在唱着,这歌谣的音调似乎透着深切的忧伤,梅杜沙的心底竟被掀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他吃惊地垂眸看着墨洛耳,被他的蹼爪抚到了脸颊上。

    “还记得吗?”墨洛耳喃喃道,“我小时候,你每天夜里都会把我抱在怀里,唱这首歌哄我入睡,允许我宿在神庙里,睡在你的身边。后来那家伙来找过你一次,那一夜过后,你就再也不肯让我睡在神庙了。我一直想知道……你介意的,是我长大了,你怕你会吸引我,还是,你介意被那个家伙看见?”

    那个家伙当然指的是塞琉古斯。

    梅杜沙不想再跟他争辩他不是刻托的事实,索性决定将错就错,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抬起手,放到墨洛耳的头上,手指深入他蜜金色的发丝间抓了抓。

    墨洛耳浑身一震,手臂将他的腰搂得更紧了些:“你是……想起来了什么吗,刻托?”

    ——他的举动似乎起了效果,墨洛耳看着他的眼神不像刚才那样露骨,变得柔和起来。

    梅杜沙点了点头,双手托起他的耳朵,在脑海里搜刮拼凑起他得到的所有信息,斟酌着用词,口吻放得很柔:“墨洛耳,我们……已经是配偶了,我会陪在你身边,你能饶了塞琉古斯的命,将他放了吗?”

    “你答应做我的配偶了?”墨洛耳的双眸亮了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拾起他胸口缀着的蓝色鳞片,递到他的唇下,“那你……可以亲吻我的鳞吗?”

    梅杜沙牙关紧了紧,低下头,用唇轻轻碰了一下那枚鳞片。墨洛耳呼吸微重,轻笑起来,他笑得全然就像个纯情少年,蓝眸像星星一样明亮,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他就是照亮了他的整片天空的月亮。

    蹼爪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那片银色的纹路隐隐发亮,中心的月亮尤为醒目。

    “还有这儿……你亲手替我刺上的。”

    梅杜沙一怔,脑海里浮现出那枚耀眼的金色太阳。塞琉古斯胸前的图腾,也是刻托替他纹上的吗?

    下巴被轻轻捏住:“你可以吻它吗?刻托。”

    梅杜沙抿了抿唇,缓缓凑近那枚月亮。

    “那时,我也想让你替我纹上太阳。因为太阳,是我们宇宙的中心,可你把它给了塞琉古斯。”

    他呼吸一滞。

    后颈被一把拢紧,对上了那双再次漫上阴翳的蓝眸。

    “我不得不说,你的语气装得和我幼时的你很像……”墨洛耳轻声说,“但你假如真的想起了什么,又怎么会容忍我对你这样?噢,不……倒是也有可能,毕竟塞琉古斯的生死由我来定夺。可是你现在没有记忆,居然也能为他奋不顾身……如果说在旧日是因为血缘,可是现在身为人类的你,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利用吗?还是,你根本就是爱上他了?”

    梅杜沙呼吸一颤,盯着这双蓝眸,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落入猫的爪心被他逗弄着的鼠,感到他的蹼指轻轻摩挲着他肿涨的耳根,慢慢加重力道。